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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陌上花 zt (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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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9-26 22:1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 内容简介]

  九仙山父老云:吴越王妃每岁春必归临安,王以书遗妃曰:“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吴人引为佳话。
  ――――――――――――――――――――
  一个女博士的穿越。
  看她用生化武器一步步揭开宫闱旧事。
  所谓阴谋,所谓伤害,
  不过是源于你我心中的那份挚爱。
  ――――――――――――――――――――
  孤钵按:穿越好,不如专业学得好!
  ――――――――――――――――――――――


作者:孤钵
从第50章开始,到结尾,第99全部打包上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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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解梦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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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9-26 22:19 | 显示全部楼层
《穿越之陌上花》


长门篇 第一章 古镜

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也是我读博士的第二个年头了。博士,女博士。我毫无感觉地笑了一下。

我学的是理科,生物。

刚上大学的时候,时兴生物热,我还是花了三万块钱跳到了生物系,可是大四毕业的时候,学生物的都去抢别人专业的饭碗。

然后我就考了研,继续留在学校里,读研的时候,三年硕士改成了两年,外面说要硕士还不如低价要本科生,于是我申请了直接攻博。

可是等我上博士的时候,我们学校有了新的规定,没有在国外的期刊上发表两篇论文者,不授予博士文凭。

我现在已经是二年级了,还一篇没有。

当我看到我老板(大学里都叫导师叫老板,衣食父母以及压榨你血汗钱的人)那张铁青的面孔,我就知道他该开始训我了。

老板告诉我,昨晚上生物系一个读了五年博士还没有毕业的师兄在寝室不知用啥上吊自杀了。(据说是吊死在电扇上,由此看来学校的电扇质量还是可以的。题外话。)老板然后七拐八拐告诉我这个学期该开展什么课题,该把之前做的大肠杆菌、金黄色葡萄球菌数据整理出来,另外和哪个师兄学习一下神经细胞的培养,否则就不让我进p3实验室接触艾滋病病毒、SARS冠状病毒等等,说我做了也白做。

老板最后甚至绕着弯子告诉我,我要是再不努力,毕不了业,小心就和昨天那师兄一样的下场。

天哪,这是什么老板?他也不怕我真的去自杀?

当然,我才不会去。我轻松地笑了笑,因为我答应过星,一定要好好的生活,快乐的生活。

我被老板训了整整一个小时,出来的时候,肚子都有点饿了。

在实验室晃悠了一圈,我决定出门去吃我最爱吃的重庆酸辣粉,就在我下楼的时候,看到门外有很多人吃力地搬着一个大箱子往里面走。

“小心,小心点。”旁边有个人在指挥着。

这人我认得,是院长底下的一个博士。

“你们这运的是什么?”我看到那箱子特别大,又不像是什么大型仪器,一时有些好奇。

那博士颇有几分得意地对我说道:“这是我们老板弄来的文物,这东西神秘得很。”

“有什么神秘的!”我不以为然。我知道他们实验室总是和历史学院有来往,搞一些科技考古什么的,不就是文物么,又不是没去过博物馆。

那博士有些急了:“你知道什么!这是面古镜,据说能把死人照活,把活人照死。刚刚从巴陵那边的一个古墓挖出来的!”

“哈哈,死人照活,活人照死?那你们研究这个不怕都翘辫子了啊?”我哈哈大笑,这帮人搞科研搞成神经迷信了。

博士见我不信,更加急了:“真的!我骗你干什么!这是国家一级文物!连我们老板都重视得不得了。当然,”他口沫飞溅地解释道,“不是所有人都会照死,至于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所以,我们把镜子弄过来,想取点样,分析一下。”

他看我不说话只望着他,也不知道我信不信,睁大眼睛看我,见我不表态,只在旁边笑,知道我不怎么全信,就说道:“我带你去看一下,我跟你说,我看了这镜子一眼,虽然镜面全部都是铜锈,但是你仔细看,好像能看到铜镜的镜面,看到自己的影像啊。”

他的瞳孔里放出光彩。

是不是这么诡异啊?

也不知是被他说动了,还是想去拆穿他,鬼使神差地我就跟着他随着那大箱子往他们实验室走去。

那博士一边还叮嘱着我,告诉我千万不能碰那面镜子,带着手套也不行。

那些搬运工把箱子搬进了一个封闭的实验室,里面有许多机械手臂,是用于取样搬运等笨重操作的。

当箱子被打开的时候,我的心被触动了一下,眼前是个一人高的落地镜,下面是粗粗的长柄,镜面是圆形的,但是都蒙着厚厚的绿色斑驳的铜锈,只能依稀看出这面镜子的轮廓,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没看见我自己啊?”我我看了两眼之后随口说着。

博士一听,赶紧说道:“不是吧,我都看得到,你怎么看不见?”他正要再对我解释半天,他手机响了,一看那神情,就知道是他老板的电话,(大家看到老板都一个神情),那博士出去之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对着那面镜子。我绕着镜子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我对着镜子的反面也死死地盯着,这一盯,我浑身不禁一凛,打了一个冷战。

因为我真真切切看到了镜中的人,但那人不是我,尽管那个人长得和我很像,可是看到她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我就傻了眼。

我是短发。

我没等那博士回来就冲出了房间。

太诡异了!我好歹也是1.5的视力,没理由眼花。

可是,这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东西?难道它真的能把死人照活,活人照死?那我的星呢?

那面镜子能把我的星给照回来吗?

我的眼角有种液体滑出。

星已经离开我四年了,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他,为他流泪。

哧——

当一辆大卡车朝我冲来的时候,看到司机因为刹不住车而夸张的表情,我明白过来,这面镜子不会把我的星带回来,但是却把我给照死了……

长门篇 第二章 穿越

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被旁边啜泣的哭声给吵醒的。我最烦这种哭声了。被车撞的那一刻,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好像被拆掉了,身体上的剧痛,让我当场就没有了意识。

我以为我死定了,可是没想到,居然还能睁开眼。

只是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却不禁傻了。

因为我躺着的这间房,居然是那么的富丽堂皇。床是紫檀木的大床,里侧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荷包,散发着清香。被褥和幔帐都是金黄色。房间里的桌椅台架,无一不是做工精致,那些摆件无一不是价值连城。是,我看得出那价值,因为书架上摆着的那一尊玉观音,一看就是上等的和田玉。我去年去新疆发掘古生菌的时候,就知道了玉的分辨方法。这种陈色,是造假不来的。

当我看到旁边跪在地上一个劲啜泣的女子,我便明白过来,我穿越了,而且看样子我这身份,应该还蛮尊贵的。

那女子头上两侧盘了两个发髻,低眉顺耳的,两只手不停地擦着眼泪,她上衣是一件白色的短襦,下身是红色的长裙,似乎那裙子也有隐隐的香味。可惜我历史学的不好,看到这装束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只觉得有点像《大明宫词》里的宫装。

宫装?

我心里一凛,我不会在皇宫里吧?再次仔细打量,越觉得像,哪户寻常人家会用金黄色的床上用品呢?再一望,我的心忍不住剧烈地一跳,我看到了一面镜子。

那镜子也是长长的柄,圆圆的镜面。只是那镜面光滑得很,镜缘是花瓣型,凭我1.5的视力,能看到镜子上下左右各嵌了四个字:千秋万岁。

我知道,这面镜子就是我在生物学院看到的那一面,看样子,我真是被这玩意给带回来了。只是,我现在是借尸还魂?还是连肉身一起过来的?

我动了动身体,似乎有些酸痛。

只是我这一挪动,旁边跪着的女子被惊动了。她抬起泪眼望了望我,我也正看着她,她的眼里露出惊喜,我则是不知所措。

她猛地扑倒在我身侧,哭泣声更大了:“皇后娘娘,您总算醒来了。”

天,皇后?

这穿越得也太爽了!我居然穿越成身份最尊贵的女人。只是,皇后?那我不是已经嫁人了吗?一想到我没能和星在一起,我的心就隐隐作痛。

“娘娘,您怎么了?”瓶儿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担忧。我给她一个淡淡的微笑,之前的我已经死了,不是么?

我现在是第二个生命,借尸还魂的新生命了。

我无奈地暂时放下这心事,抬起手,指了指那面镜子,发现手居然没什么力气,更别说强撑着身子站起来。

那女子应该是宫女,她长得一副机灵乖巧的模样,看到我的手势,当即会意,奔到镜子旁的妆台前,拿了另一柄小巧的菱花镜,朝我走来。她把镜子递给我,我忐忑地照了照铜镜。

铜镜虽然不比水银玻璃的效果好,但这到底是皇宫,铜镜工艺也是天底下最好的,质量也不差。当我看到镜中的我,不由心又是一凉。

这模样,和我穿越前在镜中看到的人儿是一模一样。

披散着头发,和我长得八九相似,脸色惨白得要命。我不由看了看岿然立在一旁的那面“妖镜”,这天底下竟然真的有这么诡异的事情,用科学解释不来的事情。

我盯着镜中的我,再次细细地观察,咦,我脖子上怎么有一条粗粗的红痕?我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自己的颈部,哟,有点痛。

旁边那宫女赶紧拽住我的手,滴下泪来:“皇后娘娘,以后千万别和自己过不去了。怎么也别作践自己的身子啊。”

我怎么作践自己了?我想问,但不敢开口,莫非我需要假装失忆?算了,还是先摸清楚情况,再做计较吧。

我不吭声,只用两只眼睛直直地望着那宫女,宫女被我看毛了,垂下眉去,从我手中把菱花镜给夺了回去,一边劝道,“娘娘,您放心,这条勒痕,过一段时间自然会消失,只是……只是以后您再别动寻死的心思才是。”那宫女说着又啜泣起来,“娘娘,太医之前都说您回天无术,可是瓶儿偏不信,瓶儿这两天一直为您祈祷,您看,老天爷不是把娘娘又给好端端地送回来了吗?”

原来这皇后娘娘是悬梁自尽了。听瓶儿的意思,皇后应该已经死了,过了两天又活转过来。只是,皇后为什么自杀?为情?

我冲着这个叫做瓶儿的宫女一笑,毕竟能得到她的关心,让我颇感欣慰。

瓶儿得到了极大的鼓舞,终于止住了哭,用窄袖擦了擦眼泪,换上勉强的笑容,一边端起桌上的白瓷茶碗朝我走来,一边说道:“娘娘,您先润润喉,别喝多了。”

我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可是身体似乎太虚弱,又重新躺了下去。瓶儿一着慌,正要把茶碗放好,扶我坐起,却听门外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顿时,瓶儿脸色刷地变白,一个不稳,茶碗打翻在地,她扑通跪下,全身都匍匐下去,身子有些瑟瑟作抖。

糟了,这个皇后娘娘的关系和皇上似乎并不怎么好。要不瓶儿怎么会吓成这样?

我闭上眼睛,重新躺下,现在还是装睡着比较好。

外面一闪,有个脚步声传了进来。

地下的瓶儿哆嗦着颂道:“皇上万岁……万……万……岁。”只是她的声音颤音极重,我听到一声不屑得鼻音。

“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滚出去。”这声音阴冷低沉,虽然富有磁性,是个适宜诗朗诵的好苗子,可是加了森然,让人忍不住浑身一颤。

瓶儿听到了这句话,却如释大负,慌忙谢恩,在地板上重重地叩了一个头,退了出去。

这时候屋子里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气氛有些僵硬。虽然我有些好奇皇帝是长得什么模样,但是听他这不善语气,就知道他和皇后的关系极度恶劣。我还是不要自讨没趣好了。

“怎么,还在装死吗?”那冷冷的声音里满是讥讽和不屑,以及羞辱我带给他的一丝快感。

长门篇 第三章 皇帝

我还是没有睁开眼。

不知道皇帝对皇后到底仇恨到什么地步,我还是不要贸贸然暴露自己。

“可能是上天有眼吧,居然让你又活过来了。”那阴冷的声音顿了顿,居然发出一声尖厉可怕的笑声:“哈哈。可能阎王爷看到你这歹毒的妇人,都不敢接收吧。”

听到他头两句话,我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可是听到他后面那一番刻薄的说话,我立即明白了形势,这个皇帝只怕恨她入骨,只怕我是死不了,但看样子,这狗皇帝会让我生不如死。

皇帝朝我走了过来,停在我的床边,我听到我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谁知那皇帝又是一声冷笑:“你放心,既然老天爷都不让你死,朕又怎么会逆天而行呢?朕会让你好好得活着。

你放心,你们戴家当初是怎么对朕和朕母后的,朕都会让你一一体会,你们父女俩欠朕的,朕都会从你身上一一拿回来!”

我的嘴唇抽动了一下,果然,他不会杀我。只是,他说的“欠债还钱”该是怎样的还法?

兴许是我的无视,让皇帝很没有成就感。

他接着刺激我:“怎么?不来求朕吗?你当初是不是以为你上吊,朕会过来拦着你?哈哈,朕要是知道自然会拦着你,怎么能让你死得那么利索干净?朕要留着你慢慢折磨你!要知道你到底是皇后,朕要顾及颜面,不能把你像你父亲一样凌迟。”他顿了顿,一股强烈的杀意弥漫在空气里,“你们父女俩,朕就是剜个三千刀,也难以解恨!”

“三千刀?凌迟?”我听到这种酷刑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我知道这种刑罚,把人用鱼网裹住,然后用小刀一刀一刀得割,三千刀,一刀不少,直割到最后皮肤血肉全没有,露出白峥峥的骨头,人却没有断气。

太残忍了!实在难以想象他居然使用这种酷刑。

我睁眼看着床前的他,不可否认,眼前这个男人,生得仙风道骨,是个绝美的俊男。那一张隽美的脸庞上,眼睛鼻子都长得恰到好处,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特别是那一对如星幕般的眸子,深邃幽然,只是,这双眸子里此刻只有仇恨的火花。

人长得再俊俏,心如蛇蝎,也是枉然。我没有再用欣赏帅哥的眼神去打量他,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盯睄帅哥,因为我心中最帅的星已经远去了。

一想到星,想到现在穿越了居然有这委屈,我忍不住眼眶有些模糊了。

“怎么?不装死了?怕了?”男人再次嘲讽,嘴角向上微微一翘,看到我泪眼中露出惊恐的眼神,终于略微有了些成就感。

“用得着这么歹毒吗?好歹……好歹……”我本来想说“好歹也是夫妻一场”,可是转念一想,我哪里和你是夫妻一场?谁要和这种人夫妻一场。

“好歹什么?好歹我们夫妻一场吗?”皇帝冷笑道,“你弄死我皇儿的时候,可有想过我和你是夫妻?你把树儿打死的时候,可有想过我们是夫妻?朕求过你,可是你又是怎么回朕的?这一年,朕对你虚与委蛇,忍气吞声,等到的就是今日。可是,朕皇儿的命却也搭上了!”皇帝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

我听了又是剧烈的一震。是真的吗?原来这个皇后才是真的歹毒?所以才换来皇帝如今同等的报复?

“是真的吗?”我再次出声询问。自己俨然忘记了我就是皇后。

皇帝眼里光亮一闪,皮笑肉不笑道:“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朕对你是真心真意?哈哈,朕告诉你,朕从来都没对你动过一点感情,朕从迎娶你便开始做戏,朕做了十几年的戏,还在乎这一年吗?你老爹自以为我已经被他牢牢掌握,却不知我正准备彻底地颠覆他!可笑,临死还以为我是他的好女婿吧。”皇帝说得有些兴奋,看得出来,他平日里绝对是个内敛的人,只是今日,似乎所有的压抑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他要告诉他的仇人,他从来没有受制于人过!

“我明白。”看到他,这个被仇恨熏黑了眼的皇帝,我竟然为他感到悲哀。

“不!你不明白!”他却咆哮起来。看着他那可怕的眼神,我瞪着圆圆的眼睛,想要说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我原来就是他的仇敌。我只好一语不发。

他盯着我的眼睛,眼里渐渐流露出一股怨恨、厌恶、恶心的眼神,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怨毒地说道:“朕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听了这个秘密一定会激动得受不了。”

我不明白地望着他,他却突然凑上前,一股男人特有的气息迎面扑来,让我一阵窒息。

他说,朕从来没有和你同房,和你欲仙欲死的,另有其人!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这是人干的吗?仇视皇后,他可以选择不同房,但有必要找个替身?

