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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一日说分手 作者:余音 (ZT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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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6-18 08: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内容简介

一个让人感动的童话故事。
4月1日
  学校的烂鱼塘边
  “我,想跟你分手。”
  “为什么?”我很意外,也问得很傻
  “不是说有一个女生在追我吗?我觉得她更好!”
  “你,随便一个女生追你,你都觉得更好吗?”我已经气糊涂了,忘记我也是追他的女生之一。
  “我要毕业了,不会跟她拍拖的,你放心,不过你要是看到我跟她一起,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做朋友。”他说得很若无其事。
  我很矮,只有1米58,站在1米82的他的面前,只能费力的仰头看他。
  我盯着他的脸,觉得很侮辱,很想往他俊美的脸上打一巴,奇怪的是,当时的我居然会想,他体育那么好,反应一定比我快,还有,他那么高,说不定打不到,那不是很没面子?!
  想着想着,我气呼呼的走了!
  后来,我一直为没打他一巴而耿耿于怀。
  更郁闷的是,他真的和一个漂亮的让我自惭形秽的女生在一起,从来没见过他们牵手,可是也足够让我痛心得难以自持。
  他毕业的那个学期,从来没拿奖学金的我,居然拿个一等奖学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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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6-18 08:57 | 显示全部楼层
相遇

4月1日

  学校的烂鱼塘边

  “我,想跟你分手。”

  “为什么?”我很意外,也问得很傻

  “不是说有一个女生在追我吗?我觉得她更好!”

  “你,随便一个女生追你,你都觉得更好吗?”我已经气糊涂了,忘记我也是追他的女生之一。

  “我要毕业了,不会跟她拍拖的,你放心,不过你要是看到我跟她一起,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做朋友。”他说得很若无其事。

  我很矮,只有1米58,站在1米82的他的面前,只能费力的仰头看他。

  我盯着他的脸,觉得很侮辱,很想往他俊美的脸上打一巴,奇怪的是,当时的我居然会想,他体育那么好,反应一定比我快,还有,他那么高,说不定打不到,那不是很没面子?!

  想着想着,我气呼呼的走了!

  后来,我一直为没打他一巴而耿耿于怀。

  更郁闷的是,他真的和一个漂亮的让我自惭形秽的女生在一起,从来没见过他们牵手,可是也足够让我痛心得难以自持。

  他毕业的那个学期,从来没拿奖学金的我,居然拿个一等奖学金。

  

  打死我也不相信,我会在山顶的露天咖啡厅遇见他——我的前任男友,那个我想起来恨得牙痒痒,也爱的牙痒痒的家伙。

  尽管我们已经4年没见面,可是眼眸对上的那一瞬间,我们还是立刻认出了对方。幸亏不是我一个人在发愣,他的反应比我好不到哪里。

  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堆上一脸自认为活泼可爱又从容的笑容,我的IQ不高,不过不会笨到连这点伪装都没学会。

  “那么巧?!”我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大刺刺的坐下来——看到那张依然英俊阳光的脸,还有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我的心脏有点暂时罢工的意思。

  他斜着脑袋看着我,带点惊喜,奇怪的是惊喜里面带着一点忧伤。他的眼角微微的翘起来,轻轻地说:“真的很巧!”

  他的反应怎么那么怪,我在心里问自己。我怎么还是那么在意他对我的反应,当初被人甩了还嫌不够丢脸吗?我不由觉得自己很没自尊。

  “过的好嘛?”很温柔的声音,和跟我分手的时候的声音一样,可是他的笑容能把我晒死。

  “蛮好!”我不假思索,很后悔今天没穿上我最得意的那套衣服,居然蓬头垢面得出门!在他这样的人面前,我永远都是丑小鸭。

  该死的笑容,就是他的笑容把我的心给骗了,我在心里骂到。

  “你还是那么可爱,男朋友对你好吗?”他含笑看着我。

  他的话把我吓了一跳,男朋友?难道我告诉他我只爱她一个?太没面子了,我的脑子高速运转起来。

  “嗯,他把我当公主供着。”我第一次发现我可以说谎不打草稿。

  “那就好!看到你幸福,我就放心了,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淡淡的声音,带着一丝惆怅和失落,他垂下眼帘。

  我顿时觉得很尴尬,多少次我幻想着和他再次相遇,设想无数个场景,祈求他无比后悔的甩掉我。。。。。。可是现在,好像有点货不对板。

  我的尴尬让我坐立不安,毕竟我还是一个老实的孩子,撒了这么大的慌还是让我心神不定,生怕他追问下去,无法圆场。我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来掩饰我忐忑的内心,意外的,我不小心踢到了他的腿,我吐了一下舌头,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他居然没反应!

  “还打篮球嘛?”我很害怕冷场。

  “篮球?”他的神色有点怪异,“毕业以后就没打了,呵。”

  

  “什么?你连篮球都放弃?!”我失控的跳了起来,声音高八度。“你大学的时候,篮球给你带来多少快乐,多少朋友、多少荣誉。。。。你居然毕业以后,篮球在你生活里,一丝一毫的地位都没有?”

  我很难形容我内心的失落和愤怒,我们是因为篮球而认识,因为他,我从一个球盲变成一个超级球迷,我不知道我们多少快乐的时光,是在篮球场中度过。也不知道篮球给了我多少少女的回忆和梦想!可是现在。。。。。。我很无奈的笑了,我们终究是没有缘分的,当我们分手以后,所有关联的东西都一并消失。

  我慢慢的坐回到椅子上,早就忘记了要从容要可爱的装样子。

  “翩然!对不起!”

  “你说什么对不起?”我开始赌气。“你有权利选择你的生活,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生气了!”一个很坚定的声音。

  “你少装大方了,当初是谁一句话就把我踹了。你以为你长的帅全世界的女孩子都喜欢你啊!”我开始口不择言,很奇怪过了那么多年我才破口大骂陈世美,当年装矜持实在太没必要。

  “你还怨我?!翩然,我要怎么做,你才可以放宽心。”他的手撑在桌子上,我以为他要站起来,我腾的站了起来。

  “你少臭美,谁没宽心了?”我发现了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有点尴尬,也有点心酸,我的情绪还是会被他左右,4年了,见到他,我还是会失控。

  “我走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打算采用鸵鸟政策,说不过,难道还躲不过吗?

  “翩然!”他急切的声音从后传来。“5点了,现在下山不安全,我让司机送你。”

  “太子爷!哼!”我从牙缝里挤出了恨恨的声音。“我无福消受。”我背起背囊,蒙头往下山的路冲。

  清凉的山风把我的短发吹乱,也把我的眼泪吹干,他没有追来,这样的相遇,我注定是失败的。

  “滴——”身后想起了汽车喇叭声,我闪到一边,打算给有钱人的座驾让条路。没想到,等了半天,后面的车都没有超过的意思。

  “林小姐,等一下。”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追了上来。“我们家少爷让送您回去。”

  “你们少爷?关我什么事?!”我继续赶路,说真的,真要我走到山脚,虽说不至于人迹罕至,还是蛮担心的,可是做人还是需要一些骨气的嘛,我试图说服自己。

  “林小姐,别让我为难好吗?你看,天要黑了,您就是上车吧,我要先送您回去,然后回来接少爷。”

  “什么?”原来那个家伙不在车上?我心头一松。

  “林小姐?”中年男子试探着叫了一声失神的我。

  “我——好吧!”我掉头,打开车门,钻到车子里。

  坐在宽敞的车内,我可以感觉到司机在不断地用余光好奇地打量我,我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转头看着窗外,一路上,我们的交流仅限于如何去到我家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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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6-18 08:57 | 显示全部楼层
再相逢

我一进家门就转进自己的小窝,在床上把自己铺开。

  “妞妞?!”我们家老太太推门进来。“不舒服?”

  “没有。累了,躺会。”我翻过身,背对着她,有点想哭。

  “吃饭啦,懒鬼,我有重要事项要跟你商量。”我们家老太太就是碰到屁大点事儿都能咋呼半天。

  “你能有什么事情。”我懒洋洋的起床,爬到桌子旁边,等着我妈宣布国家大事。

  “妞妞,我今天发现,你居然26啦?”我妈大惊小怪道。

  “你究竟是不是我妈啊?”我鄙视的看着我妈,不到50的年龄,保养得还不错,主要不是护肤品的功劳,而是足够的傻,离婚、独立抚养一个女儿长大,这样的事情,她都可以乐呵呵的挺过去。

  “关键不在我,关键是你居然从来没有男朋友!这是个问题。”我妈前所未有的严肃。“虽然你是长的没我漂亮,不过——找一个练手得应该不难吧?”

  听我妈一席话,差点没让我吐血。

  我咕嘟咕嘟的喝汤,我该怎么跟我妈说我已经练过了呢。难道说她没她漂亮的女儿千辛万苦的追了帅哥,最后恋情脆弱的风一吹就散了,伤心了4年,今天在山上还被人家居高临下的关心了一把?

  老太太看我没回应,以为我心虚,立刻露出关怀备至的笑容,说:“妞妞,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打算广发招亲信息,助你一臂之力。”

  “咳、咳、咳。。。。”我被汤给呛了,“妈,你打算把我贱卖啊?”

  “可是你确实卖不出去啊,你看你,不会持家,长得不好,脾气不好,不高兴就辞职,全世界的疯跑,这样的女人估计没几个男人敢要。”

  “这叫个性,懂不懂?行,我考虑一下,自行解决,你少操心。”我开始投降了。

  我脑子里又浮现出他的帅帅的样子,在他面前,我可以编一个天上有地上没的男朋友,可是在我妈面前,爱过,却不可以说。

  

  我确实如我妈说的,做得不高兴,我炒了老板,无所事事的在街上游荡。

  “让——让。”我闪到一边,一个大男孩骑着赛车从我身边钻过去,我的心狂乱的跳起来,我以为是他。

  他从前总是骑着赛车,在校园里打转,我坐在车尾,很老土的哼着“甜蜜蜜”。装模作样的享受浪漫,也享受校道边女生妒嫉的眼光——尽管这样的眼光让我更多的时候是自卑。

  “人家现在只坐豪华轿车。”我在心里冷笑。

  我们之间的距离其实很大很大,当年是自己一时意气用了点小手段追到他,如果当初不是不自量力,以为只要曾经拥有就好,谁知道,曾经拥有,居然如此受伤。

  

  “嘀——”我的手机响了,我们家老太太的骚扰电话。

  “妞妞!你别忘记帮陈奶奶拿药,她的药快没了。”

  “噢,知道了。”我把电话卡了,到底是我妈,我一逛荡,就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拿了药,我继续在医院里逛游,反正都是逛,在哪里不是一样呢。

  可是几分钟以后,我知道,在这里逛是不一样的。

  

  我又和我的冤家面对面的相遇了,我很后悔自己没买六合彩,4年一直没见,一见面,就跟大宝一样天天见。

  可是让我诧异的是,他居然坐在轮椅上,那天送我回家的司机推着他。

  我的眼光落在他的腿上,右腿打着夹板,骨折啦?我暗想。

  “那么巧啊!”我感觉我这两天说句话的频率太高了点。可是当我看到他的眼睛,我感觉到他特别不愿意见到我,我的心又受伤了。

  “再见!”我低头想绕过他离开。

  “你病啦?”很关切的语气,不过我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也许他只是为了不让我太受伤才故意说的吧。

  “我问你是不是病了?”他推着轮椅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

  “没有,帮别人拿药。”我冷着脸,把手抽开。

  “噢——”他顿时放松的靠在轮椅后背上。“我记得你很少生病。”

  “怎么光坐豪华车,不运动的太子爷也有机会摔骨折?”我回身看着他打着夹板的腿。极尽所能的讽刺,尽管我的心痛得要命。不知怎的,阳光下,他打着夹板的腿,分外的瘦弱单薄,给我弱不禁风的感觉,看得我的心很虚。

  “你的嘴巴还那么臭啊!”他看我盯着他的腿看,笑着调侃我。

  司机知趣的消失了,剩下我们两个人,站在路边。

  “没你臭,你早上没漱口吧?”我找到了一点从前跟他互骂的感觉,这种感觉,把我那尘封的美好记忆,挑开了一个小洞。。。。。。。那个时候,我们,骂着,笑着,追逐着,在那个青春飞扬的年代。。。。

  记忆,让我对他的爱压倒了恨。

  “还痛不痛啊?”我蹲下身来,伸手想触摸他的腿。

  一个手,一个修长干净的手,抓住了我的手。

  “别动,会痛的!”我诧异的看着他,他脸上的表情,半真半假,皮笑肉不笑。

  “痛?!以前你受伤了还不是让我给使劲吹啊!”我使劲的瞪他。“实况是另有佳人给安抚吧?”

  “你越来越聪明了。”他把我的手翻过,用拇指蹭了蹭我掌心的痣。

  我触电般把手抽了回来。“那你找你的佳人去吧。我要走了。”

  “陪男朋友?”

  “你以为呢,哼!”我有点火。我看着他的脸,那个俊美的让我芳心自尊尽失的脸,我想起那让我耿耿于怀,一直没有付诸实现的一巴。

  我很少可以这么居高临下的看他。他的短发,在阳光下,一丝一丝发亮。他的眼睛,带着似而非的笑意,我有点眼花,好像也看到了忧伤。

  我被我的眼花打败了,我还是没有打下去。我转身走了,应该说,我逃离了。

  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在我的后面,看着我离开。。。。。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让一点新鲜的氧气,填充伤痕累累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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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6-18 08:58 | 显示全部楼层
惊心一幕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满天繁星,一道亮光扫过天际,留下一条完美的弧线,而后慢慢变淡,直至隐去。。。。

  “流星!”我心头一震,想起了以前,有一个傻孩子,冒着零下10几度的严寒,半夜跑到操场,只为对着满天的飞舞、灿烂如烟花的流星雨,许下100次同样的心愿——让他爱我!

  现在的我,不会再对着流星许下如此不切实际的愿望——奢侈的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一天,上天会收回,留下贪心的孩子独自品尝失去的痛苦。

  贪心的孩子要远行了,我冲着远处隐约的灯光大喊:“啊——去死吧,白宇楷。。。。。”

  “神经病啊!楼上的!”楼下一个粗壮的男声。

  “嘿嘿!”我快意的笑了一下,回放打开电脑,看看我该到哪里去躲开“大宝天天见”的厄运,进行我的再洗脑计划。

  

  林老太看到我忙碌的打包裹,“又要去哪里疯?”极度不满的语气。

  “西边,随便一个城市。”我头不抬一下。

  “拿来。”林老太把手掌往我跟前一摊。“2000。”

  我拉开抽屉,拿出一叠钱放到老太太的手里。我每次要走,老太太都跟我要生活费,其目的就是不让我有太多钱,好早点回来。

  “你,怎么还有那么多啊!你藏那么多私房钱也不告诉你妈!你什么态度!”老太太一看我还起码剩下交出去的两倍的钱的时候,极度后悔。“再来点!”她老人家越来越无耻了。

  我往她脸上亲了一下,“这个够吗?不够再来!”我奸笑的看着她。

  “不够,呵呵。”她往我脸上亲了一下,“小心点,别忘记你老娘。最好一个去,两个回。”

  “妈!”我紧紧地抱着我最亲最亲的人,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幸运,就是做了我妈的女儿,可是我从来不打算告诉她。

  

  我一去就是4个月,回来的时候,已经入秋了。

  我晒得很黑,头发还是那么短,跟他分手以后,我的头发就一直那么短,因为我觉得,没有人再会欣赏我的长发了。

  再后来,我又投入到资本家的门下,做起了老实的打工一族。

  

  我揉揉酸痛的眼睛,在座位上大字形的伸了个懒腰,端起杯子去休息室倒水,对着休息室的窗户发呆了10分钟,然后慢慢跺回办公室。

  我捏着茶包的一头上下的抽动,看着浓稠的茶汁如云雾般散开,直到把整杯茶染成红色。我尖着嘴巴,半低头地准备一路走一路喝,我翻着的白眼的余光,看到了半个熟悉的身影——他坐在轮椅上,进入电梯,消失了。

  “啊!”我叫了一声——被泼出来的热茶烫到了我的尖嘴。

  我心神不宁走入办公室,办公室里乱哄哄的,一群女人八卦的讨论什么“帅哥”的话题。

  “没想到总经理还来我们部门视察哦。。。。。。”我还没记住名字的A女尖着嗓门说。

  “可惜啊。。。那么帅的一个人,居然是瘸子。看来上天还是公平的。”一个幸灾乐祸的男声。我看他严重比例不对称的脸,瘪了一下嘴,继续竖着耳朵听八卦新闻。

  “听说他一毕业就病了,然后就瘫了,其实也蛮惨的!”

  “真的?什么病?”

  “我怎么知道!不过白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个残废,看来有钱也不见什么都能买到啊!”

