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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低调有腔调

第三种爱情续《香港归来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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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低调有腔调 发表于 2008-7-23 12:12 | 显示全部楼层
40
我向事务所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并且打好了辞呈,下个月就不干了,说是要结婚了。大家都格外地诧异。



郑主任挽留我,我婉言谢绝。他只好说:喜事啊,嫁人就好,嫁人就好。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同事中,有人为我欢欣,有人舍不得我走,有人带着胜利的表情,只有高展旗,垂丧着脸,我没有回应。



这个地方,我一刻也呆不住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和世诚讨论具体事宜,婚纱也好,饰品也好,他们说什么,我就应着。



我不想铺张浪费,他懂我的心意。他安慰我,我们可以去加拿大补办酒席。



我心里无比憧憬着,又无比失落着。



一天晚上,吃过饭,世诚拉我出去散步。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我说。



“有话就说吧。”他答。



“你很有钱,比我有钱得多。”



“不,别把我想得这么高不可攀,我并非贵族,也没有有钱人的习惯,只是衣食无忧而已。”



“你身边有很多女人。”



“不,我从不招惹女人,你是例外。”



“我们门不当户不对。”



“不,我们都靠自己在社会上生存打拼。我的父母,他们一起白手起家,一起患难,他们常告诉我,要靠自己的双手创造一切。你如此能干,他们会喜欢你的。”



“我想尽快离开这里。”



“可以,我们去加拿大生活。”



“我的脾气不好。”



“我喜欢你的脾气。”



“我要自己的事业。”



“OK,Go ahead。”



“那你为什么要娶我?”



“因为我想给你快乐。”



“如果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爱你呢?”



“那我更应该爱你,因为你连不爱我都肯跟我在一起,我还有什么奢望呢。”



我深深地感到,姚世诚,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一件珍贵而又稀有的礼物。如果我去打开它,那么这一生,我会成为一个幸福的女人;如果我不去打开它,那么我可能永远失去被赐予礼物的权力。可是,我真的可以打开吗?打开了之后可以不要粉身碎骨?不去制造伤害?不再身心俱疲吗?



不知道,因为我害怕。



“邹雨。”他在背后叫我。



我回头。



“Je t‘aime。”



什么?我爱你?



泪水掉了下来。



我哭,不是因为我感动,而是为了那个我无法再面对的人。启正,你可以放心了,他会对我好的。





离婚期越来越近了。我忙得不可开交,这多少冲淡了我的悲伤。



我打开床头柜,拿出相册,我翻开来,依旧是那张英俊的脸,我抚摸着,用力地贴在胸前。



我站在阳台,轻轻地将它撕成碎片,一片一片,随风飘去。



从此,你只能驻在我心里的某个角落,任何人无法触及的角落,直到生命的终结。





结婚当天,小玲做我的伴娘,邹天做伴郎,姐妹团也全部到齐。



我望着镜子里的我,穿着洁白的婚纱,没有笑意,没有灵魂。



同事、亲友们纷纷上门。



“恭喜恭喜,天生一对。”



“你们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什么时候请我们喝满月酒啊?”



“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



“对不起啊,各位让让,新娘子要补妆。”小玲招呼着各位,把我保护进房间。



关上门,她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你怎么哭了?”她问。



“我没有哭啊。”我感到很奇怪。



“怎么没?妆都花了。”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为什么会这样?



“雨,别哭,怎么,后悔了?”



“不,我没有。”我答。



可是,我越是惊讶,眼泪就越是汹涌。毫无征兆,不可控制。连我自己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居然是大颗大颗,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我要嫁人了,我真的要嫁人了!



我应该笑啊。



慌忙擦拭之后,补妆。



她站在门缝那边往外探风,“快,新郎已经来了。”



打开门,众人把世诚推向我,我和他撞了个满怀。



他伸出手,我握住了。



“好了,新郎新娘,现在出发。”



车上,我努力寻找着能让自己平静的方式。



忽然,他抓起我的手,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要让我哭,好吗?”



“好。”他轻轻用手拭去我滑过的泪痕。



很快到达民政局,在他的牵手下,我跨出人生的另一段旅程。





刚到大厅,后面有人打招呼,我转身一看,是傅哥。



然后,我看到另一张脸,形容憔悴,双眼浮肿,嘴唇没有血色。我的心往下沉、往下沉……



“Ken?是你?”世诚惊讶地说。



“怎么,结婚了也不通知我。还是老同学呢。”他声音嘶哑。



“怕你忙,抽不出空。”世诚笑着说。



“我从美国赶回来,特地过来恭喜你。”



“Ken,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Joe,好福气,新娘这么美。”他,眼神凄楚地看了我一眼。



我的心被猛地纠了起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我还要赶回去,先走了。这是我的心意。”说着,他从傅哥手上接过一个红包,递到世诚的手中。



“对不起,告辞了。”说完,他拍了拍世诚的肩,转身离开。



钻戒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光芒。



他的身影一步步扩大,一步步将我吞噬。



“邹律师,快拦住林总,他在美国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了,听说你要结婚,他连夜坐飞机赶回来,在机场已经晕倒过一次了。这样要出事的。”傅哥冲我大喊。



我愣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突然,听到外面“轰”的一声巨响。



我发疯似地冲了出去。



“启正,启正!”



他的车斜靠在路边,我冲过去,使劲掰开车门,他的额头正在流血,他急着用手去擦。我伸手抓住他的手,他却甩开我,扭过头,那时,我看到他的眼角处滑过一滴泪。



“不要走。”我泪眼迷离。



“回去吧。至少他能让你笑。”他镇定下来,回过头,摸着我的脸,拭去我的泪水。然后,把我往外一推,快速地关上车门,调头而去。



启正,我跟你走。我差点就说出了口。也许比起一年多前的分离,这次是真的结束了,我亲手断绝了以后的一切,也用了一种最残忍的方式结束……



“啊呀,新娘子的妆花了,化妆师,快过来一下。”



我强忍着痛让自己平静下来,走到世诚面前,对他说:“可以走了。”



“等一下。”



后来,他再也没有回来。







番外:



傅强告诉他她的婚期了。



那时候,他和几个美国投资公司的老总和一些华尔街的朋友正在研究国内的股权市场,是以信托方式,还是通过和银行合作。



建立数量模型、分析成本,他也忘了有多少时间没合眼了。



他看出傅强欲言又止的样子,问他什么事。



傅强这才坦言相告。



他以为自己早有心理准备,他以为自己可以冷静,他以为自己可以麻木,可是他没有做到。



他想也没有想,往国内赶。在飞机场候机的时候,他头晕难忍,体力不支晕倒。傅强心疼地劝他别去了。他坚持,说,如果要他死心的话,就彻彻底底的死心。



他在登记处等他们俩。



可是,当他在车里看到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楚楚动人的样子,他突然笑了。



这不是一直以来他所期望的吗?



幸福、有人疼、被人爱、周围人的祝福、美满地生活着……,他仿佛看到了她今后的生活。



既然来了,他要祝福他们,与她和Joe作最后的道别。



Joe会好好待她。这点,他相信。



他说完他想说的,走了,带着无尽的遗憾。



他们终究是没有福份。



他们终究造化不够。



他们终究还是敌不过世俗。



他们终究还是无法冲破一切。



他想着,一不留神,撞上了路边的台阶。



他感到头有点痛。



他一摸,额头那里出了血。



她追上来了,替他擦去额头的血,紧抓着他的手不放。他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被劈成了两半。他怕自己忍不住,于是,推开她,关上门,扬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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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低调有腔调 发表于 2008-7-23 12:1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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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小彬彬会走路了,已经会“咿呀、咿呀”地叫人了。因为口齿还不清楚,他总把“干妈”叫成“刚妈”,可爱极了。



一年里,喜事连连。



高展旗在众人的推波助澜之下,与吴院长的外甥女喜结连理。我们都取笑他:傻人有傻福。他总是不服气,搂着他的娇妻说:娘子,你看我傻吗?让人厥倒。



邹天也要赶在今年结婚了,估计到时又要一阵忙碌了。我准备给梦婷打个金镯。妈妈身前一直记挂几个儿女的幸福。她说我结婚时,没什么钱买贵重的礼物,邹天结婚的时候一定不能缺。我一直记着她的话。



我还是老样子,回到事务所做我的本份事。工作、休息,如此而已。



生活总要继续,只是在不知不觉中过滤掉了一些东西。



我迷上了看话剧,赖声川带着《暗恋桃花源》在省里公演的时候,我场场观摩,体验其中的人生百态,嬉笑怒骂,让自己沉浸其中,陶醉忘忧。云之凡、江滨柳、老陶、春花、袁老板,一个个鲜活的人物,演绎出一幕幕的悲喜剧,我就跟着他们哭,跟着他们笑。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人生不就是这样吗?悲喜交错,理想永远是理想,却永远不可能实现。人世间有没有永恒的爱情?没有。



闲时去了趟普陀山,无意中看到一块牌匾,上面写着:“佛说:万物皆由缘生,缘起为因,缘住为果,无缘无因果。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一切都是天意。万物皆无常,有生必有灭;不执著于生灭,心便能寂静不起念,而得到永恒的喜乐。”



我拿起它,付了香火钱,带回了家。



一天,我在周大福取完金镯,准备驱车回家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傅哥。



我叫他的名字,他回头,看到我,惊喜万分。



“傅哥,好久不见。”我主动上去打招呼。



“邹律师,是你啊。真是好久没见。你可好?”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我很好。你的气色很不错。”



“哪里哪里。”他摸了摸脑门。



我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继续我们的谈话。是啊,时间隔了这么久,难免生疏了。我不禁感叹。



倒是他先开了口。



“邹律师,林总他……下午3点就要离开去美国,如果可以的话,你们还能见上一面。”



“哦,不了,替我向他问好吧。”



他有些为难的样子。



“我们就此道别吧。”



我向他说了声再见,挥了挥手,钻进了车。



正要启动的时候,他冲过来,敲了敲我的车窗。我摇下。



“邹律师,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其实林总他……”



“那就不用说了。”我很干脆。



我摇上窗,抱歉地看了他一眼,启动车子。



傍晚,邹天打电话说要加班,我只好弄了点方便面充饥,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边吃边看。方便面食而无味,我吃了几口,就把它扔进了废纸篓。



从厨房间出来的时候,顺手倒了杯水。



“现在插播一条刚刚送来的新闻。今日下午3点从本省国际机场起飞的,开往美国纽约的东航MU587航班,在飞行北极附近地带时遭遇恶劣性气候,在北纬83度中断通讯信号,于北京时间18:35分与地面失去联系。据相关事故专家称,因极地飞行的特殊性,加之恶劣的气候,机组人员及乘客生还的可能性很小。目前东航方面正在进行紧急的搜查,请静待进一步的消息。好,来看下一条新闻……”



我的大脑出现了瞬时的空白,我的眼睛眨也不敢眨。忽然间,一个思想掠过了我的脑际,他在飞机上!他搭上去美国的飞机,现在生死未卜!



“不,不要……”我一阵撕心裂肺地惨叫。



叫了的车,我直奔向飞机场。



“司机,求求你,开快点。”我声音颤抖,我只想赶快、赶快赶到机场。



“小姐,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再快,我的驾驶执照就要吊销了。”



“对不起,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请你快点,再快点。”我祈求,就算现在他开高价,我也认。



司机回头望了望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也许是看出我的心急如焚,他还是加快了速度。



“给你,不用找了。”下车前,我把钱塞到他手里。



我三步并作两步,向服务台冲去。



“求求你,我要找一个人,他叫林启正,请你帮我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在飞机上,他现在有没有事?有没有事?”我努力挤过去,思绪混乱,言语不清。



“哪一家航空公司的?”服务小姐问。



航空公司?我愣了愣,我记不清了!



“就是飞往美国的那班飞机,电视里说出事了。有没有人员生还的消息?”



“对不起,小姐,我们也是刚刚接到消息,暂时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不,你们一定知道的,请你帮我查一下,林启正在不在飞机上?”我急得六神无主。



“小姐,请您谅解,我们正在联络航空公司。一收到消息,我们会马上通知。”



居然没有任何消息!怎么会,我该怎么办?