为了掩人耳目,不让别人怀疑两人的感情,他居然选择这种方式!

我愤怒地望着他,这男人是不是被仇恨给烧疯了?

我这个表情显然是他所想要的,他得意地哈哈大笑,笑了很长一段时间,转而又恢复那种怨毒,凑到我跟前说道:“朕说过,朕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你压根就和朕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个秘密是不是让你很激动?”

看到他这副表情,我忍无可忍,“啪”地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长门篇 第四章 冷宫

第四章冷宫

出于愤怒的那一巴掌刚刚出手,我就后悔了。

这可是在古代,皇帝是至尊,谁敢给他巴掌?!我讪讪地望着他,强撑着起来,想要说些什么话,但话到嘴边,却又不敢胡说了。

皇帝被我打了一巴掌,刚开始两只眼珠子差点要暴凸出来,兴许在他的心里,也实在想不出我会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我的惊恐和愤怒。但是,这种惊诧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充满快感的笑声:“有趣至极,有趣之极!天下人还以为咱们的戴大小姐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却不知她平日里装出这样一副淑女模样有多辛苦呢。”他说着,忽然伸出他的魔爪,一把捏住我的下颌,手指用力,掐得我脖子一阵生疼。

我恨恨得望着他,他仇恨的是皇后,我平白无故地替她来承受,能不恨吗?

皇帝的眼里全是得意的神色,“哈哈,朕就喜欢看你现在这怨毒的样子,朕把戴家满门都抄了,就剩下你一个,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世上,尝尝周围都是仇敌的痛苦。哈哈,来怨恨朕吧,朕看你还能做什么孽!”

他说完,把手一丢,我重重地落在了床上。(幸好枕头和床还是挺软的。)

皇帝走了。

我一直在想他会怎么蹂躏我。灌辣椒水,老虎凳?不对,那是解放前对地下党的手法;那是宫刑?不对,女的有宫刑么?想不出来。

第二天,我和瓶儿被赶出了这富丽堂皇的宫殿,走的时候我才看了一眼,坤宁宫。这宫殿和北京故宫不一样。是不是皇后住的都叫坤宁宫?

那些小黄门太监,知道我已经失势,言语中不免带了几分轻蔑。连瓶儿要求拿几件体己的东西都被否决了。

瓶儿哭哭啼啼地搀扶着我,跟着小黄门向前走。我的心情却不差,顺便可以逛逛皇宫。和北京故宫的建筑很不一样。这里的宫殿是一种灰色基调。花岗石做的墙基,也是砖木结构,但无论是立柱还是门阔都是石料。颜色是白灰的。瓦当是灰黑色的,不同于北京故宫的红瓦翠当,这里的宫殿显得小家碧玉,但别有一番风情。

一阵花香飘过,小黄门领着我和瓶儿路过了御花园。御花园里的鲜花开得正是灿烂,各式各样的花卉,一下子就把我的心情带到了高处。我好歹也是学生物的,这里的好些花,我居然一时叫不出名字,能不让我兴奋吗?

可是,小黄门还没等我细细看来,就扯着我和瓶儿离开了园子。

我们的落脚处,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跨院。相比于坤宁宫,这间小跨院简直就是茅屋。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床榻和桌椅,什么都没有。院子里长满了稗草,一看就是许久没人住过。

“冷宫?”我脱口而出道。

谁知瓶儿一听到我的说话,眼泪珠子更加断了线的流下来。

旁边的小黄门笑道:“娘娘,这里可不就是冷宫么?娘娘来宫里这么久,想必也不知这处地方吧。呀,奴才听说这里老死过一位皇后,两个皇妃自杀过呢!”他说着,做出一副刚才不小心说漏嘴的动作,慌忙掩住口,然后又得意地笑道,“以后就请两位在这里歇着了。主子可别踏出这门口啊。免得奴才们难做。”

瓶儿听到小黄门刚才的“恐吓”,眼里不免露出惊恐的神色,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我拍了拍瓶儿的肩头,以示安慰。

我,被禁足在这个所谓的冷宫里了。在他们看来,我堂堂一个皇后,突然从天上掉落到地下,住在这样一个陋屋里,没有了往昔的叱咤风云,没有了往昔的奢华,甚至连好吃好喝和出门的自由也没有了,肯定是恨不能去寻死。

可是,我不是呀。

我不由笑了。想到皇帝认为把我禁锢在冷宫里,让我孤老终死,就觉得是对我莫大的惩罚,我就觉得好笑。

这一处冷宫,比不得皇宫里其他的建筑,但好歹也比我大学时候的学生宿舍强多了,就我和瓶儿两人住这大一个院子,有独立的厕所,有厅堂,有卧室,外面还有个院子可以种点花花草草,每天有人送饭送菜,虽然都是素菜,那我就权当减肥啊。

更何况,我一生的梦想,就是能够和我的星有个自己的家,有个自己的院子,每天守在一起看天上的星星。

想到星,我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瓶儿看到我落泪,不免走过来拉着我的衣角,跪倒在地上:“娘娘,您一哭,瓶儿的心都碎了。娘娘,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我摸了摸瓶儿的秀发,笑了:“傻瓶儿,我是高兴啊。住在这里,是我一生的梦想。”

瓶儿怔怔地望着我,哭得更厉害了。她肯定以为我因为过度悲伤连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我没有去说明什么,当我把房里房外都看了一遍,便捋起袖子,准备把院子里的野草给拔掉。

瓶儿一看我这架势,慌忙过来抱住我:“娘娘,您这是作甚,您别吓唬瓶儿了。”

我笑道:“傻丫头,既然要在这住一辈子,当然得把环境搞好啊,你坐会儿,我来吧。”皇后娘娘的手比起我那双粗糙掌子要细嫩得多,只拔了两下,就觉得手掌有些麻胀。

瓶儿赶紧捋起袖子,挡在我面前:“娘娘,您这不是打瓶儿的脸吗,这种事情您做了,还要瓶儿做什么?!”她说着竟有些急了。

“不是,有些草得留着的。我怕你不知道。”

瓶儿不懂地看着我,我笑了笑,指着墙角犹如旋转楼梯一样伏在墙面的小草说道,“喏,那是螺旋草,可以止血,治疮的。”又走到另一边,摘起一种宽叶,带着零星小白花的野草说道,“这个叫香花。”我把香花送到瓶儿的鼻前,“你闻闻,香不香?这个治蚊虫叮咬最有效了。你晚上搬一盆这个放在房间里,可以安睡。照我看,这屋子里有些阴湿,又这么久没有人住,肯定有不少蚊虫。”

我的说话估计然瓶儿大跌眼镜,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您……奴婢怎么觉得您像是换了个人?您曾经跟瓶儿说,最讨厌这种野花,您睡觉的时候只能闻着檀香油啊!”

长门篇 第五章 忆星

我一愣,想到外面的小黄门八成还在偷听什么,所以拉着瓶儿解释道:“瓶儿,不是我换了个人,而是你和我都换了。我不是皇后,你也不是皇后的瓶儿,而是我的瓶儿,你明白吗?”

瓶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

月夜,忙碌了一天的瓶儿和我,坐在台阶上静静地看着天空。黑幕上繁星许多,都是亮晶晶的。想必明天又是晴朗的一天吧。

瓶儿托着腮,望着被铁链子锁住的冷宫院门,带着些许失望说道:“娘娘,我们以后真的要在这里度过吗?”

看着浩瀚的夜,我的心情好了许多。我冲着瓶儿微微一笑,认真道:“瓶儿,你没有必要陪我来这里。被囚禁的是我,不是你。”我被赶出坤宁宫的时候,满屋子的奴才婢女,只有瓶儿是铁了心要跟我来冷宫。她甚至还哭着求着不让太监赶她走。

我想,她对皇后应该是真正的忠心,可我不是皇后,不需要她用她的大好青春来换陪伴。

谁知瓶儿一听我这说话,脸色顿时煞白,她的泪比林黛玉还多,这会儿又在眼眶里打转了:“娘娘,您这是要赶瓶儿走吗?瓶儿死也不走。瓶儿只有您这一个主子。呜呜呜~”她说着悲切地哭起来。

我无奈地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好好,我不说了,我也不赶你走。你要留下,咱们就不再是主仆,而是姐妹。知道吗?”

瓶儿诧异地看着我,梨花带雨的脸颇有几分让人心动,“娘娘,您,从来没有这样和瓶儿说话,瓶儿觉得……觉得就像一场梦。”

“傻孩子。这屋子里就只有你和我,以后叫我姐姐吧。”我笑着捏了捏瓶儿的粉脸,她的脸上有一层粉。是了,古代人化妆用的粉,居然是铅粉,天哪,不知道这东西有致癌作用吗?虽然一开始很白,可是久了皮肤就会变得暗黄,我打死也不敢搽。

瓶儿有些受宠若惊,想要说些什么,我朝她摆了摆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仰头望着天,身子不由自主就往后面靠了下去,双手枕在脑后,躺着看天空。

瓶儿猛地站起,或许我这不雅的动作让她吓了一跳,她慌忙说道:“娘娘,您没事吧?您这样躺着,……躺着会着凉的,我去拿条褥子来。”

我伸手拽住瓶儿,一边道:“瓶儿,你也躺下,这样看天空,真的很美哟。还有,叫我姐姐,你忘了吗?”

瓶儿将信将疑地学我一样躺下,动作有些扭捏。她看着天空,又转头看了看我,怯怯地问道:“娘娘……哦,不,姐姐,姐姐还没进宫的时候,经常这样看天空吗?姐姐做皇后的时候,从来没有……”她说着,忽然住嘴了,许是怕“皇后”两个字触及我的敏感吧。

这样说起来,瓶儿并不是皇后出嫁时带过来的丫头。瓶儿居然对皇后这么忠心,皇后真的是那么残忍善妒的女人吗?

我笑了笑,这与我又有何干?我收拾了心情,重新沉浸在与星的那个梦境里。

“姐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有一天和我的心上人,能够这样平躺着看星星。”

“啊?姐姐,难道您的心上人不是陛下?……”瓶儿话一出口,就赶紧捂住嘴巴。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幸好这里是冷宫,又是深夜,只有我和她两个人。

是啊,我的心上人当然不是那个暴君。

星,

我努力让脑海里星那个最阳光最灿烂的笑容浮现出来。那张近乎完美的脸庞,那个可以让所有女孩子都为之疯狂的笑脸,那张只属于我的笑脸。

在我认识星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白血病末期了。我去医院采样的时候,认识得他。真难想象,他那时候的笑脸比太阳还要灿烂。

在和星短暂的日子里,他每一天都很快乐,或者说,是让我感觉他很快乐。他会为我弹吉他唱那温柔的歌儿,会帮我整理零乱的头发,会搂着我的肩头坐在医院草坪的树下畅想我们的未来。他说,我们会有一个院子,种满我喜欢的花草,养几只小白兔和懒猫,他坐在屋顶上弹吉他,唱他为我做的曲。晚上一起躺着看星星……

有时候,我不得不怀疑老天爷是不是见不得人好,非要把星这样一个完美的男孩给雪藏起来。星走的时候,我没敢去送他。就让自己永远怀着那个梦吧,他其实并没有走,他其实正在远方建属于我们的小院。

没想到,院子真的有了,虽然看星星的只有我一个人。

……

四年了,尽管我每天每夜都能记起他的笑容,可是时光的流水,却还是能把我心中最深的烙印给渐渐地冲刷掉,星的面庞也越来越模糊。于是我每天晚上看星星,我安慰自己,见到星星,就见到了星,即便我真的想不起星的容颜,但只要我没死,我就看得到星空,那就是星对我的笑脸。

最后一次见星的时候,他对我说:“你要乖乖的,好好活着,每天吃好喝好,要是我发现你不爱惜自己,我就找人打你屁屁!”

我当然会好好活着,我在心里笑,院子、星星,我,不正是梦的全部吗?只要院子在,我在,星星每天都出来,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好啦。

“姐姐,您想到什么了吗?”旁边的瓶儿伸手碰了碰我的脸,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我这才发现,眼泪不知不觉已经横了满面。

长门篇 第六章 鼠患

第六章鼠患

冷宫的日子是快乐的,但也是无聊的。

每日里有人定点定时送早晚两顿饭食,屋子里大部分的活都被瓶儿给包揽了。(虽然也没有什么可以干的事情。)

我被彻底地关在冷宫里,那两扇大门无论何时都有厚重的铁链挂在那,外面白日里还有太监站岗。

瓶儿每日可以出去一两次,无非是倒倒马桶什么的。

有时候觉得宫里面那些主子实在无聊,每日不用干活,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怪不得白日里就成天干些勾心斗角的勾当。

还好,我没有被牵扯到这种争斗当中。

在这样一个好院子里,又没有博士毕业的压力,我乐得清闲。没事就把院子里那些野草整理一下,捣鼓捣鼓。

这天早晨,我照例早早得起来,把几种草药下的土松了松。

瓶儿从屋子里走出来,还没梳洗,看到我有些腼腆和无措:“姐姐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我笑了笑:“不是我起的早,现在都八……日晒三竿了。”我本来想说“八点”多,还好话到嘴巴及时刹住车。

瓶儿一愣,更加不好意思:“啊,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昨晚上没有睡好?”我看到瓶儿两只眼睛都有一圈黑眼圈,于是关切道。

瓶儿眉头一皱,说道:“不知是不是有了人气,这屋子里居然有耗子出没了。昨晚上,我一直听见耗子声,怎么都睡不好。”她看我淡淡一笑,奇道:“姐姐屋里没有么?难不成这耗子也认主子奴才的?”

我噗哧一声笑了:“谁说我屋子里没有,前天晚上我就听到声音了。”

“啊?那姐姐能安睡?”瓶儿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我没入宫的时候,家里也有耗子,我小时候还敢用手逮呢!不过我七岁入宫之后,就没怎么瞧见过,现在听到那声音,就好像有东西要啃我的脚趾甲。”这几日瓶儿与我说话,也已放开怀了。

我心里暗笑,好歹也读了这么久的生物专业,平时做实验,小白鼠都不知开膛破肚多少只了。还怕这种老鼠?

“你要是怕老鼠,就到御花园里去折几支郁金香吧,老鼠怕那气味。我上次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看到有那种花。”

“郁金香?那是哪种花?”