  。。。。。。。。。。。。。。。。。

  白家?!我怔怔的站在桌子前,白宇楷!我身体晃了一下,觉得有点眩晕。

  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腿。。。。。

  我冲出了办公室。

  

  我在楼梯上奔跑,我在长廊上奔跑。

  我第一次知道,跑,这种加速的动作,只是为了更快地验证一个绝望的真相。

  当看到总经理办公室这块发着冷光的金属牌子的时候,我的手已经不经思考控制的推开那扇门。

  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幕。。。。。

  

  那泛着寒光的轮椅翻到在地,向上一侧的轮子悠悠的转动着。。。。。。。。

  那个曾经强悍得可以把我整个包围的男人,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从容地越过对手的头顶,微笑着把小小的篮球灌入篮筐的男人,半躺在地上,费力的搬动自己腿。。。。。。

  

  一切也许就一秒钟,可是,在我看到他,和他看到我的一瞬间,我感觉,时间已经停止,周围的世界也已经停止。。。。。。。

  度过那麻木空白的1秒钟,我神经质的啪的把门关上,缓缓的滑坐在地上。我以为当我关上门的时候,我所看到的一切都会变成幻象。

  我象哮喘发作一样紧紧地抓住衣领,大口大口的喘气,全身象泡在冰水里一样冰冷麻痛。

  

  当我再次推开门的时候,我真的开始怀疑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象——偌大的办公桌后面,他舒展的靠在皮椅上,微笑着看着我,那充满笑意的眼睛带着淡淡亮光。

  “把你吓坏了!”他的语气很淡,很轻松,就象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一点。”我蹙眉看着他,发现他对我来说越来越陌生,那个阳光灿烂、意气方刚的大男生,那个带着傲气和玩世不恭的太子爷,还有。。。刚才那个无力无助的男人。

  “是不是很庆幸我早早把你甩了?”

  “没有!”他的话把我满眼的痛惜抽走,留下的是我冷硬的表情。

  “跑哪里疯了,晒得那么黑。”

  “紫外线比较多的地方。”关于他的腿,我一句话都问不出来。我僵直的站着,一动不动,生怕自己一移动,就忍不住扑到他身上号啕大哭。

  “呵,肯定是把钱罐子的钱都摇出来花光了才回来的。”

  “我是穷人。”我发现他真的很了解我,让我极度恼怒的是,我是越来越不了解他——从他说分手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我不了解他。

  “穷人还不赶紧下去干活挣下一趟的路费?”他迷着眼睛,温润的嘴唇扬起浅浅的弧线。

  

  在就要出门的时候,我忽然转身,“你爱的人,有没有因为你的腿离开了你。”

  “我会离开了她。”

  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回答,我感觉到我的身体开始发抖。“看来你真的爱她!”可是他不爱我,他为了她,可以抛弃我,也可以抛弃他自己。

  “还不错,看来你也不是真个无情无义之徒!”我努力在心中提了提气,故作轻松又略带讽刺的给自己伤痛的心解围。

  “走了。”我啪的把门关上。

  我还是没把事情弄明白,但是有一样东西是明白的——他不爱我。

  

  表面上,我佯装在工作,实际上,我一直在发呆,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想他在地上无助的样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的人居然都走光了,天色暗了下来,最后,一片漆黑。

  他无声的推着轮椅来到我身边,“怎么还不回家吃饭?”阴沉的声音。

  我被吓了一跳,沉吟半天,抬起头来,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他的腿上放着一块薄毯,我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放在上面。

  “告诉我不是真的!”我抽咽着。

  “是真的,翩然。”他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我不要!”我开始号啕大哭。。。。。

  “呵,怎么还是又傻又丑啊!”他的手指,抚过我的脸颊,把我脸上的泪水,收归掌心。“炒田螺。”

  他轻笑着,就象从前一样,在我哭的时候,说:“炒田螺。”

  

  我们回到装满我们纯真的地方,在一张简陋的棚子下面,吱吱的吸吮又辣又香的田螺。

  太多太多让我难以消化明白的事情,好像都在这吱吱的声音里,变得简单。

  可是当我看着他熟练的推着轮椅的时候,我的心,还是不能自持的痛,我始终不能接受,那双完好无缺的腿,怎么就不能感受到放在上面我的手的温度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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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6-18 08:59 | 显示全部楼层
篮球场的吻

一连几天都没有再见到他。

  我坐在学校篮球场的地上仰望星空。

  我在等,等一颗可以让我许愿的流星。

  “让他健康,即使他不爱我。”我在心里反复默背着一句话,希望一闪而逝的流星,可以抓住它,带给上天。

  屁股坐的生痛,我没等来流星,不过等到了他。

  

  “傻看什么?”他推着轮椅靠近我,跟着我仰头向上看。

  “你——怎么来了?”我简直目瞪口呆,刚才的一点点伤感早就吓得无影无踪。

  “不知道,想着,我就来了。”球场没有开灯,我都不知道他怎么看到我的。“起来,地上凉,已经秋天了。”他向我伸出了手。

  他的手很暖,很修长,很文气。

  “球不是抓起来的,是运起来的。”从前,他曾经跟我这样说。那个时候,他伸出手,熟练的让篮球在他指尖上呼呼的转动。

  忽然一个圆圆的黑影向我冲过来,我感觉那一刻我的心脏好像停了一下,认命的等那个黑影砸向我本来就扁平的脸。

  那个黑影的实体——一个飞过来的篮球,在到达我的脸之前,刚才那个伸向我的手,已经神奇的把球吸附在上面。

  “呼——”我长舒一口气,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大骂解恨。

  “翩然!”他的另外一只手拉住了我,用力向下压。“没事就好。”

  他回身把手一扬,那个旧的发毛的篮球划出一道弧线,嗖的空心入篮。

  不远处响起了一声口哨声。

  “哥们,不错。”一个长长的黑影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

  我恨恨地站在旁边,不喜欢那个家伙这么居高临下的看他,在篮球场,一直只有他俯视别人。我走过去,准备推着他离开。

  “过两招?”那个该死的黑影。

  “喂,这位同学。。。。。”

  “玩一会?”一个熟悉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打断了我的话。

  “玩?!”我眼睛瞪得比灯笼还大。

  “你应该知道我的路线和习惯。”他眼睛里泛着兴奋的光芒,变成了那个意气风发的篮球少年。

  我看着他的眼睛,握着我的手的手心,已经变得汗津津的。我很害怕他会受伤——身体上的、心理上的,可是我没有办法说不,不忍心他眼里闪烁的亮光因为我的“不”字而变暗。

  

  我推着他,在半场跑动起来。

  黑影在我们身边一个扬手,居然盖帽。

  他怔了一下,回头冲我调皮的挤了挤眼睛,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呵呵。”我忍不住也对着他乐了起来。

  “再来!”他冲黑影挥挥手。

  我推着他又奔跑了起来。。。。。。。。左右晃动两下,假动作过人,他一个勾手,球乖乖的钻进篮筐。

  “空心!”我兴奋得跳了起来——那是我们两个人进的球。我使劲的摇着他的肩膀,内心那个压抑了好久的快乐孩子被尽情地释放了出来。

  “白宇楷!佩服!”黑影抱着球走到他身边,伸出了手。“果然是我们学校历史上最好的中锋。”

  “谢谢!”两个男人的手,握在一起。只有我诧异怎么他消失了4年,学校还有人知道他。

  

  我喘着粗气,躺倒在地上,闭着眼睛一口一口的吞口水。地板上的水泥气息,让我回到了那个尖叫“加油”的岁月。

  “翩然!起来,地板凉。”

  我睁开眼睛,看他俯身想拉我。

  “累,坐会。”我坐起来,刚才跑那一下,真把我那一点体力耗光。

  “起来!”声音变得有点凶巴巴的。

  我软软的爬起来,他扯着我的手臂顺势把我拉到他身上,一把把我抱坐在腿上。

  “会坐坏的。。。。”我蹶着屁股要起来。他环抱着我的手臂用力收紧,我一下跌坐在他腿上。

  我立刻变得很安静,我在静静的用我的腿,感受他的腿。。。。。。那双硌得我生痛的腿,那双暗藏在毛毯下已经失去生命和灵魂的腿。

  我靠在他身上,小心的吸吮那熟悉的气息,故作不经意的用嘴唇碰触他脖子柔软的皮肤。我酸涩的闭上眼睛,生怕涌入眼眶的泪水会不受控制的溢出。

  他掏出一条干毛巾,缓缓得给我擦汗。那条柔软的毛巾,掠过我的额头,慢慢的划过我微微渗汗的脸颊,然后是我的脖子、手臂。。。。。。我像婴儿一样躲在他怀里,享受着偷来的呵护和快乐。

  最后,他抱着我,若有若无的,感觉到他的温热柔软的脸贴在我的额头上。

  “累了?”他在我耳边低语。

  “嗯。”

  “想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嘶哑。

  “在听那边的篮球声,很熟悉。”我整个人钻到他怀里,也许,很快。。。这种依靠依恋的感觉就会变成回忆。

  “傻瓜。”他捧起我的脸,那温润的嘴唇压向了我,灵动的舌头挑逗着。。。。

  “嗯。。。。。”我呻吟了一下,双臂环绕着他的脖子,手指插入他清爽的头发,放肆而狂热地回应他。。。。。。。

  

  “呵。。。。。”他突然推开我,眼神半是迷离。“对不起,翩然,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对不起。”他把头转到一边,不看我。

  我站起来,俯瞰着他,能感觉到刚才沸腾的血液在一点一点地变冷,我脸上的表情,也一点一点地变冷。嘴里还留有他的余热,可是现在的他,离我很远。

  

  “你把我当成她了?”我感觉我的声音能结冰。

  沉默。他脸上的肌肉纹路很僵硬。那双压在毛毯下的腿,纹丝不动,我的眼光久久地停留在上面,我居然从那双没有生命的腿那里读到四个字——孤独无奈。

  “彼此彼此,我也把你当作他了,我们算扯平了。”我拼命的给受伤的心脏和自尊心贴止血贴,把那串出来的快乐孩子重新挤回到心房的黑暗角落,严严实实的锁起来。

  他转头看着我,“翩然。。。。。”

  “口渴了,请我喝水。”我推着他往外走。校道上下自习的学生三三两两,好奇的打量着我们。我目不斜视的走着,我知道那不是妒嫉的眼光,是可惜、好奇和同情的眼光。

  我咬咬牙,诅咒起老天。

  “翩然,我要见见他。”他突然开口了。

  “谁?”

  “你的男朋友。”

  “他出国了!”我恨不得把神仙哥哥放到太空去。

  “我等。”

  “贵干?”

  “帮你验收。”他语调又变得玩世不恭起来。“免得你被白眼狼骗了。”

  “你才是白眼狼呢,陈世美!”

  “如有有一天你见到我的时候不认识我,算你有修行。”他眯着眼睛看着我,很挑衅的表情。

  “你以为你是哪根葱啊?”我像一个好斗的小公鸡,毛都竖了起来。

  他笑着,转眼看着远处。“我是一根欠了你很多,可是又还不起的葱。翩然,我看着你幸福的出嫁,我会少些内疚。”

  “我们现在只是校友,或者比校友熟悉一点。”我根本不要他这样对我。可是我也很无力——即使他瘫痪坐在轮椅上,心灵赤裸相对的时候,他依然可以俯视我,强势的压倒我。

  

  我沉默的推着他,轮椅的把手早被我的用力弄得潮湿,远处。。。。是他的座驾,那个中年男人,站在车边,等他。

  他已经离不开别人的照顾了,我使劲的眨眨眼,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点。仰看星空,依然没有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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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6-18 08:59 | 显示全部楼层
礼物

他很坚持先让司机单独送我回去。

  我咬咬嘴唇,默不作声的上车——我知道他不愿意我看到他残废无能的样子。

  车开动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轮椅上的他,好孤独,好脆弱。

  浓浓的夜色把他渐渐抛远。。。。。。。

  我的手指轻轻滑过下唇,用指腹重温那误差作用下突如其来的吻,柔软微热的嘴唇忍不住含住冰冷的手指,细细的啃咬起来。使劲眨了一下眼睛,硬生生的把温热的雾气逼了回去。

  

  “跟上次一样,希望白先生这次不要有什么事情才好。”那个名叫阿中的司机说,脚下不断加油加速,我在车上被甩得东倒西歪。

  “上次?山顶那次?”我想起第二天就见到他骨折了。

  “对啊!”阿中叹了口气,“白先生非要我单独送你,然后回去接他。可是我回去的时候,发现他居然自己下了一小段山路,摔在路边,吓得我不知道怎么跟老先生和太太交待。”

  “他——自己推着轮椅下山?!”我吸了一口冷气。

  “是的!听他说他自己有点着急,不知不觉地想跟上来看看你,怕你自己一个人下山危险。”阿中快速的回头的看了我一眼,“林小姐,不是我多嘴,白先生对你很特别。”

  “哼。。。。。唔。。。。。”我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多事的司机解释。

  脑海里极尽所能地想象着他跌倒在山边而无法自救的情形,我的心撕裂般的痛起来,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种叫做恐惧的元素。

  “我、我自己回去,你赶紧回去看白先生吧。”我控制不了那种恐惧感的蔓延。

  “林小姐!”阿中很犹豫。

  我推开了车门,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理由:“我很快就到了。”

  阿中歉意地对我笑了笑,方向盘一打,车子转身向相反的方向奔驰而去。。。。。。。

  

  我盘腿坐在床上,犹如老僧入定。

  “妞妞,还不睡?”我们家老太太把脑袋探了进来。

  “嗯,发会呆。”我脸上挤出了点笑容。

  “新公司还习惯吗?你就少给我任性了。”老太太见我没有拒绝入内的意思,扭阿扭的闪入我的房间。

  “妈,人为什么会走路?”我瞪着老太太那两条交替晃动的腿。

  “这是一个问题吗?”老太太惊呼。

  “可是有的人不能走路。”我想起了他,和他那双不会动的腿。

  “妞妞,你怎么了?”老太太担心地看着我,在我腿上东摸西捏的。“你不会打算告诉你老娘什么噩耗吧?”

  我很内疚的在老太太的眼里看到了恐惧,我搂着她,生怕把她快50岁的心脏吓坏。“我没事,你别犯傻啊。”

  老半天,又是嗲又是哄的,总算把老太太的魂给找了回来,心中那点想跟她说他的冲动,也消淡了。

  

  眯着眼睛躺在床上,脑海里一片混沌,轮椅、篮球、吻纠缠在一起,半梦半醒之间,天就亮了。

  我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爬回公司,对着电脑哈欠连天。

  “啪——啪”一个权威的手拍着我的桌子。

  “主任!”我立刻站了起来,努力的睁开昏昏欲睡的眼睛,装毕恭毕敬状。

  “公司年庆,新来的员工要上台自我介绍,最好来点节目,目的是。。。。。。”

  “娱乐大众?!”我不知死活的快言快语。

  主任露出儒子可教的神情。。。。。。。。

  “我打算就说一句——本人林翩然,that’sall,thankyou。”

  “不行!你给我穿的漂漂亮亮的,好好表现,免得人家说我手下的员工不行!”主任眼睛一瞪,脸上有点下垂的肥肉呼呼抖动。

  “关键我穿龙袍不象太子啊。。。。”我看看自己身上的牛仔裤休闲衣。

  “不要跟我讨价还价!”主任大手一挥,跑了。

  简直就是肉在砧板上嘛!我心里恨恨地想,这个鬼公司,从上而下地欺负我。

  

  我站在商场外对着眼花缭乱的橱窗发呆,准备努力想象那些所谓的漂漂亮亮的衣服安装在我的身上的样子。可是令我绝望的是,让我看到那些标价牌的时候,脑海里蹦出的是——这个价钱可以去丽江了,那个价钱可以去麦兜最喜欢的马尔代夫了。。。。。。。

  我哀叹一声,很没仪态的蹲在橱窗边,看来让我花钱买这些衣服,还不如让我辞职回家再旅游一趟呢。

  摇头晃脑的准备回家。

  那个昨天搞的我严重失眠的家伙自己推着轮椅,脸上堆着晒死人的笑容向我走来。我想走,可是,我的脚不让我走——我依然贪婪地想跟他多呆会。

  “你怎么跟个鬼魂似的老跟着我啊!”我努力的向上翻白眼。

  “不要高估自己,我只是刚好经过,看到一个傻瓜蹲在商场外面唉声叹气,就过来看看希奇。”他饶有趣味的看着我,脸上完美的曲线让我努力上翻的眼睛扯不开了视线。

  我咽了一下口水,挣扎着压下想非礼他丰润的嘴唇的冲动,。

  “阿中呢?”我发现他又是一个人,急了,“你别老自己到处乱跑啊!”

  “我在你眼里已经那么无能了吗?”他英俊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怒气,尽管嘴角还带着所谓的笑容。

  “啊?我、我没有。。。。。。。”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回避谈及他的腿,面对这样的质问我几近无言以对。

  “哈——哈”那个无耻之徒居然恶作剧般的大笑。

  “你。。。。。。”我兰花指往前一伸,泼妇般扑了过去。

  “翩然!”他好不容易收住笑容,把我的乱舞的手臂收在胸前,“看中什么了?”