后面的人推搡着我,服务台一片噪杂,根本听不清谁在说话。我手脚冰冷,陷入绝境。我的生命从来没有像此刻般绝望。



看着机场里川流不息的人群,我在心中狂喊:启正,启正,你在哪里?林启正,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我的头晕眩着,焦灼而紧张,我感觉天旋地转。



忽然,我被拥挤上来的人群撞倒在地。我的胃剧烈地搅痛,额头上渗出汗珠。我扶着旁边的栏杆,慢慢地站起来,嘴里喃喃地念着:你在哪里?林启正,你究竟在哪里?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



我的心在疯狂的喊叫。



突然,有人握住了我的手,我抬头,是世诚。



我看到他,仿佛找到了救星。我死命地拉住他的衣角,情绪再也无法控制,“世诚,他出事了,他死了,他的班机失事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求求你,现在就带我去找他,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你带我去,带我去……”



“冷静点,告诉我谁,谁死了?”他不解地问。



“是林启正,林启正他死了,他的班机失事了。”我不停地说着,全身发抖。



“邹雨,你冷静点,冷静点。”他安抚我的情绪,按住失控的我。



“你要我怎么冷静,现在没有人知道那班飞机怎么样了,新闻里说生还的可能性很小。怎么办?他死了,他死了……”



“他没事,我刚才还碰到他,聊了几句。”他注视着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嘴巴张得巨大。



“什么,你说什么?你没骗我。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邹雨,你冷静点听我说,他好好的。他没事,他没有坐上那班飞机。他现在正在贵宾室里候机。”



他的话将我从地狱中拉了回来,我好像获得了新生。



“你确定?你没有骗我?”我依然胆战心惊,生怕自己在做梦。



“是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飞机出事的。3号厅那里很混乱,刚好看见你,所以就过来了。”



是真的,他没事,他还好好的。我一遍遍地重复,一遍遍地确定。我又哭又笑,像个玩偶。



“去吧,去看看他。”他拍拍我的肩,说道。



我听懂了他的意思,点点头。



“来,先把泪擦一下。”他递来纸巾,我接过,往贵宾室走去。



透过玻璃门,我看到,他和心遥两个人,肩并肩地坐着,有说有笑。



是他!真的是他!我怔怔地看着他,他在笑,他没事,他好好的。高兴、激动、庆幸、伤感、苦涩、酸楚,搅在一起,将我湮没。



我站在那里,竟觉得无比的幸福。



“邹律师,你怎么在这?”心遥眼尖,看到我,立刻上前,热情地打招呼。



“哦,没什么,有个朋友出远门,我过来送行。”我胡乱解释。



“你……哭过了,鼻子红红的?”她关切地问。



“哦,舍不得朋友,一时感触。”



我的视线并没有离开过他,他看到我,有几秒钟的震惊与不可思议,而后眼神闪躲,低下了头,随后起身,掏出电话,背对着我。



我的心在顷刻间被击得粉碎。我该上去问长问短吗?我该告诉他我来看他吗?我在做什么?他一定当我是个傻瓜,一个愚蠢至极的傻瓜。



“我该回去了。”我缓了缓神,对她说。



“Ken就在里面,要不要和他打个招呼?”她纯真地笑着。



“不了,我先告辞了。”



“慢走。”



“再见。”



转身的刹那,眼泪又无法抑制地掉了下来。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有些爱,即使你认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但是当你得知那个人生死未卜的消息,就好似自己在垂死边缘挣扎。



原来我还在这段感情中徘徊,从来就没有出来……



原来我还在爱他,深深地爱他……



原来在我的心里,只有他的位置,时间、人物都未曾改变什么。





番外:



这次,他回来看父亲。逗留的时间只有两天,交代一些事之后还要赶回美国。他咨询主治大夫是否可以把父亲接去美国养病,因为他在美国已经寻找到最好的医生,安排妥当之后就会把父亲接过去。大夫说这得看老人家的意思,最好别急着离开。他问父亲,父亲有点犹豫。



心遥知道爸爸身体欠佳,提前从希腊回来看看,然后两个人一同离开。



董事会临时增加了几个议案,所以原先的那班飞机赶不上了。



到了机场,改签下一班飞机,只能从上海中转。



他看了下表,还有很长的时间。



碰到Joe,刚从加拿大探亲回来,他问他父母可好。Joe说很好,谢谢惦记。



他拍了拍Joe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心遥要去普罗旺斯看熏衣草,执意要求他一起去,可是他忙着公事,哪有时间陪她,只好对她抱歉。



于是,两个人在飞机场逗留,然后各自离开。



很意外地看到她,他猛地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她吗?真的是她吗?好像哭过,眼睛红红的,渴求地看着他,眼神是那样的无助。



但是,他很快恢复平静,本能地低下头。要不怎样呢,走过去,说,姚太太,别来无恙?还是说,我刚才遇到Joe了,你们过得可好?他知道,她不会为他再起任何的波澜。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自讨没趣。



心遥过去打招呼,他佯装打电话,避开了。等到她离开,他望着她的背影,心里莫名的惆怅。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



送走心遥,他也要回美国了。



刚准备起身,傅强打来电话,急切地问,林总,你没事吧?



他一头雾水。



傅强说,新闻里报道,他原先坐的那班飞机出事了。



他大感意外,解释说,因为会议推迟,他没赶上,只好改坐下一班了。还笑说他命大福大,哪那么容易死。



傅强在那边喘了一口气。



按下电话,他才猛然惊觉:原来她是来求证的!她和傅强一样,看了新闻知道他出事,所以奔过来打听消息,那些眼泪是为他流的。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很久很久。他的心,再次跌入无底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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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低调有腔调 发表于 2008-7-23 12:14 | 显示全部楼层
42
与世诚面对面坐下,透过玻璃窗,来往的路人行色匆匆。



“你又瘦了。”



“是吗?”我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脸。



“这次回来多久?伯父伯母那边情况可好?”我问。



“一切都好。”



“我们……还会有未来吗?”



“这个问题讨论过很多次了,何必呢。”



未来?未来在哪里?这个问题我自己也不知道。



“别再给我可能了。我把你伤得太重,你却一再给我机会。我只想一个人这么走下去,走到哪里算哪里。”



这一年来,他留在我身边的时间多过他去加拿大的时间,他说,不求我把那个人忘了,只要把心留给他一点点就好。他总是在我最痛苦无助的时候,默默地守在我的身边。



我还记得,当初他握着我的手说,去吧,车还没开远,你要走的话,我不会留你。今天的婚礼取消,我不要我的新娘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嫁给我。



我知道,他还在等机会,可是我也知道,有些人只能停留在那一步了。我和他之间隔着林启正的影子,挥之不去。我欠他的不指望能还清了。



我又何尝不自私呢,虽然那时,我的确是真心真意地和想他在一起的。



“不要再为我浪费时间了,成个家,让我心安。”我对他说。



我们走出咖啡馆,夕阳西下,余晖照耀。



几星期之后的一天,我刚踏进事务所的大门,就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大家围在一起,里三层、外三层地,不知搞什么名堂。我看到,桌子上放着茯苓饼、全聚德烤鸭、芝麻饼、大大小小的土特产,每个人桌上都放着一顶盛锡福帽子,人群的中央,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绘声绘色地描述他不凡的经历。



高展旗看到我,扯着嗓门喊:“让我们热烈欢迎邹大律师。”



大家转过身来,我在人群中发现一个久违的面孔,是小钟!我们同时看到了对方,惊叫起来。



“小钟?好久不见。”



“邹姐,你可来了。这不,等你老半天了。”说着,他挤出人群,冲到我面前。



“别来无恙啊。”我拉住他的手。



“彼此彼此。”



“小钟呢,给你带了份贵重的礼物,说一定要等你来了才能揭晓,偏心哦。”高展旗插话。



我白了他一眼。



“邹姐,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变过。”



“怎么会,你看,我脸上的皱纹都超过两位数了。”



“怎么,你刚才不是说有话要对邹姐说?正好,郑主任还没过来,要不你们先进去说说话?等他回来啊,非得扯着你问东问西,没个消停的。”展旗对我使了使眼色,推了推小钟。



我们相视而笑。



“来,坐这。”我把小钟请进来,指着新买的沙发,说道。



“在北京过得可好?”我边倒水,边问。



“滋润得很。想来,北京那的油水足啊,你看,我这原本瘦削的脸上竟然胖了一圈。”他边指边比划着,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邹姐,我得好好感谢你。要不是当初你肯教我,现在的我还只是一个黄毛小子。”



“哪的话?那么客气。”



“一定要感谢的。我这人,不会忘本。”



“谢谢郑主任吧,可是他把你招进来的。”



“这个当然,你、高哥、郑主任,你们都是我的大恩人。”



我微笑,摇头。



那会他刚进事务所,勤奋好学,很是卖力。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我当初的模样,所以把他带在身边当徒弟,手把手地教他。他很要求上进。所以,常驻北京的事,郑主任会极力推荐他去。现在看来,他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



“这次回来准备住几天?”我问。



“可能长点,那边放我探亲假。”他答。



“北京的事情进展得如何?”



“五星级的酒店已经竣工,即将投入使用。”



“酒店已经造好?”



“是的。”



我的思绪飘了出去,那该是一个怎样的酒店?



“这是VIP卡,上面已经写了你的名字。”说着,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套套的东西,递了过来。



我拿过来,抽出一看,是一张设计新颖、不规则形状的硬卡。淡粉色的背景,水墨画般的酒店外观构图,没有酒店的名称,没有任何文字性的说明,只有地址、电话和我邹雨的名字。



“你也有吗?”



“我有。不过是最普通的卡。你这张可不一般,全酒店只有一张。有空的时候去看看吧,说不定会有意外的发现。”说完,他饶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这是小钟带给我的礼物?它代表什么?为什么那么神秘?



我没多想,拿了个信封装好,放进抽屉里的一角。





“去北京?”当世诚把两张飞机票摆在我的面前,我一脸的意外。



“嗯,去看看香山的枫叶。”他满脸憧憬地说。



“为什么?”我问。



“散散心,看看风景,玩玩乐。”



“就这么简单?”



“如果你愿意,我们还可以一直呆到那里,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真的?”我慵懒地说。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我非得被郑主任炒鱿鱼。”我嘟哝着。



“走吧,不走,机票浪费了不说,美景也要辜负了。”他找准我的弱点,继续攻击。



他总是能把外面的世界说得天花乱坠,让我心动不已,无法招架。



“好吧。”我耸耸肩,答道。





秋天的都城飘散着迷人的气息,枫叶将此映衬得格外柔情。古人曾说“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秋霜更媚人”,果真名不虚传。漫山遍野的黄栌树叶红得象火焰一样。



“你看,这里的光照充足,这边的叶子明显比那边的叶子红,原因就是枫叶在较强的光照下有利于叶中糖分的积累,糖分越多,叶色就越红。”我们站在一棵枫树下,他指着一大片枫叶对我进行现场指导。



“这么说,这里面还大有学问。没想到你还挺有研究的。”我凑近一片枫叶,细细地看。



“看多了,懂得也就多了。下次,我们去蒙特利尔看枫叶,那里的枫叶是全世界最美的。”



“真的吗?”



“以前,我每年回去看父母,总会逗留一段时间,直到赏枫的季节过去。”



“那你这个老师可得多教教我这个学生。”



“哦,一堂课30欧元。”



“斩客,可恶。”



“你绝对付得起。”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不再说话。



我循着他的视线望去,也有两个人,肩并肩地走着,边走边停。



林启正正拿着DC拍照,江心遥看到我们,向我这边挥挥手,她拉了拉林启正,林启正意识到什么,往这看过来,他的视线停留在我的身上,而我,竟无力地躲开了。



江心遥牵着他的手,拉着他往前走。一时间,气氛有些怪异。



“邹律师,真高兴又能见到你。”她挽着林启正的手臂,一脸的甜蜜。



“Joe,好兴致啊,和太太一起赏枫。”“太太”二字从他的嘴里蹦出,此刻竟觉得特别的讽刺。



江心遥不解地看着我,“邹律师,你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我还一直跟Ken说,如果哪天邹律师结婚,我们一定要参加她的婚礼。”



我苦笑着。



“Ken,有这么漂亮的太太,也不带给兄弟看看,藏在家里,太不够意思了吧。”世诚替我解围。



“哪里。你不是也一样。”林启正附和着。



“你是Joe?你好,我是江心遥,你可以叫我Cindy。”



“Cindy,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



两人握了握手。



“听说你在北京的项目完成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什么打算?”世诚问。



“和心遥回香港。”他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带着冷漠与不屑。



“临走前聚聚。”



“好。”



“那我们先告辞了。”



“再见。”



没走几步,后面传来江心遥的声音。



“Joe,邹律师,明天晚上在北海公园有个篝火晚会,到时一定要来参加哦。”



“好,我们会考虑的。谢谢你。”世诚转过身,答道。



她满意地朝我们挥了挥手,转而勾着林启正,一脸幸福地看着他。





“真要去?”



“由你决定。”



“我看还是算了。”



“为什么不告诉他?”



“这样对大家都好。”我有点心不在焉。



“邹雨,不要这样。有什么不痛快,说出来。”



“你的肩膀能借我靠靠吗?”



“来吧。你累了,我们回酒店吧。”



“嗯。”







番外:



北京的工作他一直交给亲信做的。



他并不参与其中,偶尔,他通过交上来的报告知道项目的进展情况。酒店将提供一站式的服务,预定奥运门票,免费接送。奥运结束之后,客人还可以凭以前的住店记录享受优惠……他很满意。



手下交来一个议案,为酒店起名字。他看了几个候选,摇摇头。



正好,美国投资顾问建议,可以考虑在国内建一个类似信达那样的资产管理公司。



于是,他决定去北京走走。他也觉得是该回国内看看了。总是逗留美国,他都快忘本了。



酒店的布置十分气派,既有古典的韵味,又不乏人性化的设施。属下提议是否要为他建一个总统套房。他笑言,可以,不过设计由他自己决定。



下午,开完会。心遥打来电话,说现在的北京正是枫叶盛开的季节,问是不是可以接待她这个慕名已久的游客。



他说,愿意效劳。



他们敲定时间。



他为她订了北京城最好的酒店。



放下电话,他突然怀念起他的母亲。因为,他们在美国居住的地方,四周围满是枫树。



那时候,他觉得,母亲是那么的美丽。



这是母亲留给他最深刻的记忆。



心遥嚷着要拍照,说带回去给爸爸妈妈看看,他应着,摄影本来就是他所喜欢的。同时,他也不忘记录下红枫美丽的瞬间,准备日后母亲祭日,捎给她。



他想起Joe曾经说要去加拿大看枫叶的事。



突然,心遥拉了拉他的衣服,他的思绪回来,却看到了一幕他不想看到的画面。



天底下竟有如此巧合的相遇?



上前打招呼,他的心里却有说不出的不情愿。



这是什么场面,错位的四个人,却在做着同一件事情?