“就是那种叶子狭长,花像酒杯似的,哦,我上次看到的,好像是黄色的。”

瓶儿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豁然开朗:“嗯,姐姐说得那是信晴花吧?原来还有另一个名字呢。”

“信晴花?”这名字我倒是头一次听过。

“是啊,据说这是西洋一个国家的使臣送来的。当时奴婢和好些姐妹一起去看了呢。”瓶儿忽而有些扫兴地说道,“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去折,要是被人看见了,估计讨不到便宜。”

瓶儿说着,便回屋子里去梳妆了。

我心想瓶儿说得有几分道理,关在冷宫里的人,只怕折几支花也不许的。我忽然望到墙角的一株半死不活的小灌木,灵机一动,用瓦片把那树的树皮给刮开,一种白色的乳胶液从树干里缓缓得流了出来。

瓶儿出门的时候,我在那瓦片上搁了些吃剩下的饭,放在了瓶儿屋子的角落里。瓶儿睡的屋子偏阴,只开了一个小窗,窗子关上,屋子里还有些黑暗。

我走到院子的时候,却听到屋外传来一个女人放荡的娇笑声。只听那女声肆无忌惮地说道:“呀,咱们怎么不知不觉走到这僻静地了?这里头好像还关着皇后娘娘呢。”声音不小,我就是躲在屋子里,也能清楚听见。

“娘娘您错了,是昔日的皇后娘娘才对。”又一个女声附和道。

“哎呀,绿汾你这小蹄子,真坏啊你!”她说着又娇滴滴地笑起来,口气里满是得意。

我冷冷一笑,这两人一看就是故意跑到我门前来想要挖苦嘲讽一番。喜欢嚼舌头、瞎显摆就显摆去吧。我才不在乎。

屋子里突然传来几声杂乱的碰撞声,我听这声音,估计是逮着老鼠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逮着一只,看样子,这里的老鼠也饥饿着呢。

我走进房间,果然见一只灰白色的小老鼠正在瓦片上扑腾扑腾地拍着,他的四肢都被乳胶给粘住了,慌乱地四处乱撞,把椅子都给扑倒了。

我伸手把那只耗子拎起来,听到外面门吱呀响,不知是不是瓶儿回来了。我坏坏的一笑,双手背在身后,准备给瓶儿一个意外的惊喜。

“瓶儿你回来啦?”我走出屋门,只见瓶儿一脸苍白的站在院门口,手上捏着几支郁金香,但那郁金香花朵都是瘪的,好似被人踩扁了一般,再看瓶儿,只觉她盘起的头发还有些散乱。

“出什么事了?”我看这情形颇有些不对。

“哟,皇后姐姐,你是不是关傻了,连宫里的规矩都忘记了?御花园里的鲜花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采的么?”一个粉衫女子带着几分轻蔑和责备出现在瓶儿的身后。听声音正是刚才出言挖苦的女人。

这女人头上遍插翠钿花钗、身上环佩叮咚,脸上擦着白白的粉底,红红的胭脂,眉心之间点了金色的花钿,修成了阔眉,就是《夜宴》里章子怡那眉形。乍一眼看上去,这女人花枝招展的,浑身上下没有哪个地方她没有顾及到。只是她的品味,实在不敢恭维。

这女人应该是个主子娘娘,还是个妖艳地让人恐怖的娘娘。

她身后跟着一个红衫宫女,刚才就是她两人对话来着。

看样子,我这冷宫院子里,并不怎么冷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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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9-26 22:20 | 显示全部楼层
长门篇 第七章 婕妤

第七章婕妤

那妖艳女主子在屋外冷哼道:“姐姐还当自己是皇后么?姐姐也该梦醒了。哎呀,姐姐,你怎么这么憔悴?天那,你伤心得连脂粉都懒得搽?”她说着嘴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脸上刻意露出一副替我惋惜的模样。

我简直觉得好笑。我不搽脂粉是不想变成黄脸婆好不好?铅粉那东西,搽不到十年,皮肤就会起质的变化。可见古代女人美貌不能维持恒久,和她们的化妆术也不无关系。

“如果你是来这里,是为了说这些,那说完就请回吧。”

我淡淡的说话,显然让那女主子心里大不痛快,她要的是我气得哆嗦的表情吧。那女主子说了半天,既没有看见我气得胡乱大骂,更没有抽噎,不免窝了气,一把揪着站在门口脸色煞白的瓶儿,大声怒斥道:“你这狗奴才,是天借了你的胆子么?竟然私自去采摘御花园里的鲜花。这花可是方国进贡的,是你这种狗奴才能摘的?信不信本宫杖毙了你!……”

御花园里的花遍地盛开,宫里的许多娘娘经常让宫女去摘些或搬几个花盆美化各自的宫苑,这本就不是什么做不得的事,明显这女人不能刺激到我,就借题发挥到瓶儿身上。

可怜瓶儿一听这话,慌忙就跪在地上,口里带着哭腔道:“婕妤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她口中一直重复着这样一句话,显然心里很是害怕。

瓶儿口中的婕妤娘娘虽然治不了我,毕竟我也是皇后,即便是废后,余威尚在。但瓶儿只是一介宫女,就算她把瓶儿真的打死了,也不算个什么事。

只是,区区一个婕妤,居然就骑到我头上来了。人一旦失势,任是什么人都可以来欺侮么?

看到瓶儿那副委屈害怕的样子,我不免心疼起来。这几日相处,我已经把瓶儿当成真正的姐妹。倘若说那女人对我的冷嘲热讽,我可以置若罔闻,但她居然对瓶儿动起粗来,那我真是忍无可忍了!

我有些愤怒,我对着瓶儿说道:“瓶儿你起来。”转头望向那婕妤:“瓶儿是我的人,什么人也动不得。”

那婕妤见我终于有些反应了,更加得意,端起架子说道:“笑话,姐姐还当自己住在坤宁宫吗?更何况奴才犯错,我们做主子的就有责任教训好。你说是不是?”她最后一句话是对着跪在地上的瓶儿说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拽着瓶儿头发的手不免又多了两分力,拽得瓶儿一阵哀嚎。

我心里着慌,正要伸手去拦住,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有个唧唧叫唤的家伙。看到那婕妤和她的丫鬟把本来就狭隘的院门堵了个水泄不通,我冷笑地把那瓦片往门口一丢,瓦片碰到地板,啪嗒摔成碎片。

瓦片一碎,受了惊的老鼠蓦地发现自己能动弹,拼命地就想往外窜。

那婕妤并没有看到我丢东西的动作,只觉得眼前一闪,有个什么东西落在自己面前,等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只灰白杂毛的耗子,立马尖叫起来。她不叫还好,那老鼠受了惊吓,一下窜老高,竟然飞到了婕妤的水摆裙上,婕妤和她的丫鬟想必都是小姐命,一百年没看过老鼠这种东西,这时候,哪里还有主子淑女的样子,一个个大叫出声,踮起脚在那里左右转圈圈。根本顾不得跪在一旁的瓶儿。

我走过去把瓶儿扶起来,一把将她拉进来。

只听到那婕妤对门口看守的两个小太监歇斯底里地呼喝道:“快!快把那东西弄死,弄死啊!”只是那老鼠早就一溜烟顺着墙根跑了。

我才懒得看那女人丢人现眼的模样,把斑驳的木门从里头合上,拴上了门闩。

瓶儿这时候还在呜咽着,我摸了摸她的额头,理了理她的发丝,一边说道:“傻丫头,现在没事了。别哭了。”

瓶儿却哭得越是厉害,忽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瓶儿,你这是干什么?”我一惊,心想这小妮子也不用怕成这样吧?外面那两人受了惊吓,多半是先回去休息压惊,暂时不会过来。

我去扶她,瓶儿却摇头不肯起来,她泪眼婆娑的望着我,“瓶儿是高兴,瓶儿为娘娘高兴,瓶儿以为以娘娘的性子,那吴婕妤过来挑衅,娘娘多半就隐忍了,躲在一旁偷偷哭泣,所以那吴婕妤要惩治瓶儿,瓶儿也只有认了。可是,可是瓶儿想不到,娘娘居然会为了瓶儿……”她说着,泪又下来了。

我无奈地笑道:“她骂我,我就当那是风吹,懒得和她理会。可是你是我的好妹妹啊,我干什么要忍?我要是一忍,妹妹要真没了,谁帮我洗衣服梳头啊?还有,怎么一紧张就不叫我姐姐啦?”

瓶儿破涕一笑,说道:“姐姐,瓶儿发现你变了,和原来的那个娘娘,完全不是一个性子。”

“是吗?原来是怎样?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暴,也难怪现在一旦失势,大家都认为大快人心吧。”我自言自语着,心想今日这个吴婕妤过来羞辱,多半是平日里受了我的气,要过来解解气。按照皇帝所说,我还弄死了他的皇儿?只不知那皇儿的母亲是否还在,倘若在世,只怕也见不得我好。

我心里一凉,不知以后还有多少事端,却见瓶儿瞪大双眼,看我的眼神像看到一只大怪物:“姐姐……你在说什么?姐姐最是温顺柔婉,谁会认为姐姐残暴?”

哦?看来每个人说得有些出入呢。看到瓶儿那满是不解和惊诧的眼神,我知道自己该同她交待些什么了。

长门篇 第八章 旧事

第八章旧事

我把瓶儿拽回屋子里,一边轻轻地理着瓶儿的头发,一边说道:“瓶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说。说出来,你也许会不相信,我自从上次死过一次,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瓶儿返转头凝望着我,不明白我说的“记不得”是怎样一种程度。

我笑了笑,说道:“所有的一切。除了知道我姓戴,知道我是个皇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甚至连自己叫什么?那个皇帝叫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晓。兴许是死前的打击太大,我自己承受不了,就都忘了。”我说到这,看了瓶儿一眼,只觉她眼里仍旧有着犹疑,想必这答案并不能让她信服,我于是又画蛇添足道:“瓶儿你知道吗?我感觉到自己当时已经上了奈何桥,都喝下了那碗孟婆汤,我想我该去投胎转世,却听到后面有人在叫唤我,我不知为什么,有些不舍,就回了头。这一回头,居然就醒了回来。”

我当然不能和她说我是从公元2007年穿越回去的,穿越是什么?我和瓶儿解释,只怕会越说越糊涂,她把我当成精神病了。

我这个“喝了孟婆汤”的说法显然让瓶儿更容易接受,她忍不住拽着我的手,有些许激动道:“没想到姐姐果然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当初那太医说姐姐已然殡天,竟然是真的!只是,姐姐是听了谁的呼唤,回转头来的?啊,莫非是姐姐那个心上人?”

我本来想说正是瓶儿你在床边哭泣把我给唤回来的。但一想有些肉麻和假惺惺,好在瓶儿正好给我找了一个看似不错的借口。我于是红着脸点了点头。

瓶儿脸上竟比我还喜悦:“怪不得姐姐别的忘记了,独独没有忘记和心上人在一起的光景呢!”她说着还替我憧憬起来:“不知老天爷让姐姐醒来,是不是要安排姐姐和心上人重逢再续前缘呢?”

再续前缘?我心里苦笑,难不成星也会穿越到此么?

我制止瓶儿的遥想,也断绝自己的念想,正色道:“瓶儿,关于我的事,我一直没问你,就是不想让那些悲痛重新回到我身上,不过,现在,我想不知道都不行了。”

“为什么?”瓶儿带着几分天真道。

我颇有几分无奈地一笑,说道:“刚才来了个吴婕妤,谁知道下次会不会来个郑贵妃,刘美人的?瓶儿,我以为冷宫的日子逍遥快活,可是,恐怕没有那么快活。我如果不知道自己之前发生过什么,又怎么应付她们?”

瓶儿听到“应付”两个字,不禁有些悲恸。她带着一丝哭腔道:“姐姐,既然上天让你忘记过去,你又何苦记起来着?姐姐,你好歹也曾经是皇后,她们不敢对你怎么样的。瓶儿受些委屈,也算不得什么。”

“你真傻,欺负你和欺负我有什么分别?”我摇了摇头,“说吧。有些事,我其实很想知道。”

“姐姐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皇上他的皇儿是怎么死的?是我弄死的吗?”一想到那男人眼里的杀意,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从瓶儿口中,我得知皇后,不,我的名字叫戴悠梦,很美的一个名字,生在越国。

这里是吴越国的皇宫,大唐分崩离析后独霸江浙一方的偏安国。

我的父亲叫戴襄,乃是越国的宰相。戴家在越国本来是只手遮天,祖父是越国开国的功臣,我的姑母还是先帝的正宫皇后,我父亲戴襄自然而然重权在握,而我作为戴家的大小姐,自然是这一任皇帝后位的不二人选。

对了,这个皇帝姓钱,单名一个佐字。瓶儿不敢犯忌讳,还是用手蘸着水在桌上把皇帝的名字写给我的。

钱佐的生母并不是我的姑母,他的母亲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在怀上钱佐的时候被册封为妃。

我的姑母并没有子嗣,所以她妒恨一切能够怀上孩子的嫔妃。她想尽办法让那些有着帝王血脉的孩子胎死腹中,或者生出后弄死,借此来保住她的后位。当然,那时候的先帝并不知她的歹毒,但先帝到了四十岁,都还是没有一个儿子。

当钱佐的母亲怀孕的时候,已到中年的先帝,对这个孩子呵护备至。钱佐的母亲本是个宫女,多少听过我姑母的歹毒,为了保住钱佐,作为母亲的她也是费尽脑汁,才能在这夹缝中,粉碎了我姑母一次又一次的暗害。

我姑母没能够在孩子未出世的时候把钱佐给解决掉,对他和他母亲是恨之入骨。再加上,钱佐出生仅仅一个月,就被先帝立为太子,在我姑母眼里,这更是难以容忍的。

终于,在钱佐七岁的时候,钱佐母亲的床下被发现了用于巫蛊的桐木小人。历来帝王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巫蛊之术。陈阿娇因为这个失了宠,汉武帝还是因为这个逼太子刘据自杀了,更何况钱佐的母亲本就是个毫无势力的宫女出身,不可避免的被打入冷宫。

这个时候的先帝并不只有钱佐一个儿子,在我姑母把所有矛头都指向钱佐母子二人的时候,先帝又使得另一位妃子怀有了身孕,所以钱佐这个太子之位并不见得有多牢靠。

不过,小小年纪的钱佐在那时就知道选择何种方式来保存自我。他主动向我姑母示好,还表现出一副懦弱的模样,我姑母年纪大了,或许也明白一味的拔苗不如培植属于自己的傀儡。钱佐正是利用我姑母这一点心理,费尽心机地伪装自己,让我姑母以及背后的戴家为他肃清登上皇帝宝座的道路。

当然,为此,钱佐并不好过,十几二十年与虎谋皮的日子,早已经让他找不到什么是真实,仇恨越埋越深,随时等待爆发的那一刻。

长门篇 第九章 真相

第九章真相

接下来的事情,我可以想象出来。

钱佐是正牌太子,在先帝驾崩之后,由他来继承大统是最合适不过。更何况面对一个又听话又懦弱的傀儡,戴家怎么会不甘心“辅佐”呢?

钱佐隐忍了多年,自然知道不能操之过急。成了皇帝的他,想必还是步步为营,慢慢收拢他的皇权,等待时机。

这后来,我姑母去世了。

再后来,我成为了皇帝的皇后。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我那重权在握的父亲,直到自己被送上断头台,都不明白钱佐怎么忽然之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钱佐,如今拔光了荆棘的他,心里搞不好正空虚的难过吧。

“那他的皇儿又是怎么回事?”我问瓶儿。

瓶儿说道:“姐姐和皇上大婚之前,那些朝臣们说按照祖制,后宫需充盈,皇上在和姐姐大婚之后,需得另外册封两妃。于是皇上又封大将军尹天照的小姐为德妃,兵部尚书季直良的小姐为淑妃。”瓶儿对这些事倒也知道得极为清楚。

我暗暗点头,钱佐既然要暗度陈仓,显然得找到帮手。从妃子的外戚入手,诱之以利,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兵部尚书,都是兵权最直接的掌握者,拉拢了他们,反客为主,自然就要省事得多。

“为他生下皇子的是哪个皇妃?”我问道。

瓶儿摇摇头,眼里现出一丝伤痛,“姐姐,没有谁诞下龙子。姐姐,是季淑妃她暗害你啊!”

“什么?”

“姐姐,季淑妃怀孕的时候,来坤宁宫拜会过姐姐,回宫没两三个时辰就小产了。我听别人说,太医诊断季淑妃是喝了堕胎药才没保住的。”瓶儿眼里满是悲愤,“宫里到处流言流语,说是姐姐妒忌季淑妃,所以……姐姐当时也同陛下解释过,那时候陛下还安抚姐姐,说深信姐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没想到,陛下对姐姐,现在却翻脸不认人了!”

我看着瓶儿为我愤愤不平的模样,真不知做什么表情好。她哪里知道钱佐对我不是翻脸不认人,而是从一开始就对我“虚情假意”地蒙骗,他对我厌恶到极点,甚至连同房都不愿意。

不对啊,我忽然想起钱佐在坤宁宫对我恶狠狠地说那番话的情形,姑且不论去哪里找个天衣无缝的替身,戴皇后入宫一年多,钱佐如果要做戏做足了,怎么可能找个替身在这一年内都去和皇后圆房呢?以他这么谨慎的性子,能够埋藏这么多年,又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留下痕迹?更何况后宫里必然安插了不少戴家的眼线,钱佐就不怕一不小心露了风声?

再说,就算钱佐再恨戴家,戴皇后始终是他的老婆,哪里有人喜欢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何况他是皇帝?

这样一想,便越发觉得钱佐当日所说的绝对不是真话。至于钱佐为何这样说,要不是他为了让戴皇后更加羞愤从而得到快感,就是不敢正视自己,不想承认他和戴皇后过往的种种。兴许他不是要彻底断了戴皇后对自己的幻想,而是要彻底划清他和戴皇后的界限。

我正想着出神,旁边的瓶儿不禁轻轻唤起我。

我回过神来,看向瓶儿关切的眼光,带了一丝笑容,说道:“树儿是谁?皇上为什么说我打死了树儿?”