  “我。。。。那个。。。”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根本不想买那些贵的要死的衣服。

  “牛仔裤T恤衫,一百年不动摇,你男朋友没意见?”

  “是主任有意见。”说到这个问题我开始来精神教训人了,“就是你们这些喜欢歌舞升平的老爷们搞的公司年庆,害得我。。。。。。”我哼哼了起来。

  “年庆?”他恍然大悟,“走吧。”他推着轮椅不由分说的往商场里移去。

  “走?”我矗立在原地。

  “我现在一个人啊,你忍心丢下我?”他回头慢悠悠地扔下一句话。

  真是打蛇打七寸,就欺负我善良,我恨恨地跟在他后面。

  

  我们坐着电梯爬到我从来不驻步的淑女装部。

  我面无表情的推着他,他反倒是兴致勃勃,一路上引来不少女人的停留注视。

  突然他径自转入一个专卖店,“芥末色那件,她的码。”他低声向服务员说到。

  “喂。”我慌乱的打量了一下这家店铺——这种地方简直是我的大忌:衣服少,地方大!

  “试试又不要钱!”他满不在乎地挑了一下好看的眉毛。

  “小姐这边请。”服务小姐微笑着指引我。

  我满脸愁容的钻进了更衣室,不对,应该叫更衣厅,因为它比我们家的客厅还大。

  

  我吃惊的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柔软贴身的丝质晚装把我的身材勾勒的分外妖娆,透过披肩若隐若现的乳沟散发着性感的气息。。。。。。。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一面!

  不经意间眼光下移,看到镜子里一双充满欣赏的意味而又深邃的眼睛,我微微一震,转身去看他。

  “很好!”他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温润的嘴唇扬起好看的弧度。

  我慌乱的低下头冲回更衣室,双手压在胸口,生怕激动的心脏会从我的喉咙跳出来。颤抖的手翻出衣服后面的标签牌,我张大了嘴巴。。。。。。

  

  我小心翼翼的提着那件晚礼服出来,“嗯。。。。不。。。。”

  “包起来!”他掏出了一张金卡。

  “很贵的!”我直冲他瞪眼睛。

  他把袋子放在腿上,推着轮椅离开。

  “翩然,刚才我在你眼里看到了你失去了好久的东西。”他低声说到。

  “什么?!”

  “很纯真的梦幻和期望。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把你这些最珍贵的东西弄丢了。”

  我心虚地看着远处,我也知道,我失去这些东西,很久了——一个眼里没有期待的女人,不是一个幸福的女人。

  “对不起!”他轻叹一声。

  “我不想再谈以前的事情了。”我垂下眼帘,掩饰酸涩的内心。一个不能给,一个不能忘,谈来何用?

  “这个,送给你,做个开心的女孩。”他微笑着把袋子放到我的手上。

  我的手心微微渗着汗——我有多久,没收过这么开心的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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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6-18 08:59 | 显示全部楼层
 离开

我捧着好几个包装精美的花束从公司爬出来——这是我穿上那条昂贵的晚礼服在公司年庆露脸的后果,一夜之间,我由小妹跃升到美女行列。

  百合、郁金香、红玫瑰。。。。。。没有一种是我喜欢的,香水百合的味道混合着红玫瑰的香气,浓郁得让我觉得有点头晕。可是我无论如何,也要排除万难把这些花带回去给我们家老太太看看——她女儿不是没人要得!

  一路上好奇羡慕的眼光让我有点飘飘然,女孩子的虚荣心一瞬间被诠释得淋漓尽致,我得意的挑挑眉毛,压抑住自己想花痴般狂笑的冲动,往公交车站奔去。

  

  好拥挤的公交车。。。。。。。

  我在心中哀叹,没等我回到家,我的虚荣心就会沦为脚下泥了。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开到我身边。

  “好傻的卖花姑娘。”一个戏虐的声音,一个我死了,听到也会从棺材里跳出来的声音。

  “哼!”我仰起了高傲的头,可是很快,我想起帮我赢得虚荣的一切的,是他花钱买的裙子,立刻觉得有点中气不足。

  “如果不想你的花变成碎片,最好上车。”他懒洋洋的靠在座椅后背说。

  这个家伙,跟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总能抓住我的要害。我哼哼唧唧的把花交给了适时走到我身边的阿中,绕过车身,从另外一头上车。

  我第一次,跟他一起坐在车里,一条安全带把他固定在位置上,毛毯下没有知觉的腿无力的靠在一边,两手交合着放在腿上。

  他的手可以感觉到腿,可是他的腿却不可以感受到他双手的重量和温度——这是一种难以平衡的知觉,我端坐在左边的位置上,垂下眼帘,掩饰自己复杂的内心。

  “现在是不是觉得可以呼吸顺畅了啊?”他转过头来,含笑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我一时语塞,他对我的了解,出乎了我得料想,他对我还是用心的吧?我内心冒出了一串串的希翼的水泡。

  “你透明的跟开水一样。”他把手搭在旁边的扶手上。

  “车开动的时候,不好平衡?”我小心翼翼的问到,我是那么希望知道他的一切,可是又那么害怕伤害他。

  “是,我怕如果车拐弯晃动的厉害,会压到你。”他的语气就像说1+1=2一样,平常。

  我暗暗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出窗外。平衡,一个优秀的篮球中锋,即使在整个人腾空的时候,也能保持自己的平衡,可是现在——他即使坐着都保持不了平衡。我不知道上天怎么会这样去蹂躏一个人的自尊心和自信心,让他时刻体会从可以到不可以的落差。

  “你喜欢的是跳舞兰,对吧!”他带着笑意而肯定的语调打断了我心痛的思绪。

  “嗯。”我使劲的堆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每次看到他的腿,无论我多么开心,都会不知不觉产生沉重的感觉。

  

  车在一个花店前面停了下来。

  “等我一会。”他解开安全带,阿中早就把轮椅从后尾箱拿了出来,放在车门边上。

  “你干什么啊?”我急了,“你不要告诉我你这么俗去买花吧?!”

  “我就那么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咧嘴一笑,露出了一排白得耀眼的牙齿。

  “白先生。。。。。”阿中把手伸了出来,想要扶住他。

  “我自己来。”他一手撑着座椅一手撑着轮椅,辗转把自己沉重的身体移到轮椅上,修长的双腿在身体的移动中,被动的改变着方向和姿势,最终被阿中的双手搬到了轮椅支架上。

  从头到尾,他一直回避看我的眼睛。

  3分钟以后,一束绚烂跳跃的跳舞兰递到了我的面前。

  “俗、俗人!”我结结巴巴的掩饰激动的内心。

  “这个比较合适你。”他眼角一翘,笑意盎然。然后,他艰难的把3分钟以前的动作,逆序再做了一次。

  “行动不方便,就。。。。。不要做一些可做可不做的事情。”我斟词酌句,半天才说出了心底话。

  “只是不方便而已。”他低笑着安慰我,“不要总是林黛玉的表情好不好,一点都不像你。”他揉了揉我的短发,一阵悸动掠过了我的心头。

  这是爱吗?还是只是爱的替代品?心头浮现出那个让我一辈子都自卑的美艳的女子,我的心变得空茫。

  这就是偷来的快乐,在得到的时候快乐,然后很快就惶恐不安,得到的越多,恐惧就越深。

  我凝视着他搭在扶手上干净润泽的手,修得整整齐齐的指甲泛着浅浅的粉红色光泽,我几乎能感觉到上面透出来的温度。

  我梦游般的伸出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他手微微一震,反手将我不大的手掌包于掌心,用力的捏着。忽的,他把我的手端端正正的放到一边,明亮的眼珠变得漆黑无比。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安慰、同情、怜悯。。。。。我总结着所有可以解释他行为的词语。。。。。心中忽然一阵狂怒,可是我很快就把要冲口而出的话,狠狠的,压回到心中。

  你为什么还要不停的靠近我,让我不停的错失放纵!狂怒转化为内心无力的咀嚼,即使这样,我还是愿意一次一次的欺骗自己,只为片刻的快乐和释放。

  

  感觉车内的气压越来越低,压抑窒息的闷。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低沉无奈的嗓音打破了沉默。“我知道你没有男朋友,也知道你眼里的光彩因我而起,我给不了你结果,却不断地给你希望。。。。。。”

  我的睫毛一扇,一滴泪水滴落,然后又是一滴。。。。。

  “是我自己笨而已。”半天,我哽咽着吐出了一句话。

  “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对手,你喜欢怎么样都可以!我这样是我自己活该!”我用袖子狠狠地擦了一把鼻涕,控诉的情绪高涨,声音越来越高。“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想说分手就分手,想靠近我就靠近我,想把我的手甩开就甩开。。。。你就一个正宗的浑蛋!”我呼呼的喘着粗气,骂人的情绪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你凭什么介入我的生活,总是自以为是的出现,然后自以为是的离开,你不爱我,你可以看穿我的一切,可还要把我当小丑一样耍!”

  “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了!”当我词穷的时候,我怒吼一声,手中的跳舞兰狠狠的砸向他,刚才还是绚烂灵动的跳舞兰纷纷扬扬的,散落一地。

  黄色的花瓣飘落而下,掠过他漆黑而没有光泽的眼睛,毫无表情的脸变的异常苍白,棱角分明的双唇微微的张开,最终又无语的合上。

  我的声音随风飘散开去,车内又是一片寂静。

  他的沉默剥掉了我最后一层自尊,“停车!”我尖叫着。

  车未停稳,我推开车门,急驰而去,眼泪如洪水泛滥般难以竭制。

  

  “妞妞?你爸让我们晚上去怡园吃饭。”老太太边扒我蒙头盖住的被子边说。

  “你又可以宰你前夫一顿龙虾了。”我在被窝里不敢探头,我怕我哭肿得眼睛会把老太太吓坏,更怕她的追问。

  “赶紧起来,懒得要命,看你自己去英国了怎么办!”老太太对准我被子的轮廓准确的往我的屁股部位下手。

  “什么英国!”我大惊,一把掀开了被子。冬天的白天短,房间里面灰暗的要命。

  “你爸爸说要把你送到英国留学!那不是你以前自己提的嘛?”

  “留学?我说的是旅游吧。。。。。。”

  “那不一样吗?赶紧,我的龙虾。。。。”老太太激动得溜出我的房间。

  英国!我嘴里念叨着这个陌生的国度,那是一个离中国足够远的地方,一个适合我做鸵鸟的地方。

  我掀被而起,拿起两个冰块,敷在红肿的眼睛上。

  

  原来这个世界有钱,很多看起来很难的事情也会变得容易。

  在我跟我妈大嚼龙虾的时候,我妈的前夫说:他已经神通广大的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就差我点头,我就可以去了。

  我马上就点头了,想起了刚才破碎的跳舞兰——没有比这更完美的逃避方法了。

  我妈的前夫很满意我的回应,认为我终于懂得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一片片包含着所谓的父爱的生龙虾片点着芥末放到了我的碗里。

  

  我把自己包的跟粽子一样,准备最后一天回公司,那个工作了不到半年的公司。

  “辞职!”他看着我递上的辞职书,半晌才出声,眼角写满了憔悴。“去财务拿钱,交接工作就可以了。”他犹豫了一下,快速的在我的辞职书上签字。当他的楷字最后一笔划下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停顿了一下。

  我们浑浑噩噩的重遇,不清不楚的相处,现在确实该做个了断了。我默默的接过落有他签名的辞职书,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去。

  我期望后面有挽留的声音,可是我又害怕他挽留的声音,最终,我什么都没听到,门,在我身后掩上了。。。。。。。。

  

  我仰头深吸了一口气,贪心的孩子又要远行了,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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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6-18 09:00 | 显示全部楼层
情敌(更新了1900个字)

我从来不是一个会对天气抱怨的人,可是却对伦敦阴湿的天气却充满了怨毒的情绪。

  来到这里可以做鸵鸟的地方,总觉得自己少带了点魂魄过来。常常无端的发呆,偶尔也神经质的跟着一群新朋友出去混。。。。。。。

  

  听说,在伦敦,最好是在阴霾的天空下,在一座上了年纪的石板桥上遥望泰晤士河的北岸,然后,我就在这样一个阴霾的天气里,坐在湿冷的河边,放纵自己的情绪。

  我不的不承认,当我再次离开他的时候,那种爱的冲击方才表现的淋漓尽致,那种爱的真实让我无可循逃。

  

  “楷,我爱你。”我对着并不妩媚的泰晤士河喃喃自语。“我不知道我会那么想你。”一行透明的眼泪沿着脸颊淌下,寒风中变得冰冷,然后飘于空中。

  转眼,不远处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金发男孩,也在河边吹风,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我眼皮不受控的跳了一下。

  因为,就因为他跟楷是同一种人,陌生的他在我眼中,不禁变得异常亲切起来。

  我悄悄地走到他附近的一张长凳上,无声坐下,我感觉,楷,就在我身边,笑着看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全身已经变得冰冷麻木,身边那个恬静的轮椅男孩也不知踪影,我无奈的冲着河水大喊了一声,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离开。

  

  “咖啡,我要热咖啡,这个鬼天气。。。。。”我又恢复了疯疯癫癫的本质,到处找可以给我取暖的咖啡店。

  东张西望,突然,一个手臂挎了过来。

  “打劫!”我立刻抱住我的背囊。

  “林翩然,你居然在这里!”一个气急败坏的女高音,说的居然是——国语。

  “谁?”我几乎晕掉了头,简直不能相信,这个地方还可以遇见认识我的人。“什么人!”

  “你跟我走,气死我了。”女高音继续折磨我的耳朵,毫不客气的拽着我就往路边的咖啡厅拖去。

  “喂,非礼啊!”我跟她开始了拔河比赛。“我不认识你!”

  “那你先看清楚了再说。”女高音停了下来,整个脸凑在我的面前。

  “狐狸精?!”我脱口而出——那张美艳的脸,那张让我在梦里见到都自卑的脸。我的肺象被吸尘器吸空了一样,失去了吸涨的能力。“你。。。。。要干嘛?”我的语调变得无力,也无奈酸涩起来。

  他乡遇情敌,也算人生一大惨吧?!

  

  “有话就说吧,我很忙。”我冷着脸跟狐狸精面对面的坐着——这就是矮吃亏的地方,差不多是被1米7的她架着进来的。

  “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跑那么远的地方来了?”娇艳欲滴的红唇一张一合,语气里充满了质问。

  “什么叫做一声不吭,我爸妈可是都知道的。”我反唇相讥,“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踩到你的尾巴了?”我翻了一下白眼。

  “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白宇楷?你知不知道这样很残忍!你知道他为了你。。。。”说着说着,狐狸精的语调变得有点犹豫了。

  “他很爱你!”狐狸精低下头,无意识地搅动手中的勺子。“我不知道我擅自的告诉你这些是不是很不道德,但是。。。。。他说你走了,我真的没想到,我居然会在伦敦见到你。”

  我微张着嘴巴,难以致信的看着她,她说,他很爱我!

  “他为了你,愿意放弃我,放弃他自己,你已经得到他了,不要耍我了,好不好!”我无力的辩驳。“你赢了,行了没有,我走了。”

  “林翩然,你怎么就不那么不相信自己相信他呢!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看不透?!”狐狸精激愤的拉着我,女高音把周围的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我。。。。。”我心虚的环视了一下周围好奇的眼睛,缩头准备胜利大逃亡。

  “林翩然,如果你还爱他,今天你走掉了,你会后悔一辈子!”后面恐吓的声音象响雷一样在我后面炸开。

  她的威胁成功的吓住了我的脚步。

  “你就不希望知道他的腿是怎么回事?!”

  我怔怔的背对着她,不知如何是好。我一直都那么希望知道,可是。。。。。我从来也不敢去提起。

  一个纤纤玉手拉着我的手臂,把我拖回到座位上。周围莫名其妙的响起了噼哩啪啦的掌声,这班老外,我嘟囔了一句,掩饰自己尴尬的内心。

  “嘿嘿。”对面一阵轻笑。

  “笑什么?!”我对自己的所处的状态有点恼怒。

  “你真的傻得很可爱,他就喜欢你这一条。”狐狸精有趣的打量着我。“又敏感又直率。”

  “那又怎么样。”我这个人特别没用,无论什么人,对我软起来,我就只有加倍的软。“你要说什么就快说吧,他的腿。。。。。。”我还是不忍心提他的腿,每次想起,都觉得万分心痛。

  “他的腿是因为脊椎肿瘤,由于肿瘤的影响比较厉害,脊椎内部已经纤维化了,动手术的时候损伤了脊髓,导致肿瘤切面一下瘫痪。”

  “瘫痪!”我的声音犹如寒风吹过。“他从来没跟我说,虽然我猜到了。”

  “他当然不会跟你说,他跟你分手就是因为这个。”

  “记得当初我跟他表白,他说他已经找到了相伴一生的女孩子了,希望我也可以很快找到属于自己的爱人。”对面的她脸上泛起了浅浅的红晕,每个回忆自己初恋的女人,都是可爱的,我想。

  “可我不甘心,我当时觉得你好普通,他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甘心跟你这么普通的女孩子在一起?!”她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呵,我丑,我认了。”我傻笑了一下。

  “之后我就老是纠缠他,他总是给我距离感,从来不会不尊重我。我真的好羡慕你,可以让他爱你。后来,渐渐的,我发现我真的是没有希望了,只好要求跟他做朋友。”

  “他一直彬彬有礼的跟我做很朋友的朋友,直到有一天,他让我帮他一个忙,他从来不跟我要求什么,我立刻就答应了。他说他得了脊椎肿瘤,肿瘤有点大了,动手术,可能会出问题,不动手术一样会瘫痪。他说,你敏感善良,单亲家庭长大,生怕伤害了你,不能好好的保护你,所以,就选了四月一日跟你说分手,如果他没事,他就跟你说是愚人节的游戏,说什么也要把你追回来,如果过不了关,他就永远的离开你,让你一辈子恨他。”

  狐狸精悠悠叹了口气,浅笑着看了我一眼,“现在想来,觉得他挺傻的,对吧?”