他们很相爱吧。自己的爱又何曾在她的脑海中刻下任何的痕迹,也许,她只是当一场笑话吧。爱她,却把她推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他想着,又陷入莫名其妙的苦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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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低调有腔调 发表于 2008-7-23 12:1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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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芳香弥漫,我准备到酒店的花园里采些花,放在房间里。昨晚看到酒店介绍说,花园里的有些花是可以让游客自由采摘的,且不收费。



我数着,一支、两支、好多,美极了,天赐的娇朵。



我把花抱在胸前,漫步向前走,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我的视线,他,正在晨跑。



难道他也住在这家酒店?我惊讶不已。



我正犹豫着是否要走过去,视线里又迎来一张美丽年轻的面孔,她绕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擦去他额头上的汗,多么美的画面,我看着,竟有些酸楚。于是,悄悄地走开了。





上午九点,有顾问单位打来电话,说有事需要帮忙,于是我知会世诚,上午单独行动,下午再约。



我没有带任何资料,只好轻装上阵。按下电梯,我看着显示屏的数字闪烁不停。



电梯门打开了,里面只有一个人,和那人眼神相遇的刹那,我们都愣住了。



他,林启正,显然没有料到会碰见我,而我,驻足电梯前,一动也不动。



我正迟疑着是否要等下一部电梯,他先开了口:进来吧。



我低着头,走进去。



气氛让人窒息。



“他对你好吗?”他站在我身后,轻轻地问。



“好。”半天,我挤出这个字。



“为什么那么瘦?为什么没有笑容?”他靠近我,注视着我的脸,身上飘过一阵清香,夹杂着阳光的味道。



“谢谢你的关心。”我掠过他一眼。



陆陆续续上来一些客人,把我和他分开在不同的角落。



到了一楼,我径直冲了出去,拦上一辆车,直奔目的地。



上午办完事,我有点累,却打不通世诚的电话。



我在马路上闲逛,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照在草地上,斑驳丛生。找一处绿荫坐下,微风袭来,不胜惬意。



可惜好景不长,转眼的功夫,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了。



我打车回酒店。



世诚打来电话。



我在大厅等你。我说。



回到酒店,我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拿了本杂志翻看起来,不知不觉中竟睡了过去。



外面雷声轰鸣,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下意识地摸寻自己的手机,时钟指向16:00。我努力回忆着之前的情况。世诚?说好在大厅等?可是他人呢?



我从沙发上坐起来,身上的毛毯滑落下来,不知是谁为我盖上的。我把毛毯折好,理了理衣衫,站了起来。就在我起身的刹那,猛然发现林启正坐在离我不远的单人沙发上,抽着烟,看着我。



“你,你怎么在这?”我被吓了一跳。



“你经常这样吗?”他责备似地问。



“什么这样?”



“你不怕着凉吗?”



“呃?”我惊觉。



我叫来服务生,把毛毯收好。



我走到他跟前,说了声谢谢。然后,离开。



“我是鬼吗?你需要这样躲我?”他在我身后说。



“你误会了?”



“误会?”他故意调高音。



“我看到的是一个活得好好的你,哪是什么鬼?”



“你说的那个林启正,早就被你扔进了地狱。”



“地狱是自己进的,不是别人踹的。”



“有区别吗?”



“有,你不是一个会做傻事的人。”



“你真武断。”



“算是吧。对不起,失陪了。”我抱歉地说。



现在的你不是很幸福吗?我在心里一遍遍地默认。





番外:



林启正就那样坐在她的身旁,仔细地看着她。



刚才他从外面回来,看到她睡在大厅的沙发上,一本杂志掉落在地上。



在开满冷气的大厅里睡着,居然没有防备。



他本想一走了之,这与他何干呢,她是别人的妻子。



他痛恨自己的懦弱,总是一看见她,就忘了她曾经带给他的伤害。



他终究敌不过他的心。他让服务生拿了条毛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上。现在,这个女人就在自己的身边,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她的鼻子,她的嘴唇,她的脸庞,他轻轻地触摸着,他幻想着去拥抱她,亲吻她,让她依偎在他的怀里。



近在咫尺,却远若天边。



在电梯里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她的颤抖。自己就真的这么可怕吗?可怕到她不愿多停留一秒钟,不愿多讲一句话。



他甚至没有办法恨她。他还记得,这个女人说他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灾难,多么恶毒的话,直到今天他都没有办法相信那些话出自于她的口中。



他只能远远、远远地看着她。永远只能这样。



这是他的命。



他怔怔地看着,握着她的手。没想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他抬头一看,是Joe。



Joe说我们谈谈。



他说好。



两个人一同出去。出去前,他把毯子往她的肩部挪了挪。



“别去骚扰她。”Joe一脸的正气。



“那是我的自由。”虽没底气,他还是反诘道。



“我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本来有些话,我不想说,今天不吐不快。”



“请便吧。”



“你最好不要以爱的名义伤害她。”



“伤害她?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明白的。”



“我完全听不懂。”



“一直以来,你所看到的是她的拒绝,她的冷酷,她的无情,那么她的脆弱、她的心痛你看到了吗?没有,你只顾着一个人朝前走,你以为可以为她挡掉所有的风和雨,可是到头来,伤得最重、摔得最惨的却是她。你对她纠缠的目的是什么?破镜重圆?重修旧好?重温旧梦?对你来说很简单是吧,可是对她,只有毁灭。即使我要她,我所要做的,也只是先让她的心愈合。其他的,诸如她爱的是谁、她想怎么爱、准备爱多久,统统靠边站。”



“你的每一次出现,你们的每一次重逢,你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对她来说,无非是在已经溃烂的心上再割一刀,她忍着,是因为她深爱你,如果她拒绝,是因为实在忍不下去了。所以,不要再碰她。这样,你还能看到一个健健康康的她,否则,只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她,你我都不忍心如此吧。”



“我还是听不懂。”



“也许你觉得这根本就是你和他之间事,只要你情她愿的,没有什么不可以,甚至你觉得这关别人什么事。那么,我要告诉你,她所在乎的就是你所忽视的,而你在乎的恰恰是她没法逾越的。”



………………………



“以前,你带给她的是什么?是痛苦。现在,你留给她的是什么?是眼泪!”



………………………



他觉得Joe的话像一把把利剑,把那些陈年老账翻出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好,说得好极了。你伟大,你高尚,你是想告诉我,她嫁给你是多么正确的决定。现在轮到我问你,既然你娶了她,为什么不带她走得远远的?为什么还要把她带到我的身边,让我看见她?为什么她那么消瘦?为什么她看上去那么郁郁寡欢?为什么你留她一个人在那里睡着?这是你的爱吗?我没有放手吗?为什么你要对我说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你以为我还能做什么?”



“我跟她根本没有结婚。”Joe打断他。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的离开,她的心也跟着你去了。她丢下我,追向你的那刻,让我觉得她这辈子再也不会属于其他人了。你根本不了解她,更没有懂过她。”说完,便拂袖而去。



他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喉咙。



若大的谈话室,剩他一个人在游离。



他们没有结婚?Joe反悔了?这是在开玩笑吗?



他折回,继续看着她。



她醒了,还是那么的冷漠。



他甚至来不及质问她,她就走了。



她从来不告诉他任何她的事,即使被人悔婚也是从那个男人口中知道的。她伪装得多么好,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他还想问,她真的爱过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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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低调有腔调 发表于 2008-7-23 12:1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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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世诚,解释说,不小心贪睡忘了时间,是不是他也有事耽搁了,顺便安排一下晚上的节目。可是他好像没有听我说话。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没什么。”他答,却依然愁眉不展。



“有话就直说。”



“下午的时候,我找Ken谈过了。”他试探着我的反应。



“谈过了?谈什么?”



“我告诉他……我们没有结婚。邹雨,别怪我,我觉得他还没有死心,我让他不要再骚扰你……不要再伤害你。”他有点前言不搭后语。



我不小心打翻杯子,渗出的水溅湿了我的裙子。我急忙拿纸巾擦拭。



“邹雨,对不起。”



“别傻了,他迟早会知道的。”我安慰道。



“有时候我也很矛盾,我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毕竟,你们还深深地爱着。”



“还是恨吧,这样我的心里会好过些。”



“邹雨,你真的想清楚了?”



“人活着,不能总想着倒退。你也看到了,她太太在他身边,他活得很好,很幸福,没有我,他照样是那个独一无二的林启正。这是我的决定,一开始就想得很清楚。也许,在看到他的瞬间,我的防备还会瓦解,还会动摇,可是我不会让他看到的。如果现在回头,我的放手又有什么意义?不如就让我看着他幸福,看着他辉煌,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我们怀揣着感情活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为了爱情而活。除了爱情,还可以有别的东西值得我们去追求。对他的情,我会放在心里,用余下的时间来怀念。”我又说。



“我现在觉得,Ken没有爱错你。真的,你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满怀伤痛,却要对别人微笑。”



“我经常没心没肺的,你受得了?”我开玩笑,不想用沉重来结束话题。事实上,从我在北京看到他和心遥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当初的决定是多么正确。他可以做到的,他可以爱她,可以继续他的人生。只是,他需要时间。



“没关系,我喜欢充满欢笑的人生。”



“世诚,我要谢谢你。因为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握住他的手,告诉他,这个好朋友,他这辈子是当定了。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是深夜。



背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Joe,邹律师。”有个甜蜜的声音。



我和世诚转过身。



看来,我们还真有缘。



“你们也住这?”她惊讶不已。



“是的。”我答。



“邹律师,”她停顿了一下:“哦,不,我应该称呼你为姚太太,篝火晚会没有去吗?太好玩了。Ken的舞跳得真不错。”



我听着一个女人的骄傲和自豪。我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她微笑。



“如果下次有机会,我们一起去。”她挑动着眉毛,我在她的眼睛里找到了挑衅的味道。



“没有下次了。我们就要打道回府了。”我不想让自己处于被动。



“怎么,你们决定离开?”她有点意外。



“是的,单位里有些事,需要我回去处理。”我平静地答。



我们各自回房。



“真的要离开?”



“是的。”



我决定今晚过后,就告别北京。





我正在房间整理东西,突然有人敲门。



“世诚吗?进来吧,门没关。”我边整理行李,边说。



没有声音。



“怎么不说话?”我又问了一声。



依然没有声音。



我转过身,视线静止了。林启正,他就站在门口,死死地盯住我。



“你……你找我?”我问道。



他还是不说话,仿佛要把我看穿。突然,他把门锁上,一种恐惧在我心中弥漫。



“你想干什么?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如果我疯了,你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你这样,就不怕外面的人把我们逮个正着。”我厉声问道。



“既然我来了,就没打算怕任何人。”



“好吧,你想说什么?说完就走,我还要休息。”我背对着他。



“邹雨,你一定要这样吗?拼命伪装,拼命坚强。这样你的心就会好过?”



“你很聪明,很透彻。我已经被你看穿了,恭喜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我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着他。



“Joe都告诉我了。你和他,根本没有结婚。或者说,没有结成婚。”他的眼神出现了一阵内疚的表情,我的心被狠狠地扎了一下。



我突然冷笑一声。



“那么,我要怎样?在你面前炫耀吗?炫耀我没人要?炫耀这世上唯一肯娶我的男人也放弃了?”我嘲笑着说,心里无比的难受。



“如果这就是今天你要问的,答案已经有了。不必再说下去了。”我总结道。



“你这样做,究竟是对我的惩罚,还是对你自己,如果你要惩罚我,那么干脆点。我的心就在这里,你可以刺过来,刺穿它。”他反问,而我却没有了力气与他说下去。



“不,我不要。”



“来,刺啊。”他拍着胸脯,步步逼近。



“求求你,不要,不要这样。”我朝后退,一步步退。



“逃避,你永远就是逃避。逃避对我的爱,逃避对我的期盼,逃避我们曾经的点点滴滴,那么,请问,你能逃避你内心的声音吗?”



我不语。



他走近我,没有了刚才的气焰,缓缓地、温和地说:



“那次在机场,为什么要来?”



“你都……知道了?”



“傅强打来电话,我才明白原来你是来看我的。你不知道,那次你来,对我的冲击有多大。我可以逼自己恨你,逼自己忘掉你,可是当我知道那些泪全是为了我流的,我的心就像被捅了无数刀,你根本就不知道那有多痛。我在想,那时的你一定很难过。我多想亲口告诉你,我没事,我很好……”



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在我的心坎上,将我整个人吞噬。



“求求你,别再说下去了。你没事,就好,真的,其他的都不重要。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



“为什么不肯进来,我明明就在里面。”



“不用,我看到你没事就好了,她在你身边陪着你,看到你们笑,我真的很开心。”



“可是你知道,我希望那个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的心早已泪流成河。



“我说过,对你的爱,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我深深地看着他,希望他能明白我的苦心。



他仿佛听懂了什么,靠近我,我们注视着彼此。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他喃喃地问。



我扭过头,捂住嘴,无法自持。



我止不住泪水,仿佛要把这一年来的辛酸全都发泄出来,他在我背后,轻轻地搂着我,我们俩就这样,沉浸在忧伤的气氛中,不能自拔。



“回去吧,她在等你。”忽然,我的意识回归。



“不要让我后悔当初的决定。你一定要幸福。”



“只要你说的,我都去做。你要我忘记过去的事,我试了;你要我爱心遥,我认了;你说不能伤害自己,我做到了;你要我把思念放在心里,我也照办了。那么,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只要――不让我不去爱你。”



我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混杂着血和泪。



“走吧,太晚了。”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会的,会的。”我不住地答。



他打开门,望了我一眼,转身而去。



关上门的刹那,我知道,我的心早已飞走了。



我伸出手,顺着门的边缘缓缓移动。我紧紧握住门锁,只要我轻轻往右一转,就能奔向他的怀抱。曾有几秒钟,我的冲动几乎让我夺门而出。



可是,那仅仅是一扇门的距离吗?我打开之后,就能将所有的问题抛开。



我转过身,紧贴着门,滑坐地上,双手抱膝,冷冷地,竟在困顿中睡去。





番外:



篝火晚会,意料中的失落。心遥只是随意提及,他们又怎会来?