瓶儿刚才和我说季淑妃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丝不安,怕触动到我的记忆,惹起我的不快,可是我显然没有任何反应,瓶儿渐渐放下心来,解释道:“树儿是季淑妃的宫里的宫女,季淑妃怀上龙种的时候,皇上去季淑妃宫里探望季淑妃的时候,不知怎么就看上了树儿。后来还临幸了树儿。当时,皇上还打算封树儿一个美人。”

这美人属于正四品品阶,比婕妤低一品,比才人高一品,这一点,我已经听瓶儿说过了。以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初承皇恩就能被封为美人,可见这个皇帝对她也是不少恩宠。

“后来又怎么说是我打死的?”

许是我眼中流露出来的烦躁让瓶儿有些担忧,她压低了声音,怯怯地说道:“季淑妃流产之后,太医院查出季淑妃是被人下了堕胎药,当时宫中流言蜚语的,尽管皇上说相信决不可能是姐姐做的,但姐姐你为了还自己一个清白,还是决定彻查此事。后来,有人向姐姐告密,说在树儿的房中,藏有和季淑妃药中有堕胎功效的一味药,姐姐当时就派人去查了树儿的房,果然找到了。当时皇上还没下朝,姐姐就命人把树儿关了起来,等皇上下朝再定夺。”

“可是等皇上下朝回来,却发现树儿被杖毙在房中,是不是?”我冷冷地问道。

瓶儿正要接着说,听了我的问话,不禁一愣:“姐姐,你想起来了吗?”

我苦笑了地摇了摇头。这个戴皇后被人暗害了一次又一次,如果说季淑妃流产一事还不一定有直接的证据指向皇后,那么光天化日之下树儿被活活打死,还在她房里搜到堕胎药,就只会让钱佐认为皇后是故意安插给树儿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既为自己开脱,又除去了一个获得新宠的宫人,一箭双雕,怎不让钱佐对“虚伪”的戴皇后更加地恨之入骨?

尽管那时候的钱佐表现出被戴皇后完全迷住,完全信任,但他每对戴皇后说一句甜言蜜语,就感到自己心中的恨意多了一分。

可怜的戴皇后,只怕到死都不知被谁利用,为谁做了嫁衣裳吧。我捏了捏拳头,没想到后宫里果然和书上电视上一样,到处都是陷阱和算计,我不由感到背后丝丝的寒意,不知道身处冷宫的我,能否不被卷入这样的漩涡之中去……

长门篇 第十章 挑衅

第十章挑衅

用瓶儿的话说,季淑妃根本就没有怀孕,而是串通了太医,来了个假怀孕。或许那时候的我,极得皇上的“恩宠”,季淑妃看不过去,想了流产这样一个法子来离间我和皇帝那“深厚”的感情。

谁知道皇帝并没有因为她散播的流言而对我有半分的怀疑,反而还是对我“宠爱有加”,非但如此,季淑妃的假怀孕还促使了皇帝对她宫里的宫女动了心思,季淑妃偷鸡不成蚀把米,哪里能容忍自己的宫女也有朝一日爬到自己头上来?于是便假我之手把宫女也一并除去。这一招自然是妙得很。

皇上虽然当时一个劲地替我开脱,但他内心早已经把我恨得深入骨髓。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那些皇妃自以为我是集百般宠爱于一身,现在见我落魄至斯,恐怕都要拍手称快吧。

回望着天。

这里的天空是蔚蓝的,仿佛一眼可以看穿直到第九重。不像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天都是灰蒙蒙的,在路上走一圈,满脸的尘土。

这天夜里,忽然下了大雨,本来就有些残破的冷宫,在这滂沱大雨中更显得无助和彷徨,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坍塌下去。

平日里不觉得这冷宫有什么不好,但一下雨,陋室和宫殿就立马见了分晓,屋顶上的瓦片不时有雨滴进入,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我和瓶儿两人端着两个盆,坐在床上愣是一夜没睡。

“姐姐,要是这雨下几天怎么办?”瓶儿看着满地的雨水,有些无奈地问道。

“应该不会吧?估计是台风来了?怎么说下雨就下了?”我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打起架来。

“台风是啥……”瓶儿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好在第二天又是一个艳阳高照。

无论如何,得把这屋子修葺一下。我对瓶儿说。

“姐姐,瓶儿去报修,只是,不知道内官监那边会不会……”瓶儿说着对我面露难色,她说的内官监是皇宫中掌管宫室营造维修的部门,我明白她的意思,这里是冷宫,别人会不会理会实在是个问题。

“没事,我们自己来嘛。”我指了指墙角堆着的一摞瓦当,不就是添砖加瓦的事吗,我还不信我做了几年的实验,连这种粗活我还干不来。

瓶儿一听这话,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自己……自己来?!”

“是啊,有什么不可以?”我心里暗笑,我这个皇后当的,瓶儿以后吃惊的地方多着呢。

瓶儿在我的死缠烂打下,加上实在不想晚上抱着盆子睡觉,终于去外面找了个木梯来。

我颤悠悠地踩着木梯就上了房顶,只是当我刚刚上到房顶的时候,就听见冷宫的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两个太监走了进来。

我心里一咯噔,难不成连爬个屋顶都不行?我可没想着逃跑啊,爬上屋顶,但屋子离院墙还有段距离呢。

我蹲在屋顶上,(忽然想起吴宗宪的《屋顶》,在屋顶唱着你的歌!~唉,《我猜》看多了。这一段可略去。)只见进来的不只是两个太监那么简单,裙摆飘飘,两个盛装的女子走了进来。

两人都是相似的装束,一般的鹦哥绿色小衫,身下是粉色的长裙,长裙外罩了一层用透明薄纱制的花笼裙,把长裙上的碎花若隐若现的映了出来。

其中一个,我认得。是昨日来过的吴婕妤。

旁边那个,体态稍显丰满,不知道是什么妃嫔。

瓶儿慌忙跪下,朝两人行礼:“参见吴婕妤、李婕妤。”瓶儿知道我对人事相貌都不记得,便趁着这个当头,告诉我所来何人。

李婕妤,本名李桂华,是大将军尹天照的外甥女,尹德妃的表妹,她父亲是尹天照的先锋将军。此女和尹德妃一同入宫,德妃被晋升为妃,她也被封为婕妤。

而昨日前来挑衅的吴婕妤,本名叫做吴梅萍,父亲不过是个小官吏,但据说钱佐还没有大封皇后的时候,吴梅萍就已经被册封为婕妤了,在这宫里算是老资历。一想到钱佐有着这么多的嫔妃,还能和吴梅萍这样素质的女人相处这么久,我就忍不住又对其人添了几分厌恶。

“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呀?”吴梅萍和李婕妤进来的时候,看到我站在屋顶,马上像逮着个把柄一般,“不会是想出冷宫想疯了,以为自己能飞出去吧?”她故意把“冷宫”两个字加重了一点。

“两位娘娘这么好兴致逛到冷宫来了?”我也反唇相讥,“就不怕沾了些晦气什么的,到时候也进来陪我一起赏月啊。”

吴梅萍眼里露出一阵凶光,想必我的乌鸦嘴让她很不满。

冷宫不是不让闲杂人靠近吗?她们怎么就这样大摇大摆进来了?

我偷看了李婕妤一眼,她进来半天,一声不吭,一看就是没什么主见的人,只是用眼睛瞄旁边的吴梅萍。

吴梅萍心有不甘道:“放心,我们沾什么晦气?我们可是奉了德妃娘娘的旨进来的。”她说着脸上颇有几分得意之色。

见我有些茫然,吴梅萍“好心”的解释道:“姐姐恐怕不知道吧,自从姐姐移居这里,皇上已经让德妃娘娘统领后宫,这宫中大小事务都交给德妃娘娘打理了。”

她以为我听到自己的权被分了出去,肯定会很失落。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鬼才稀罕。

“这种事情交给德妃最合适不过了,总不能随随便便让一个小婕妤来掌管吧?”

“噗哧~”底下的瓶儿听到我的挖苦,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她知道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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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门篇 第十一章 惊

第十一章惊

吴婕妤本来就在我这里受了气,现在听到连一个小小的宫女都敢嘲笑她,不由恼羞成怒,她向着两个太监说道:“喂,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进去找!”

那两个太监低头哈腰,马上就捋起了袖子,就要往屋子里冲。

瓶儿和我都有些吃惊,她紧张地抬头仰望我,不知该怎么办?

“慢着,谁让你们进去的!”看到吴婕妤那股嚣张的气焰,我也气不打一处来。

吴婕妤看我动了怒,反而心安理得起来,她诡秘的一笑,扬了扬手帕,说道:“姐姐,你这屋里有耗子,我可是好心好意请了德妃娘娘的旨,来帮你捉耗子呢。”她说着便又转头对正准备进屋的两个太监吩咐起来:“去,给我狠狠得找!”

她说得咬牙切齿,我怎么会不明白她这是故意来整我的?

只听到屋子里瞬间就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虽然屋子里也没有什么东西,但是听到咔嚓以及非常沉闷的落地一声,我知道床榻也被他们给从中踩断了。

可恶!

我冷冷地望着吴婕妤,她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一边还作势说道:“喂,找到耗子没有啦?没找到接着找啊?否则一会儿回去怎么同德妃娘娘交差啊?”一边不忘冲我扬了扬她的阔眉。

旁边的李婕妤听到咔嚓声音时候,还胆小的做了个掩耳朵的手势,被吴梅萍一把拉住,装腔作势地站在那里。

底下的瓶儿抽噎起来。

看到吴梅萍的撒泼,我一时还真不知怎么是好。

屋顶上吹来一阵悠风,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这风中似乎带了一股子花香。我回转头往香风吹来的方向望去。

是御花园。

我站在屋顶,可以看到离冷宫不远处御花园的景致。曲觞流水,绕着花田错综得盘桓,满园的春色,都尽收我眼底。

御花园本就是偱山而建,曲折起伏,这样才有美感。冷宫便也处在这偏僻的山坡之上。御花园比冷宫地势要低,我这里才能看得这样真切。

我被御花园的美景暂时吸引住,忘却了吴梅萍带来的不快。

只是,忽然,泪水好像山洪一样,从我的眼中迸发出来,我伸手拼命地擦着我的双眼,一边擦一边止不住得流,但我还是不顾形象地用衣袖擦拭,我不敢闭上眼,我不敢让眼睛模糊,因为我怕,怕我是眼花,怕我是做梦!

在那花丛中赫然站着一个人,那个我魂牵梦绕,夜夜思念的人。

星!

我在御花园里看到了星!

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庞,那熟悉的双唇,还有他那十分精致的鼻子以及脉脉含情的眼睛,这一切都和我记忆中的那个星一模一样。即便我已经四年不见,即便我心中那个影像越来越模糊,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他正对着满园的鲜花微笑。

天那,我这是在做梦吗,是幻觉吗?

底下的瓶儿在呼唤我:“姐姐,姐姐你怎么啦?”我没有理会她。

吴梅萍看到我泪如泉涌,心情大畅,继续在旁边冷嘲热讽。我更没有理会她。

因为,因为没有什么比看我的星更重要。

星确确实实在御花园里站着。此时的他并不是那个戴着帽子的大男孩(因为化疗,星的头发掉了很多。),而是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长袍,他的头上有着浓密的发丝,扎着一个辫子歪在一侧。

既然他是古代的装束,那么就表示不是我的幻觉,而是真真实实的存在呵!

天哪,难道星也一样穿越到越国了吗?

这里根本不是越国,这里是我的天堂啊!

“星!星!~~”我一高兴,张开双臂就对着御花园那边猛烈得摇撼,我大声地叫着星的名字,衣袂飘飘,我在屋顶上欢快地跳着。

“姐姐,姐姐!”地下的瓶儿看到我这痴狂的模样,吓了一大跳,一着急就要扶着木梯上来。

那边厢李婕妤和吴梅萍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疯”了!

我这振臂呐喊,终于被星听到了,他诧异地抬起头,寻声望来,天哪!他看到我了。虽然以这里到御花园的距离,我对星面部表情看得并不真切,但我还是能看到他直起腰的动作,看到他那张绝美的脸庞面对着我,我欣喜若狂,简直要晕厥过去。

我想要对瓶儿,不是,是对天下人说,我太幸福了,瓶儿你的猜测太对了,老天爷竟然真的让我和星在这里重逢!

只是,星他看着我,忽然手臂抬了起来,他指着我,返转头去。

我的心一凉,不知他为何不似我这般欣喜,他应该看得见我吧?我能认出他,他难道还认不出我吗?他返转头和后面的两人说着什么。

我定睛一看,心再度凉了大半截,因为他身后那个穿着金黄色龙袍的人也看到了我。

钱佐!

即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还是感到一股森寒从他那边过来,把我激动的心浇熄了一半。

这时候瓶儿也已经缘着木梯爬了上来,她搂着我的双肩,想把我拽着,怕我跳着跳着就溜下去了。

可是,我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御花园那边,盯着我的星。

钱佐对旁边的人说了什么,然后就拉着我的星背转过去,头也不回地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走了!

星怎么可以就这样走掉呢?我呼唤着星的名字,他难道听不见?那一刻,我的眼睛再度模糊了。

长门篇 第十二章 循王

第十二章循王

屋檐底下的李婕妤和吴梅萍有些不知所措得望着我,那吴梅萍虽然想看我崩溃的样子,但怎么也没想到“疯狂”来得如此之快,这骤然的变化让没有预料的她,下一步忘了该干什么。

瓶儿不停地用手抡着抚我的背,想帮我顺顺气,我的泪虽然没止住,但已经从猝惊中缓和过来,心也有些明白过来,我转头对瓶儿凄然地一笑,哽咽道:“瓶儿,我没事了。”

如果我没有眼花,那么穿蓝袍的男人自然是星,他为什么看到我却毫无反应?

是他穿越之后失忆了?还是因为钱佐在场,他不敢跟我相认?还是,他压根就不是星!只是一个长得和星一模一样的人?

这几种情况在我脑海里转来转去,我的心被这几种设想再次给打乱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的两个看守我的太监忽然把院门再度打开,一个弱冠男子走了进来。我低眉望去,那人一袭白色。

我重又垂下眼,来的人,不是星。

吴梅萍和李婕妤对着轻轻行了个万福,口里称呼那人道:“循王爷好。”

“两位娘娘怎么有空在这里?”被吴梅萍称为循王爷的人出声相询,他的声音有些柔和,比起钱佐的阴冷,这声音更让人觉得舒服。

“啊,我们是奉了德妃娘娘的旨意,过来帮皇后姐姐捉耗子的。”吴梅萍赶紧解释道,转而还装模作样地对着里面喊了一声,“喂,捉到没有啊?”

两个小太监从里面探身出来,弓着腰,举起一只吱吱叫唤的耗子,“回娘娘话,捉着了。”亏他们折腾了那么久,还真是有所获。

我冷眼坐在上面看着,只见吴梅萍忍不住捏了鼻子,把脖子向后仰了仰,似是很怕这耗子又突然窜起来。她一边冲两个小太监皱眉摇手,颇有几分怒气地吩咐着:“还不拿出去!”一边颇有几分得色地看着循王爷:“循王爷,我和李姐姐是一片好心来着。”

循王爷并不说话,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此时正望着他,目光相接,循王爷的眼中竟然有一丝涟漪。他重又低下头去,皱眉问起吴梅萍:“那这是怎么回事?”

吴梅萍并不急于为自己开脱,反客为主地问道:“循王爷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了?”她挑眉冲着循王爷媚笑,笑里藏着刀。

循王爷不动声色地说道:“陛下刚才在御花园,看到这边有岔子,派我来看看。”

听到是皇帝派循王爷前来,吴梅萍不禁神色一动,旁边的李婕妤有些慌了神,扯了扯吴梅萍的衣袂。

吴梅萍强作镇定,说道:“我们也是一片好意来的,不想却惹得皇后姐姐不高兴了。循王爷既然来了,也帮我们开导开导姐姐,我和李姐姐也好去向德妃娘娘复命了。”她张口闭口就把德妃旨意搬出来,自然是给自己开脱。她虽然知道我失势,但也不想在皇帝面前落下一个落井下石,成天搬弄是非的印象。

现在被循王爷撞个正着,只有把责任能卸多少卸多少。

吴梅萍和李婕妤灰溜溜走了之后,循王爷忽然冲着瓶儿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你主子下来?”