  “是,是挺傻的。”我一眨眼,眼泪就出来了,可是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心脏有点发痛。“说到底,他不愿跟我分担他生命里的东西。”我的口气酸酸的。

  “他太傻,太爱你了。记得那个时候,你看我们的眼神很怨毒啊,吓坏我了。”她挪谕道。

  “怨毒?!”我很难想象自己怨毒的样子。

  “可见你当时多恨我们,呵呵,不过都是因爱成恨,不是吗?”

  因爱成恨,我不禁细细的玩味这句话。

  “我跟他之间,只是很正常的朋友,因为我是他朋友里唯一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所以涉及到这件事情,他都会找我,一个是我离的远,第二,他总需要一点倾诉。你就不要叫我狐狸精了,我叫乐雨。”

  “乐雨,对不起。”我有点不好意思,“他的腿不能好了吗?我不敢问他,问了,他反而安慰我。”

  “目前还不可以,其实当时手术的成功率是80%,可是他成了倒霉的20%,我觉得命运真的很残酷。难道说上天给了他美貌和智慧,就要夺走他行走的能力?!”乐雨擦了一下眼角的一滴泪珠,“其实重新遇到你,他,控制不了自己,就总是跟你在一起。后来他说你终于还是走了,我——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

  突然,乐雨象想起什么事情,“你等我。”急冲冲的往咖啡店的自助上网的地方走去。

  我盯着她俏丽的背影,慢慢的消化她所说的一切。白宇凯玩世不恭的笑容、看着我穿上晚礼服深邃的眼神、他艰难的爬上轮椅,还有灿烂的跳舞兰掠过的苍白的脸。。。。。。。我的眼泪伴随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吉他声一滴一滴的滑落。

  这个就是我深爱的男人,他那么刻意的掩藏自己的情感,却不能自控的对我好。我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让他这样对我。

  我吸了一下鼻子,两臂环抱着,爬在桌子上,外面的天气好阴冷,不知道,国内的他怎么样了。

  “翩然?”我的脑袋被某样物体拍了一下。

  我抬头,看到乐雨拿着一叠A4放到我面前,“这个可是我跟他的‘情书’哦,私人赞助,你自己看吧。看完了,自己觉得该怎么办吧。”

  雪白的A4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蚁字,我心头一紧,纸片纷纷扬扬的就洒在了桌子上。

  “乐雨,今天我终于学会翻身了。。。。。”纸片上的一行字强烈的冲入我的眼睛,脑袋瞬时变得空白。

  我手忙脚乱的拾掇起来,好像每一片,都是他深沉的内心,都是我不知道的痛苦。

  我抱着那堆纸,无力的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就象心爱的布娃娃被撕破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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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6-18 09:00 | 显示全部楼层
情书

我蜷缩在床的一角,松软的羊毛被把我包成了一个三角形的粽子。

  手中,是他写的信,鹅黄的灯光下,我的身体微微的颤栗。

  

  ——乐雨,你好,知道你都安顿好了,我放心了好多。

  我使劲地眨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开始逐行阅读已经过去的故事。

  

  ——一直地猜疑恐惧,当我终于知道自己是彻底的不能站起来的时候,我反而释然了,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了,再也没什么可以恐惧了。只是,大半边的身体没有知觉不能活动,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我越来越发现自己身体的笨重。。。。。。。。。。

  

  ——原来我们婴儿的时候,也是经历了很多次摔跤才可以走得像长大以后那么稳当,我现在又像1岁的婴儿一样学习爬行、翻身,甚至学习如何坐。有的时候真的很烦躁,很恨自己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原来,当我们可以去做的时候,事情很简单,可是,当我们不可以的时候,就变得无比的困难。我现在很想知道脚趾头踢到石头的感觉,可是,也许一辈子我都不会再有那样的体验。

  

  ——每天都面对医院的白墙,真是一件让人厌烦的事情,伦敦的天气好转了没有,我们临毕业,我还无耻的利用你对我的好感,让你帮我骗翩然,对不起,也许你不介意,可是我很介意,本质上,我也是一个懦夫。

  几个月之前,我在别人的眼里还是充满光环,要什么有什么,现在我只是一个残废。以前的我可以毫无障碍的看天,看云,现在我只能趴在地上,拖动自己的身体前进。当初离开她是正确的,四月一日说分手,不再是愚人节的游戏。现在的她,应该和你一样,在一个自由的天空下,过着属于你们的快乐生活吧。

  

  ——乐雨,我终于学会了翻身了,还有,我坐在轮椅上的时间越来越长,头晕的症状也减少了很多。我又可以无障碍的抬头看蔚蓝的天空了。你不用替我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一直担心会遇到翩然,毕竟这个世界是那么的小,今天我突然觉得那么可笑,她那么健康的一个女孩子,又怎么会老来医院呢,又怎么可能见到几乎都在医院或者自己的房间里的人残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我极力的压抑住自己的冲动去查她,我怕,我知道得越多,我会越控制不住自己,一切,随她而去吧。

  

  ——我没想到我拖着病残之躯会再遇到她,她依然那么直率而敏感,她学着假装坚强的说自己有了爱人,可是我那么敏感的察觉她的谎言,我激动,可是我也恨,在过去的四年里,她一直背负着我的伤害,在她眼里,再也遇不到曾经因为热情而流光溢彩的眼神了,我越来越明白,是我。。。。把这一切毁灭了。想爱她,可是已经无力去爱,却依然一次一次自私的靠近她,我自以为是的表面低下,是多么苍白的无能和软弱!

  她到底还是走了,她把一束跳舞兰砸在我身上,那是我曾经答应给她的跳舞兰,她也许已经忘记了,破碎的跳舞兰,也应该是预示了我们的结局吧。没有我的天空里,应该会有人替我爱她。

  。。。。。。。。。。。。。。

  我无声的流泪,A4纸上,铅色的小字,浮浮叠叠,最终被我抑制不住的泪水浸染散开,形成一朵朵淡淡的蓝黑色的墨花。

  

  我掀开被子,像死鱼一样摊在床上,任由寒气阵阵侵入,极度的悔恨和心痛,让我放纵的要虐待自己的身体。

  “白宇楷!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浑蛋!”我任由泪水放肆的涌出,“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可是我还是爱你!”我开始无力的低语。。。。。。。

  

  原来,痛哭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不但会头晕,还会腰酸背痛。我揉了揉太阳穴,看出窗外,阴沉的天空,居然若隐若现的有一丝阳光的影子——远行的孩子要回家了,我对天空说。

  希望我妈的前夫不会因此而气晕,我咧嘴笑了一下。

  

  “妈!”我踢门而入。

  “啊?妞妞!”我妈呆若木鸡的看着我,还忍不住揉了一下只是略有皱纹的杏眼。

  “我回来了。”我扔下背囊,冲过去抱她,使劲地在她脖子上蹭。

  “你怎么回来啦?发生什么事情?”老太太又开始在我全身上下捏来捏去。

  “痒,呵,别非礼我。”我跑到厨房,拎起一条刚炒好的青菜,送到嘴里,好香,英国的东西,不是人吃的,还贵。

  “你回来。。。。你爸爸知道吗?”老太太有点担忧地看着我。

  “不知道,我不去了,我以后就陪着你,好不好!”我又往嘴里丢了一根青菜,去了英国回来,我才知道我属牛的。

  “好!当然好,我也觉得那个什么英国,没什么好的。你没顺便给我带个女婿回来?”老太太的眼睛因为女婿两个字大放异彩。

  “快了,放心!我打个电话。”我想起我回来的任务。

  

  我钻回房间,一切都没什么变化,我倒在柔软的床铺上,掏出了手机。

  我的手有点抖,心脏有点心律不齐。。。。。。每次要面对他,都让我进入非正常的状态。我要了一下嘴唇,平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按下了连通键。。。。。。

  

  “翩然?!”电话那边传来了我日思夜想的声音,声音里带了一点点虚弱和酸涩。

  “是我。。。。。。。我,我回来了。”我努力的寻找合适的词汇。

  “我知道。”

  我无言以对,只能在电话里,静静的感受他的呼吸。

  突然,电话那头一声巨响。我正个人弹跳起来。

  “阿楷!”

  没有回声。

  无边的恐惧像潮水一般的向我涌来,身上的皮肤感受到一阵一阵的寒意袭来。

  “白宇楷!你给我说话啊!”我失控的对着电话大吼,眼泪开始止不住得往下流。“你说话啊!”我哀求了起来。

  我细细的听着,隐约听着有细碎的声音,我拉开房门冲了出去,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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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6-18 09:0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声叹息
我冲到小区门口的马路,向左看,向右看,无尽的茫然。

  我不知道他们家在哪里!

  “白宇楷。”我带着哭腔对着依然没有应答的手机大叫,无边的恐惧越来越浓重,却无法消散。

  马路上空荡荡的,空气充满了冷冷的水汽。

  “你答应我一下好不好?!”我蹲了下来,就象一个无助的小孩。

  “你这个混蛋,老让我生气!”我嘤嘤的哭了起来。“你这混蛋。。。。。”

  “翩然。。。。。别哭,我没事!”他喘息的声音穿透空间的阻隔,冲击我的耳膜。

  “你——”我腾的站起来,脸上挂满了泪水。“混蛋!知道说话了吗?”

  “早知道我不说话了,呵!”嬉皮笑脸却又虚弱的声音。“你在外面?好冷,快回去!”

  “你今天晚上不让我见到你,你就别想睡觉!”我的胸口象蛤么一样起伏着。“我要马上、立刻见到你!”

  我拦下了一辆的士。

  那边一阵无奈的叹气,“永良街8号。小心点!”

  

  厚重的铁门,预示着一种权势。

  我犹豫了一下,按响了门铃。

  一个少妇,却明显不是主人的人给我开了门。

  “少爷在房间里等你,他有点不舒服,不能在门口等你。”不紧不慢,温文有礼的声音。

  我冲她点了一下头,跟着她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并没有我预见的金碧辉煌的豪华,家具很少,反而又一股开阔而素静的氤氲,精致中透现大气。

  “老爷太太到别墅去了,只有少爷一个人在。”少妇很善解人意的看出我犹豫的脚步。

  

  一个虚掩的房门前,少妇示意我进去,然后无声的离开。

  我静静的站在门,聆听里面的动静,可是,没有。

  沉静片刻,推门而入,屋子里很暖,鹅黄的灯光下,那个可以让我哭让我笑让我颠狂的他,半躺在床上,睡着了,眼角,带着倦怠。

  我蹑手蹑脚的靠近他,脚下柔软的波斯地毯足以让我不发出一点声音。

  当我靠近得足以伸手可碰触到他的距离的时候,我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我默然地看着他,深邃的五官,长长的睫毛,丰润的嘴唇。。。。。真实的他,让我恐惧的灵魂慢慢找到归岸的地方。

  错落有致的照片,都是我还有我们的,那个时候的我们,都很年轻,那是偶尔争吵却充满唯美的年代,那是我们学着长大的年代。。。。。。

  当我背负着爱的伤害学着坚强的时候,他却在这个充满我们气息的房间里,努力生存。

  “我就知道,你听了某些添油加醋的谣言,一定会疯疯癫癫的回来。”他的油腔滑调把我从伤感中带出,让我再次把焦点放到他的身上。

  灯光下,他的眸子出奇的温柔,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个游戏一点都不好玩”我赌气的站着,口气僵硬的要命,鼻子一酸,眼泪不听话的又开始流了起来。

  他微微一窒,双手撑着床缓缓的坐起来,却是沉默无语。

  “没有任何解释吗,白宇楷?”我的脸逼近他,让他的眼睛无处可逃。

  “你走的时候,我就肺炎住院了,折腾了一个月,前几天刚出院,肺炎对现在的我来说,家常便饭。刚才,”他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点波浪。“我的腿没有知觉,可是它们会突然自己抽搐,刚才它们就突然抽搐,轮椅翻倒的时候碰到桌子,手机滑到离我很远的地方,我必须要‘爬’那里才可以够得到,而那几分钟的时间,足以让你倍感恐惧。”

  

  “这种生活,好玩吗?”他漆黑的眸子对上我的眼睛。

  “好不好玩,我说了算。”我爬到床上趴在他身上,把头埋在他的脖间,熟悉的气息,让我整个人一阵一阵得发麻。

  “你在发抖!”他的双手依然撑在床上。

  “我在生气。”我的声音闷闷的,心脏很痛。

  “回英国,读书,过自由的生活。”

  “我不要做野鬼。”我用鼻子使劲地蹭他脖子细腻的皮肤。

  他推开我,手,高举轻落,在我脸上拍了一下,“不许乱说话。”

  “抱。”我傻笑着。

  

  “我让好姐给你准备房间。”

  “抱。”

  “翩然。。。。。。。”

  “抱。”

  “给我一点时间,我考虑一下。”

  “好。”我掀开被子,钻进他的被窝,八爪鱼一般的紧紧的抱着他,容不得中间有一丝的空隙。

  被窝里,都是暖融融的他的味道,身体里莫名其妙的一股不安的潮动。手忍不住探入他的衣内,在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身体上游动。

  

  一个修长的手,扣住了我的手碗。“不许非礼残障人士。”

  “好!”我迷糊地答应着,忍不住又开始在他脖间细细的啃咬起来。

  “吻我。”我感觉的自己越来越迷离。

  “我不可以伤害你。”旁边的身体僵硬了起来,紧紧地抱着我,却只是不自然的抚摸我的后背。

  我不管不顾的开始疯狂地吸吮他略显得苍白的嘴唇,然后埋首于他胸前的淡淡的红晕。。。。。。。。

  

  “翩然。。。。。”他低沉嘶哑地吐出我的名字,恍惚间,有力而急促的双手捧起我的脸,温柔而克制的舔拭微张的嘴唇——温暖、湿润,我堕入了辽无边际的空白和喘息中。

  “翩然,不可以,现在不可以。”他停止了吸吮,黯然的抱着我。

  “什么?你说什么不可以。”我还没从刚才的疯狂里清醒过来,不安的在他怀里蠕动。

  “我不能确定我们是不是还能重新开始,毕竟我已经不是以前的白宇楷了。”他眼睛里掠过一丝阴沉。“给我们一点时间,好不好?”

  “嗯。”我抽了一下鼻子。

  人在命运面前真的很渺小,即使心灵强壮如他,也偶尔会发出一声叹息。

  这样一个早上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睡着的,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正个人蜷缩在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的一条胳膊。

  “早。”我舒展了一下我的脚指头,睡眼惺忪的仰头,看到了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睛。

  “早。昨天晚上好像某个人没有洗澡刷牙洗脸。”他亮白的牙齿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

  “啊?!”我一惊,赶紧捂住自己没有刷过牙的嘴巴。“会不会很臭。”捂住的嘴巴吐字不清。

  “都熏了一晚上了,你说还能不习惯嘛?”他的笑容变得越来越恶劣,就差没哈哈大笑了。“还有,我的手臂也被你的铁钳蹂躏了一个晚上。”

  “真的啊?”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了形象,一个鲤鱼翻身,掀开被子,抓起他的手臂一看,果然有很多红印子。“我记得我没那么多坏习惯。”忍不住辩解两句,附带堆出无辜的笑容。

  “好姐帮你准备好了洗漱用具了。”他费力拖动自己的身体,想要坐起来。

  “啊?你们都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啦?”我眼疾手快的扶住他的后腰,垫上靠枕。

  一夜之间,我觉得,照顾他,已经是我的己任了。

  “好姐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半张着嘴巴,还有点流口水的女人。”

  “口水。。。。”我狼狈的用手指拭了一下嘴角,确实有点湿润,“那个。。。。。好姐有没有说什么?”

  我突然开始介意他身边的人的眼光。

  他指了指自己,夸张的装作无奈的表情摇了摇头,继而变脸般换上哈哈大笑的表情,“知道了吧,哈哈。还不快去?!”