他想,如果她能来,或许,他还能请她跳只舞,一偿夙愿。



他和心遥快乐地跳着,幻想着那是她。



她就要走了。



她当着他和心遥的面,那样的镇定自若。



他看向Joe,脸色平静,想必两人早作决定。



他不由自主地过去,看到她正在收拾行李。他敲她的门,把它反锁,虽然他知道那样做是多么的不应该。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上前问个清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天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再见面。这一年来,就是做不到不去想她。他把她曾经说过的话反复温习,反复体味,竟然觉得她是正确的。



不出他所料,她还是退让,以她自己的方式爱着他。他看着她忧伤的脸,听着她言不由衷的话,一阵绞痛。



他关上门,站在门口,倾听着里面的动静。他的手指牵动着门锁,久久不愿放开。他还想感觉她的温度,感觉她的气息。



是的,就像Joe说得那样,他一味地爱她,一味地只顾自己朝前走,却从来没有真正去读过她的心。他真的懂吗?她,究竟想要什么?她,究竟怎样才会开心,像当初那般灿若桃花?



他要和她在一起,之后呢?她还是当初那个她吗?不是,她会变成林启正的邹雨,成为一只囚鸟,而不是原来的那个她。她的爱会被逐渐透支,直到透支她整个人。



他忍心吗?



她对他说着那些违心话的时候,该有多心碎。他从未细加体会。一个纤纤女子,谁来安慰她?她捱过的苦少吗?即使给她的伤害,她却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埋怨过半分。她独力承担所有的悲和苦,却要不住地劝他幸福。



他从Joe的口中得知她说的一口流利的法语,他想那是为他学的吧,他曾经说过法国是他去过的最浪漫的国度。



他能想象,多少个寂静无声的夜晚,她独自思念着他,手捧着本杂志,想象着他的一切,嘴角时不时地露出微笑,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美丽?



是啊,她已在楼顶,他还在楼下徘徊。



他感觉到她内心的挣扎,内心的苦,她就像站在冰山上的圣洁女子,四周孤冷,期盼着暖火。而这个火种就在他的手里。



这是第一次,他觉得离她如此之近。



很奇怪,他就突然懂了。从他搂她的那刻,他懂了。



所有的悲欢离合,所有的曲折交错,只为这一刻的灵魂合一。



这番懂,让他更珍爱她了,爱到不再追求结果。他做的一切没有白做,只为了她的蕙质兰心,她的宽怀大爱,她的深明大义。



是的,他从来没有孤独过,她的心一直围绕在他的身边,从未间断。如今,他感受到了。



她的爱,一点也不必他少,只是藏得很深,深到没有痕迹。他想着,暖意盈满了他整颗心。



两个人的爱慢慢汇集成一条大河,他知道,这条河流将绵延不息……



他要为了她而幸福,因为那是她唯一的条件,就像曾经他希望她幸福一样,他预备这么做。



是啊,也许真是应了那句话: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于高山流水之间,意诚而后心正。



她爱他,她慈悲,她成全;他爱她,他会意,他灵犀。



独步在北京深秋的夜晚,他感觉自己从未像此刻这般冷静,这般满足。他望向天上的月亮,寄托下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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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低调有腔调 发表于 2008-7-23 12:1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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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给世诚留了张纸条,告诉他上午有事要办,我已经订好下午2点的回程机票。



是的,我的心被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牵动着。我自己也无法控制。我要去看个究竟。



我凭着点滴的记忆,报出一个我并不熟悉的路名,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深深注视着眼前的这座酒店,没有太过华丽的外表,却洋溢着家的感觉,让人有想进去瞧一瞧的念头,只是外壁上的字还没有露出真容。



酒店的确刚刚造好,目前已接受旅行团或大团体的预定。大厅里已井然有序,一眼望去,小桥、流水、带着人们进入一个童话般的世界。



突然,有人走到我的面前,“请问,您是邹小姐?



是位美丽的领班小姐。我惊讶不已。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不仅我知道,我们这的每个人都知道。”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笑意盈盈地说:“请随我来。”



“总经理吩咐,如果邹小姐来,邀请她去酒店参观,如果愿意,还可以留下来住,住多久都行。”她边走边对我解释。



她口中的总经理是林启正吧。



一路上,凡是碰到的工作人员,都会向我打招呼,称呼我:邹小姐好。



我只管点头致意,却不明所以。



“酒店开始营业了吗?”我随口问。



“还没有,但是所有的准备工作已完成,只等揭牌仪式。”



“什么时候?”



“后天。”



她告诉我,酒店共20层。每层都配有餐厅、娱乐设施,各式会议厅,茶馆、咖啡厅、瞭望台等。



“这里的房间你可以随意挑选,用VIP卡,费用全免,永不退卡。”她继续说。



原来,那张金卡是为我做的,我可以随意在这使用,且终生有效?



“我可以自己看吗?”



她有点意外,但是,很快,恢复职业般的灿烂笑容。



“邹小姐请便,如遇到什么问题,可按每一层的求助灯,我会找到你。”她指了指我身后的黄色的小灯,说道。



她鞠躬送我。



…………………



我走出酒店,看见几个工人正在拆卸外墙正中央的布条,批上火红色的锦缎,挂上彩球,我仔细地把几个字组合在一起,名字是:“雨枫大酒店。”



在阳光的映衬下,格外地耀眼,令我睁不开眼睛。



我没有叫车回去,而是徒步马路,一遍遍地回想,刚才看到的情景。



每一层都有一个诗意的长廊,长廊的四周,墙壁上,到处可见一幅幅的浮雕,玲珑剔透、凹凸有致。



那是什么?丽江的我,香山的我,忧郁的我,微笑的我,若有所思的我,神采飞扬的我,愁眉不展的我,好多个我,重叠、倒影,千娇百媚,千姿百态……



无数个我不知道的瞬间,都被他记录下来了,为什么我不曾察觉?



那些壁画、雕灯、花瓶……



落雨轩、念雨阁、思雨坊、看雨间、听雨吧、晴雨楼、还有那个在后花园的雨滴湖……



难怪,这里的每个人都认识我,这些画面,想必他们早已研究,早已烂熟于心。



这些,连同那一个个美丽的故事,将刻在我的心上,与这片天空同在,伤感地、清晰地。



就让我痛快地哭一场吧。倾泻而下,不再顾忌。







回到城里的第二天,照常上班。



“去了那么久,有没有乐不思蜀?”高展旗穿得西装笔挺地走进我的办公室,问。



这家伙,自从结了婚之后就收敛了不少,不再和我打打闹闹。我虽有些不适应,却为他的转变感到高兴。人总是会成熟的,缺的只是时间的打磨。



“没有。”我摇了摇头,但是我的脑海里满是酒店、那个酒店的一切。



“世诚兄带你去的?唉,难得他这份大度啊。如果是我,早跑了。”



是啊,我也明白,我也懂得。他也许正在经历当初我经历的一切,明知太多的不可能,却还要往里钻。人就是这样,永远希望自己做的那个梦会变为现实,可是,终究梦难圆。



“邹雨,给你个消息,别说我危言耸听。”



他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斜着眼看他。



“林家那边可不太平,林启正不在的这几天,他大哥可没消停,整天往老爷子家里跑,老爷子的身体据说是越来越差了。我看,林家的事悬啊……”



“老爷子会福大命大的。”我打断他。



“唉,希望托你的福。”



我望向窗外,外面正值初冬时分,万物凋落。生命甚是脆弱,祝福他长命百岁,喝到一杯爷爷酒。





一连几天,天色灰蒙蒙的,人的心情也跟着抑郁。



早上我不小心打翻了酱油瓶,我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下午刚开完会,郑主任和高展旗神情严肃地拉着我进办公室。



原来林家传来噩耗:林董因心肌梗塞,辞世了!



五雷轰顶!晴天霹雳!



“什么?”我惊叫。



我整个人呆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动弹。我谢绝了所有的来访,关上门,沉浸在无比悲伤的情绪中。





晚上,我早早吃过饭,在房间里,一个人思绪万千。



和他的相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他的威严,他的不可一世、他的不容侵犯,他的世故、他的苦口婆心………,还历历在目。



人的一生,有时候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握中。起起伏伏,潮起潮涌,最终闭上双眼的繁华。



叱咤过,风云过,萧索过,低落过,走完的,留下了……



此时此刻的林启正,正在经历怎样的悲痛,而我,却帮不上任何忙。





外面起风,窗来回地碰撞,发出“咣咣”的响声,我起身,关小。



眼神无意中扫过楼下,发现花坛旁竟然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车,还开着灯。我定睛一看,是林启正!



这……这怎么可能。是他吗?会是他吗?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赶紧披了件衣服,匆忙地走下楼梯,打开铁门的时候,我犹豫了。会不会是我看错了?会不会是我的幻觉?



我的心已不听使唤。



我一步步地走向他,也许是被我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从沉思中缓过神来,瞬间看到了我。



就这样,我们彼此看着,一动也不动。



仿佛经历了好几个世纪。他终于站起身来,飞奔到我身边,把我紧紧抱住。



“邹雨,是你吗?”他嗓音嘶哑,疲惫不堪。



“是的,是我。”我能感觉到他此刻的无助。



什么也顾不了了,我热烈地回应着他。如果时间停止在这一刻那该多好,哪怕只是短短的几秒钟,我什么也不要了。



良久,我们松开。天气很冷,他的手冰冰凉。我心疼地把它靠在脸上,把我的温度传给他。



“你怎么来了?”我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我开着开着,就到这里了。你已经睡了吧,是不是吵到你了?”



我使劲摇头。



“别在这个时候离开我好吗?”他近乎乞求,仿佛我会溜走。



我心疼地抱着他,轻轻地摸着他的头,仿佛把这几年来的思念,全都化成此刻的相拥相泣,感谢老天。



天寒地冻,我催他上车。



“爸爸死了,是我没有好好孝顺他,为什么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我而去?”他低泣着。



“别这么说,你是他的好儿子。真的,他身前一直夸你。”我不知怎样安慰。



“爸爸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你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真的吗?”



“嗯。”



“所以你应该自豪,继承他的遗志,振作起来,把林家的事业好好经营下去。”



“陪着我好吗?求求你,不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我。”说着,他虔诚地看着我,眼里还挂着泪水。



“我答应你。”我坚定地看着他,不带丝毫的犹豫。



我抱紧他,紧紧地抱他,这个时候的我,还求什么呢?



我做出了选择,一个连我自己都不曾想到的选择。我决定陪他走过这段难熬的日子,失去最亲的人,这种经历,我有过,所以知道有多痛。没有任何的理由。只是因为他的悲痛,他的请求,他注视着我的神情,他的沉默,和——我的不忍。



一晚上,我劝着他,他渐渐睡去,安静地就像个孩子。我到楼上拿了毛毯替他盖上,看着他,生怕他被打扰。直到最后我也渐渐睡去。





一阵铃声把我们唤醒。



“Ken,where’re you? We’re looking for you. Are you OK?”是心遥。



“Don’t worry. I’ll go back soon.”他答。



终于还是要分开了。我看了看他通红的双眼,示意我来开车。



他同意了。这样他可以再睡一会。



到了,我叫醒他,嘱咐他好好休息,正要下车的时候,他拉住我,“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面?”



“好好休息,你太累了,这样你会撑不住的。”我似乎在求他。



“不要。”



“听话。”



我在他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赶快下了车,挥挥手,作别。





番外:



北京回来之后,父亲的病就急转直下,来势凶猛,毫无征兆。



主治大夫说:有什么话赶快说吧。



他守在父亲的床前,父亲一直胡言乱语。他说,林家就靠你了,不要让我失望。



他紧紧地握住父亲的手,说了几千遍的我保证。



父亲还说,孩子,邹小姐的事,我不再反对了。



他问为什么,父亲说:如果你真爱她,保护好她,不要像你妈妈那样。



父亲要他叫来汪律师,他照办。立补充遗嘱:纽约的别墅赠邹小姐。



他意外,不解。父亲断断续续地说:有缘人得有缘物。



他听不懂,父亲说,去问邹小姐。



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孩子,我对不起你妈妈。



父亲去了,去陪母亲了。



他在父亲床前痛哭不止。



人生在世,大千世界,历经无数,到头来,心心念念的,放不下的,不过是人生旅途中那几个浓缩的片段,植根在记忆的深处,来回沉淀之后,重见光明。



剥离喧嚣繁华后,人们终将回归自然。



他还是忍不住去找她了。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可以安慰他,除了她。



庆幸的是,此刻,她终于肯走进他了。她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不住地劝慰他。一边是无限的悲伤,一边是朝思暮想的安抚,他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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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0日是林家大殓的日子。



灵堂外,花圈层层叠叠,整个会场里三圈外三圈,来往的人,络绎不绝。整条大街被挤得水泄不通。



我想起妈妈去世的时候,也曾经是这样的场面,只是这排场岂可同日而语?人死盖棺,地位乃现。只有在这个时候,人生前的影响力才可见一斑。



林家谢绝所有的媒体记者,警察在人群中走来走去,维持秩序。



我和郑主任、高展旗代表事务所前来吊唁。在我的心底,还有一个小小的声音,那就是他是他的父亲。



我下意识地寻找他的身影。



“有客到,止步。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家属谢礼。”



他向我鞠躬,抬起头,一张憔悴不堪的脸让我的心被猛地抽了一下。他比前几天还要消瘦!