瓶儿被循王爷一训,马上立起来,想要搀我起来。我冷冷道:“有劳循王爷了,我没事,只不过屋子有些漏雨,我还要修葺一下。”

循王爷听到这句话,眼里闪过惊诧之色,面有不忍道:“这些事,也需要你亲自动手做么?”他的眼睛里波光粼动,他殷殷地望着我。

循王爷?是何许人?

昨天我光顾着问瓶儿宫里面这些女人的人际关系,倒忘了问其他了。这个循王爷也生的十分俊朗,眉宇间和钱佐有几分神似,只是钱佐更多的是杀气,而他则有了几分柔和。如果说钱佐是英气十足的君王,那么循王爷则是一个清秀隽美的少年郎。

看他的年纪比钱佐似乎要小个几岁,又是王爷,应该是他的亲弟弟吧。

只是,循王爷看我的眼神,怎么有些奇怪呢?

我收住了泪,漠然地看着他,仿佛我的眼神是一柄刀子,循王爷看到我这眼神,居然后退了两步,眸子里似乎什么涌动着,看他那神情竟好像,好像有些失落!

他失落个什么劲?难道他和戴皇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正想着,却看他走进屋里去,过了一会儿,又走了出来。

“我过一会儿去跟陛下说说,让他派人来把这里修一修。”他想必是看到屋子里的狼籍了。

我惨然一笑:“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搞定。”我说着躬身猫着腰准备在屋顶上行走,找到残破的瓦片,然后替换掉。

呼呼~只听身后一阵风响,瓦片发出咔咔两声,那循王爷居然纵身跳了上来,站在我旁边,一把扯住我的手:“你干嘛这样作践自己?”

“作践?”好笑,我这是自力更生,不想仰仗他人鼻息好不好?难不成等会儿让钱佐来笑话我的没用么?

我看着他,谁知道这个循王爷脸上竟然现出一丝怒色。

我不明白他生什么气。

瓶儿在旁边看着循王爷突然冲上来,有些着慌,想要护住我,循王爷却突然对瓶儿说道:“你先下去吧。”

瓶儿有些懵,但又不敢拂逆他的意思,只有悻悻地顺着梯子往下走去。

长门篇 第十三章 质子

第十三章质子

循王爷靠近我的身边,忽然一把拽住我的手。

我一惊,天哪,难道古代人不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的?

“你做什么?”

循王爷并不理会我,直把我拽了起来,然后一把搂住我的腰,忽然纵身一跳,我的一颗心瞬间被提了起来,只感觉到腰上一阵酸痛,循王爷就这样二话不说,把我给“抱”回地上了。

我无心去欣赏他下落的动作是否潇洒倜傥,这人怎么和他哥哥一样有些不可理喻啊。根本不让我把话说完,就自己动手了。

“你放心,就算陛下不管,这里我也会帮你弄好的。”循王爷气鼓鼓地说道。倒好像我让他受了多少委屈似的。

他说着还真去抱起瓦片,想要上房顶。

这时候,瓶儿过来扯了扯我的衣袖,朝我递了一个眼神,我知道她眼神的意思,循王爷好歹也是一个外边的王爷,倘若他是钱佐的兄弟,那就是我的小叔子,哪里有小叔子跑到冷宫来给一个被废的皇后修葺屋子的事情?

我也不想多惹是非,而且谁知道循王爷和之前的戴皇后是不是有什么暧昧,我还是及早把这根火苗给掐灭了。

“循王爷,这些事,不劳烦您了。瓶儿会去办的。”我必须和循王爷保持距离。

但是,循王爷似乎并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他猛地转头,对准瓶儿吩咐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去内官监报修吧。”

瓶儿一听,忙拿眼看我,她这一走,屋子里就剩下我和循王爷两个人,虽然门外有两个太监把手,但到底是站在外面,离屋里又有点距离,听不到里面说话,看不到里面在干什么。这……

我正要说什么,循王爷却抢先一步对瓶儿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瓶儿被循王爷一呵斥,只好咬咬牙,奔了出去。

此时,屋子里只有我和循王爷两人。

我不敢看他的那双让人看不懂的眸子,猜不透他和戴皇后之间到底有些什么。然而我的避开,并没有让循王爷后退,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你躲着我吗?”尽管我没有看他的双眼,但依旧能感受到他那灼人的眸子。“你刚才在屋顶上,那样,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王爷说得什么话?所谓男女授受不亲……”我绕来绕去也就听过这句话,估计循王爷听腻了,挥手烦躁地打断我,“不要跟我说这些!”他忽而走到我的面前,捉住我的膀子,有些生疼。

来强的?!

我瞪大双眼看着他,迎上的是他那迫人的目光,那是绵绵的情意,但也似不绝的恨。“你到现在这样的田地,还要和我保持距离吗?”这句话,说出来无限的温柔,他眼眉间的恨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舒缓的温情,要不是他长得和钱佐这个变态皇帝有几分相似,这样温柔的男人说温柔的话,怎不会让人心动?

我骤然想到了钱佐说过的话,难道真的有替身这回事?难道他就是那个替身?那个和戴皇后上床的男人?

天哪!我为自己这个想法吃了一惊,慌忙掩住了口,看了看门外,不知那两个小太监是不是谁的耳目。

循王爷看我的表情,也知道我在忧心着什么,但他仍旧不依不饶,只是声音放低了一点。“难道你真的没有话要同我说吗?”

说你个头啊!

“对了!”我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什么,“你是和钱……是和陛下一起来的?”

“是。”

“刚才他在御花园?你在他旁边?”

“是。”循王爷的声音有些低沉起来。

我却有些激动了:“那他在御花园干什么,和谁在一起,你也知道啦?”

“知道,知道,我都知道。”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他却突然有些抓狂了,“你醒醒吧,他都这样对你,你怎么还想着他!他不值得!”

循王爷的声音有些大,我保证那些太监就算用手捂着耳朵也能听到他说了些什么。

这个循王爷显然误会了我的意图。

“喂,你冷静点!”迫不得已,我只好抓住了他的手臂,朝门外努了努嘴,我可不想自己被灌上一个叔嫂通奸类似的罪名。

“我并没有想着他。”看到循王爷有些激动,我只有安慰他道,只是,该怎么探听出星的问题?

我这个回答显然让循王爷稍微满意了一些,渐渐对我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

“我……我之所以问你他在不在御花园,问他和谁在一起,还不是怕他突然之间跑进来?”

“不会的。他陪着流求国的质子,暂时不会过来的。”我终于还是如愿以偿地探问到了星的身份。

“那个穿宝蓝色袍子的人,就是什么流求国的质子?”我的心提了起来。

当看到循王爷微微地点了点头,我一颗心落了下去。流求国的质子?流求国?质子?他是被当作人质关押在这里吗?星,也许他不是不认得我,只是他的身份,碍于他的身份,他根本无法同我相认。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悠梦,你怎么啦?你别难过……”循王爷在旁边对我温柔地呼唤着,我都没注意到他并不是称呼我为皇后,而是直呼了我的名字。

但是我含着泪珠笑了,“我不难过。”我怎么会难过,在这个世界上我并不孤独,对我最最重要的星在这,就算现在我和他都不是自由身,但总有一日,我们会快乐地在一起。只要活着,就会有这一天!

长门篇 第十四章 鸽子

第十四章鸽子

瓶儿独自一人回来的,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内官监对冷宫的漏雨不会有什么动静。于是循王爷走了。他要亲自去质问。

我放下一颗心来。有瓶儿陪着,那个循王爷就没刚才那么大胆了。

瓶儿担心地望着我,从屋子里搬出一把椅子,扶我坐下,一边劝慰道:“姐姐,您别伤心。您看,循王爷会帮您把事情料理好的。”

“瓶儿,循王爷是谁?”

瓶儿诧异地望着我,半晌才想起我“失忆”了,赶紧解释了一遍。

我猜的不错。那循王爷名叫钱倧,是钱佐同父异母的弟弟。钱佐的母亲是庶妃,钱倧也是庶出。(若不然,我姑母也不会将钱倧留到今日了。)钱倧与钱佐较为交好,先帝在世的时候,钱倧只不过被封为一个郡王,钱佐登基之后,便赐予了钱倧一座豪华的王府,钱佐大婚的时候,还替钱倧也娶了王妃,正是季淑妃的妹妹,也就是兵部尚书季直良的二小姐季如琴。

瓶儿还告诉我,戴家被灭满门之后,钱佐就下了圣旨,说钱倧立了大功,封了他的爵位,现在是亲王了。

立了大功?

我心里更加地犹疑起来。钱倧立了什么大功?瓶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许是外界看来,钱倧因为姻亲的关系,许是对钱佐收回兵权有着一定的影响。但也不至于封个亲王。

“别人都说,循王爷和陛下手足情深,所以才能封个亲王。”瓶儿说着,看我脸上阴晴不定,以为我想到钱佐待我的不公而不平,于是也神色黯然:“为何陛下就是对姐姐这么苛责……”

我拍了拍瓶儿的手,努力笑了笑。只不过钱倧被加官进爵,真的只是手足情深那么简单?还是钱倧为钱佐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所以钱佐用荣华富贵堵住他的口?

他们身形相似,相貌也有几分神似,如果再加上什么易容术之类的,大晚上的,烛火之下,恐怕分辨不出来吧?和皇后长期的肌肤之亲,鱼水之乐,让钱倧不由动了真感情?是这样的吗?

越是往这上面猜,越是让我不安。我可不想和姓钱的这帮子人有什么纠葛,我只要能看到星,能和星逃离这地方就好了!

“姐姐!姐姐!”瓶儿忽然推了推我,伸手指了指前方。

我顺着她的手势望去,只见一只灰色的鸽子停在了院子当中。正咕咕的叫着。

“怎么了?”不就是只鸽子么?

瓶儿一脸喜色道:“姐姐,鸽子临门,近期有喜啊。姐姐,瓶儿相信你一定会熬过来,苦尽甘来的。”

还没听说过鸽子和喜鹊有一样的寓意。

我看着瓶儿开心的样子,心情也稍好了些,看到院中那只肥肥的鸽子正悠闲地提着爪子散步,我咽了咽口水,对着鸽子两眼发光:“今天就有喜事了。瓶儿,咱们好些天没吃肉了吧?”

我把瓶儿拖下水了。

那只带来“祥瑞”的鸽子即将成为我和瓶儿美味可口的大餐。

捉鸽子不是我的擅长,但解剖鸽子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我拿着瓶儿递给我的剪子,三下五除二就把鸽子开膛破肚,轻车熟路地把鸽子的内脏掏得干干净净。我那麻利的动作,和“杀鸽不眨眼”的行为让瓶儿瞠目结舌。

瓶儿已经捡了几根床脚,抱了破桌子出来,在我的吩咐下,架起了木柴,生起了火。我把鸽子叉在树杈上,一边卖弄道:“这鸽子烧的时候,不要拔毛,味道更鲜美。瓶儿,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姐姐我的厨艺。”好歹我也是生物科班出身,野外考察的时候,也动手烤过野鸽子,味道确实不是盖的。

可瓶儿只是尴尬地笑笑,眼里并没有多少期待。想想也是,鸽子既然象征着喜事,自然没谁炖着吃,在我的一再要求下,瓶儿不敢忤逆,只能陪着我“疯”。没事,等她见识到鸽子的鲜美之后,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喜滋滋地继续烹着。

“好兴致啊!”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害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瓶儿正面对着门口,此时脸色刷的一变,抱着凳子腿的手哗啦一松,直接就俯身跪在一边的地上,磕头诵道:“皇上万岁,万……岁!”

我没有反转头去看他,这样一个变态的皇帝,我才懒得看他。

“朕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以为戴皇后在冷宫里都要逼疯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兴致烹食啊?”钱佐走到我的面前。

那一双深邃的眸子里,依旧流露出绵绵不绝的恨意,只是那恨意稍减了一些,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意,莫不是因为我刚才在屋顶的失态,让他以为我神经有些错乱,所以有了愧疚?

可笑,那怎么可能是愧意?像他这样一个恶魔怎么可能有愧疚。

“瓶儿,再加根柴,火不够大。”我没有理会他,吩咐瓶儿。手里的鸽子已经泛着油光,渐渐入了火候。

瓶儿没敢动,她偷偷地拿眼瞟我,想提醒我不要对抗钱佐。

我没有理会。

钱佐倏地一脚踹开我手里的鸽子,我眼睁睁看着我美味的午餐飞进了草丛,不由怒起,我站了起来,只觉得眼前什么一晃,钱佐的手已经掐住了我的脖子,一双大手把我掐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你还想怎样?!我烤只鸽子也碍着你的眼了?!”这个钱佐欺人太甚,我忍无可忍对他怒吼起来,只刚说了两句,就因为脖子被掐喘不上气,而剧烈地咳嗽。

钱佐的双眸想从我眼中搜索着什么,我故意挺直腰杆装作无惧的迎头对上,和他相持了好一会儿。

钱佐出声道:“你这阴毒的女人,是真疯?还是在装疯卖傻?!”

长门篇 第十五章 钱佐

第十五章钱佐

疯?!

原来钱佐以为我疯了。

我哑然失笑。

钱佐恶狠狠地把手重重一甩,我头偏向一边,脚晃悠了两步,差点摔倒。

“陛下是希望我真疯还是假的?”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和钱佐冷眼相对。是鸽子肉给的勇气?

我返转头看了一眼草丛中我的美味。

这一动作并没有逃过钱佐的双眼,“守孝期间居然如此放浪,你这女人若不是疯了,便不是人!”

我这才醒悟过来,戴皇后一家满门抄斩,父母尽丧,古人在守孝期间,似乎是不能享乐,不能吃肉,这守孝期动辄一年,如今还不到一个月,我居然吃起鸽子,这在钱佐的眼中,实在不可思议。

“你就当我真的疯了。这不就是陛下想要的结果么?”我冲钱佐微微一笑。“陛下杀了我一家,独独把我关在这冷宫之中,受人欺侮谩骂,我若是不疯不崩溃,陛下白费了这许多心机,岂不是要大失所望?”

钱佐有些错愕,许是我的说话让他很不习惯吧。但他的表情很快就被他那一成不变的冰冷给替代了。

他的眼里忽然闪出一丝厌恶,“戴小姐真是会伪装自己!——既然如此,那戴小姐就在这里继续疯下去!不要让朕失望了。”他伸手拂了拂身上穿的龙袍,好像刚才踢翻我的中餐反而脏了他的衣服,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要走出门去。

瓶儿听到这话,眼泪珠子掉了下来。我却没有任何感觉。只听门外动静忽而大了,是循王钱倧,这时候正领着内官监负责修葺的太监往这处走来。

刚一进门,还没有吩咐开来,就和钱佐撞了个正着。

钱佐看到太监手中拿着的工具,顿时明白过来。

钱倧本来还兴致勃勃的,像是要送上一份什么好礼物似的,见到钱佐,嘴巴一张,差点没合拢:“皇……皇兄,你怎么来了?”

“这话,应该是朕问你才是。”钱佐眼里容不得沙。

钱倧脸一白,哪里还有刚才对我大呼小叫的气焰,“是……是皇兄你叫我来看看这里的情形。”

“朕叫你看看而已,你是不是太多事了。”钱佐显然对钱倧有些不满。

钱倧一着急,脸居然红了半边:“皇兄,这里根本不是人住的!你怎么能让悠梦……”

“够了!”当钱倧一着急喊出我名字的时候,钱佐终于皱了皱眉头,用他那特有的低沉嗓音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我和瓶儿诧异地望向钱倧和钱佐这两兄弟,心里都不由怀了几分期待,不知循王会怎么应对。

只是此时的钱倧完全似一个做错事的小孩,满脸通红,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不由又咽了回去,钱佐似乎早料到钱倧的性子,语气稍缓,但仍旧带着一股不可商量的森寒:“这是朕的家事,你记得好好待你的王妃就是。”这平淡的两句话,却等于宣告了钱倧的彻底落败。

在钱佐面前,钱倧就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他声音有些沙哑,头不敢抬起,只是他的两只拳头都捏得好紧,似乎内心在做着什么挣扎。

这才是真的钱倧?和在我面前完全两样的人。是假装?还是真的懦弱?