  “我立刻就去!”我光着脚丫子冲进了房间内的洗漱间。

  

  洗漱间里,设施不太一样,比例高度也不太一样,我快速的打量着,手丝毫没有懈怠的握着牙刷在口腔里做运动。

  整个洗手间的扶手很多,空间很大,洗手台很低。

  我腾出一个手,握住马桶边上的金属扶手,那种感觉,很凉,他的生活,就像卷画一样,慢慢的在我面前展开。

  胡乱的用毛巾湿水,然后在脸上快速涂抹了两下,对着镜子龇了一下牙了。

  镜子里的自己,很幸福。

  

  “你确认你洗干净了?”他吃惊的看了一下表,套头衫穿了一半。

  “当然!”我爬上床,把他的套头衫拉了下来,顺便在他俊美的脸上快速的吻了一下。

  “不能养成乱亲别人的坏习惯。”他摸了一下被我亲过的脸。

  “你不是别人。”我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脸,很难相信,一夜之间,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我要换衣服。”他双手搭放在被子上,被子的下面,是他没有知觉的腿。

  “我帮你。”

  “我自己来。”他的笑容还带着笑意,语气很平静,可是却有一种不能违抗的威势。

  我心痛的张了张嘴,最终无言地坐在床角,静静的看着他。

  看他繁琐的搬动自己没有知觉的腿来更衣,是一件残忍的事情,好几次,我终是不忍,转头看出窗外,假装欣赏外面唱歌的鸟儿。

  可怕的是,他的表情一直很平静,跟之前回避我的态度大相径庭。

  

  “好了。”他慢慢的移动身体到床边。

  “这里。。。。是上次骨折的地方?”我把手搭在他右腿的小腿上。

  尽管我不忍心的转头不看,可他双腿袒露的时候,受伤遗留的变形还是让我看得清清楚楚。

  “是。腿会抽搐,所以愈合得不好。”他依然平淡地说着,就像说别人的事情。

  我的手顺着他的小腿,慢慢的移动到裸露在外面的脚掌。从前,我最喜欢他穿着大短裤,沙滩鞋,跟我在校园外面的小街上溜达。那个时候的我,总是低着头,就为看他好看的脚,因为,我的脚,很丑。

  现在,他的脚,在我看来,还是很好看,只是缺少了生命的动力。我的手慢慢在上面摩挲着,皮肤接触的地方,很柔软。我知道,他不会再说,痒。

  “出事以后,我就没穿过沙滩鞋了。”他把床边的轮椅拖近,用手支撑着,通过腰部的力量,让自己坐到轮椅上。

  “想不想穿?”我把他的腿搬到踏板上,拉扯好褶皱的牛仔裤。

  “从前的沙滩鞋都被扔掉了,除非你送给我。”他冲我做了一下鬼脸,推着轮椅进了洗漱间。

  “去特价场。”我扒着洗漱间的门口,把脑袋探了进去。

  “抠门鬼!”门啪的被关上了,差点没把我本来就扁平的脸夷为平地,促狭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

  

  起码进去了半个小时了,我在洗漱间外面来回踱步,心算着。

  “我以为你掉坑里去了呢?”看到好不容易从里面出来,额前还贴着几缕湿漉漉的头发的他,忍不住小声的吼了一下。

  “我刚从坑里爬出来。”他一边懒洋洋的说,一边往自己脚丫子上套袜子。

  “你不能在里面弄点声音出来啊?”我有点恼火,抓起他另外一只脚丫子往上面套袜子,然后是鞋子。

  “一般声音比较大的时候,就是我摔倒的时候,今天没摔。”他两只手开始在我短发上梳理起来。

  “你经常摔啊?”我心里酸酸痛痛的,口气也软了一些。

  “你想象力也真是丰富。吃早饭去了,饿不饿?”他轻轻的捏了一下我的手心。

  “嗯。”那轻轻的一捏,让我安心了很多。

  “给你妈打电话了没?”

  “打了,刚才,把她吓坏了。”我咧了一下嘴,笑了一下,心里挺内疚的,推着他就往门外走去。

  

  “少爷,老爷和太太回来了,在饭厅。”没想到好姐在门外站着,我不知道她究竟站了多久。

  “知道了。”他一直很放松的脸突然变得有些冷硬。

  我不安的看了看好姐,又看了看他,气氛变得有点怪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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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6-18 09:01 | 显示全部楼层
沙滩鞋后面的争吵

他其实跟他爸爸很象,漂亮的眼睛倒是妈妈给的,我偷偷的打量着饭厅里两位面无表情的老人。

  饭厅里人一下子增多了三个,可还是可怕的安静,我觉得那种不安和拘束感觉的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我的腿都有点开始发软,本来我们家老太太从小就教我,见人要打招呼,此时的我,动动嘴巴,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种肃穆的场面,到底是不合适我这种不太懂规矩的人,我想。

  “爸爸、妈妈,早上好。”他拉我坐了下来。“翩然是我的朋友。”

  我冲着他们强笑着点了点头,那句“伯父伯母好“,依然无法出口。

  “嗯。今天感觉还好吧?”他爸爸勺起一勺白粥,不紧不慢的送到嘴里。我感觉我就象透明的一样。

  “挺好!”他居然也会惜言如金,不知道平时他们怎么相处的,我低头用余光打量着这奇怪的一家人。

  “林小姐?”

  “啊?”我咕噜的把刚放进嘴里的白粥咽了下去,堆出礼貌谦逊的笑容,转头向着声音发源地——他妈妈。

  “林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林家老太太的笑容非常得体,可是很有距离,更加没什么热情。

  “我。。。。失业。”我寻思了半天,好像只能这样回答。

  “失业?”她轻轻皱了一下眉头。“父母都是从事什么工作啊?”

  淡淡的怒气取代了我的不安,我全身的肌肉开始紧绷,正在酝酿着该是否需要的回答的时候,旁边在喝粥的人把碗啪地放到了桌子上,声音不大,可是能感觉到里面的怒气。

  “我吃饱了,大家慢慢吃。翩然是我学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有什么问题,问我。”他慢悠悠的擦了擦嘴说。“翩然,先吃早饭,你该饿了。”

  “小楷,我们怎么不知道你有过女朋友啊?”轮到两位老人家面面相觑了起来,声音里的温度高了几度。

  我往嘴里塞了一块萝卜膏,低头,忍不住抿嘴窃笑。

  “你们也没问我啊。”他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很多,往我空了的碟子里加了一块萝卜膏。

  “你们昨天晚上。。。。。。”

  “你们二老要听什么故事,我编给你们听。”他看了一下旁边的好姐,好姐微微的低下头,而我,则是两颊发烫。

  好饱,我摸了摸肚皮,暗暗吸气,心中郁闷不知道这种场面要维持到什么时候。

  “爸爸妈妈,我今天要跟翩然出去一下。”

  他果然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我立刻眉开眼笑的站了起来。。。。。。。。

  

  自从离开他们家大门的那一步起,我就一直心情大好的对着他笑。

  “翩然,刚才,对不起。”他无奈而内疚对我笑了一下,“不要怪他们,自从我病了以后,他们生怕我再受到伤害,所以,刚才对你说了难听的话。”

  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紧张无措的样子,我感觉我的嘴巴都笑到耳朵去了。“我喜欢看你维护我的样子。”趁他愕然的时候,忍不住又在他脸上偷香了一下。

  

  他会害怕,因为怕我受到伤害,如果这不是爱,那是什么,我对自己说。

  抬头,天空很蓝,很远,偶尔掠过的黑点,是平凡快乐的麻雀。回头,对上他包容静待的眼睛。

  “你的神游天外,可以随时随地的发生。”他又开始恢复他调侃我的精神头。

  “胡思乱想有利于身心健康。”我拦下了一个的士,我才不要那个叫阿中的家伙老是当我们两块饼干中间的奶油。

  “呵,哪个哲学家说的真理?!”他很配合,没有任何的质疑,推着自己靠近的士。

  “林大小姐我。”我示意司机摇下玻璃,“请把后尾箱打开。”

  “我要交班了。”那个长着两撇小胡子,极度恶俗的司机懒洋洋的看了轮椅上的他一眼,说。

  “10点钟交班?你当我傻的。拒载是吧?蓝田公司64578编号。”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居然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我心里恨恨得想着,嘴巴里恶狠狠的威胁。

  “不用那么狠吧,小姐!”后尾箱嗖的打开了。

  看着他把自己挪到后排位置上,我收好轮椅,呼哧呼哧的塞到后尾箱。

  “乐天广场。”我没好气地跟那个越来越看不顺眼的司机说。

  “轮椅重不重?”他好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视若无睹。

  “不重,贵东西就是好用。”忍不住给他扯了扯他腿上凌乱的毛毯。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天气穿沙滩鞋是不是特别个性。”他的手轻轻的覆在我的手上,没有阻隔的肌肤,温热的贴在一起的感觉,真好。

  “啊?”我扫了街上的行人一眼,都在穿靴子!“错开当季的商品,才可以够便宜。”我讪笑着。

  我总想着立刻把现在的他变回记忆中的他,可是没考虑是否可以。

  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可以在家里穿给你看。”他把我失意的脑袋轻轻一拢,靠在了他肩膀上。

  “你说的,不许赖猫。”我皱了皱鼻子,放松地享受那份宠爱的感觉。

  

  后来,我们当然是买到了便宜的特价沙滩鞋了,当然,我们蹲在房间里穿沙滩鞋,虽然房间里面并没有沙滩。

  

  在后来的一天,我回到家,看到了生气的我妈的前夫。

  “居然一声不吭的就自己跑回来!”我妈的前夫虽然没有暴跳如雷,可是脸上的皱纹在颤抖绝对是不过分的形容。

  “那边太冷,我觉得这里的天气比较好。”我绕到我妈旁边,捅了她一下,毕竟这个乱子好像闹得有点大了,我心里还是有点虚。

  “哼,在哪里不重要,可以不能跟一个残废在一起。”

  “你说谁是残废!”我啪的把杯子一摔,声音高八度,好斗的公鸡出场了。

  “哎,林华峰,你能不能说话好听点啊,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女儿喜欢的人呢。”我神勇的老太太终于出场给我撑场面了。

  “什么你女儿,她是我们的女儿。我林华峰的女儿绝对不可以跟一个连路都不能走的家伙在一起。”其实我妈她前夫挺忌我妈的,那么多年,他也没再娶,女朋友倒是不少,不知道两个人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

  看着战争的火种变成他们两个的话题的时候,我冷冷得坐到一边,愤恨得想着“残废”两个字。

  “我不是你林华峰的女儿。所以,我跟谁在一起,跟你没关系。出国的钱,我会还给你的。”我在他们关于我究竟是谁的女儿这个话题热烈争吵的时候,声音不大不小,不冷不热地表达了我的立场。

  啪——一个巴掌落在了我的脸上,我看到,我爸爸的脸上,流下了一行浊泪。

  

  “妞妞,你今天那句话过分了点。”我妈用煮熟的鸡蛋给我敷脸,那个愤怒的男人走掉了。

  “我可以说你不是他女儿,可是你不可以,其实他很爱你,只是太功利。”我妈面对我的沉默似乎不以为然。“想想你从小到大,几乎没叫过他几声爸爸。”

  “其实,你爸爸说话虽然难听,但是中心意思值得思考。跟一个。。。。。”我妈犹豫了一下,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形容。

  “我们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我的眼泪滑了下来,那是很委屈的眼泪,也是很心痛得眼泪。

  “他因为自己的腿离开我,我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又跟他在一起,你们就这种态度。”

  “我妞妞选中的人,一定是个优秀的男生。对不对?”老太太停下手中的活,并排跟我躺在床上。

  “嗯。”我窝进我妈的怀里,寻找一点温暖和力量。

  “可是,生活总是很残酷,怕你有一天,受不了,伤害了他,也伤害自己。”

  “我不会再离开他了,死也不。”

  “记得我那个时候啊,离婚,然后发现有了你,后来呢,生下你来,把你养大,那种日子真苦啊。”我妈缓缓的,有节奏的拍着我的后背,就像小时候一样。

  “可是你从来不会说抛弃我。对不对?!”我突然明白我妈妈的意思。

  “是啊,从来不会。不过啊,你那个脾气,也就那个小子可以忍受,既然有人愿意接手,我就赶紧把你过户吧。”

  “不行,你们两个都是户主。”我挠着我妈肚皮上不多的赘肉,妈妈,我爱你,我在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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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6-18 09:02 | 显示全部楼层
忙碌

一连几天的倒时差的睡梦里,都出现我爸说的"残废"两个字,我的梦变的沉重起来.

  等我彻底的清醒的时候,却发现我是个彻底的闲人,每次给他打电话,我得到的答案都是:我很忙.

  "呸.忙是个什么借口?!"我对着那个我们分手的鱼塘说.

  现在是寒假,偌大的鱼塘边上,只有我一个人,寥落的树丫,还有寥落的我.

  虽然已经是春天了,可是这个天气却丝毫没有春天的样子,水面上居然冻起了薄薄的冰.

  忍不住伸出脚,想要跟薄冰开个玩笑,谁知道......我居然一脚踩了下去.

  好冷.....

  我抽了一口气,裤腿和靴子在我迟钝的反应下,已经猪笼进水了。

  "你也欺负我,你不就一个鱼塘吗?你以为你是姓白的啊!"我气哼哼的抽出了满是泥泞的脚。

  “呜——”委屈。。。。我委屈的哭了。

  

  “谁啊?”带着哭腔,眼泪模糊了我的眼睛,看不清手机的来电显示。

  “翩然?你。。。。在哭?”那个该死的老不出现的家伙的声音。

  “我就哭,我掉鱼塘里了,都是你!”我找到了一个极好的推卸我笨的借口。

  “鱼塘?!”我总算如愿以偿的听到他关切的声音了,我开始认为,我是潜意识里故意让我掉鱼塘里的,虽然我的理智不让我这么做。“你等我!”

  手机被挂掉了,我用手背擦了一下鼻涕眼泪,有点得意。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么大的人,不知道自己照顾自己?”他一把扒下我泥泞的靴子,干净的车厢内,落下了粘乎乎的泥巴。

  “你说你忙啊,不理我。”好久没被他照顾了,由他去吧。

  他僵了一下,我才看到他脸色出奇的苍白,眼底有点发黑。

  “冷落你了。”他拿着干净的毛巾给我擦脚,缓缓的套上雪白的袜子。

  “工作很忙啊?”看着他憔悴的样子,我不忍心再玩他。“眼睛都黑了。。。”我冰冷的手轻轻的触摸他的眼底,引起他一阵战栗。

  “忙,证明我有能力,傻瓜!”他钩了一下我的鼻子,把我的脚放在怀里,一只大手,把我凉凉的手包裹了起来。

  “鼻子。”他的另外一个手,覆在我脸上。

  

  一时间,我静静的坐着。。。。鼻腔呼出的热气,冲入他的掌心,然后带着他的气息,又回到我身上。

  别人爱的感觉真好,我凝视着他,觉得就这样,一辈子都看不够。

  

  “为什么跑来这里啊,就因为,我忙?”他好像死心不熄。

  “我跟我爸吵架了。”我换了个姿势,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为什么?”

  “因为。。。。”我把“你”字吞下肚子。

  “因为我,因为我的腿?”他很聪明,他总是知道我的潜台词。

  “恩,我想见你,想要点坚定的理由。”我把手探入毛毯下他没有知觉的腿。

  他用力的捏着我的手心,面无表情的看出窗完,若有所思。

  “不许胡思乱想。”我把他的脸掰过来。

  “有个人说胡思乱想有利于身体健康。”他眯着眼睛浅笑着。“今天你爱玩什么,我陪你。”

  “你说的!”

  “当然。”

  

  其实我也不要他陪我玩什么,我就要他陪着我就好。

  第一次,他把我送到家楼下,那是我从大学就开始梦想的情形,可是一直没实现过。

  他推着轮椅,跟我并排走着。

  “上去吧,别跟你爸爸吵架了。”

  "无论谁说你,我都跟他翻脸。"我蹲下来,跟他平视。

  “傻瓜。你爸爸跟我同为男人,他知道男人要做什么。”他揉着我的头发,半笑不笑的说。

  犹豫片刻,他说:“上去吧。”

  “上我家。。。。”我回头,看到那横在眼前的楼梯,顿时哑言。

  “下次。”他拍了一下我的屁股。

  “恩,给我电话。”我一不三回头。

  

  我把饭盒往背囊里一塞,“妈,我出去了,你不用管我吃饭了。”,一阵风的,飘到永良街8号。

  尽管他跟我解释过他父母可怜的动机,我跟着好姐再次走入那个房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

  “老爷太太。。。。不在。”她脸上好像也有一丝憔悴,可是笑容却比第一次见我温暖了很多。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傻笑了一下,欲盖弥彰。

  我自行来到他房门前,唧一声,门开了。

  

  “想不想我!”我跳了进去。

  “和,查岗?”他从如山的文件中抬头,诧异的看着我。

  “我自动送上门。”我扑了过去。“你怎么在家里办公?”我如小狗一样在他身上嗅着。

  “老板逃班还要理由吗?”他一把把我放在腿上。“嗅什么?!”