我怔怔地看着他,恨不得替他承担所有的一切。



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了。我握住他的手,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那是怎样的一双手,苍白、冰冷,没有温度。



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随后低下头,继续跪着。



我就在那里坐着,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出了神,仿佛这辈子都没这么看过。我担心他会不会突然晕倒,或者他需要水。但是,他面无表情地跪着,鞠躬,如此而已。我的心,随着他的起起伏伏硬生生地疼了起来。



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对他说:一定要振作,启正,一定要振作。



忽然间,他仿佛感应到了似的,微微地抬起头,往我这看了一眼。那个眼神,胜却千言万语,将我整个人揪起。这个时候,就算是天崩地裂,也别想把我和他分开。



不知不觉中,有人坐到了我的旁边,我一看,是心遥。



“邹律师,你来了?”她悄悄地问。



“嗯。”



我看到,她的脸色很差,估计也折腾地够呛。



“我好担心Ken,他已经2天没有睡了。”她面带忧伤地说。



我想我能体会她的心情,我握住了她的手。



“别担心,他一定会挺过来的。”我安慰道。



她点头。



其实,她并不知道林启正此刻复杂痛苦的心情,父亲赋予着他怎样的意义。那是他曾经的信仰,他从小到大奋斗的榜样,他母亲去世以后唯一给他亲情关怀的人。



来客路路续续地走进礼堂,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世诚。作完礼,他走到林启正的面前,两个人低语了几句。他拍了拍启正的肩,启正心领神会地去握他的手,如此简单的动作,却透露出他们间不同于常人的默契。



随后,他到我身边坐下。



“什么时候来的?”他问。



“一大早。”我答。



“我们一直陪着他。”



“嗯。”



劳累了一天,记不清走过了多少的人。



礼堂里只剩下寥寥几个人。他望着冷清的灵堂,看着正中央的遗像,整个人被悲伤和失落包围着。我看着他的背影,凄怆。真想从背后把他抱住,就这样守在他的身边,哪怕我会遭天谴,受诅咒。



我注意到,家属中,独独不见林家大公子的身影。



世诚拍了拍我的肩,“我们走吧。”



我点了点头,我们走到林启正的跟前,与他道别,他欲言又止。可我知道,不用他说,我都知道。



你在哪,我就在哪。我用眼神告诉他。



还没踏出灵堂,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一个人,差点把我撞倒,后面还跟着一群小罗罗。



只听见一个妇人走上前,冲着他大骂:“你这个不孝子,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怎么才来?”



看年纪,是大太太。



“妈,我这不是来了嘛。我来看爸爸,送爸爸最后一程。”原来他是林启重?语气轻佻,衣冠不整,这样的人,在这里,实在是不搭。



“把他拉出去。”突然,林启正背对着众人,发话。



几个保镖上前,林启重听见了,丝毫不当回事,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哦,弟弟,亲爱的弟弟,才几天功夫没见,怎么语气变这么硬了,何必呢?自家兄弟,伤了和气。”



“说,你这几天上哪去了?”林启正转过身,冲着他大吼。



“呦,原来你们都那么关心我,好吧,我就直说了,我去泰国玩了一圈。要不然怎样,陪着你们整天在这哭丧着脸,唉,爸爸他老人家生前,可是最希望我们这帮儿孙开开心心的。”他一会走到遗像面前抖抖灰尘,一会走到林家最小的两个儿子身边戏弄戏弄,满嘴的污言秽语,令人不齿。



“哦,对了,什么时候公布遗嘱啊,我这次回来就是看他老人家怎么分他的财产,我想你们这的每个人都很希望知道吧。”他盯着手上一颗硕大无比的珠钻看,淫笑不止。



这世界上哪种人最可恨,不是死缠烂打,不是作恶多端,不是狡猾奸诈,而是――不要脸。



“住口!统统给我住口!今天是爸爸的大殓。谁要是敢在这里争财产、对死者有任何的不敬,我――林启正决不会轻饶他,你们所有人,包括你――林启重。”林启正一声令下,周围的人立刻停止。



“什么,你小子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拉出去!”



话音未落,几个保镖把林启重拖了出去。



灵堂恢复了安静与肃穆。



“看来,他大哥不是什么善类。”世诚在我耳边说。



走出灵堂的时候,我的心里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的一周,我没有他的任何消息,我牵挂着他,做什么事都惦记着他。偶尔从傅哥那边知道他身体是不是还挺得住,是不是要应付诸多琐事。傅哥说他还在料理后事,依旧消沉得很。



一天,快要下班的时候,前台小姐送来一份国际快递。我一看,是来自美国的律师函,信封下角署名:Peter・Wong。



我大概明白了,林家要准备公布遗产归属了。



我是遗嘱的起草者,公证人,理应参加。我想。



遗嘱宣布仪式在两天之后举行。







两天后,所有林家遗产的受益人齐聚林洪老先生身前的家里。



众人身着黑衣。



所有人到齐,汪律师站在两排人群中央,宣布仪式开始。



他拿着文件夹说道:“各位先认识一下。鄙人姓汪,是林洪老先生生前委托的律师;这位邹雨女士,是林先生的遗嘱起草人兼公证人。今天的遗嘱宣读,完全依据法律程序进行,请在场的各位监督公证。”



“……林老先生生前对自己产业及现金各款项安排如下――其一,林老先生身前居住过的价值200万的景观花园、林氏传媒公司的全部股份归钟丽萍名下所有;林老先生身前居住的价值300万的雅丽舍花园、林氏娱乐影业归白梦云名下所有……”



“……其二,林老先生的珍贵藏书一千余册,文物古董三十余件交由省慈善基金会收藏……”



“……其三,致林集团20%的股份归林老先生的大儿子林启重所有……”



“……其四,三子林启智、四子林启慧分别拥有致林集团10%的股份和林氏基金会50%的权益归属,在二子完全独立前可由林启正先生代为管理……”



“……其五,致林集团60%的股份及林氏海外集团的所有股份,包括黄金、股票、石油在内的各项资产,全部归其次子林启正所有! ……”





我仔细地听着,与先前所立并无出入。正当我以为他要宣读完毕的时候,他又顿了顿,继续说道:



“……其六,林老先生生前在美国纽约州的别墅,归邹雨女士所有!遗嘱宣读完毕!”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这…这……怎么可能?



这显然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林老先生居然会把纽约的那套别墅给了我――一个和林家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人。



突然,众人的目光齐齐聚集到我的身上,气氛除了令人难堪,还有窒息。



“等一下,请问为什么要给我?”我震惊极了,发问。



“这是林老先生的遗愿。”汪律师说。



“不对,当时的遗嘱并没有这一条。”



“邹律师,这是另立的,根据法律规定,只要有第三人在场,遗嘱就可以成立。”



“第三人?谁是第三人?”我紧追不放。



“就是林老先生的二儿子――林启正先生。”



什么?



我难以置信地转向他,他迎着我的视线,看了过来。我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镇定,于是,稍作平静。



“你们这是唱的什么双簧戏?”大太太开始反击,“汪律师,你为林家做了这么多年事,居然编出这么荒谬的遗嘱,你就不怕对不起老爷子。”



“是啊,汪律师,老爷子身前最信任的人就是你,怎么会把林家的东西给外人,我们这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出去见人?”三太太跟着附和。



“请各位相信,这是林老先生的遗嘱,千真万确。如果各位不信,可以让美国那边发公证函过来。”



“大姐,我看哪,这里面没有假,这房子一直空在那没人住,给个外人就当作慈善。别说一栋空房子了,就是这林家的公司不也给了一个已经和林家脱离关系的人吗,哦,你说是吧。”三太太话锋一转,眼睛直瞟着大太太,似在嘲讽。



“三妹,你眼红啦,我伺候老头子的时候你还在卖艺呢,再怎么说,这老头子生前最宠、最疼的就是你了,你不会帮着外人说话吧。”大太太也毫不示弱。



“大姐,我又没指名道姓,随口之言,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啊呀,我怎么这么命苦,老爷子,你在天有灵可要对得起我们母子啊。”大太太见势不妙,泼辣尽现。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遗嘱,我才是林家的长子,凭什么把林家所有的一切给一个杂种?”林启重开始发飙,矛头直指林启正。



“林先生,请你注意自己的措辞。”汪律师清咳了一声,说道。



林启重不服气地用手摸了摸下巴,目光仇视。而林启正,面色十分难看,但仍努力地遏制自己的怒火。



“你跟我父亲什么关系?”突然,林启重站到我跟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我是林家的遗嘱见证人。这点,汪律师可以证明。”我努力让自己镇静。



“邹律师说的没错,遗嘱的事一直是邹律师负责起草的。”汪律师说道。



“你也是律师?”



“是的。”



“说什么,我也不相信老头子会把林家的东西给你,哪怕是一幢空房子,亲―爱―的―邹―律―师。”他发出阵阵阴笑,他的嘴脸实在让我恶心。



“哦,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怎么你们还不明白吗?”他突有所悟地说。



“坐下!”林启正的眼神逼向他。



“怎么了,二弟,你心疼了。你跟她不会是……”



“住口!”林启正厉色道。



“这个骚娘们把你迷得晕头转向的。哦,我想起来了。邹律师,你该不会是父子齐上阵吧。”



“畜生!”林启正一拳挥了过去。



“你居然打我。老子今天跟你拼了。”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没等他动手,门外的保镖冲进来,把他按住。



他想要占据主动,没想到被先发制人。



“好了,坐下吧。你爸爸死了,还让我操心。”大太太走到他跟前,见势把他按了下去。一边替他擦汗,一边叫他安静。



“你们是不是串通一气?我要找律师,我要找律师!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扯了扯领带,一脸的怒目圆睁。



“够了!”,林启正发话,“汪律师,麻烦你把Johnson・Wall从美国请来。诸位不信,那么就劳烦你跑一趟,好让他们死心。”



“是的,二公子。”



这一切令我无法接受,羞辱、委屈、震惊涌上心头,这般烫手山芋,叫我如何是好。



汪律师宣布仪式结束,众人离场。





好不容易收场了,我是应该追着问个究竟,还是……



我踌躇地看了他一眼,他读懂了,上前:“跟我来书房”。



我“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



“进来吧。”他说,随手关了门。



“真是抱歉。”他内疚地说。



“放心,我没事。”我安慰他。



“他小时候就这么不讲理?”我又问。



“他从来就是疯子。”



“邹雨,我害你蒙受不白之冤,我害你百口莫辩。我保证,下次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他专注地看着我。



“好,那么你也向我保证,下次不要和一个疯子打架。”



“好。我答应你。”



“现在,我们可以谈一下遗嘱的事了?”



“可以,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全都知道?”我满腹疑问。



“是的。”他靠着窗台站着。



“房子的事我想……”



“如果你想拒绝,No way。”



“为什么?”



“你以后就会知道。”



“我想现在知道。”



“我说了你也不会懂。”



“那么我会通过自己的办法解决这件事。”



“邹雨,你一定要这么坚持,这么执着吗?甚至连一个老人家的遗愿也不肯答应。”



“这礼太贵重了,我真的收不起。”



“为什么要给一个不相干的人?”我反问。



“不相干?你说你吗?”他转过身。



“难道不是?你父亲没有理由给我任何东西,而我也没有理由接受任何东西。”



“为什么你总要把你和我、和林家撇得一干二净?”



我一时答不上话来。



“那是我和妈妈曾经住过的地方”。忽然,他低着头,掩面。



“妈妈死后,那栋房子就一直空着。”他眼神飘向远方,声音低沉。



“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了。”我内疚地说。



“邹雨,”他顿了顿,“在我的心里,你一直是林家的人。只要我在,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



我陷入沉思。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确实令我始料未及。这样的结局真是让人难以承受。我想自己应该独自考虑一下,于是,我准备告辞。



我径直走向大门,快要打开门的时候。他在我身后突然开口:“邹雨,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



“呃?”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说,这段时间不会离开我。”他突然语气放低,视线挪开。



“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答应你的事我也会做到。”



果然不出所料,兄弟间为了财产的事闹得不可开交。大太太与三太太已经势同水火。



更可笑的是,我身为律师,在遗嘱的事情上非但没有无事一身轻,反而让自己陷了进去,我真怕有一天会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今天就好像一场噩梦,搅得我心烦意乱。林家混乱的场面,大小老婆的不依不饶,林启重的威胁与恐吓,那种仇恨的眼神……一切都让我不寒而栗。我实在无法想象林启正――他将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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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低调有腔调 发表于 2008-7-23 12:1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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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久,传来他生病住院的消息。



我正在担心,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江心遥打来的。



“什么,已经3天了?”



“是的,情况很不好。”



“他在哪里?”我问。



“第一中心医院。”她答。



我赶到医院,还没来得及看他一眼,心遥就拉着我找到医生。



“病人本来身体状况就很不好,劳累过度,再加上亲人离去,心情抑郁,所以久病不愈。”医生解释说。



“可是Ken的检查报告不是说没事吗?”江心遥好奇地问。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病人害怕一旦康复,会面对一些让他不想面对的事,这样的话,他就会本能地回避,越回避他的精神状态就越不好,这样看上去就跟病着一样。”



我的脸上火辣辣的,好像灼烧一般。



“邹律师,怎么办?我好担心Ken。”江心遥焦急万分。



“没关系,神会保佑他的。”我有点心虚地说。



“我们一起留下来照顾他好不好?我怕我做不来。”她央求我。



“不,这时候他最需要你,所以你应该留在他的身边,可以让他醒过来就看到你。”面对她,我总是言不由衷。



我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林太太,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邀请有关专家进行会诊。”医生建议道。



她望了望我,我点头,



“林太太,这边请。”



我停住了脚步,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为了不再增加三个人的痛苦,也为了搞清楚那幢别墅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决定去美国走一趟。



“我陪你去吧。”姚世诚诚恳地对我说。



“不了,我想一个人去。有些事我一个人处理比较好。另外,你的父母要过来看你了,现在陪我去,不太好。”



“那你一个人要小心,有什么事打电话。”他有点惋惜。



“嗯。”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位于纽约州上州的这幢古老的别墅。



从 Buffalo往南到Allegany state park 大约 2 小时的路程。一路上,心情沉重。



辗转几个小时,我已疲惫不堪。



红色的外墙,让别墅看上去像个童话中的城堡。



我按下门铃。



门打开了,迎接我的是一个约摸50岁左右的美国人,想必他就是汪律师口中的管家。



“What can I do for you, madam?”