钱倧终于松开了拳头,只朝钱佐躬身行了个礼,并不说话,更不看我,告退出去。

钱佐似乎早知道钱倧会这样,并没有丝毫的意外和波澜。

他猛地回转头来看我,眼里露出不屑的笑意:“戴小姐打算在循王爷身上押宝吗?倘若是这样,戴小姐这一宝可就押错了!”

我苦笑,钱佐是什么意思?他以为我勾引钱倧,惹钱倧的同情,好让他替我翻身?看来,在钱佐眼里,我做什么都带有目的性,更是个十恶不赦的女人?!

既然他这样想,我也懒得辩解。

“陛下,没听过一句话吗?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有没有押错,言之过早了。”

“哼哼,”钱佐鼻子里发出笑声,“循王是怎样的性子,朕应该比你清楚得多。”

“看来陛下自认为看人看得很准呢!”我不以为然地笑。

但我这笑,在钱佐眼里,简直就是一颗炸弹,钱佐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眼睛忽而又对我露出一万分的杀意:“戴悠梦!”(这是我第一次听他称呼我的名字。)“把你那种怪笑给朕收起来!你想干什么?你这蛇蝎女人,害死我的皇儿,在这后宫中兴风作浪不够,还要把你的阴毒撒在多少人的身上?!”

当这屋子里只剩下我和瓶儿的时候,钱佐脱掉那神秘的外衣,对我怨愤地咆哮。他咆哮的样子,就像一只被虐待很久的狮子。

我不知他有多恨戴家,多恨那个戴皇后。可是,我不是她,我不想承受她的仇恨,她的冤屈。

“你说我害死你的皇儿,那你干嘛不报仇?既然你不想我兴风作浪,那干脆一刀杀了我啊!”我一怒急,脱口而出。只是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

我怎么能死?我还没见到星呢。我的首要目的就是活着啊。

只这后悔的一瞬间,被钱佐轻易地捕捉到了。钱佐眼里流淌出战胜般的笑意:“你怕死。朕还当戴大小姐有多大的胆子,原来戴小姐也怕死?想死是吗?朕成全你如何?”

沉默,我不再说话。

“你放心,朕才不会轻易杀了你!”钱佐眼里放出异样的光彩,就像踏在天堂之上,“朕告诉你,你做什么,都会是白费心机。有朕在!你这妖女休想翻身!就算放你出去,你也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是吗?不如咱们试试?”一听到钱佐说“出去”两个字,我那颗心莫名的雀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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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9-26 22:21 | 显示全部楼层
长门篇 第十六章 打赌

第十六章打赌

“怎么?戴小姐在冷宫中烹食正欢,还是想离开这里么?”钱佐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没说话。

钱佐的眼睛溜得很,一针见血,我说多了,反而是显得我心虚。

只是钱佐也不知哪里来了兴致,忽然眉尖一挑,冷笑道:“既然这样,也别说朕没给你机会。朕和你打个赌,你若是赢了,朕便放你出这冷宫;但你若是输了,便永生永世不准踏出这门槛一步!”

钱佐那一句“永生永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让我的心不由凉入谷底。

“好!这个赌,打得!”我强自给自己加了几分勇气,喊出声来。

因为我知道,我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我如果不同意打赌,那也是要永生永世留在冷宫之中的吧。

“赌什么?”我仰望着面前的他,他比我高出了大半个头,我站起身看他更觉得他宽厚的身子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山峰。他这个赌,想必也是刁难人的。

钱佐诡秘地一笑,指了指门,回头看我,“就赌朕会否第二次迈入这门槛!”他说着如沐春风一般看着我的眼睛,说不出的得意。

我心里一阵回荡,但还是有礼貌地冲他淡淡一笑。

用脚趾头也猜的到不是什么容易办到的事。

钱佐他一定认为自己再也不会踏入这宫门吧。对于一个坐拥天下的人,想要遗忘这偏冷的一隅实在是太容易的事了,不是么?

他本就对我厌恶至极,巴不得不见,我不知道他在对戴皇后强烈的恨之中是否夹杂着一丝怜爱,但看他现在这幅德性,至少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名正言顺彻底远离我的理由。

他谅我在这片屋檐下,也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就算我站在屋顶上做出再出格的事情,他无视就是。再大不了把御花园封掉也行啊。

我看着他,钱佐那一滩死水的眼睛也正对着我,他似乎从我的眼中读出了他的真实意图,不免更是得意。“只要你有本事让朕再来这看你一眼,这个赌,就算你赢了!”

“好!”我爽快地一口应承。

许是我的爽快让钱佐十分诧异,他的眼里有一丝停顿。但他还是很快恢复了惯常的镇定和不屑,“行,那朕就擦亮眼看看戴小姐是如何翻云覆雨的!”

钱佐在离开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似是做出这个决定,卸下了他身上什么担子。

瓶儿和我浑身都像散了架一样,扑倒在地上。我是散了架,不是气得、吓得,而是高兴的。

“瓶儿,我们有机会走出这里了!”我的声音有些发颤。在钱佐走了之后,我的思绪瞬间就被星给填满了。我不知道钱佐为什么会突然来和我打这样一个赌,但对于我来说,是一次机会,我必须得见到星!

瓶儿本来听到钱佐要跟我打个赌,若是赢了,就放我出去,心头一喜,可是一听到后面一句,就傻了眼,此时我在旁边大呼小叫地一声,重又把瓶儿的喜悦给调了回来。

“姐姐,你想到法子了?”

摇头。我怎么可能就想得到办法?钱佐所谓的赌,决定权根本就在他手上。“他要是不来,我还能把他绑来?”

这句话听到瓶儿耳朵里,突然想到什么,她悄声道:“姐姐,您说那个循王爷,能不能帮忙?看样子,他对姐姐……”瓶儿到底不敢太放肆,点到此不再说了。

循王?那个说话不假思索,冲动的像个孩子的钱倧?我摇了摇头,捏了捏瓶儿冰凉的手,她肯定是被钱佐吓得不浅,我努力释然地一笑,“别想了,时间多得是,办法,咱们慢慢想。”

目前,最重要的,是把房屋修葺好。因为钱佐的原因,内官监的太监们自动回去了。

屋瓦是可以铺好,但被两太监踩坏的床榻是没办法再恢复了。可恶的吴梅萍,连床上的两床褥子也被她的太监们弄成了碎片!

床榻又分崩离析,如今褥子也没了,棉絮散落一地,即便再巧的手,也难把棉被给重新缝好。还真不知晚上该怎么睡。

瓶儿小心翼翼地收拾着屋子,夜幕降临了,可我和瓶儿还是没找到睡觉的地方。

这个吴梅萍,实在是欺人太甚!

我忍不住咬牙在旁边骂了两句。要是她再敢来骚扰,我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

瓶儿低眉顺耳的,不答话,转身想去外面生点火,把屋子里烤干些。

“啊!”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大叫出声。只是那一句“啊”才出口,就像是被什么捂住了,强憋了回去。

“看到老鼠了吗?”这声音有些奇怪。我犹疑地从里屋走出来,唤着瓶儿的名字,可惜没答应。

“瓶儿?”当我走到正屋的时候,不禁吓了一跳。只见瓶儿歪倒在门后,似乎昏了过去。

糟糕。

我慌忙准备跑过去,才迈了两步,身子就好像失去重心,失去控制,被什么一抓,硬生生往回拖。

回头一看,顿时大骇。差点也大叫出声。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多了一个人。

再看仔细时,大骇变成大窘。面前赫然站着的正是白天见过的循王钱倧。

“你!想干什么?”没想到他白天乖乖走了,这会儿却突然冒出来。成心想吓唬我么?

钱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我不要大声嚷嚷,把人给招惹来了。

再看他身上,穿着的是土色的太监布衣,看样子,是化装偷偷进来的。钱倧的手拽着我的膀子,我半边身子靠着他,竟然能清楚地听到他扑扑的心跳。

天那,半夜三更的,他又把瓶儿打晕了,他想干什么?!

长门篇 第十七章 旧情

第十七章旧情

钱倧有些不依不饶,我挪动了一下身子想要从钱倧的怀里挣脱出来,但他握着我的手反而又紧了。

我努力使自己表现得比较镇定。“循王,这里是冷宫,现在又是深夜,还请循王自重。”我说的语气不咸不淡。钱倧这个人,似乎有些过分的冲动,我可不想激怒他。

然而,我这种淡漠的话让钱倧听起来更是不爽,他的眼里渐渐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急躁,手上的力度更加了几分。

“悠梦,我知道你是埋怨我!”钱倧竟似有很深的痛苦,修长的睫毛此时简直要凝成了线团,“悠梦,我……我也好恨我自己,恨我不能为你,为我们争取幸福!”他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眼里一湾平静的清水好像被一个石子给打破了,现在泛着波澜。

对着这一双真诚的眸子,有些不知所措。我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他对戴皇后到底是什么心思?不至于中毒太深吧?

一想到自己怎么就继承了这样一副纠葛不清的皮囊,就忍不住有些头疼。

可是,我大概没有机会去分析钱倧与戴皇后的纠葛,因为钱倧的呼吸声离我越来越近,他另一只手不安分的托起了我的下颌,把我避开他的脸又扶正了。

我不得不仰头看他,他的一双丰润微红的嘴唇此时微微开启,像是要从我这里索取什么,那双红唇慢慢地朝我靠近,直弄得我头皮发麻。

我赶紧把头撇开,“王爷自重!”这次话语里不免多了几分警告。

“你在逃避我吗?”我知道自己会触怒钱倧,这个冲动的家伙,已经在我面前失控了不止一次。

不论我把头撇多远,都能被他大力地给拨回来:“看着我,你看着我!”声音又大了几十分贝。

“嘘!”我使劲地使眼色,这个钱倧是真的不想要脑袋了?他不知道隔墙有耳,不知道避叔嫂之嫌么?

但是循王现在对外界完全不关心,“悠梦,从你嫁给他那天起,我就痛苦,痛苦死了。你是属于我的呀,你是我的。”他的眼神痉挛般的纠缠,那一对眸子透出来的光芒竟是那样的惨白。他的话语里带了几分颤抖,掩饰不住的激动和疼痛。

“你没事吧?”看到钱倧这幅模样,我有些意外。我原以为钱倧对戴皇后只是那种懵懂的喜爱,就像孩童般的眷恋,但现如今看来,钱倧对戴皇后只怕爱得……

我这生分的关怀,让循王钱倧浑身一颤,差点没摔倒下去。“悠梦,你铁了心要和我划清界限么?”声音已经哽咽,眼中起了一层水雾,看不真切。

天哪,你可千万别掉眼泪!对着这样一个真诚得有些过了头的钱倧,我简直是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半天,不知该如何应对。

但钱倧好像要彻底挽回,他死死地抱着我,两只膀子被他勒得有些疼。

“王爷,你放手。”我皱起眉来。没想到这个钱倧这么难缠。

“不放,我不放!”我越是冷漠,钱倧像个小孩一样似乎就越来劲,两只胳膊箍得更紧,头更是凑了上来,一双嘴唇在我的脸上肆无忌惮地寻找着出口,伴随着的热气疯狂得吹着。我只觉得背上冷汗都被逼了出来。

“啊!”我终于忍受不了,拼命挣扎,“你干什么!你再这样,我就喊了啊!”说着我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两只眼珠子死死地瞪着他,都要掉出来了。

钱倧终于松开了手,只是眼圈已经红了,他的嘴唇在剧烈地抽搐着。好半晌才出声:“悠梦,你不愿再和我亲密了?你忘记我们在一起有多快乐了吗?他怎么对你,我又是怎么对你,你都忘了?”他的声音从嗓子深处传来,越发得显得呜咽,越发的让人难以承受。

他突然蹲了下去,好像全身的重量都被卸了去,他茫然地拽着我的裙褶,我吓了一跳,以为他又要干什么,但他只坐着,在我惊惶地挣脱下,立马就识趣的松开了。

他不敢看我的眼,因为我眼中对他的冷漠彻底伤了他的心。

这样一个大男人突然在我面前脆弱成这样,让我心里忍不住生出愧疚的心。更忍不住同情起来。我明白这种痛苦。自己爱着的人却对自己如同陌路,明明就在眼前却永远不能抵达到对方的心里。

我潸然泪下,倘若星重生后也不记得我了,我又该多痛苦呢?只不过,既然人在,我至少可以见到他。而我会努力再去唤醒他的爱罢了。

我收摄住自己的心神,对着眼前那个受伤的钱倧,忍不住劝慰起来:“循王爷,不瞒你说,我确实都忘记了。”

“啊?”钱倧听我温言对他,正要转喜,听到后面一句,神色立马黯淡下去,好像五脏六腑都被穿了孔。

“你听我说完。我是说,我失忆了!”看他这样子,肯定是误会我在故意气他,于是赶紧解释道,“我自打去鬼门关走了一遭,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王爷所说的……还请王爷不要烦恼。”

“失忆?”钱倧表露出担忧的神色,“你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怎么会这样,有找太医看过吗?”

我心里暗笑,太医能看得好么?我要是能恢复记忆,才叫出鬼呢。我还没来得及拒绝,钱倧就脸上现出苦色:“想来他也不会去找太医来!悠梦,明天夜里,我偷偷带个大夫来看你的病,你看可好?”想必是白天被钱佐训斥过,循王不敢再那么明目张胆了。

长门篇 第十八章 香囊

第十八章香囊

“不用了。”我婉言拒绝,只是看到钱倧能那么关心我,心里终究有些暖暖的,至少觉得这里并不是那么凄冷。

“王爷,你和戴……你和我之前,真的很亲密吗?”我说出来就有些后悔了,那么八卦做什么?小心惹火烧身。

钱倧听我问起,眼里一丝哀痛闪过,但很快就又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是啊。悠梦,你还记不记得这个香囊?”

“香囊?”我一愣。只见钱倧从怀里小心宝贝地拿出一个粉红色的心型荷包,小心翼翼地递到我的手中。

我接过来,只见香囊一边绣了两只戏水的鸳鸯,一公一母,栩栩如生,另一面则是一行小字。

“只羡鸳鸯不羡仙?”我念了出声,没想到这戴皇后还挺“时髦”的,居然搞叔嫂恋。

钱倧听我念出这一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饱满,“对啊,只羡鸳鸯不羡仙。悠梦,你说过,你只喜欢我的。我陪你去西湖游玩的时候,看到那一对鸳鸯在水里嬉戏,你便说了这一句话。这一年,我就是靠这一句话才挺过来的啊。”钱倧说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好像什么扯住了心脏的跳动。

钱倧还和皇后去过西湖?我心里一咯噔,“我们什么时候去的西湖?”想想还真不可思议的。肯定不可能是戴悠梦当了皇后之后吧。那就是说,在戴悠梦进宫之前,两人就好上了?

我仔细端详了一下手中的香囊,这香囊怎么像是新绣的?还是钱倧当宝贝一般保管着,所以看起来像新的?

钱倧似乎不太能接受我的失忆,于是只好把他和“我”的美好回忆,又重新一点点地灌输给我,“悠梦,我们是去年去的西湖,你忘记了,对吗?从西湖回来,你就被你父亲嫁进宫了。你不知道,陛下给戴家下聘的那天起,我就在病倒了。”

原来是这样。

所以皇上为了补偿钱倧,为了让钱倧忘记我,也给他娶了一门亲?

钱倧见他对我说这些,我没有再排斥,尝试着轻轻拿起我的手,“悠梦,你忘记了我和你的回忆,没有关系,只要我记得就够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他说着,恳切地望着我,眼里殷殷流露出的光芒似乎能把冰雪都瞬间融合。

这样的眼神,让我提不起勇气直接反驳,我正犹疑着,忽然想到什么,感觉脑袋灵光一现,我于是说道:“那你带我出宫吧!”我急切道:“你不是想让我恢复记忆吗?我们去西湖啊,说不定去那里我会想起什么呀。”

钱倧有些错愕,他当然会惊诧,我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这么主动。

“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不想做什么皇后,你带我出去,换个姓名,咱们从新开始?”我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扑扑跳得飞快。我并不是有意要骗钱倧什么,但我若是顶着“废后”这样一顶大帽子,又怎么可以和星在一起呢?