  “看有没有蝴蝶蜜蜂留下的痕迹。”我咬了他一口。

  “蝴蝶蜜蜂看到我的腿还不赶紧飞,就你,哭着喊着,不知死活的贴过来。”

  “你不对劲!”我发现他的脸色更差了,脸颊也陷下去了很多。

  “哪里?”他有点紧张。

  旁边的传真机,吱吱的,一张一张的往外吐纸,有点声嘶力竭的样子。

  “你好像很累。”我心痛的摸着他的脸,白中发青。“发生什么事情了。”

  “最近公司有一些大的投资项目。”他的眼睛弯了起来,泻出阳光的笑意。

  “可你才病好,而且一直,都是你爸爸管的,你还没完全控制不是吗?”我狐疑的盯着他的眼睛。

  “总要接过来的。”他撇了一眼旁边的传真出来的文件,神色一窒。居然咳嗽了起来。

  咳嗽一声比一声厉害。。。。。似乎停不下来。

  我拍打着他的后背,不知如何是好,他的脊背,居然如此的伶仃单薄,我几乎能摸到节节的脊骨。

  忍不住的,眼睛湿润了起来。

  “到床上躺会好不好。”我第一次见到如此病弱的他,居然不知道怎么照顾他。

  他摆摆手,努力的压制冲口而出的咳嗽。

  “没事了。刚才把自己呛了,呵。”他苍白的脸,因为咳嗽,变得绛红。

  “你这样。。。我会难受的,躺会好不好。”我红着眼睛心脏闷闷的痛。

  “吓到你了。”他轻轻的捏了一下我得手心。

  “是让我心痛了。”我推着他往床边走去。

  他叹了口气,不开声了。

  “翩然,扶一下我。”他双手撑着轮椅,有点力不从心。

  “啊?!”我慌忙一把扶住他的腰,但觉得,他的后背的肌肉很僵硬,微微的颤抖着。

  小心翼翼的,最终我们两个跌坐在床上。

  “呵,我们两个象不像两个大狗熊。”他似乎忍痛,皱了一下眉头,很快的,眼睛弯了起来。

  “敢笑?!”我虚空的挥了一下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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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6-18 09:02 | 显示全部楼层
风波
。"你是不是痛啊,我。。。我给你揉揉。"

  我笨拙的抱着他的腿,胡乱一气的揉搓起来。

  “笨,它们要是会痛,我给你磕头。”他挣扎着要把自己的腿挪开。

  就那么一瞬间,那死气沉沉的腿,居然筛糠似的哆嗦起来。

  “它。。。它们动了。”我目瞪口呆,本能的死死抱住。

  “嗯。。。。腿痉挛”他闷哼一声,勉强支撑起来的上身,脱力沉重的摔回到床

  上。

  

  “你,楷,你挺住!”我几近六神无主,怀里他的腿抖的越发的厉害,我只能死死的,死死的抱住。

  “你是不是哪里还很痛?啊?”看着他忍痛的脸,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能。“如果痛,就叫出来好不好。”

  “后背神经痛,一会就好。”哆嗦的腿带动他的身体,也一块颤动着,他的双手,无意识的抓住我的小腿,用力抓拧。

  僵持着,那恐怖的一幕总算有结束的时候,那种感觉一如经历生死。看着虚脱的他,我突然明白,他真的不是从前的他了。

  我小心翼翼的把他抱在怀里,轻轻的给他拭汗,这一刻,很安静,暴风雨之后的宁静。

  “好了。”过了一会,他睁开眼睛,虚弱的笑。

  “你躺好,我陪着你。”我给他垫了个枕头,凭感觉慢慢给他僵硬的肩膀放松。

  “翩然,不用那么辛苦,你也该回去了。”他撑着床,慢慢的坐起来。

  “你这个样子,我能走吗?”

  滴——一声,那个该死的传真机又开始嘶叫起来。

  他的眼神霎时间聚焦在那里。

  “你要看吗?”我口气不善,感觉那传真机比第三者更可恶。

  “翩然,帮我把新出来的文件和手提拿过来。”他思绪已经不在我身上了,表情变的有点严肃。

  “你确认你真的要看?!”我走到办公桌旁边,一把抓起那些满是图图表表的文件。“有什么投资值得你这么不要命!钱真的那么重要吗?!”

  “翩然,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好不好,咳。。。。”他居然自己挪到床边,想要够床边的轮椅。

  “你——”我一阵心酸,“如果我求你,你会不会不要再看。”

  “给我!”他伸出手,神情疲惫,有点冷。

  “不给。”我要比他更倔,我心里说。

  “翩然,不要玩了。”他锲而不舍的去够轮椅。

  “你都要病成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可以玩的。”我大怒,一扬,纸片纷扬洒落。

  “你。。。。。”他的眼神幽冷,一错手,滑落下床。

  我心寒的看到——他,居然拖动沉重的下半身,一张一张的,把地上四处洒落的文件拣起来。

  我顿时泪流满面。

  “你好狠!”我咬牙说完,把剩余的文件捡起,放到他手里,“你爱看就看吧。在你面前,我从来就没赢过。”

  接而,我摔门而去,巨大的摔门声震的我心头发麻。

  

  我打开饭盒,那时我给他做的饭团,就是把煮熟的米饭抓在一起,我不会做饭,不过我想告诉他,我在学。可是,也许我高估了我对他的重要性和影响力。

  钱,投资,做大做强,真的那么重要吗?如果生命不在,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舔了一下唇边的眼泪,是咸的。

  旁边飘来一张破烂不堪的报纸,不知那位屁股下的幸存物。

  赫然一个大写的标题——“白氏集团祸不单行”。

  

  一脚踢开他的房门,一如刚才见面一样,他从文件堆中抬头,脸色死白。

  “这是什么?”我把报纸放到他面前。

  “不是什么!”他撇了一眼。

  “我是你什么人?”我咬牙,问出了这个底牌问题。

  他沉默良久,缓缓道出:“你答应给我时间的。。。。。。。”

  “你爱我吗?”我打断他,脆弱的心脏被狠很的划上一刀。

  “翩然,你今天怎么拉?”他想拉我的手。

  我一闪身,避开了。

  “你爱钱,爱名爱利吧?”我越来越心寒。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如果我说,我青菜萝卜也跟你一起,你会不会放手,为我!我真的很怕你会。。。。死。”我开始发抖,那个死字,让我从来没有过的冷。

  “你听我解释。。。。。”他急切的皱着眉头。

  “不用解释,解释意味着,你不愿意为我放弃这些身外物!呵,我是谁,我什么都不是!”

  “翩然!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我很冷静,从来没有的冷静,白先生。”我硬生生的把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背上背囊,努力的迈开失落的步子,离开。

  

  我倒在床上,默默流泪,那些看过的情书,忽然很真实,忽然很飘渺。

  他爱我,他不爱我,或许,他爱我,只是不够爱我。

  突然我觉得我今天好象很躁狂很无理取闹。

  不安的我把自己埋在枕头里,乞求那一点点温柔的安慰。

  心情,随着夜色,慢慢沉淀,我猛然从柔软的被窝中探出头来,窒息的回想今天我所做的一切。

  我一定是疯了,我想。低头看着只有时钟发生变化的手机,他没给我电话,禁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声,有点失落。

  

  “爸爸——”当我爬出房间的时候,我看我妈的前夫很严肃的坐在沙发上。

  “恩。”我爸点点头。

  “那天,对不起。”我犹豫了一下,憋着气把道歉的话说了出来。

  “嗯。”他,哼了一下,看表情,大有我要倒茶认错才可以罢休的架势。我狠狠的眨了一下眼睛,转身回房。

  “去哪里啊?我还有话要说呢。”

  “说吧,我听。”我站在房间门口,离他很远。

  “明天跟我去见一个人。一定要去!”后面那一句,是大声的补充。

  “我头晕,不去了。”我立刻装出病殃殃的样子。

  “你跟一个快破产的残废在一起,你头就不晕了。”他老羞成怒的站起来,脸上的皱纹又开始发抖了。

  “你说什么!”我尖叫了起来。我想起了白天的情形,病弱的他,埋首于如山的文件堆里,还有那个可恶的永不休止的传真机。

  我不知道我的脸色是否苍白,但是一定很不好看,因为我能感觉到我的肺部严重缺氧。

  “爸爸,你可以帮他,对不对。”我的声音软软的,很空洞。

  生意场上,有钱,不就可以了吗?我想。

  “那你跟我去见一个人,明天!有了比较,你才知道什么是好的”他沉思片刻,说道,声音里,充满了谈判者胜利的姿态。

  “好,我去。你怎么帮他。”

  “我答应你,就会做,你不用管。”

  

  “我可以叫你翩然吗?”面前是我爸爸所说的有了比较就知道好的男孩子,很清秀的一个男生。

  “可以。”我敷衍的笑着,这个就是交易的结果。“方先生哪里高就。”我干笑着。

  “叫我铭克,我在会计师事物所工作。”他说话很柔和,跟啊楷不一样。

  “啊,今天天气真的不错,呵呵。”我开始坐立不安,不知道话题如何继续。

  “林伯伯有没有告诉你,我很久以前,就注意你了。”他专注的眼神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没有,呵呵。”我左望右顾。

  眼睛的焦点,定格在不远处的,渐渐而近的他的身上。

  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他,我的心开始发胀窒息。我慌张的眼睛对上了他漆黑的眸子,那是一切都沉静下来的时刻。

  他的脸一点表情也没有,就是那样看着我,单纯的看。

  然后,他的秘书,推着他,转向了远处的一张桌子,那里,居然有一个我也认识的人,叶飞,大学时候,他的死党。

  

  我的脑子已经变得空白,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我该说什么。我不停地想,他会怎么想。

  “翩然。”方铭克探究的声音,“你是不是不舒服?”

  “方先生,交易的感情,你要不要。”我突然冒出这么可怕的一句话。

  “你。。。。。。”方铭克有点不知所措。

  “我是为了让我爸爸帮我男朋友,我才跟你见面的,对不起,我欺骗了你。”脑海里,满是他单纯的看的眼神。

  “明白了。你的坦白,让我觉得很放松。”方铭克微笑着看着我,“我会在你爸爸面前帮你保密的。”

  “谢谢。”我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咕嘟咕嘟喝下了一杯应该很贵的咖啡,太苦,不符合我这种不懂欣赏的人。

  “咖啡,你付钱,我没钱。”我把杯子一推,转头看向那个远处的角落,居然,已经人去茶凉了。

  

  我一遍一遍的打他的电话,居然关机。家里,也没回去。

  我失神的看着手机,其实这个时候,我特别想告诉他,比较了,发现,他是最好的。

  我努力的回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来他的办公室电话。

  在我听到秘书的那一句,白先生在会客人,我的脚就开始撒了欢的跑了。

  

  “我只有一个条件,你离开翩然,我借你1000万周转,还有刚才附带的合作。”我愕然的听到他办公室里,传来爸爸的声音。

  “林先生,对不起,合作,我很高兴,您愿意借钱给我们周转,我们求之不得,可是,翩然,绝对不是交易的条件。”是他的淡淡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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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6-18 09: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4章

对话嘎然而止,片刻以后,有点凌乱的脚步渐渐而近。慌乱之间,我顺手推开了旁边的门,闪了进去。

  听着渐渐而去的脚步声,我嘴角抽动了两下,忍不住压抑自己的声音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居然,笑出了眼泪。

  

  推开门,他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

  我轻轻的走过去,从后背,双臂环抱着他。

  “看什么?”我用下巴磨蹭着他清爽的头发。

  臂弯里的身体一僵,转刻放松了下来。

  “来了。”他的大掌覆在我手上,温润,包容。“坐这。”他拉着我,把我放在他的腿上。

  “刚才,我去相亲了。”我探寻的看着他的脸。

  “嗯。”他收回视线,眯着眼睛看我。

  “我爸说,比较了才知道什么是好的。”

  “结论?”他脸上浮现若有若无的笑意,很诡异。

  “你,比较好一点。”我吞了下口水说。

  就那么一瞬间,他脸上掠过一丝动容。

  “你感动啦?”我得意的捧着他的脸。

  “如果你觉得这样想你会自信一点,那你就这么想吧。”他的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拉着我的手,在他温润的嘴唇上印了一下。“你说,你爸爸那么精明一个人,怎么就生了一个净干亏本生意的女儿啊?”

  “你不说话,没人说你是哑的。”我凶神恶煞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你要谋杀亲夫啊!”

  “啥?”我登时目瞪口呆。“你刚才说。。。。。。”我的手指茫然的指着不知道什么方向的方向。

  “没说什么。”他垂下眼帘,紧紧地抱着我。“你去旅游好不好,玩几个月再回来?”他埋首于我的怀中,低声说着。

  “你又要干嘛!”我跳了起来。隔着一尺的距离看他。

  “商场上的事情,你不要掺和。”他的脸变得一点表情都没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后面那句话,几近伴随着叹息吐出。

  “你就这么对我,就这么气我。”我一口气没喘上来,直觉血脉上冲。“你已经自以为是一次了,你以为你还可以做第二次?”

  他犹如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的坐着,看着窗外,沉默不语。

  “如果是因为昨天我的出格,我道歉还不行吗?”我哽咽着蹲下来,仰视他的脸。

  “不是的,你不用道歉。”他迅速的打断了我的话。“我不想你因为我,再跟任何人做交易,这是我不能忍受的。”

  “你。。。。”泪水充盈了我的眼眶。

  “其实,我也很软弱,很虚伪。”他无奈的看着我。“事情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好不好?”

  “当然。”我破涕为笑,赖着脸在他脸颊上蹭了一下。

  “不舒服?”看着他撑着轮椅变换坐姿,我整个神经又开始紧绷了起来。

  “一点。”他安慰地看了我一眼。

  

  “白总——”他一位男子急促的敲门,随即冲了进来。“美国那边的资金已经到了。”

  “按照B方案投进去。”他淡淡的甩出一句话。“全部!“

  “全部??!”那个男人似乎很诧异。“会不会风险太大?”

  “全部。”他头也不回的推着轮椅向办公桌移去。

  “是。”某人一阵风的消失了。剩下瞠目结舌的我,还有一脸淡定的他。

  “发什么呆呢?”他好笑的看着我。他把一叠杂志放在我面前。“我认为你那种IQ的脑袋,看这种书比较合适。”说完,埋首于电脑和文件当中。

  是我一直喜欢的在国内很难买到得旅游杂志,我怔怔的看着那叠杂志,眼光掠过他已经瘦的青筋突出的手背,还有上面若隐若现的针口,身下软软的垂放着的双腿,心中一阵紧窒。

  我蹲了下来,头枕着他的腿,像小猫一样,蜷缩在他的脚边。

  

  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游荡。

  我很想见他,可是我不敢打扰他。我总觉得现在的他在高考,考完了,我们才可以一起玩。

  “林翩然。。。。。。”三米之外,一个差不多可以算上好看的男人,对着我吹口哨。

  “叶飞?”我吃惊得看着他。这个家伙越来越中性了,我心里想着。

  “不错,你还记得我。我还以为你的眼里只有姓白那小子。”他总算走到我面前,俯视着我。

  “拜托,你能不能不要长那么高啊!”我使劲的压着他的肩膀。当初,我们分手的时候,我见到他的朋友,总是远远的躲开,那么多年过去了,见面了,好像又找到那种没有间隙的感觉。

  “你不就因为自己太矮太不上镜才找的阿楷的嘛。”他不屑的继续俯视我。

  “我看你皮痒啊!”我朝他腿上狠狠的踢一脚。“小心我告诉楚风,说你调戏我。”

  “楚风。。。。”刚才还眦牙咧齿的叶飞,瞬时露出一丝哀伤。

  “叶飞?”我担心地看着他。

  楚风,是叶飞的男朋友,是的,当初,他和他不顾一切的在一起。难道,4年,真的可以改变这些山盟海誓?