“I’m lawyer from China. Mr Lin sent me here.”说着,我把汪律师的证明函拿给他看,上面有林老先生的亲笔签名,我料想他应该认得。



“OK, Madam. Please come in.”他很有礼貌地接过我的行李,放好。



一股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过道摆满花草,屋子干净、整洁。看样子,林老先生生前一直派人照料着。



“If something necessary, please call me.My phone number is over there.”他指了指电话机旁的留言簿。



“Be careful.”临走前,他微笑着对我说。





我不敢相信,自己正在走进别人的故事。站在楼梯上,我想像着,很久以前,启正就是在这个台阶上一步步蹦来蹦去的。





别墅共有三层,一楼是厨房、大厅;两楼是书房、会客室。三楼是两间卧室。还有一个闲置的储藏室,和一个偌大的花园。



书房前,挂着木制的“静淑斋”三个字,没有门,只有珠帘。



橱窗里,一张照片进入眼帘。



一个机灵、神气的小男孩坐在爸爸的大腿上,还牵着妈妈的手,一家三口藏不住的幸福,流出来,淌过我的心。



是启正!



我看着,眼泪夺眶而出。



我坐在书桌前,打开抽屉,木香沁鼻。忽然,我摸到一本硬硬的东西,是日记本!



我拿出来,拍了拍,日记本封面写着“枫中红叶”。



书页明显泛了黄,我小心翼翼地翻开它,瞬间,一张照片掉落下来。两个人手牵着手坐着,身后的枫叶将他们映衬得格外美丽。女人宁静、端庄,眉宇间藏着豁达与隐忍,满足地靠着男人;男人英俊帅气,轻搂着女人,琴瑟和谐。



照片背后,写着这样一行字:



“林洪,你我的邂逅,是情,是爱,是彼此的心意相通。落款:想你、念你的枫。”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我合上窗,打开台灯,一页一页读开去。



已发黄的纸上,满是娟秀的字体。



“69年1月3日”

他说:“致枫,你看。”

什么?致林公司?!

“对,我们的心血。”



“70年11月23日”

他来找我,双眼凹陷,他说,致枫,你应该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我只会给你带来痛苦。

但是我的心告诉我:他就是我今生要找的人。



“73年5月11日”

孩子出世了。带着我们的期盼与祝福,来到这个世界,林洪说,就叫启正吧。孩子小小的,像极了他爸爸。他是老天赐给我们最好的礼物,我就把他抱在怀里,疼在心里,……



“75年4月30日”

我不想让他为难,不要,我可以忍,我说。

……



“77年10月1日”

他坚决把我们母子俩带回去,他说孩子要认祖归宗,林家要承认我这个媳妇。

我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



“79年3月2日”

启正很乖,很聪明。林洪说:这个儿子必将继承林家家业。

……



“82年9月3日”

我没有偷,可是她依然没有放过我。

……



“83年9月28日”

……

启正哭着对我说,他大哥又欺负他了。我说,宝贝,没关系,明天哥哥就跟你好了。



“84年6月5日”

……

“你说,这是什么?”

“我……我……我和他是清白的。”



“85年7月10日”

……

不,我从来也没有背叛你,今生不会,来生也不会。

不要丢下我……



“85年7月16日”

……

林洪,如果有来生,我们再见。

……

对不起,孩子……



泪水浸湿了我的衣衫,我的心被紧紧地揪着。



启正的母亲,一个温柔、善良、隐忍的女人,为了证明她坚贞不渝的爱,与这个世界永别。



她的爱情如何撕扯,我无法感同身受。



她的心里承受着怎样的痛与不舍,我无法知道。



一夜无眠。



“兰姨,如果你在天有灵,千万要保佑启正出人头地,多子多福。”我在心里默念道。



第二天,我找来管家,告诉他,如果你不想干了,去找林启正这个人。



我很快告别了这幢别墅,就让它的故事永远尘封在历史的河流中,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故人已去,或许在天堂的某个角落,两位老人正在倾诉衷肠,庇佑着他们共同的儿子。







考虑再三,我决定把别墅还给林家,我约林启正见面。他准时赴约了,大病初愈的样子。



“你的病……好了吗?”



“没事了。我睁开眼,你却走了。”他神情落寞地说着,而我,似乎难逃干系。



“对不起,我想我有必需要去弄清楚那幢别墅的一切。”



“你……去过美国了?”



“是的,我专程去了一趟。”



“那么,你约我来是为了……?”



“这个,还给你。”我把钥匙和地契推到他面前。



“不,我不会答应的。”



“启正,听我说,并非我不接受。可是,这是林家的东西,我没有资格占为己有。”



“这是爸爸的心愿,你就当成全他老人家。”



“不,太贵重了。”



“在林家,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过。如果你讨厌、不喜欢,随你怎么处置。”



我依旧没有让步。



“你一定要这么坚持吗?”他问。



我点了点头。



见我如此,他拿起钥匙,若有所思地说:“他这么做,无非是想保护你。”



什么?我震住了。



“邹雨,这是爸爸的遗愿,你慎重考虑一下。钥匙我会收着,如果你想通了,来找我。还有,如果你以后要走的话,通知我一声总可以吧。”



“让我送你回去。”我恳求道。



“嗯。”



其实,在我的心里,还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我隐约间觉得这栋别墅会和我结下不解之缘,很奇怪,连我自己也弄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番外:



他知道她会拒绝的,只是没料到会在他生病的时候,专程跑了一趟纽约。



她居然去过那里了!多么执着,什么都想弄个一清二楚。



其实,他对那栋别墅的记忆早已模糊,二十几年的时间了。唯一记得的是,他在楼梯上跳来跳去,和妈妈玩躲猫猫。



他知道,她要离开他了。从他醒来的那刻,他就知道。



下车的时候,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注视,默然,内疚,不舍,仿佛是在和一个朋友告别。



他知道,她只会在他困顿的时候出现,其它的时间继续在她的世界里看他。



他没有难过,只是不想这一天这么快到来。



刚落脚,Joe打来电话,问身体有没有好点。



他说差不多了。



那边问,要不要出来喝杯酒?



他说好。



Joe来接他的时候,后座那放了一箱罐装啤酒。



他好奇。



Joe说,听说你要回香港了,再不见你,恐怕以后就见不到了。今天晚上,让我们喝个痛快。



是啊,他是要回去了,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笑笑,不语。



好久没有这样了,两个人坐在露天,看星星,喝啤酒。



――Joe,你知道我最自豪的两件事是什么?



――说来听听。



――一件是爱上她,另一件就是和你成为同学。



――哦,那你知道我最得意的两件事是什么?



――洗耳恭听。



――一个是认识邹雨,还有就是做你的同学兼老友。



――哦,这么说,我们的意见很是一致。



两人大笑。



――原来,我们如此深爱她。



――可惜她心里全是你,不肯为我留一点位置。



――可惜她只会在你面前谈笑风生,却吝啬多看我一眼。



――可惜我走不进她的世界。



――可惜我只能在她的世界给她痛苦。



――可惜她宁肯独自吞下你给她的苦,也不肯享受我给她的快乐。



――可惜我不会再有机会给她快乐。



――可惜我没有能力得到她的爱。



――可惜我永远打不开她心里的结。



――原来,我们都在妒忌对方。



――再来一罐,接着。



剩下,啤酒罐的碰撞声,笑声,和天上星星闪耀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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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低调有腔调 发表于 2008-7-23 12:1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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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律协发函过来,派我去荷兰深造一年。时间就定在一个星期之后。



还记得那个时候,竞争是多么的激烈。此刻,我的理想终于实现,那是所有法律人士的天堂。



我没有让自己失望,不是吗?可是,为什么,我却兴奋不起来。



拿到签证的那刻,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连高展旗都说我是不是不想去了,那当初费这么大劲做什么?



沉重、感伤、痛楚,一个劲地敲打我的心。



我真的要离开这了吗?我真的可以放下了吗?



是的,为了那个人。他知道了吗?



所有的悲伤都已过去,所有的一切都将归于平淡,我和他……



他在我心里早已生了根,发了芽。就让我带着它远走高飞吧,这一天终会来到。





我忙着收拾行李,交接工作。



望着陪伴了我10年岁月的事务所,我恋有不舍。



“嗨,又不是不回来了,别愁眉苦脸了,小心皱纹。”老高安慰我。



“我会想你们的。”



“说不定还敢得及喝满月酒。”



我牵他的手,微笑着回应他。



是啊,我会回来的,不必这么伤感。





我又去了那些曾经留恋的地方,一寸一寸,认真而缓慢,任凭离愁别绪将我包围。



最终,停留在那个香气四溢的咖啡馆。



星巴克门口,一个发呆的我。



透过若大的玻璃窗,我看见我的影子在飘。



咖啡馆里,有人悠闲地看着杂志,有人进行着商务会谈,有人谈情说爱。



我来这做什么呢?没人知道。



忽然,我发现窗子里多了一张脸。



“你在这?”他轻轻地问。



“你也在这?”我回过头,看到他,相视而笑。



沉默。



“要不进去坐坐?”我建议道。



他点头同意。



我们找到靠窗的位置,肩并肩,不约而同地点了清咖。



“你什么时候习惯喝清咖的?”他问。



“很久以前。”我答。



“决定去了?”



“嗯。”



“我们真的会分离吗?”他问。



“心不会分。我会回来的。”



“我们一定会重逢的。”



“这点,我从来不怀疑。如果下次你在这里碰到我,一定记得,为我点杯清咖。”



“嗯。”





清咖浓郁,香醇,我未曾想过自己会适应它的味道。我望了望身边的他,原来潜移默化中,早已将彼此的习惯融入自己的生活。



“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我说。



“尽管说。”



“那条项链,我想带在身边。”



“我们做个交换。”



“哦,说来听听。”



“这个,给你。”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



“原来,你一直带在身边。”



“我有预感,你一定会接受的。”



“好吧,交易成功。”



外面,雨过天晴,阳光透出乌云,直射大地。





“邹雨,答应我。”



“答应什么?”



“一定要为彼此幸福。”



“一定。”



“无论多么艰难,下辈子一定不能错过。”



“嗯,我答应你。”我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我就等在那个地方,一动也不动,直到你来,把我唤醒。”



“好,我一定会守约,第一个遇见你。”



“我们还要生两个孩子,一个叫小正,一个叫小雨。我要教他们打球,教他们说法语,他们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们什么。”



“我要告诉他们,他们的爸爸有多么的了不起,他们的妈妈深爱着他们的爸爸。”



“他们的爸爸也深爱着他们的妈妈。”



忽然,他不说了,转过身,伸出手,把我抱住,暖暖的,越来越紧,直到无法呼吸。



不要哭,不要让他看到我哭,要笑,对着他微笑,我一遍遍地提醒自己。



我知道,从此天涯相隔,是否还能再见,无人会知。



我也知道,其实,我们的名字,早就刻在对方的心上。 我们真心地、刻骨地爱过,做到这一点,就够了。



我也暗想:在彼此的星空下守护一生,未尝不是一种美丽。



我慢慢地松开他,看着他,彼时无声,胜却有声。



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万般不舍。



“走吧。”我说。



走出咖啡馆,阳光灿烂。



挪步至天桥,那座写满爱的天桥。



站在桥上,看着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没有人会注意到有两个人曾在这里谱下了美妙的恋曲,至今还在延续。



“你看,冬天马上就要过去了。”



“是啊,春天要来了。”



“那时,花一定会开得更加灿烂。”



“我相信,我会看到那一天。”



我感觉他的食指靠近、不断地靠近,我用手轻轻地握住。



“没人能把我们分开,只要心还在跳。”



“是的,只要心还在跳。”



“我们一起转身,好吗?”



“你先转。”



“答应我,不要伤感,不要难过。”



他没有作声。



我用尽所有的力气,看了他最后一眼,鼓足最后的勇气,深呼吸一口,迈出第一步。



就这样走下去,不要回头,不要落泪。



“邹雨,你一定要记住――我爱你!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哪怕世界末日,这个世界上永远有个人在等你!”他在身后说。



我记住了他的话。



在我的心里,有个强烈的声音在呐喊:我会回来找你的,一定会的。不用很久。



依然往前走。



泪水从眼角轻轻滑过。



风吹过,拭干。



远处,一道美丽的彩虹划过天际……







晚上,盯着天上的星星发呆,这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个晚上了。



手机铃声响起。



一条短信映入眼帘:情之所钟,爱之所向,心之所系,梦之所绕。你的心,我会用一生去读懂。林启正。



是他发来的!他会用中文发短信了,在我们分离了之后……



此情此爱,记挂一生。我回了过去。



人生就是这样,当我们挣扎、无助、艰难,时间会给我们最好的答案。



或许,我们都该释然,因为爱过、痛过,经历过,深刻过,所以不再遗憾。







番外:



晚上,书房内,打开灯。



翻开手机。



其实,手机的发件箱里有许多短信,是他写给她的,但从未发出去。



他经常坐在书桌前,一条条地看过去,他觉得,那是一种无声的对话。



她的事情他早就耳闻。



她还在美国的时候,律协的朋友告诉他的。



多么难能可贵的机会,她争取来了。完全靠自己。



他听了,为她骄傲。



同时,心在隐隐地痛。



是的,一年不算什么,我会等你的。他想。



到时候,他会去找她,他想象着她会在远处笑着向他挥手。



他看了看手臂上的刺青,绣得还不错。



你逃不掉的,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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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低调有腔调 发表于 2008-7-23 12:17 | 显示全部楼层
49
林启正将返回香港。



而我,将踏上求学的旅程。



按照原定计划,我去百货公司取那根项链。



快过年了,叫不到车,我只好等待。等了很久,也没见车来。



忽然,有辆的车停在了我的跟前,我想都没想就上了车。



我看着那根金光闪闪的项链,心里想着他,丝毫没有发现一场危机正在等待着我。



突然车停了下来。是红灯。



我望向四周,这分明不是回家的路!



“师傅,不是这条路,你是不是走错了?”



他不作答,径自开车。还是不对,这路不对。



我慌了,紧张起来,“你要带我去哪?你想做什么?”



