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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温尼伯 第四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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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 发表于 2009-4-8 10: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俗话里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海洋深。可我跟雪鸽超过千日的夫妻感情却像太平洋里的一根针,你把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脾气挺好,很少跟人吵架,但我也特烦有人像苍蝇一样在我耳边唠叨,但恰巧女人都有这个毛病,老妈是这样,雪鸽同样也是这样,每次碰上这种事我总是采取毛爷爷打游击的方针,敌进我退,从来不面对其锋芒,所以今天我一样不顾后边的喊叫,甩门就走。

  在两个人有争执的时候有一方一怒而去是件很平常的事情,但当事人正常的思考都是一怒,很少知道怒后去哪儿,我就是这么一个正常的人,下了楼就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天已经开始黑了,但真正的夜生活还没开始,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就没打算找人喝酒,尤其我认识那帮人,从来都是借酒挡宝儿的,根本不会跟我来什么醉酒消愁。而我现在本来就因为女人够烦的,加上头天才进过警局,对宾馆开房有极其严重的后遗症,根本不打算去泡妞。当夜生活没有了酒和女人,那么也就不叫做夜生活了,所以我只好顺着马路瞎遛达。

  路过路边电话亭的时候买了本青年文摘,当转悠到五一公园的时候一个人找了个长凳,顺着半明不暗的街灯看了起来。这个时候公园里都是老头老太太们,也许我的年龄不够,所以还体会不到他们每天来这里的乐趣何在。不知道等我老了会不会也想他们一样,干着一些我现在觉得了无生趣的事情。

  公园不大,与其说是公园不如说就是一片绿地和几个球场,这里老年人和青年人在第一天来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划分了领地,足球场和篮球场上每天都有不少朝气蓬勃的孩子,我以前也经常在那一片混迹,跟一群比我小很多学生争抢着那么一个皮球或者篮框。而这片老年人占领的绿地我今天倒是第一次入侵,以前走过路过也都错过了,从来没好好坐下看看这些最美的夕阳红。

  以前打球的时候总能听见这边传来歌声,今天我自己也加入了这个行列。杂志很快就看完了,闲着无聊就跑去看那帮大爷大妈们唱歌,以前我就像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每天都那么多人去争抢那么一个破球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每天都在这里喊叫着这些年代久远的老歌。一开始我抱着看耍猴的心理去瞅他们,就看见每次都是一个老头带头,然后这些人一起就唱了起来。啊,朋友再见到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感觉从我小时候听我爸唱到我爸小时候听我爷唱的歌他们都能唱起来,但可以肯定没有爱雪小时候听我唱的歌。

  没过一会儿看猴的人不自觉的也成了猴,听了一会儿后我也开始不自觉的跟他们低声哼了起来,随着歌曲的进行,声音也逐渐的宏亮起来,本来有点憋屈的心情也突然随着唱歌消失了,再过一会儿,我已经基本忘记了刚才的争吵和烦恼,忘情的跟这些大爷大妈们高声附和:“冰雪覆盖着伏尔加河,冰河上跑着三套车。”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有时候唱歌也是一种缓解烦心的好办法,这就像偶像剧里总是在失恋的时候有人对着大海或者天空大喊一样,没人去听你喊什么,也没人在乎你唱的怎么样,甚至有时候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喊了或者唱了什么,你要做的只是张嘴叫叫,把憋在肚子里的气都释放出来而已。

  吼了一会儿才发现喊叫是挺累嗓子的,口干舌燥的只好先去路边买瓶冰红茶酝酝嗓子。回来看见一群老头蹲那儿看两老头下棋,就上去凑凑热闹,说实话我学棋挺早,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各种能下的棋艺,尤其是家属院长大,那时候经常有老头在院里下棋,没事我就和他们对杀一会儿,可惜懂事后的双升和麻将生涯彻底把一代棋王的光明前途给毁了,而到了大学毕业一帮朋友各奔东西后,连打牌的人都找不到了,更别说下棋了,这会儿突然再蹲下来看一群老头对一盘象棋指指点点真有点让我想起了童年时光。下棋跟看戏一样,正常人虽然上台了肯定丢人显眼,但在台下一定要指指点点,好似他对此艺是多么的精通。但我在这方面却正好相反,喜欢扮演高人的角色,看透不说透,从来不去给人瞎支招。

  棋过两盘,上下便分,我看了一会儿能感觉两个老头的水平还是有差距的,输的老头果然也主动离开了板凳,旁边马上就有好几个跃跃欲试的。赢棋的老头看半天就我一个人是没说话的,像个高人,就说年轻人要不要来走两手。由于太多年没下了,本不想上去,但实在闲着没事,与其看他们着急,不如自己上去露露丑也好,就对大爷笑了笑,然后做到小板凳上。

  其实我不怕丢人的另一个原因是看了两盘后我发现这个赢棋的老头水平也有限,不至于能杀的我毫无还手。果然我凭借三十岁的成熟和六岁的棋艺在中盘的时候还有一个马的优势,不过我马用的一直不好,所以并没有把优势化为胜势。就在这时我手机振了一下,我看了看是董灵发的短信,说想见我,虽然我没回过去,但心情和思路完全变了,脑子里开始想开了怎么跟她说,这下我三十岁的成熟完全没了,只剩下六岁的棋艺,先丢炮再丢车,败局逐渐显漏,我也没什么心思下了,就跟大爷认了输,老头笑笑看着我说:“年轻人要学学沉住气,其实这盘该你赢的。”我也对他笑了笑,没说话。

  这次有了教训没敢再约她去酒吧,想想公园最安全,幽静的可以谈话,但又没酒吧那种气氛让人想入非非。再次看见她后我们彼此还保留着昨天的尴尬,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俩人就在长椅上发傻,我几次想说话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是欲言又止。直到我正准备想跟她表达点什么的时候,她突然趴过来,在我肩上滔天大哭。

  哭,也是种很剧烈的运动。一个人真正痛哭的时候,不但全心全意,而且全身的力气都用了出来。此刻的我就能深深的感觉到肩膀上这运动的激烈,我的手也不自然的环抱着她,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嘴里依然什么都没说,我知道这又是一种释放腹腔内怨气的好方法,跟我刚才接近鬼嚎的唱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当她开始缓和了之后就开始不停的跟我诉苦,说胡海非认为昨晚我跟她有了什么,不认为我们是清白的,这在我意料之中,因为雪鸽也是同样对我的。但是她接着说胡海不信任她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以前跟雪鸽的关系,才不相信我会那么好不碰她,我才发现原来她早就知道我老婆跟她老公的事,但又过了一会儿我才发现我现在惊讶的太早了。

  此刻我真该感谢我长辈的那些什么高血压和冠心病都没遗传给我,不然我真不知道心血管能不能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就在我考虑怎么安慰她,又是一个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她突然抬起脸带有哀怨的问到:“那天夜里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我的表情和思想几乎重复了当时雪鸽问我跟董灵的事时的状态,又是一口气上不来,大脑有几秒中的惊呆,终于体会到一个道理,你千万不能将任何一个女人看成呆子,谁若将女人看成呆子,他自己才是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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