  “楚风,他死了。”叶飞吸了口气,勉强的堆出一个笑容。

  “你说什么啊!”我厉声问道。“楚风还那么年轻。。。。。。”

  “你想过,阿楷会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吗?”叶飞蹙眉盯着我。

  心脏一阵绞痛,尽管已经知道一切,可是叶飞的一句话,依然让我不能自持。

  “对不起。”叶飞抱着我,任由我泪流满面。

  “叶飞。。。。。。”我推开他。

  “不要为我担心,楚风在我这里。”他指了一下自己心脏的位置。

  “呵。”我用手背擦了擦眼泪。

  “不过,我还是很羡慕,你跟阿楷,还可以在同一个时空,相爱。”叶飞搭着我的肩膀,慢慢的往前走。

  “嗯。”突然,我觉得,无论如何,我不会再离开他了。

  “阿楷现在很难,内部被人出卖,外部被人恶性收购,事情都是你突然走掉,他住院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伯父一下子受不了打击,就病倒了。所以阿楷没办法才硬是接手公司的。”

  “你知不知道,如果公司倒闭,那么多员工就失业,所以。。。。。”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瞪着眼睛看叶飞。

  “聪明!”叶飞拍了一下我的脑袋。

  “这句话,是他说的。”我想起了那天我的恶行,不禁狠狠的咬住下唇。

  “你不要离开他,他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强。”叶飞一字一句的看着我的眼睛说。

  “我不会,再也不会。”

  “楚风临死前,就一直要阿楷把你找回来。呵,现在楚风的心原了了。”

  说着,叶飞的神情变得有些迷离。

  楚风。。。。我眯着眼睛看着远处,记忆中,苍白如纸的他,总是冷冷淡淡的坐在一边,听叶飞和阿楷唾沫横飞,偶尔向着叶飞,投下一丝笑意。

  他死了,生命真的很脆弱,一下子,我觉得,心很空。

  忍不住撇了一眼旁边发呆的叶飞,居然。。。。

  “你怎么笑得那么诡异啊?”我担心他是不是受刺激暂时性神经失常。

  “啊?没。”他抿了一下嘴,强行把嘴边的笑意滤去。

  “没有?!”

  “哈。。。我。。。。”突然他盯着我愣了会神,好想想起了什么,“笨翩然,我们逛街去?”

  “我怎么觉得你不怀好意啊。”我有点心虚的后退了两步。

  “我不会害得你,哈。。。哈。。。。”叶飞说两句话,就忍不住哈哈笑两声,看得我心里直发毛。“你知道。。。。咳。。。。。姓白那小子,问过我什么问题吗?”

  “什么?”受不住他神秘的诱惑,我往他身边靠了靠。

  “他问我,就是那个的时候,该怎么办。”

  “哪个?”我茫然的看着空气中的一个点。

  “上床。。。。。咳。。。。”叶飞压着嗓门在我耳边扔了两个字。

  立马,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脸红,但是我的脸很烫。“什么啊。。。。”我故作镇静的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们要帮阿楷一臂之力,对不对啊!”叶飞继续他那诡异的笑,色色的。

  “怎么。。。帮。。。。。”最后一个字,几乎是约等于无的声音,脑海里,蹦出了那个潮动的夜晚。

  

  “妈呀,太暴露了,不行。”我的语气就象抽风。

  “就要这种效果,熏衣草的颜色好不好。。。”

  “太贵。”

  “嘿嘿,我贷款给你,事成之后,阿楷会报销的。。。。。”一个很奸诈的声音,还有压制不住的得意的笑声。

  。。。。。。。。。。。。

  

  熏衣草的颜色。。。。。我看着眼前薄如蝉翼的内衣,看着清洗后的它在我眼前慢慢风干。

  “呵。”我咬着被子傻笑了一下,把被子拉过了头。

  “妞妞?”我们家老太太在敲我的门。

  一个鲤鱼翻身,把挂在床头的“熏衣草”塞到背囊里。

  “妈。”我故作镇静的理了一下头发。

  “妞妞,最近你好象老不是不在家。”老太太的好像有点委屈。

  “嗯,出去晃了一下下。”

  “你陪男朋友,就不要老妈子了。”

  “才不是呢。”我差点没笑晕过去,我妈居然吃醋,什么世道。“老太太你的江湖地位,现在不会改变,永远不会改变。”我冲她挥了一下手,很坚定的样子。

  “我生气的是,我怎么见不到我未来女婿阿?!”老太太往我床上一盘腿,气哼哼的。

  “人。。。人家还没说要我呢。”我开始玩我的手指头,他还真没说过,一直没有。

  “我白养你了,这种东西,是用说的吗?当然是用心的啦。”老太太往我脑门上一点,教训到。“最近你爸好像也怪兮兮的。”

  “他怎么啦?”一扯上那个老头,我脑袋就开始痛,之前的一切,就象闹剧一样。

  “他对我女婿,好像老是嘟嘟喃喃的。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累了,不像猜测他的意思。”我撇了一下嘴。

  “我就管什么时候我可以见到女婿。”

  “好,我给你预约一下。”我直接把枕头盖在脸上。。。。。。

  

  又过了两天,我实在忍不住了,虽然一天可以接到他很多个电话,可是我还是觉得难受,即使高考,见个面也可以阿。

  “见到我,是不是很惊喜阿?”我整个人跳进他的房间。听到他今天不上班,我整个心脏都收缩了。

  “呵。”看到我,他撑着身体,缓缓地坐起来。“昨天晚上睡晚了。。。。。。”

  “你以为你这样解释,我就会原谅你?”我恶狠狠的扑了过去。“让你躺着,你就别坐着。”忍不住伸手把他按在床上。

  “我就剩下半条命了,你也不温柔怜爱一下。”他呲着牙,不知死活的要反抗。

  “你就装死吧。”我往他后背上放了个枕头。

  “几天没有见我,有没有如隔三秋的感觉。”他赖赖的笑着,拉着我的手。

  “你少给我耍宝,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我抓起他的手,抚摸着上面突出的青筋,跟以前的他相比,是多么大的落差。

  “咳。。。。”他掩口轻咳了一下,“过来让我抱一下。”

  我扭了一下腰,整个嵌入他的怀里,很暖,很贴近的感觉。

  “我想你了,很想的那种。”他把脸埋入我的头发,哑声言道。

  “我也是。”我的心一下子象堵住了一样,我不习惯他说情话,可是我爱听。

  沉静、温馨的空气里,他柔软的嘴唇温柔的擦拭着我的嘴唇,酥酥的。

  无意识的,我闭上眼睛,任由他柔软的舌头的攻入。

  冲动,急切,略带掠夺性的吻。

  恍惚之间,我就像回到了从前,在教学楼下的那片树林里,两颗年轻的心。

  湿润绵长的吻,停止了。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他灼热的眼神,在我的脸上,凝聚成焦点。

  他冲我无声的说了三个字,说得很慢,虽然没有声音,可是我听见了——我爱你。

  眼泪,不知怎的,就涌了出来。

  “你终于说了。”我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

  “你感动啦?!”他,居然换一脸得意的表情,雪白的牙齿恍地我眼晕。

  “滚。”我老羞成怒的捶打他的胸膛。

  “呜——”突然觉得氧气欠缺,他的舌头,他的气息,排山倒海般涌了过来。

  第15章

“你好,我是白宇楷,你在电话里说你有事找我。。。。。”他骑着赛车,缓缓的停在我面前。

  “嗯。”我慌张的看了看周围,没人,太好了。

  “请问我能帮你什么?”他继续有礼貌的问道。

  “我,我喜欢上你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想了一会,最终说道。

  “呵。”他很灿烂地笑着,看着远处。。。。。。

  

  笑。

  阳光。

  我睁开了眼睛,一切只是梦,那个已经过去了很久的事情,又来到了我的梦里。

  我是笑醒的,眼角还有一滴泪水。

  昨天,今天。

  我猛然转头,看到了他。他沉睡着,很平静,很满足的笑容。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

  我轻轻的靠近他,用我的鼻子磨蹭着他的脸颊。

  我们又在一起了,这个我可以用生命来爱的人。我的手指,顺着他的脸,慢慢滑落,到他的脖子,平滑的身体,然后,是他没有知觉的下半身。

  我紧紧地抱着他,两个人的身体,没有任何阻隔的贴合在一起。

  

  “老婆,你还要非礼我多久啊。”

  “你居然装死?!”我跳了起来,自我营造的氛围顿时消失。

  “你摸来摸去的,很难不醒啊。”旁边的他一脸委屈。修长的手臂早就不老实的围了过来。

  “给点面子嘛!”我悻悻的给自己一个台阶。“对了,你刚才叫我什么?”我像一个白痴一样开始倒推回之前的几分钟。

  “老婆!”他龇牙一笑,颇为得意。

  “谁说要嫁给你了。”我瘪瘪嘴,装模做样的把自己弄得很矜持。

  “我都以身相许了,你要负责任啊!”他奸笑着靠近我。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压抑着嘴边的笑意,抱着衣服鼠窜到洗手间。

  

  “老婆?”我对着镜子里的傻笑,手指点着自己的鼻子。

  这个称呼比较有突破性,老太太,你女儿终于有人要了。

  一阵忙乱,完成了所谓的洗漱和穿戴。推开门,他已经穿好了睡衣,坐在轮椅上,盯着我背囊拉链处一个紫色的角作研究状。

  “这是什么东西?”他指了一下那个紫色的角。

  “内。。。。内衣。”我慢吞吞的想着该如何回答。道具没用上,事情倒是办完了,亏大了。

  “你随身带内衣?”他觉得很好笑,也很奇怪。“过来。”他向我伸出手。

  我坐在他腿上,把内衣拿了出来。“好不好看?”

  他眯着眼睛,一副已经了然的表情,阴阴的笑着,“好看,不过不象你可以想出来的做法。”

  “叶飞帮我买的阿!”我立刻辩解。

  “叶飞?!”他的脸色变得有点臭,“给老婆买内衣这种事情,我比较胜任。”他趴在我耳边,低低的说到,好像还带着磨牙的声音。

  “哈——我,我不知道你还会吃醋。”我几乎笑倒在他身上。“不,不过,叶飞说你会报销的。”

  “哼。”他撇一下嘴,颇不以为然。“那家伙皮痒。”

  我吃吃的笑着看他,其实,我挺喜欢这样的他的,只是不知道,他把一些我眼里沉重的东西,放到哪里去了。

  “公司的事情已经好转了。”他抱着我说,“你不用替我担心了。”

  “嗯,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我从来没怀疑过你的能力。在学校的时候,你就是一个领袖人物,虽然你总是很平和。”

  “你是在赞我吗?可是现在的我是一个不能走路的人,不能跟你游山玩水,不能随意的照顾你。。。。。”

  “可是我愿意。”我狠狠的在他嘴唇上留下一个吻。

  “你刚才说你愿意的。”他象猎人抓到猎物一样得意洋洋的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小巧的钻戒,迅速的套在我的无名指上。

  “你在给我设套?!”我大叫着,压抑不了心头的狂喜。

  “嗯,如果你哪天要解套,给我一点提示,不要悄悄的离开。”他吻了一下我手上的戒指,似乎要在上面找到一点坚持。

  “我才不要解套呢,你让我等了四年,折磨了我四年,现在还没有玫瑰花,没有香槟,没有蜡烛,就这么把我预订了。呜——呜,我要告诉我妈。”我语无伦次的又哭又笑。

  “呵,傻瓜。”他宠溺的抚摸着我的头,“怎么又哭了。”

  “人家委屈嘛!”我继续耍赖。

  “炒田螺!”某人拉着我的耳朵抛出杀手锏。

  “啊?!成交。”我的眼泪立刻刹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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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6-18 09:03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吃!”我的手和嘴有点忙不过来了。

  好久没回学校吃田螺了,上次还是刚知道他的腿的事情的时候来的,事情好像总让人出乎意料。

  “擦手。”他拿着一样纸巾仔细的帮我擦手。

  每次吃田螺,他都会有这个动作,我眉开眼笑的支愣着手,觉得自己一直飘在云上。

  “那个是不是白宇楷?跟校队的照片好像。”背后不远的地方,一个询问的声音。

  “是,没想到堂堂一个中锋现在落得坐轮椅的下场。”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回应着,一下子让飘在云头上的我跌了下来。

  怒气让我一下就站了起来。

  一只白净的手一把把我拉住。“还没吃完呢。”他淡笑着指了一下碟子里不多的几个田螺。

  “你别管我。”我尝试挣脱开他的手,没想到,他的力气足以可以控制我。

  “何必呢?这是一个事实,你要跟他们辩论吗?”他的脸很平静,带着一丝无奈。

  “可是他们不可以这样说你。”我尽力压抑自己愤怒的声音。

  “楚风说过,活着就是最好的。现在我不但活着,还可以跟你在一起,不是已经是最好的了吗?又何必管别人怎么想呢?”

  楚风。

  我慢慢的坐下来,无声的咀嚼着这个名字。

  忍不住回头,恶狠狠的瞪了那两个人一眼。

  “我父母在外地疗养,等他们回来,就去拜访你爸妈好不好?”他忽略了我的小动作,转移话题。

  “好,你爸妈还好吗?叶飞说他们由于这次的事情就病倒了。”

  “已经好很多了。他们也是年纪大了,为我的事情操了很多心,以后,我会全部接手公司的事情,不会让他们那么操劳了。”

  “可是你的身体,叶飞说了,你没看上去那么强。”我有点担心看着他,虽然他说的是个道理,可是他身体不好,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叶飞那小子还说了什么阿?”他哑言失笑,“那个家伙最擅长妖言惑众了”。

  “他还说,楚风死了。”

  “嗯。”他捏着我的手,“我们三人党,就剩下两个了,生命很脆弱。”话语间,带着浓浓的感伤。

  “那个时候,我们两个一起住院,楚风总说,如果腿可以移植就好了,这样,至少,我是完整的。”他低声述说着,后来就沉默了。

  我发现,对待楚风的死,他比叶飞更放不开。

  我找不到任何可以安慰的话,只好紧紧的拉着他的手。

  “翩然,介意我们一起去看楚风吗?”沉默了很久的他终于开口。

  “我一直想去看看他。”

  “呵,好。我们走吧。”他自己推着轮椅,我跟在后面。

  

  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我们上到山上的公墓场。

  楚风就孤独的在那里躺着。

  “楚风,今天,翩然答应嫁给我了,你是不是很高兴啊?”他移动了一下轮椅,靠近那个冷冰冰的墓碑。

  “楚风,不好意思,那么久了,现在才来看你。”我冲着墓碑深深的鞠了一个躬,照片里楚风苍白的脸,若有若无的冲着我笑。

  他拍了两下着墓碑,就象当年,拍着楚风的肩膀。“以后,我会跟翩然常来看你的。”

  我看看坟墓,看看他。总觉他们之间,有很多话说,好像又不需要说什么,这就是男人的友谊?!

  

  我们沿着弯弯的小路下山,路有一点斜,我就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轮椅,生怕他摔了下去。

  “是不是很累,我们在路边休息一下吧。”估计他是听到我在后面吐粗气的声音了。

  “可以啊。”我立马答应了。手腕有点酸痛,关键,我还怕他受不了。

  已经开始进入夏天了,天气开始热了起来。

  他掏出纸巾,细细的给我擦汗,其实,很多时候,他是一个比女人还要细心的人。这个世界大概已经颠倒了。

  我看着他的脸色确实不好,那份平和温暖好像也有些僵硬。“不舒服?”我皱着眉头问道。

  “有点累。”他乖乖的坐在轮椅上,浅笑着说。

  “你说的有点累打个5折,还可以拧出水来。”我不以为然的说道。“哪里不舒服?”

  “有知觉的地方都,有点,累。”

  “你——”我瞪了他一眼,什么人啊,有这么说话的吗?赶紧腾出手,胡乱的在他肩膀上按摩。

  “我觉得你不能老在家里耗着,你还是应该去医院复查一下的。”我摸着他僵硬的肩膀,心就痛了起来。“你看你,脸色跟死人一样,整天累阿累的。”

  “医院不好玩。”某人开始耍赖,看来得了我得真传。

  “病了就好玩了。每天都有人拿着针头扎你!”我咬牙切齿的恐吓他。

  “所以我病死了都不去。”他悠悠回应着,眼神里带着狡诈的笑意。

  “臭嘴!”我扬起拳头准备小小的教训一下某人。

  “天好像要下雨了。”他竖起手指指了一下不知什么时候慢慢暗下来的天。

  “下雨!”我惶恐的看了一下天色,内心生出了很多不安。

  “走吧。”他拉了一下失神的我。

  不期然,一个响雷在我头顶炸开。

  “阿——”我尖叫着蹲了下来,如果可以,我情愿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翩然?!别怕,我们赶紧下山,还有一小段路而已。”他是知道我此生最怕的两样东西,第一是他,第二就是雷了。

  “我不走了,我不要被劈死。”我直往他怀里钻,此时,我只想着,只要能找个东西把我的脑袋遮起来就可以了。

  推拉之间,一个落空,我感觉到他失去了平衡,眼前白影一晃。。。。。。。。。。

  

  “不要!”我惊恐要伸手去拉他。他的手,和我的手,在指尖碰触的瞬间就分开了,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翻下了路边的斜坡。

  他要死了吗?我呆立着,轮椅闪着寒光往山下滚落。

  一阵巨响,是轮椅撞击一棵粗大的灌木发出的声音,让我从真空的状态回到了现实。

  “楷!”我连滚带爬的冲下斜坡,颤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

  “翩然!”是他低沉的声音,这一声平常的叫唤,给我的却是生的喜悦。

  “你没死,你没死!”我顺着声音找到了他,整个人就跌坐在他身旁,语无伦次的大叫。

  “死了怎么叫你啊。”他软软的伸出手。

  “我,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你伤到哪里了?!”我紧张的打量着他,出血的额头,凌乱带着血迹的衣服,还有那双软垂的双腿,别扭的绞在一起。

  “我没事,我抱住了一棵树,我是不是身手很敏捷阿?原来身体能动的地方,现在都能动,呵。”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着。

  “呜——我太没用了,我差点把你害死。”我抱着他,心痛得要命,自责得要命。

  “别哭了,再哭我就要死在山上了。”亏他这个时候,还可以笑着说话,我都哭得不成了样子。

  “不许死,死了我跟你一块死。”我眼泪鼻涕弄得满脸都是。

  “听我说。。。。。。嗯。。。。”他突然皱了一下眉头,轻轻的哼了一下。“赶紧给叶飞打电话,我的电话跌到山下去了。”

  电话?!