司机还是不说话。



我被人暗算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



“我要下车,快放我下车,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大声吼叫。



“小姐,我看你还是乖乖坐着,到了,自然会放你下来。”他终于出声。



“你究竟是谁,你要做什么?”恐惧、不安将我整个人笼罩。



终于,车在一处荒郊野外停下了。



我立即打开车门,正准备逃走,突然,我感到背后被人重重的一击,一阵晕眩,接着就失去知觉了。





我醒来的时候,昏昏沉沉的,头有点痛。这是在哪?



我看向四周,空阔的仓库,阴暗无比,偶尔一束光线照进来,让我意识到自己还尚在人间。我努力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拿完项链、上车、被人打昏……我浑噩不堪,无法相信这是真的。我紧缩成一团,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打开了。刺眼的光芒照了进来,隐约看见一群人朝我这边走来,其中的一个人发出阵阵的阴笑。



“是你!”我看清他的面目,恍然大悟。



“没想到吧。”



“你……你想做什么?”



“哦,邹律师,别怕,我只是想和你聊聊。这么美的妞,要是受惊了,有人会心疼的。”说着,他的手伸过来摸我的脸。



“别碰我。”我奋力甩开它。



“哟,你们看,还不好意思呢。”一群人奸笑着,我听着无比的刺耳。



“离我远点。”



“好吧,我也就不跟你废话了。把你抓来,不是来跟你话家常,我要用你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用你换林家的财产,够本吧。”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问得好。邹律师,别装了,你和我二弟那档子事早已世人皆知了,还想瞒?只要你把他叫来,我保证,你一定会安全离开这里。”



我猛然惊醒:难道,他是要用我引他……?



“你…你简直疯了!”我冲着他大骂。



“疯了?那臭小子把林家的财产全都抢光了,说我疯?”



“他不会来的。”



“不,他一定会来的。”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真他妈嘴硬。好,我就让你相信。来,拿上来。”说着,他的手下将一叠资料送到了他手上。



“这是什么?”



“这是为你投的巨额保单,你是受益人。”他边说边拿出一叠协议,往我脸上一扔。



我颤抖地拿起来,看见被保人、投保人的一栏分别写着我和他的名字,金额是1亿元。签署的日期就在几天前。



“还有这些。”



另一叠资料里,是他以我的名义捐给云南灾区的善款记录,陆陆续续捐了一年,还有受助孩子的感谢信。



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告诉我?



“看来你和他之间真是不简单啊,居然为了一个娘们花这么大的本钱,你说我不找你找谁啊。早知如此,我也不必和他争了。”



“从小到大,他都占尽便宜,明明是个野种,还妄想掌管林家,今天我倒要看看,他喜欢的女人栽在我的手里,会有什么反应?”



“我这个弟弟真是痴情啊,总算没让我白忙活一场,找到他的弱点,我就不信,老头子能护他一辈子。我等这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今天,总算可以出口恶气。”



“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我斩钉截铁地说。



“果然是护着他啊。不过这件事可由不得你,今天你想做也好,不想做也好,都得做。”



“你知道那臭小子回香港做什么?”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想离开江家了。天底下,竟会有他这么笨的笨蛋,江家那么大的肥肉他都不想要,邹律师,你别告诉我,你什么也不知道。”



“要不让我做江家的女婿如何?你们看,我像不像?哈哈哈……”



“你也配。”我冷笑一声。



“配?我就配给你看。”他使了个眼色。



“你想干什么?”



他的手下把我团团围住。



“不许碰我,滚开,滚开。你们会不得好死的,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好了,吵死了。老子现在没空玩女人。等我们拿到整个林家,再和这个娘们玩。”



“卑鄙,无耻。”我呻吟道。



我没有了刚才的镇定,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恐惧和无助。我该怎么办?如果他真的来了,会发生什么?他真的会和眼前的这个人拼命,还是寡不敌众死在这里?我越想心越乱,越想越不安,再这样下去,我会支撑不住的。不,他不可以来,一定不可以。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小美人,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你出去了之后吃香的喝辣的。要是不识相,”他把烟头往地上重重地一扔,“我就让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来。”



“做什么?”



“打个电话给你的情郎。”



“我不会打的。”



“你打还是不打?”他死拽着我不放,甩了我一个耳光。



我忍不住掉下泪来。我的意志在一点点地消磨……



“好,我打。你们都出去,我想单独对他说。”



“邹律师不愧是爽快人。你们全退下。”



我未曾想过,3年来我一直记挂在心的号码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拨出去的。



老天有意作弄吗?



或者你已经关机。不要接,千万不要接。从这个地方离开,远远地离开。我在心里默念。



“嘟…嘟…”



“邹雨,是你吗?”是他的声音。



“对,是我。”



“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



“没有。”



“你终于肯拨这个号码了。”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屏息聆听。



“我…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邹雨,你在哪里?”



“我…我在家里。”强忍住泪水。



“我在机场,就要上飞机了。”



“启正。”我轻轻地唤他的名字。



“你要对我说什么?”



“我…我只是想祝你一路顺风。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事。”



“是不是还有话要对我说?我听着。”他的声音如此温柔。



“没有了。哦,不,有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只管向前走,不要回头。到了香港不要再回来――不论发生什么事。”



“你在暗示我什么吗?”



“没有,记住我的话。”



“好,我记住了。只要你说的,我都照做。”



“你先挂。”



沉默。



“邹雨,我们还会再见的。”



“启正,不要挂,让我……”



那边已传来“嘟嘟”的声音。



按下手机,信号还在闪烁,我暗暗地合上,早已泪流满面。



林启正,我爱你,从开始到现在,从现在到以后,一生一世……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知道,你一定会出人头地,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遵守诺言了,不要怪我。



再见了,启正。



…………



不知过了多久。



“把她给我弄醒,你们怎么不看着她点?她死了,我们一分钱也拿不到。唉,娘们就是麻烦。”



我感觉头上被浇了一盆水,从昏死中清醒过来。



我的额头淌着血,一个强大的信念支撑着我:他应该已经走了。





“你到底有没有联系他,有没有?唉,放着明路不走,都他妈的死心眼。看好她,别再让她寻死了。”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





又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见几个人议论纷纷:那小子真牛,居然开私人飞机过来。



“好,送死的来了。”



门被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启重,你出来!”



“主角终于出场了。”



“你看好了,我一个人来,什么也没带。”说着,林启重几个手下纷纷过去,搜身,完毕后,跑到林启重面前窃窃私语。



“不错,我还怕你不来了呢。看来,你对你的马子真是情深意重啊。”



“少废话,她在哪?”



他指了指方向,让出一条路。





他走到我跟前,蹲下身,捧起我的脸,无比心疼地看着我。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罪该万死。”



我拉住他的手,努力地摇头,让他别往下说,也许是太用力了,牵动了神经,疼痛难忍。



“邹雨,你怎么了?很痛吗?”



我还是摇头。



“你居然在流血?”



“我警告过你,不许动她一根汗毛。”他拽起林启重的衣服,厉声道。



“这可不是我干的,她宁愿死也不愿让你来。与我无关,完全与我无关……”



“你准备为我死在这里吗?你以为这样这个畜生就会放过我?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要我们俩好好活着,我这才放你走。现在你已经背弃我们的誓言,一心寻死了。”他回到我身边,痛心地问,而我的心,不断地往下坠。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要你有事,不要……”



“你以为你这样死去,我还会苟且于人世吗?”



“有你这句话,我就死而无憾了。”



“不许说死,我不会让你死的。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这笔帐迟早要算。不需要把你牵扯进来。”



“我保证,我们不会有事的。邹雨,等我,等我。”



我努力对着他笑。



“今天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吗?”他紧紧握住我的手,专注地看着我,仿佛在说一个一辈子的决定。



“好,我答应你。这一次是真的。”我声音微弱,头脑从未像此刻般清晰。是的,在我心里已经答应了无数遍了,只是从未说出口。



“等我。”



我点头。



他把我安抚好,转身对林启重说:



“林启重,你给我听着,新愁加旧恨,我们就来算个清楚。不过,在谈之前,先放了她。”



“我凭什么相信你?”



“她受了伤,我要把她送到飞机上,回来再和你谈条件,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怎么,我一个人来,你人多势众,难不成怕我逃走。”林启正提高嗓门。



“好,我就信你一次。”林启重心怀叵测地回应。



从他狡黠的眼神中,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将我抱起,向门外走去。嘴里喃喃道:“你在那里等我,好吗?”



我不住地点头,紧紧地盯着他,仿佛是今生最后几眼。



我什么也不怕,只要他在,一切都不重要。



就在这个时候,我侧过头,看到林启重的手动了一下,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枪!



无路可退,我来不及思考。我拼尽全身力气挣脱他的怀抱,滚到地上。我张开双臂,挡在了他的前面。



“不要,不要……”



啪……



“邹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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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低调有腔调 发表于 2008-7-23 12:18 | 显示全部楼层
50
当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两个人的手指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他搂着她,她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



她替他挡掉了最致命的一枪。



我去看她。



她蜷缩在床的一角,充满着恐惧,身边除了弟弟,谁也不许接近。



她的眼睛满是忧伤,那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绝望。



她知道是我来,并没有拒绝,轻轻地对我说,江小姐,你今天真漂亮。



我答应了一个女人的要求,为了爱,为了她心爱的男人,这种体验,恐怕我这辈子也不会有。



他终于醒了,微微地睁开眼睛,“邹雨在哪?”



从头至尾,他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不久之后,他重新振作了,一如往常的谈笑风生,项目一个接一个地谈。那些梦中的呓语、眼中的落寞也统统消失不见了。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心血来潮地对我说:“心遥,我们去旅游吧,去你最喜欢的地方。”



他从未笑得如此灿烂,他柔情地摸着我的脸,吻着,他说:“心遥,你太瘦了,怎么不多吃点。”



突然,就在某一天,书房里传来他和Daddy激烈的争吵声。



“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他眼神坚定,不容半点质疑。



“好好照顾自己。”他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温柔地对我说。



没有诀别的分离。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在心里对他说完最后一句话:“Ken,I Love You.”





爱情里没有对与错,只有爱与不爱;



婚姻里没有爱与不爱,只有拥有或失去。



谁记人笑,谁怜人哭,浮沉在世,随波而动。



一路看着,感动着,牵扯着,争取着,伤害着,折磨着;



而我,走过,绕过,继续前行。


51
打开微弱的灯光,四周无声,我寻找一丝静谧,尝试一下回忆的感觉。



现在的她应该睡了吧,她好安静,安静得让我觉得凄然。



当初,在她的万般恳求下,我带她来到这里,她说,就让我在这里度过余生吧。



她为它取名“dream house.”



此刻的Ken在做什么?是否和我一样,想着这个让我们心碎的女人。不同的是,我在她身边,他却隔着千里,甚至不知道她还……。



记得,那次在病房里,他说,Joe,你很恨我吧。我回答他,是的,比你想象中还要恨。



邹天冲进来,对他紧抓不放,咆哮,还我一个完好的姐姐。我拉开他,三个男人,火一般地燃烧。



他没有反抗,没有悲伤,说,打吧,骂吧,恨吧,我比你们更痛恨我自己。



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见面。



给远方的父母发封电子邮件吧,有一段时间没回去了,怪惦记的。



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心,看着她,却无法做任何事。



她爱得超出任何人的想象,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无论他有什么危险,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他的前面。



问她,她说,就因为知道他爱她,她才不能害了他。只有从他生命中消失,他才能过自己的生活。



初次见面,后来相遇,慢慢吸引,她的拒绝,真相大白,答应嫁我,我的反悔,悲剧发生,被迫移居。往日的种种,就像幻灯片一般在眼前闪过。直觉告诉我,他们不可能相守。可是,恍惚中,我又不知不觉被牵引着,为他们俩做着什么。



我一直在想,若不是当初我的一念之差,是否就能避免今天的一切,她还能获得幸福,他还能精彩人生,我还可以从容微笑。



一个是我最爱的女人,一个是最好的兄弟,他们,只是一对无法相守的苦情人。



也许,在这场故事里,从来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的人,连配角都不是。



摁灭烟头,下定决心,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我是过路人,路过,驻足,停留,然后离开……

52
世诚哥从美国回来了。



我问他,我姐还好吗?



他说老样子。



他欲言又止,我说,世诚哥,有话就说吧。



他说,邹天,我决定做一件事,你别怪我。



我认真地听。



他说完了,我冷冷地告诉他,那个男人根本不值得同情。他把我姐害得这么惨,为什么要告诉他?



他喃喃道:总不能骗他一辈子啊。



――他没有资格再管我姐。你别忘了答应过我姐的事。



――可是,这样太残忍了。



――我姐什么也没有了。



――邹天,冷静点,我们都需要冷静。



我看着世诚哥,难抑心中的怒火。



我还记得当初的一切……



我颤抖地拿着CT扫描片,耳边响起医生说的话:病人脑部遭受剧烈撞击,可能……



病房里,她整个人缩成一团,双手抱膝,就像个受惊的孩子。



“邹天,为什么房间这么暗?”



此时的外面,阳光灿烂。



“为什么不干脆让我死掉?为什么?”