相比而言,出宫总比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冷宫要机会多些吧。

相比而言,让钱倧带我出去,应该比和钱佐的那个赌注要来的容易些吧。

钱倧看着我:“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我有些心虚地垂下了头。钱倧灼热的眼睛会烧死人。既然要利用,就利用得彻底点,我于是也殷切得对上了他那双眸子,“王爷,你今晚就带我出去,好不好?”

钱倧仔细得端详着我,他想必是觉得我和以前大不相同吧。按瓶儿的说法,以前那个戴悠梦是隐忍温婉的,怎么会像我现在这样大胆冲动?

我心里有些紧张,不知是怕钱倧看出什么端倪,还是因为期待他的回答而兴奋过了头。

钱倧与我目光相对,许久才说道:“好!悠梦,你要跟我走!我就带你走,咱们再也不回这个皇宫!”

我一听这话,简直要喜上眉梢,谁知他后面又补充道,“不过,今晚不行,悠梦,咱们一切都得从长计议,我们今天就算逃出去了,难保不会被他又抓回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还要明白些。不是么?”

他的这番话,说得十分在理,但为何我听来,却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不对劲呢?钱倧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倘若说他是一个冲动的家伙,倘若他是真的爱我,那刚才我那么说,他理应就响应我的“号召”,来一出和皇后娘娘私奔的好戏;即便他因为自己的懦弱不敢忤逆钱佐,要说的也断然不是上面那样一番理性的说法。

他的性格到底是怎样的?一切都是伪装的?那么他对戴皇后的爱呢?是真的么?我背后有涔涔的冷汗。是因为从来就觉得宫闱之中没有什么好鸟,还是因为钱倧的过分真诚反而让我有些不适应?

说不上来。

但我还是不动声色地答应着:“王爷你说得有道理。一切,都从头商议得好。”我站起身来,拿着荷包的手不经意地一松,荷包滑落在地上。

钱倧眼明手快,大叫出声,“啊,我的香囊!”他说着慌忙把地上的香囊捡了起来,拿在手里爱抚地摩挲着,把沾着灰的那一面轻轻地拍拭,一边紧张道:“糟了,这香囊,可别弄脏了。”眼里说不出的爱惜之色。

我看在眼里,心里那颗石头似乎又落在了地上,钱倧应该是爱戴皇后的吧。

我于是说道:“一个香囊而已,王爷何必那么在意。”

钱倧却说道:“这香囊是你送我的,怎么会不在意?”那吐露出的款款情意,让我的心也不禁砰砰跳起。

因为地上有些湿,香囊沾了泥,粉色的丝布上有了瑕疵,钱倧好不懊恼。

我不禁有些愧疚,一着急就说道:“香囊脏了,我再绣一个给王爷就是了。”




第十九章细菌

说出去的话,就好比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钱倧听到我要再为他绣一个香囊,眼里流露出的喜悦之情简直可以燃烧整个地球,他的分贝顿时又大了两成,“是吗,悠梦。你要再为我绣一个?太好了,我一定好好珍惜,不会让香囊再弄脏了。”

事实上,弄脏香囊的人是我呀。

我看着钱倧,此时他兴奋雀跃的就像一个中了头彩的大男孩,我那话想要收回来,似乎已经不容易了。刺绣这种东西,我显然是不会的。(十字绣除外。)

算了,看看瓶儿会不会绣,让她帮我代工吧。

估计是我没有笑,让钱倧揣摩不到我在想什么,于是又握紧手中的香囊,一边笑着捧我的双臂,“悠梦你放心,这个香囊,我还是会好好爱惜的。”他说着,就要把香囊又重新放起,贴身收藏好。

“诶,等等。这个香囊,先留给我好吗?”我赶紧出声,“我都忘记当初是怎么绣的了。”

门口的瓶儿似乎动了一下,显然是要醒来了。

我于是趁机打发钱倧出去,好歹把他送到院中,才发现墙壁上挂着一个大口袋。黑乎乎的。

“那是什么?”

钱倧走过去,把口袋取下来,放到我面前,布袋子里原来叠着两床锦被。钱倧赧然道:“我看你这里被褥都坏了,所以……”

“谢谢。”心里一热。钱倧居然还这么细心。

瓶儿此时发出闷哼,手已经开始扶着脑袋,估计隔不了两秒就要醒来。我赶紧朝钱倧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开。

钱倧会意地点点头,倏地一下跃上了墙头,正要跳下去,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眼里露出无限的柔情。

当钱倧身形一矮,再看不到人的时候,瓶儿也悠悠转转醒了过来。

“姐姐,我这是怎么了……”瓶儿迷糊地揉着自己的后脑勺,晕乎乎的,“我好像被人打晕了,是一个小太监!……咦,姐姐,哪里来的两床锦被?”瓶儿摸着自己的脑袋壳,自言自语着。

有时候挺佩服这些武林高手的,把人敲晕,还能敲得恰到好处,没有脑溢血、后遗症什么的实在是一门学问。

瓶儿虽然好奇,但见我不说,也没有多问。

我把那个香囊递给了瓶儿,一边说道:“瓶儿,你看这香囊好不好绣?”

瓶儿接过香囊,仔细看了一下,说道:“这个针法,还……”

“怎么?你不会么?”我有些失望,要是瓶儿也不会这样的刺绣,那可怎么拿给钱倧交差。

瓶儿赶紧说道:“不是,不是。有些复杂而已。我会试试的。姐姐怎么突然有这么个香囊?”瓶儿刚一出声,就赶紧闭口。即便她和我已经情同姐妹,但在宫里呆了这么久的她,自然知道,缄默少言绝对是明哲保身的首要条件。

***********

第二天又是个大晴天。

我和瓶儿不分主仆地偎在一起睡了一晚。梳洗完毕,我正要到院子里照看一下我的草药,走出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臭鸡蛋味。

只见瓶儿捏着鼻子,躬身在草丛中忙碌着。

“怎么了?”我一下子没有明白臭鸡蛋味是哪里来的。

瓶儿见我出来,指了指身下,一脸苦菜色道:“昨天忘了把这鸽子肉扔掉,都发臭了。”她说完,埋头想要用两根树枝把鸽子肉叉起,弄走。

我远远看着那鸽子肉竟泛着莹莹的绿光,想来已经腐烂发臭,难怪瓶儿脸上会有那种痛苦的颜色。

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什么,制止瓶儿道:“等等,让我看看。”如果是肉质腐臭,气味应该不是这样的啊。

出于专业的敏感,我凑了过去。

瓶儿没想到我会这么近距离认真的看那样一块腐肉,在旁边不停地劝着:“姐姐,你别看了,我把它扔出去吧。”

“瓶儿,你说一般肉腐烂了,是不是苍蝇、蚊子一大堆?可是你看这块肉,别说苍蝇,就连一只蚂蚁都没有。”

肉的旁边有大量的蚂蚁山蚁绕道而行。

瓶儿一听我这话,脸色大变,慌忙震撼着我的手臂,“姐姐,你可千万别碰啊。天哪,这肉还是绿色的!太奇怪了!”她的眼里全是惊恐,被我那样一解释,倒好像这肉有什么鬼怪邪门的。

我暗笑。刚才那么说,不过是为了证实自己的一个猜测。

鸽子肉腐烂,没有蝇蚁光顾,不是肉邪门,而是这块鸽子肉被另外一种微生物给占据了。那特殊的臭鸡蛋气味,应该是二氧化硫的气味。也就是说,寄居在鸽子肉上的是一种产硫的微生物。

来源应该就是这一带的土壤了。肉还泛着绿光,能把苍蝇拒在门外,这微生物……我的脑海里拼命的搜索着。

是了!该不会是极端绿色球菌?!没想到这块土壤上竟然有这种细菌,而烧过的鸽子肉居然能把它给引出来。

一想到老板舍不得花钱去购置这种菌种,却被我轻松给遇着了,我就无比兴奋。

瓶儿看我痴痴的一笑,有些不知所措,深怕我一不小心就接触到了那个邪物,想要把我扶开,我却对瓶儿说道:“瓶儿,赶紧去准备一个大罐子。烧开水,把那罐子煮一个小……煮半个时辰,记得!要可以封口的。”

这里条件比较恶劣,当然不能用专门的灭菌锅来灭菌。好在如果是这种球菌,对环境要求并不严格,保存十分容易。

只是,我要留着这种东西干什么?



长门篇 第二十章 反击

第二十章反击

当我有条不紊地把鸽子肉密封入罐,还用泥巴把罐沿拍实,旁边的瓶儿早已经看傻了。

瓶儿完全看不懂我在做什么。

我一边吩咐瓶儿不要把这罐子碰倒了,一边张罗着打算和瓶儿再弄一只鸽子来。在实验室,一般用于培养细菌的培养基,液体的有双肉汤培养基。是用牛肉膏、蛋白胨等称量后溶解而成的。都是蛋白质含量比较丰富的物质。

现在我只好采用捕捉鸽子,用鸽子肉来做培养基。一个细菌物种的保存,必须不停地转种,才能保证不会变异。

瓶儿虽然不知我到底要做什么,但也不敢忤逆,我和瓶儿忙碌了一整天,才弄出一锅营养丰富的鸽子汤。

瓶儿按照我的丰富,弄来了许多瓶瓶罐罐,在简单的消毒灭菌之后,我把这些鸽子汤分装了。

这种极端绿色球菌本身并没有什么毒性,所以我和瓶儿也不需要太在意。

隔了一日,我赶紧把最初那一罐子带有球菌的鸽子肉给取了一些移入鸽子汤培养基中。让瓶儿把那罐子给扔了出去,毁尸灭迹。

球菌虽然没有毒,但在特定的情况下,它会产生一种毒素,这种毒素是极端绿色球菌巩固自己生存地位的武器,可以杀死其他细菌,但也会让人昏迷不醒。

我心里打定了主意,倘若有人再要来挑衅我的话,那我也会用这种方式以牙还牙。

这种想法刚刚落地,吴梅萍就摸上门来了。

这女人真是闲得发慌,成天没事干,就知道往我这里来寻找心里安慰。既然你撞上门来,那我也不客气。

“姐姐今天的气色,比上次倒是要好多了呢。”吴梅萍眼里满是妒火。

不知道她妒忌个什么,我看着她那一双媚俗的眼,想到这两天睡的腰酸背痛,就气不打一处来。

瓶儿此时凑到我耳边小声地耳语了几句。

原来吴梅萍自上次来我这里撒泼之后,钱佐训斥了她几句,让她不要无事生非。这女人定然是心气不服,还是要把气往我这里撒。

后宫里什么八卦传不开,她自然知道钱佐同我打的那个赌。既然钱佐不会迈进这里一步,那她尽管放心大胆的撒泼就是。

“你个小蹄子,又在嚼什么舌根?!”吴梅萍看到瓶儿跟我悄声说话,显然猜到和自己有关,脸一下子阴了。

瓶儿被吴梅萍这样子一唬,手臂一抖,不禁抓住了我的袖子。

“妹妹何必动怒呢。”我心平气和地说道。心里正想着她若是不再咄咄逼人也就算了,但要是再胡来,那我也不客气了。

吴梅萍并不是个好相与的女人,她在一旁讥笑着:“人家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得就是姐姐你吧。这边陛下已经识穿了姐姐的真面目,转而又能把循王爷勾到手。姐姐的本事,真是了得呢。”

“你……”怯弱的瓶儿在旁边也不由动怒,抬起手指了指吴梅萍,但终究还是忍气吞声了。

名节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更何况“我”是皇后,是大家闺秀。

吴梅萍看到瓶儿那个手势,终于逮着了由头,又开口相斥道:“你这小蹄子反了么!”她转头唤了一声后面的丫鬟,“绿汾,给我掌她的嘴,狠狠地打!看她眼里还有没有主子!”

瓶儿一愣,转而用哀求的眼神看我。

眼瞅着叫做绿汾的那个宫女狰狞地朝瓶儿走来,我只有出言制止:“慢着!”

“怎么?姐姐又想护短?”吴梅萍眼里闪过一丝促狭,脸上带着狞笑,“如今这宫女无视主子,我只不过让绿汾掌嘴,闹到陛下那里去,错得也不是我。”她一脸得意,早就想好了借口。

既然这样。

我推了推瓶儿的手,不慌不忙道:“瓶儿,把桌子上的鸽子汤倒一碗出来,给婕妤娘娘歇歇火。”瓶儿瞪大眼睛望着我,桌子上的鸽子汤是有绿色球菌的。

瓶儿虽然不知道我成天捣鼓这玩意有什么作用,但她自是认为这东西邪门得很,我让吴梅萍喝这汤,安得绝对不是什么好心。

吴梅萍也惊诧地看着我,我却笑脸相对:“鸽子汤最是清火了,这秋天干燥,妹妹喝两碗,对身子有好处。”

瓶儿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吸了一口气,回屋里倒汤去了。

吴梅萍眼里精光一闪,似是捕捉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啧啧道:“我听说姐姐在冷宫里烤鸽子,还当那是别人浑说的,却原来是真的。”

我一笑,转身接过瓶儿手上的瓷碗,走到吴梅萍身边,“妹妹尝尝。”没等吴梅萍给出反应,我脚一崴,身子失去重心,手中的碗自然是端不住,汤顿时泼了出去,浇在了吴梅萍的左边脸颊。

当看到吴梅萍的耳垂上汤汁顺着耳坠往下滴落的时候,我心里一喜。耳朵那里不易清洗,若是流进耳洞,绿色球菌应该可以存活个三五天。

吴梅萍被淋了个透,还是被有些粘稠的汤汁,心里不知有多愤恨,旁边的绿汾手忙脚乱地帮她擦拭,我忍着笑意,假惺惺地作势道歉。

吴梅萍推开绿汾,自己拿着帕子擦脸,一边怒视着我:“亏我还叫你一声姐姐,姐姐就会这种招数么?”

“绿汾,给我掌那贱货的嘴!”吴梅萍到底不敢把气撒在我身上,但厉声吩咐婢女,下定决心要拿瓶儿开刀了。

长门篇 第二十一章 主意

第二十一章主意

叫做绿汾的那个婢女仗了吴梅萍的势,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冲瓶儿奔来。

“站住!”我厉声呵斥着,把瓶儿护在身后,“吴婕妤,前两天才被皇上训斥,今天就变本加厉了?”

我这话不说还好,吴梅萍一听到顿时火起,更加高声道:“这贱人眼里就没主子,皇上看到我这副模样,要怪罪的也不是我!”她说着,死瞪着我,显然对我故意泼汤在她身上甚是不满。

“慢着,吴婕妤也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这只虫,也不是吴婕妤能动的。”吴梅萍这种脑子并不太灵光的人,还是比较好搞定的。

吴梅萍在我突然硬气的回答之下,停顿了几秒,有些意外。

我趁势道:“吴婕妤入宫也有好些年份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吴婕妤在我入宫前的好几年就被册封为婕妤,如今都过了这么些年份了,旁人都晋封了,就吴婕妤没什么动静,吴婕妤也不知该自己反省反省么?”

“你……”吴婕妤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喜欢惹是生非的人,也最容易被人给一语钳住。

我笑了,“吴婕妤不要动怒,不要误解了我的好意。”

“好意?!”吴梅萍此时叉着腰,和宫外的泼妇没什么两样。就她这样还指望钱佐喜欢?我心里琢磨着,钱佐之所以在我入宫之前封了好些妃嫔,估计是为了给戴家一个耽于女色,不求上进的印象吧。

之后为了衬托出对戴皇后的喜爱,自是要冷落一部分宫人的。无权无势的吴梅萍,没什么利用价值,自然在牺牲之列。

脑袋乱转的时候,我忽然有了另外一个主意,吴梅萍,这个女人,说不定可以利用!

为了出宫,为了见星,我也懒得讲那么些“江湖道义”。

努力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面孔:“妹妹入宫这么久,为何不讨皇上的欢心,难道妹妹就不想知道原因么?”