  我慌乱的摸出电话,颤抖的手指几乎要把手机抖掉。

  “一个一个的按!”他冷静的声音让我找到了点依靠。

  “我来。”他拿过电话。

  “叶飞,我跟翩然去看楚风了。。。。。嗯,现在我滚到路边的斜坡下,大路的路边上有一个离山脚1000米的标志。你立刻来。快下雨了,翩然很怕打雷闪电。。。。。我让翩然先下山。。。。。好。。。。”

  我呆呆着看着他,在他完全无助的时候,他想到的还是我。

  “翩然,你赶紧跑下山,应该还要一点时间雨才会下。翩然?”他用手撑起身体,在我耳边小声地说着。

  一个响雷再次在我们头顶炸响,我整个人哆嗦了一下,我能感觉的我的心脏都在颤动,

  “我不走,我要陪着你。”咬着牙看着他。我知道,他已经没有能力爬回到大路,难道让他一个人在这个地方等叶飞?我不能想象。

  “不许任性,赶紧走。”他想把我拉起来,可是无论是他的位置还是他的力量都不可能做到。

  “你让我一个人走?!”我象八爪鱼一样扒着他。

  “山上下雨,怕有山泥倾泄,你赶紧走,到山下等叶飞,带好手机。”他把手机塞到我的口袋里,脸色凝重。

  “你怕我出事,难道我就不怕你出事吗?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在山下担惊受怕?!”我的嘴唇哆嗦的都快说不出话了。

  头顶的雷声接二连三,闪电划过墨黑的天空,我强忍着被闪电追逐的恐惧,与无法控制他的生死相比,也许,电闪雷鸣是可以被忍受的。

  豆大的雨已经开始飞速落下,打得树叶哗啦啦的响。

  出神间,他一把把我拉到怀里,用身上的衣服把我包了起来,当我把脑袋探了出来的时候,发现他在用自己的身体为我遮风,挡雨。

  “呵呵。”我对着他傻笑,眼泪就流了下来,和着滚滚而下的雨水。。。。。。

  

  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晕过去了,我只知道,两眼一黑之前,我看到他的嘴角渗出血丝,身体抖得跟筛糠一样,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我。

  

  当我醒来的时候,居然在医院里,对着的是叶飞的脸。

  “大小姐,你总算醒了。”他把手中的钱包放到床头柜上,把我扶了起来。

  “阿楷呢?”我头痛欲裂。

  “英雄救美的那个啊,还在监护病房躺着呢。”

  “监护病房。。。。。我,我要去看他。”我掀开被子,下床,但觉脚心一阵刺痛,身体不由晃了一下。

  “小心,你的脚扭伤了,你不知道啊?”叶飞赶紧扶着我,把我按在了床上。

  “扭伤?”我混沌的回忆着。

  “哎,你们两个真是苦命鸳鸯,一个脚扭了都不知道,一个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

  “我要去见他。”叶飞的话让我一阵心悸。

  “拿着这个。”叶飞递过来一对拐杖。

  我犹豫了一下,笨拙的架在腋下。

  “阿楷让我看着你。”叶飞跟在我后面,有点无奈。

  我看了他一眼,他身上浓重的悲伤让我直发抖。

  

  透过玻璃,我看到了他。好多好多的仪器围绕着他,额头包扎的纱布白的刺眼,身体的其它部分,都被架空的白帘遮挡主。

  “他怎么样了?”我贴着玻璃,希望可以靠近他一点。

  “断了两天肋骨,肋骨插到肺部了,腰部本来开刀的地方也受了重创。”叶飞象背书一样,慢慢的,一字一句地说。

  “还有呢?”

  “这两天时危险期,挺过去就好了。”叶飞拿出一根烟,没点,叼在嘴上。

  叶飞有问必答,可是我却体会到一种沉重的压抑。过道上很安静,可以隐约听到里面仪器滴滴的声音。

  “他会挺过来的。”我对自己说,眼光落在手上那只小小的戒指上。

  “好姐刚才来过,我让她先别告诉伯父伯母。”

  “哦。”我象木偶一样机械的点了一下头,眼睛都不愿意眨一下。

  

  我躺在病床上,发呆。

  时间过得很慢,慢的让我恨不得把墙上的钟拨上两圈。

  “妞妞。”我妈来了。

  “妈。”我一抬眼,看到了我爸。我没什么表情,我实在太累了。

  “医生说你没什么事,脚上的伤小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老太太坐在床边抚着我的头。

  “嗯。”我的思绪还停留在他身上,我没什么事,可是他呢?想着,眼睛就发热了。

  我咬了一下嘴唇,不愿把那份悲伤泄漏出来。

  “小楷怎么样了?”老太太盯着我的脸,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在等他醒过来。”

  “妞妞,你不要这个样子,你这样,我们会很担心的。”我爸开口了,可是有点拘谨,不知道该象我妈一样坐在床边,还是该站在原地。

  我不吭声,有一股恨意莫名其妙的窜了上来。我爸,也是曾经折磨他的人之一。

  “我当时确实过分了。”我爸继续说。

  “过不过分现在都不重要了。”我懒懒的抱着枕头,很想哭。

  “他会醒过来的,因为他已经有了牵挂。”

  我抬起头,看着我爸,顺着他的视线,眼光落在我手上的戒指上。

  “是真的吗?”我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我突然觉得我可以放声大哭了。

  

  我爸的话给我生出了很多希望,等我不耐烦的送走我爹妈以后的时间里,每隔一个小时,我就单腿蹦蹦跳跳得去看他。

  第二天,医生允许我进入监护病房了。

  我穿着防护服,坐在他的床头,握着他无力的手,很近很近的看他。

  他的气息虚弱得让我觉得不真实,胸前捆绑的绷带让我觉得深入骨髓的痛。这样的身体,为什么还要受这样的苦?!

  “楷,乖拉,赶紧睁开眼睛好不好?”我趴在床边低语。

  我想这一定不是幻觉——我看到他微微的,睁开了眼睛。

  我张大嘴巴看着他,突然觉得我以后要叫我爸叫老爷子。

  “你醒了。”我靠近他的脸,透过笼有雾气的氧气罩,虽然他的脸部肌肉几乎没有动,可是我从他的眼睛里,分明看到了笑意。

  他动了一下身体,努力想张嘴,可是很快就无力的放弃了。

  “不要急着说话,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用手指在我掌心轻微的滑动了一下,又沉沉的睡了过去,跟之前比,他的表情平静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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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6-18 09: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6章
在之后的好几天里面,他总是断断续续的醒,然后是长久的睡。

  后来的一天,他睡着的时候,他可怜的父母出现了,跟之前第一次相见时的威严比,更多是操碎了心的父母。

  他们出现在监护病房外面的时候,后面跟着阿忠。

  “小楷还好吧?”他妈妈一见到我,就拉着我的手,满眼的期盼。

  “他还好,医生说他很坚强,情况还是很乐观的。”我努力的微笑着安慰这对可怜的父母。

  “唉、唉,我们没用,害死小楷了。”他们趴在玻璃窗上,往里张望,嘴里内疚的呢喃着。

  “伯父,伯母,等会你们换上隔离服就可以进去看他了。”

  “好,你说,要不是阿中跟着我们到外地,小楷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对不对?”

  看着他们布满血丝的眼睛,我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场面就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大家都在拼命的往自己身上扒拉责任。

  “嗯,别说了,我们进去看他。”他父亲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那种轻轻的拍打,居然有一种震撼的信任和宽容。

  最后,更夸张的是,我们家老太太和老爷子居然也出现了,我大汗淋漓的看着他们演绎了一把亲家见面的大戏。直恨白宇楷那小子居然让我一个人承受这样“宏大“而混乱的场面。

  

  “喂,你赶紧醒一下啦。”我对着他的耳朵开始每天的例行废话。

  “你不赶紧好起来,我就一个人跑掉了哦,让你自己一个人玩。”我拿起他的手,帮他活动,他的手软软的,润润的,忍不住放在脸上蹭了两下。

  “嗯。”一声微弱的呻吟。

  “我一非礼你,你就醒了。”我靠近他,小声说道。

  他抬了一下手,指了一下氧气罩。

  “你要拿掉啊?”

  他点了一下头。

  “要跟我说话?”

  他又点了一下头,那种痞痞的冒了出来。

  “我找医生哦。”看着他点头的力量是大大的有,更主要的是,让我一个人自言自语,是一件极度残酷的事情。

  紧跟着我就飞奔了出去。

  医生罗哩吧嗦的检查了一通,满意的点了一下头,总算把氧气罩给弄掉了,关键是,还转了普通病房。

  “不要让病人说太多话,他的肺部承受不了太多负担。”医生爷爷显然看出我居心不良,威严的恐吓了一把。

  “噢,知道了。”我老老实实的点头,斜着眼睛冲他挤眉弄眼,他笑着,很轻很轻的笑着看我。

  “不许说太多话。”等医生一走,我就扑到他的床边。

  “罗嗦。”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

  “呵。”太久没感受被他用手包容的感觉,我忍不住又开始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你过来。”虽然身体在慢慢转好,可是他依然很虚弱。

  “我靠过来了,耳朵给你。”我趴了过去。

  “我睡着的时候。。。。。我跟自己说。。。。我一定要醒过来,因为我还有话要给你说。”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地看着我。

  “你要给我说一辈子的话,你当然要醒过来了。”我眼睛热热的,可是嘴巴却很硬。

  “四月一日说分手,是一个愚人节的游戏。”他在我耳边呼气,不经意的就近吻了我一下。

  “我知道了。”我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眼泪滴在了他的脸上。

  “还有。。。。。”

  “不许说了,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再说。”我的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

  “说完就好。。。。。”

  “不许说。”

  “好。你别走。“他轻轻的捏了一下从没放开的我的手,看了一眼外面明媚的阳光,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傻瓜。”我含着他的手指,无声的尽情流泪。

  第17章

他的伤愈合的不快,因为他的体质不好,可是我有足够的耐性,现在,我在他身边的每一分钟,都是过去4年的弥补。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像猪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某人有点不满,在床上发牢骚,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任谁也受不了。

  “猪?哼!”我冷笑了一声。“你太抬举你自己了,看你现在皮包骨头的样子。。。。。”说着说着,我的声音变弱了,变得有些难过。

  我绕过床尾,把手探入被子里,给他活动没有知觉的双腿,不用看,我都知道,他的腿更瘦弱了,活动起来,关节都是涩涩的,很是僵硬。

  抬头,看到他专注的眼睛,平静的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外面的天气很好。”他贪婪的看了一眼外面。

  “嗯,晚上下雨,白天出太阳,天蓝的要命。”我的手在他腿上加大了力度。

  “陪了我一个月,闷坏你了,你是那么好动的一个人。。。。。。”他笑了,眼里流动着内疚。

  “这边风景独好。。。。。。。。”我眯着眼睛,色色的看他。

  “呵。下去走走吧。。。。我知道你憋得很,我让叶飞陪你,没人跟你说话,你也会痛苦的。”他锲而不舍。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漆黑的眼眸,单薄的身体。走过去,在他饱满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吻我。”我贴近他的脸。

  他在我嘴唇上,点了一下。

  

  “啊,好香艳的一幕。。。。。”我有点又羞又气的离开身,想,叶飞就算死了,也能在棺材里讲个不停。

  “你看你!!”我瞪着白宇楷咆哮,“说瘟神瘟神到了吧。”

  “你说谁是瘟神啊,笨翩然。”自从白宇楷脱离危险慢慢开始好转,叶飞又恢复了赖赖的样子。

  他抓起桌子上的一颗提子,一个抛物线,甩到嘴巴里。“阿楷,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这个无耻的人不知好歹的继续。

  “你是来吃提子的吗?”白宇楷捂着嘴巴轻咳了一下,低声说到。

  “噢,吃提子是我的主营业务,嗯,那个,给你看报表是我的副业。”叶飞从提包里掏出一叠文件放在阿楷身边,飞快的又抛了一个提子。

  “叶飞,你有没有看到我的脸色很难看?”我叉着腰气势汹汹的站在叶飞面前。

  “看到了,你怎么了?”提子又少了一个。

  “翩然。。。。。你别玩叶飞了。”某男躺在病床上,开始翻阅报表。

  “你居然还敢看?”我已经晋升为母夜叉了。

  “医生说了,你不可以操神的。”我扁着嘴巴,我知道我对他是毫无办法的。

  “阿楷,你确认你要娶她吗?”叶飞奸笑着。

  白宇楷笑了一下,不出声,继续埋头看报表。我踢了叶飞一脚,不情愿的坐到一边。

  “嗯,整个运营又回到正轨上了。”他终于从报表中抬头,跟叶飞讨论。

  “是啊,这个月的业绩跟去年的平均水平已经持平了。”叶飞拿起其中的一张对比了起来,“我这个投资策划的,还算尽责吧。。。。。”

  

  我悄悄的走开了,其实,他很了解我,我真的有点憋坏了。

  外面的阳光很美好,天是透明的蓝,叶子是逼人的绿,我摊在了草地上,闭上了眼睛。

  

  “叶飞走了?”我往病房里探了下头,看到只有他一个人。

  “嗯。”他微笑着看我,“过来。”他往床边靠了一下,却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痛吗?”我赶紧扑了过去,扶着他的身体,他胸口的伤口不是很深,恢复得还可以,反而是腰部的旧伤加新伤,让他一直卧床,动弹不得。

  “还好。”他缓了一口气,靠在了我的臂弯里,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

  “不要再用那种眼光看我。”我贴着他的额头说。

  “什么眼光?”他闭上眼睛,声音低沉。

  “你说呢,那种让我不爽的眼光。”我很介意,他充满内疚的眼睛,我更喜欢他眉开眼笑的样子。

  “好。”他睁开眼睛,温柔的笑。

  “你不是说还有事情跟我说吗?”我突然想起那天,他死活要说的样子。

  “呵呵。”他突然精神起来,“不说了。”

  “你敢,赶紧有屁放屁。”吊我胃口,门都没有。

  “不说了。”他眼睛一眯,稍稍换了姿势,我知道他累了。

  “不说脱了哦。”我威胁的把手放在戒指上。

  “不行!”他赶紧把我的手包住。“都老夫老妻了,不用说了吧。。。。。。”

  “老夫老妻!”我露出了苍天没眼的悲沧表情。“我。。。。。很老?”

  “呵,你是心老人不老,我是人老心不老。”看着我不爽,他倒是头发丝都高兴得跳舞。

  我扁嘴,不看他。

  “妞妞。。。。。”他突然在我耳边叫我。

  我一震,撼动的看着他。

  “你去休息的时候,你父母来看过我,他们同意我叫你妞妞了。不好意思的是,我居然躺在病床上见他们。”

  “啊?”我一时没反应,呆呆的看他,他是说,我是他的亲人了吗?

  然后我笑了,我的笑容不大,可是是发自内心的。

  

  半年后,一个明媚的日子,这是我人生里面最完美的一天,我终于可以做他的新娘了。

  “脚痛。”我龇牙裂齿的冲着他叫唤,这种非人的待遇,居然让我穿了半天的细高跟鞋,还要装淑女。

  “哎。。。。。。。要不换上平跟鞋吧。”他打量着我的婚纱,满心心痛,“反正婚纱盖住脚面,看不到的。”

  “好。”我欢呼雀跃,立刻把脚上的红色高跟鞋踢飞。

  就这样我穿着布鞋,婚纱,跟白宇楷结婚。

  “其实,当时,我已经打算追你了,没想到你比我还着急。”就在我都笑得都要抽痉的时候,他突然小声说。

  “什么?”我没仪态的叫了起来,这个世界。。。没有比这个更亏本的生意了。

  “没办法。”他头一歪,很拽的大笑。

  就在这个时候,叶飞姗姗来迟,旁边还带了一个人。

  当时,我们都呆住了。

  “恭喜。”叶飞俯身,跟他来个拥抱,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可是意味深长。

  “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白宇楷微笑着看着叶飞身边的人。

  “卓柳川。”没有任何的定位的介绍。我们三个人相互看着,会心地笑了。

  “卓先生,请随意。”我总算像个主人一样说了句话。

  叶飞跟他的朋友走了。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楚风从来没离开过我们。”我说。

  “是。”他拉着我的手,我们一起回头,看着那个跟楚风很像的人——卓柳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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