我的泪早已不听使唤,跪到她的面前,抱住她,说:姐,别怕,一切有我。



我知道,她的世界永远定格在那个画面了:他也中枪,匍匐到她的身边,抱着她,双双昏死过去。



直到她的世界一片模糊。



江心遥来看她,她没有拒绝。



她拉着我的衣角,悄悄地问:告诉我,她今天穿什么衣服。



我强忍住泪,告诉她,那是一件花色的针织衫,很美。



她求江小姐:他醒了,带他离开这个地方,越快越好,重新开始你们新的生活。



江小姐拉着她的手,她表情平静,似乎在和一个朋友告别。



我看见江小姐走的时候,眼中含着泪。



可是没有人知道,我姐姐心里的泪早就流干了。



她安慰着我,说:把世诚哥叫来。我有话对他说。



她就那样求着他,直到他答应带她去美国。



她告诉我们:不要给他希望了。就让我一个人了却残生吧。



她还说:邹天,往后姐不能照顾你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我的姐姐,苦了一辈子,竟然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我恨那个男人,那个只会给她带来伤害的男人。

53

曾经那样美丽自信的一张脸,在彼此相爱中痛苦煎熬,原来爱是可以把人摧毁的,虽然不是我本意。



我等,她不许;我痛,而她更痛。



我的愁,她的伤,交织,锥心……



放手,最终还是放手了。



Joe能把她治好。



不再奢求,咀嚼苍白……



于是,只好把一切深埋心中,为了不让她痛苦,为了她过得比我好,也为了我心中永恒的梦。



轻燃一根柴,微弱的光亮里,勾勒出一幅幅的雕刻,环壁四周,含笑、发脾气、撅嘴、沉思、眉头紧锁,她就在我的身边,栩栩如生,宛若当时。



我请了一位中文老师,从头开始学,每天,我把写好的字挂在墙上,想着,看着,静静地,孤独地……



浮生何以问,雨过风无痕,思盼故人来,空等两鬓白。



……



我答应她,要为她好好生活下去,没有纠缠。我知道,只有这样,我才可以贪婪地看她一辈子,不带任何的伤害,即使想得快要窒息。



如她一般,驻足自己的世界,用心倾听,互诉衷情,是美,更是哀。



那个转身,若惊断的琴弦,如破裂的沙漏,似刀割的掌纹。



落幕了,曲终人散了,用我最后的笑容,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



光阴如梭,年华似水。



罪与罚。



同样的生离死别,同样的百断愁肠,历史的场面再次重演,那一刻,所有的一切灰飞烟灭,记忆的碎片,层层落落,没有痕迹,无法辨认,消逝、不见……



暖香拂手,薄霜满天,挥不尽几度繁华,迟暮颜。



一往情深深几许,山一重,水一覆,风雪兼程,半世浮萍飘;



举杯消愁愁更愁,独忆卿,随逝水,晓风残月,梦碎细无声。



纵使相逢应不识,韶华犹在,柔眉依旧。空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前事尽欢,万般悔意,孤枕难成寐。千里之外,无处话凄凉。



冷雨葬花,烟波声里,关河冷落,分赴东流,此恨无涯。





生命中唯一挚爱的两个女人去了。那么,留我一个人在世上做什么?



如果所有的结局都已注定,为什么要让它开始?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



只是转眼,便已物是人非。



不会的,一定是躲起来了,躲得很远很远。就像当初的决绝一般。



邹雨,如果你能听得见,如果你能看得到,如果你感应得到,那么随我入梦,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对不起,邹雨,我没有听你的话,久愈的伤口又被割开了,就让体内的血释放吧,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对不起,妈妈,我没有让你看到我生儿育女,飞黄腾达的那一天。



对不起,爸爸,我把大哥送进了监狱,他死一千次都不够还,就让他下半生受尽折磨。我把三弟送进了Harvard,继续林家未完的心愿。



对不起,心遥,容许我的自私,因为我没有办法给你爱。



就这样吧,回眸已是多余,远行……



最苦天上孤冷月,细钩如环,暗成诀。



最怜人间萧寒叶,轻若游丝,却成空。



茫茫尘世何去留,了今生,谈来世,几多沉浮,人尽风雨中……



谁弄翻云覆雨手,谁主生死离别命,泪涕零,诉惆怅,夕阳断魂人独愁……



悠悠往事存相忆,烟花情,照残阳,佳人已去,凋落尘土护花红……



……………………………………………………………………………………



我会记得你所说的话,好好活下去,一个人守护着你,不让任何人打扰,在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地方……

54
1年后。



美国纽约州上州。



Dream house。



阳光四溢,花鸟陪伴。



满足。



悠静。



这是我现在的生活状态。



邹天回学校当老师了,他说这样的话每年有三个月的时间过来陪我。



我告诉他不用,可是他不放心。害得梦婷也要跟着他跑来跑去。



世诚呢,移民去加拿大了。他说这样离得近,方便照顾我,如果不嫌他烦的话,他可以住过来。



――哦,那你岂不是成为我的私人看护了?我嘲笑说。



――那你得付我钱。



――我不想成为你们的负担。我淡淡地说。



――哦,是吗?我倒觉得我才是负担,整天赖在这里不走,你不会向法庭申请把我驱逐出dream house吧。



哈哈,我大笑。



我打趣说,如果将来我要写一本回忆录,一定要把他这个幕后功臣大肆夸耀一番。



――那你得分我稿费。



――可以考虑。



――你答应了就要写承诺函,请见证人。



――No problem.



又是一阵哄笑。





他会和我探讨一些法律案例,我的生活不至于太无聊。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那种闲不下来的人。



以前,我总是来不及思考,来不及给自己喘息的机会,所以一直觉得活着很辛苦。



现在,我有足够的时间思考,在这座dream house里发呆,享受人生。



真的,我觉得我上辈子好像来过这,对于这里的一切,哪里是灯,哪里是书桌,哪里是电话,仿佛如有神助,不需要指点,没有磕磕碰碰。就连邹天、世诚也感到不可思议。



我想,这就是缘分吧,注定好的缘分。



我沉浸在音乐中,美美地晒太阳。有时,我还会参加社区的活动,或者出去兜兜风。



我有很多好心的邻居。比如隔壁的杨太太,她总是会把牛奶放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或者有空的时候,做些好吃的给我送来。



对于世诚,总是万般的抱歉。他会找到他的幸福,我天天为他祈祷。



冬天来了,外面下起大雪。



世诚堆了两个雪人,还为他们插上胡萝卜。他说,邹雨,你知道吗?这两个雪人可爱极了,一个像你,一个像我。在我回来之前,你一定要好好保护他们。



他说要回去一阵子,去办很重要的事。



我会照顾自己,我很能干――我对他说,请他放十二万个心。



他拍了拍我的肩,说,邹雨,记着,我只想让你幸福。





我躲在有壁炉的屋子里整天做梦。





相思难收,深情难覆,夜来幽梦忽还乡。



碧云天,共谁语,萧风扬,一阵槐花落。



算而今,惜当初,情何哪堪度清秋?



曾记与君初相识,清如许。



牵情处,只待追忆,一生难忘。



自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念红枫浸染,年年知为谁开。



………………………………………



对不起,原谅我……







门铃响了。



我收回思绪,擦干眼泪,赶快披上衣服。



“是杨太太吗?对不起,总是让你久等。”我打开门,扶着墙壁慢慢走下台阶。



可是没有回答。



我不安起来,问:“是杨太太吗?”



依然没有回答。



“世诚,是你吗?别闹了,怪吓人的。”



我害怕极了。



“是谁?”我怯怯地问。



……



突然,一双大手抚摸着我的脸,温暖而有力。



熟悉的味道。



做梦?幻觉?



我紧紧抓住他的手。



忽然,我的手上滑过几滴泪水……





……………………………………





这是个鲜有童话的年代,却是个充满真情的时代。



这是个寒冷无比的冬天,又是个充满希望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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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低调有腔调 发表于 2008-7-23 12:19 | 显示全部楼层
55 一些感言+后来的事
读原著好似吃到一个美味的冰淇淋,吃到一半,突然掉地上了。



本来只想写到邹雨赴荷兰留学的,两个人明白对方的心意,在心中燃起融融的暖意,然后在各自的天空下积极乐观地走下去。



我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我的初衷。喜庆的大团圆终究与他们无缘。那样带着暖意各自走开,也挺美的。



可是,依然止不住心里那个强烈到不能再强烈的声音:让他们在一起!



是啊,让他们在一起,这几乎是所有写续者的梦想。如果不写他们在一起,还写续做什么呢?



于是,我认真仔细地思考,当我想到林启重这个人物的时候,灵感突然来了。



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个在原文中没有出场,甚至一句对白也没有的人呢。我嗅出了豪门间兄弟恩怨的味道。



还有林启正的母亲,这也是我认真思考过的人物。



有人怪我残忍,让邹雨失明,让林启正痛苦。我只能说,当我决定把林启重加入故事的那刻,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哪怕让他们受再多的苦,我也在所不惜,因为我知道,所有的暴风、黑暗只为那一刻的花开。在一起,哪是这么容易的事?



至于写林启正离婚,也是我一直想避免的,虽然很多人耿耿于怀。



我的看法是,林不是无情的人,他能体会自己的苦,就不会忽略江的苦,这些我在文中也有提。他会等一个时机,和江心遥、江家做个了断,可惜当他觉得时机成熟的时候,邹雨已经不在了。江心遥又是如此地照顾着他,他还会做什么呢?



但是我知道,江心遥是聪慧的。她看着他们一路走来,心中一定也感慨万千吧。



从她没有挽留他走,在心里对他说“Ken, I Love You.”就可以看出,她有自己的打算:走过,绕过,继续前行。



也许,这是另外一种爱,朋友、亲人交织在一起,淡淡的,很舒服,却能成全对方。



抱歉,各位看官,让你们钟爱的两个人在我的笔下受尽折磨了。其实,写到动情处,我也免不了纸巾相伴。



这点,姚世诚是最能代表我的心声的:直觉他们不可能相守。但是恍惚中,又不知不觉地为他们俩做着什么。我身边的朋友都很喜欢这个人物,虽然很多人认为这样的人世界上根本不存在。



既然老天硬生生地把他们分开,那么我也要让老天把幸福还给他们。



于是,一不小心,让他们经历了一番生死的考验。



这样一来,再也没有人可以把他们分开了,所有的人都会让路。



我在序里也说过,我们的一生有无数的可能,如同邹林两人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王文洋和吕安妮、张国炜和叶淑汶这样的故事也在发生。



如果说故事的迂回转和,跌宕起伏需要外力的推动或者奇迹的发生,那么,我就为他们创造这个奇迹。



写它的时候,正值上海百年难遇的高温天气,每天下班吃完饭,就窝在书房里“噼里啪啦”地耕作。而我,却觉得无比的畅快和满足。



我曾和同事戏言,看完三爱的人可大致分为以下几类:



信仰派:硬挺自由大大,非自由写的番外不看,鄙视续集,近乎痴迷,有点走火入魔



模糊派:年纪较小的,还不太理解第三种爱情,只为揪心的故事哭泣



理智派:认定故事就停留在那一刻是最美的,回味好几遍,偶尔看看续集,但不求故事会有突破



实践派:自己动手写续集的,哪怕匪夷所思



怀疑派:虽然也知道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但是心中升腾起无比的希望,到处看续集寻求安慰



革新派:反对原来的结尾,心心念念一定要让他们在一起



大概,我们都是其中的一类或几类兼而有之。





是啊,



冬天,春天,



春天,冬天,



大自然在爱的光芒下孕育着新的生命,如此循环,生生不息。



三爱的故事告一段落了,我的生活还将继续……



关于三爱,我把后来的几个片段,拿出来与大家分享,算作最后的耕耘。







片段一:



林启正紧紧地搂着邹雨,轻吻着她的额头。



“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邹雨摸着林启正的脸,喃喃道:“你为了我吃了很多苦吧,瘦了。”



“如果你以后再敢扔下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他掐着她的鼻子。



“再也不敢了。”



“你知道吗,爸爸妈妈在天上看着我们。”



“是啊,在这里延续他们未完的爱。”



…………………







片段二:



信箱里躺着一封律师公函,是香港寄来的。封面注明Cindy・江。



林启正打开信封,赫然看见协议书几个字样。



里面还有一封江心遥写给他的信,他拿进屋,细细读来。



看着看着,他的眉头松了下来,笑了,无比欣慰地笑。



他要念给邹雨听。



…………





片段三:



LAY的秘书打来电话,说上午九点董事局召开会议,所有事项已安排妥当。林启正说了声好,在电话里简单地交代了几句,挂了。



他对着镜子打领带,客厅里传来一阵打碎东西的声音,他赶忙跑过去,看见地上散落着花瓶的碎片。



“邹雨,你怎么了?有没有弄伤?不是说了我来吗?怎么不听话?”



“对不起,我一时手滑。”



“傻瓜,来坐下,你别动,我来捡。”



“哦。”



林启正将碎片捡起,一不留神划破了手指,他忍住。



哪知,邹雨大惊,啊的叫了一声,心疼道:启正,你的手指出血了?



…………





片段四:



高展旗找来左辉喝酒,逗他:要不,咱们作亲家如何?



“得,那可高攀不起。我儿子只想过太平日子。”



高展旗笑着,嚼着鸭舌头,一杯酒下肚,突然紧张起来。



“唉,你儿子靠得住吗?”



“你这家伙,刚才还说当亲家,这八字还没一瞥,自己倒先怀疑起来了。”



………………………………







片段五:



林启正坐在电脑前,邹天发来电子邮件,说暑假要过来玩,带着小外甥。



电话响了,是Joe。



他拿起电话,望着花园里的邹雨,打趣说,什么时候把新娘带来看看?



Joe在那边说,不仅她要来,他的父母也要来,看看这个他提了无数遍的老同学、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问他欢不欢迎。



他说这得问邹雨,大家分工明确,公关方面的事全权由她负责。



两人大笑。



放下电话,准备告诉邹雨这个好消息。



哪知,楼上的婴儿室突然传来啼哭声。林启正一个箭步,飞冲上楼。



几秒钟后,传来他的求救声:



“邹雨,不好了,宝宝又尿了。”


………………………………





故事没有结束,故事还会一直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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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珂 发表于 2008-7-24 04:06 | 显示全部楼层
好长的故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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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子 发表于 2008-7-27 04:26 | 显示全部楼层
最近朋友们发了不少经典小说,可惜一直没有时间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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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7-30 00:11 | 显示全部楼层
林启正和邹雨终于在一起了, 生死与共, 写得有些煽情,不过是一个很完美的结局,我最喜欢的人是江心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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