“不知是谁不讨圣上的欢心!”吴梅萍努力在旁边保持着自己的镇定,想要掩饰住自己的心虚。

“我是一片好意,若妹妹不想知道抓住皇上心思的法子,那就算了。”

吴梅萍斜眼一睨,嘴巴里嘟囔着“有那么好心?”但脚步却并没有往外面迈。说到底,我还是抓住了她的死穴。

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我开始信口胡诌道:“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那圣上的心,便是那云里的鸟儿,本就看不真切,更说不清什么时候就飞哪去了。若是说陛下前些年喜欢妹妹,那是陛下年轻气盛,如今好些年过去了,陛下性子早变了,妹妹却还如同以往,原地站着,若我是陛下,也有些乏了。”

我说得话虽然不耐听,但吴梅萍听在耳朵里,却好像有那么些道理,也不计较我的挖苦,恳切地望着我:“那姐姐的意思是,妹妹需要改变?只是该怎么变?”此时的吴梅萍,姐姐妹妹叫得可真亲切。

“我问你,陛下如今最喜欢的人是谁?”

“呃,本是姐姐你的,现今是尹德妃和季淑妃。”吴梅萍有求于我,自然把我给排在前头,她说话倒是知道如何滴水不漏。

“这两人又是怎样的性子?”我“胸有成竹”的站在那。

吴梅萍看了我一眼,主动说道:“尹德妃温婉贤淑,甚是讨皇上欢喜。至于季淑妃,看起来,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她说到季淑妃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并不像说道尹德妃时流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姐姐的意思是,我像她们学着?”

她这细微的表情被我收入眼底,我于是摇了摇头:“妹妹说尹德妃和季淑妃都讨圣上欢心,这两人之间却也有不小的差别。在我看来,那季淑妃有五成受宠,乃是因为她曾怀有陛下的骨血,却又经历了丧子之痛,陛下对她心存愧疚和怜惜,所以倍加宠爱。”说到这的时候,吴梅萍不停地点头,深以为然。

我继续吹道:“至于尹德妃,正因为她的温婉性格,现下是皇上最喜爱的,所以才让她统领后宫。妹妹就算要学,也得学尹德妃才是。”

其实,钱佐有那么多妃嫔,肯定不会只喜欢一种类型的。但吴梅萍平日里的模样,实在太让人生厌,我只有海吹一番,把她搅的云里雾里。

“学尹德妃?”旁边的吴梅萍双手绞着手帕,拧成了一根线。

“不是刻意学,只是,妹妹需把以前的性子给改一改。陛下如今沉稳冷静,自是喜欢温婉的女子,不喜欢女子太过张扬,妹妹你却处处要占尽先机。陛下不喜欢女子太过妖艳,妹妹却要将自己的天资展露出来,说到小处,陛下不喜大红大绿的色彩,妹妹却恰恰相反……”

“我真的这么……”吴梅萍听我胡诌的信以为真,此时看了一眼身上穿的大红裳,不禁懊恼起来。

我伸手搭在吴梅萍的手背上,她的手也是细腻修长,只是满是银钏金戒,说不出的俗气。“妹妹本来就长得出众,何须那些俗物?反而碍眼。”兴许钱佐刚开始看中吴梅萍,正是因为她本来模样周正,哪知道封为妃嫔之后,便显出她小门小户家的俗不可耐。

吴梅萍见我主动示好,此时也似忘记了她和我之间的不和,好像是十几年的姐妹似的,也亲热地拉着我,“姐姐可要帮帮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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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9-26 22:22 | 显示全部楼层
长门篇 第二十二章 新意(上)

第二十二章新意(上)

在我对吴梅萍的着装进行了一番评论之后,吴梅萍将信将疑地让她的贴身婢女绿汾都给一一记住了。

“姐姐,只是,说出来有些害臊。”吴梅萍居然也“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道,“光是打扮换了,若是不寻个法子把圣上请来,好像也没什么作用……”

没想到吴梅萍这样张扬的女人也会守皇宫的规矩。作为妃嫔,若是没有皇帝的宣召,自是不能随便去打扰耽于政务的皇帝,只能乖乖等着皇帝的临幸。幸运的是,越国的宫廷并不像清朝那么苛刻,若是需要翻牌子来确定佳人,钱佐说不定会告诉太监永远不需要准备吴梅萍的牌子。

“规矩是死的,人可是活的。”看吴梅萍一脸期待的望着我,不禁又觉得这女人可怜。纵使她百般折辱我和瓶儿,还不也是因为她是后宫中不得志的女人,无法得到女人应得的爱,才会心生怨毒。

我叹息了一口,出招道,“皇上前两日是不是责难过妹妹?”

吴梅萍一听我提到这茬,脸上露出尴尬的笑意,“姐姐怎么又好端端提到这事。”

“妹妹别急。姐姐在给你出主意呢。皇上因为不喜妹妹的性子而责难妹妹,妹妹不如就写个悔过书什么的,让绿汾送去给皇上,就说妹妹这几日闭门反省,知道自己的错失,让皇上先把气消了才是正道。”

吴梅萍听了眼前一亮,她心知钱佐对自己发难,虽然没有什么责罚,但早已不满。“只是,悔过书是什么?又该怎么个写法?”

难道没有这一说法么?我一愣,解释道,“妹妹就把唐长孙皇后的《女则》抄几遍吧。”

“抄几遍?”吴梅萍脸上现出难色。

那本书很长么?我不知道。就记得那些电视剧里宫里的正主们都是用这本书来鞭策自己的。

“妹妹此时需得虔诚,抄得越多,自是会让皇上的气更顺些。该怎么说,怎么做,妹妹应该自己有计较吧?”

吴梅萍一听,咬牙应承着,“抄。自然抄!”她转头握住我的手,努力使自己也显得婉约和,“姐姐,今天听姐姐一席话,妹妹受教了。只是,陛下气消了又该如何?”

“慢慢来吧。妹妹也不是脑袋不活络的人,该怎么讨圣上欢心,又不惹他烦恼,妹妹心下总有主意的。倘若妹妹有什么拿不准的,让绿汾过来问一声便是。”既然已经确定了吴梅萍这颗棋子,我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帮她暂时挽回钱佐的心,至少得让钱佐对她重新有那么些兴趣。

“姐姐对妹妹真好,以前都是妹妹不好,姐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吴梅萍对我睆然一笑,这不掺杂机心的笑也是让人心动的。

“姐姐,妹妹改日再来请教。”

她说着,就和绿汾告辞了。

瓶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看着我轻松地把两个宣战的人打发走了,不由目瞪口呆。

“瓶儿?傻了呀?”看到这小妮子楞楞地站在那,我推搡了她一把,拉住她笑道,“瓶儿,放心吧,以后吴婕妤不会再跟你过不去了。”

“姐姐,”瓶儿有些感动,她怔怔地看着我,“姐姐,那碗鸽子汤……”

看到她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惊恐,我一呆,旋即明白过来,瓶儿还在想着那碗汤,她自然知道我泼汤在吴梅萍身上是有目的的。瓶儿一直认为绿色球菌是妖邪之物,没想到她居然惊恐了这么久。

我嗤嗤笑道:“怎么,你以为我要把吴婕妤给杀了呀?”我捏了捏瓶儿的粉脸,“还不至于,虽然我刚开始是打算教训一下她,不过,想想,教训她有什么用?还不如让她发挥点作用。”

“发挥?作用?”瓶儿对我的话有些似懂非懂。

“没什么,反正,我会想办法,让她帮我离开这冷宫的。”我说得斩钉截铁。

旁边的瓶儿一脸疑窦得望着我。“那碗汤,泼在她身上,真的没事吗?”

“放心吧。”我朝她笑了笑,没吃到肚子里,绿色球菌的周围环境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也就是没有一种不利于其生长的细菌和其竞争上岗。本来就没什么危害,本来打算再用另一种方式让吴梅萍再接触到别的细菌。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等吧,小小的赌,我就不信这点小困难会难得倒我。

好歹我也是金博士。

金博士,是呀,这是星给我取得外号,调侃我的外号。

想到星,感觉风吹到眼里有些干涩。

星~我一定要努力见到你。

——————————————

过了两日,吴梅萍让绿汾前来汇报,顺便送了几朵珠花。

吴梅萍抄了五篇女则送去钱佐那,钱佐让太监带去一句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吴梅萍第二日让绿汾托钱佐身边的近侍送上了一个平安符,托着为越国江山求的名义,钱佐自然不会不受。

这个借口找的不错,钱佐还赏赐了吴梅萍一些东西。

吴梅萍大受鼓舞,打算再让绿汾送些什么。被我制止了。

凡事适可而止,多了反而惹人生厌。

“娘娘的意思是不送了?”绿汾问道。

“不是不送,而是该送些新意的东西。”在吴梅萍告诉我钱佐赏赐她的时候,我就开始筹划我的计划。

“新意?”瓶儿和绿汾同时不解道。

长门篇 第二十三章 新意(下)

第二十三章新意(下)

我轻笑:“接下来,你家的婕妤娘娘,打算送些什么给陛下呢?”绿汾正要开口,便被我打断了,“无非又是些吃喝用的,这些东西,宫里头什么没有?皇上什么没见过,送多了,反而显得罗嗦。”

“不……”绿汾想要辩解。

“倘若不是这些,那便是吴婕妤想自己做些什么宁馨儿讨圣上欢心是不是?”斜睨了绿汾一眼,脸上的表情告诉我,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自己做的,自是比别的强些,但这宫里头为皇上做什么香囊、荷包的恐怕也不占少数,吴婕妤这么做,也不过落入俗套。”

“娘娘的意思是?”绿汾眉头一紧,替她的主子忧心道。

我的心跳也不自觉地加速了,我能感觉到我的喉咙口有些干热。我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漫不经心,随手端起了茶碗喝了一口,润了润喉。

“吴婕妤东西是要自己做的,只是一定要和别家做的不一样。倘若陛下从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吴婕妤还愁陛下不会另眼相看么?”

绿汾眼前一亮,显是认同了我的看法。“不过,有什么是和别家不一样的?还请娘娘明示。”

“我已经替吴婕妤想好了。”听到自己嗓子里蹦出这一句,一颗石头落地。终究说出来了。

“这东西叫冰淇淋。”

“冰麒麟?”瓶儿和绿汾显然都没听清楚我说的字眼。两人都是一般的迷惘。

嗯,冰麒麟就冰麒麟吧。免得他们不能接受。我昨天已经从瓶儿口中得知,在宫中有专门放置冰块的冰井,也就是冰窖。离地大概有两丈,冬天放入,夏日取用。可用于纳凉,当然,宫里经常有人做些冰镇鸭梨汤,酸梅汤什么的。

“冰麒麟。把冰块做成冰沙,把西瓜、苹果、梨、香蕉切成丁,和冰沙放在一起,糖水浇在上面,以红豆点缀。……”我简明扼要地把做法说了。严格来说,沙冰算不得冰激淋,但我还是愿意用这个听起来可爱的名字来代替。冰麒麟,这名字倒也满好听的。

“姐姐说的香蕉是什么?”看绿汾皱着眉头,瓶儿也不由替她问道。

我一愣,半晌明白过来,这时候香蕉还没引入中国呢。羞赧一笑,撇头带过,岔开话题道:“做冰麒麟,最关键的是冰,这冰一定要细腻,最好能把冰做成沙粒大小,入口即化。如今夏日刚过,虽立了秋,夜里凉,但晌午时太阳一照,还是有几分热的。吴婕妤可先让人做着试试,倘若自己觉得味道好,再送去给皇上不迟。”

绿汾仔细地听着,把注意事项都一一记下了。还有什么不明朗的,也都重新问清楚了。

傍晚的时候,吴婕妤又遣一小黄门过来,送上了一个大锦盒,沉甸甸的。

瓶儿打开一看,只见锦盒里是一大块透亮的冰砖,外围已经融了不少,盒子底部全是水。冰砖中央被镂空,搁着一个青瓷碗,碗里冰沙上红黄交错,水果丁和红豆上亮晶晶的,正是一层糖水。

瓶儿虽然进宫许久,见过许多珍稀宝物,却从没见过这种食物,眼里露出一丝期待:“姐姐,这就是冰麒麟吗?”

看她的样子,也知道被冰麒麟养眼的成色给吸引住了。到底是皇宫,只要材料有,方案在那,就没那些御膳房的厨子做不出来的东西。

“要不要尝尝?”我探问道。

瓶儿恐怕唾液早已经开始分泌了。但她还是露出一丝娇羞:“还是姐姐吃吧。”

我暗笑,瓶儿明明已经馋的不行了,还要强忍住。“我既然说得出这做法,就没少吃过。你替我尝尝味道怎样,看看吴婕妤能否讨得圣上的欢心。”

瓶儿一听这话,欣喜雀跃,连忙就端起碗,拿着勺子就要往嘴里送,谁知道她一着急,没想到瓷碗那么冰凉,差点就没端稳,摔了下去。

“喂,你小心点呀。”看到瓶儿这样子,我都被逗乐了。

瓶儿脸上一抹红晕微现,放下碗,舀了一勺冰麒麟,送入口中,我看着她的表情,嘴唇微合,面颊上的酒窝因为冰凉而深深陷入,她的眼里渐渐放出精光,喜悦不言而喻。

看到她这幅表情,我也知道效果了。

“姐姐,姐姐,真的好吃!”她此时雀跃地就像一个小女孩。

于是,她忘记了我,拿着勺子飞快地就将第二勺送入口中。

“瓶儿,少吃点,吃多了,小心闹肚子。”我好意地提醒道。

瓶儿吃得正欢,一边掩住口,感觉嘴里凉丝丝的,一边却又忍不住说话道:“姐姐怎么就不怕陛下闹肚子。”

我颇有深意地一笑,说道:“我还就等着他闹呢。”虽然一碗冰麒麟下去,不至于腹泻,但钱佐若吃了,肠胃也绝对不好过呢。

*********

用过晚饭后,天都黑了,我和瓶儿都打算睡了。(这里没有电视,没有电脑,到了晚上,除了睡觉就没别的事可干了。)绿汾来了。

她脸上掩饰不住地兴奋,一个劲的替她的主子感谢我。把详情大概说了,吴婕妤按照我的吩咐,说这冰麒麟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还取了个名。绿汾还说陛下吃了冰麒麟赞不绝口,让御膳房学着做。

吴婕妤比较相熟的李婕妤也央吴婕妤教她。

对于这点,我不觉得意外。

冰麒麟的味道好不说,最关键是有新意。吴越这边的人,本就爱甜食,尤其是钱佐,原本看过一本有关饮食和性格的书。每一种性格,都有偏好的食物。以钱佐的性子,酸甜的东西,应该不会抗拒。

尝到甜头的吴婕妤只会越来越信任我。

我抚着心口,不让心跳动太快,“去告诉吴婕妤。明日我再教她做个吃食,明晚,陛下想必就会留宿她那了。”

长门篇 第二十四章 赌注(上)

第二十四章赌注(上)

也许吴婕妤和我一样,一宿没睡。许久没有被召幸的她,因为绿汾带给她的那一句话,而整晚辗转反侧。

我一晚上也是睁着双眼,盯着黑乎乎的屋梁,之前该想好的、部署的,都从瓶儿那得到了我需要的讯息。一切就等着吴婕妤和绿汾叻。

果然,一大早瓶儿开门出去倒马桶的时候,刚一开门,就看见吴婕妤领着绿汾虔诚地站在那。

“姐姐。”瓶儿把两人让进屋,吴婕妤就亲热地叫唤着我。一边吩咐绿汾把手上提着的食盒搁下,“姐姐还没用早膳吧。我让绿汾准备了一些点心,姐姐边吃边说吧。”

绿汾打开食盒,果然都是一些精致的吴越点心,还备了两碗莲子粥。来这里这么久,我还没吃过什么好的。要不是还得假装矜持,我真恨不能把这些点心都塞进我的肚子里去。

吴梅萍迫不及待地就问道:“姐姐,今天要教妹妹什么新东西?难道还有比冰麒麟更好吃的?姐姐究竟是姐姐,知道的就是比我们这些人多。”吴梅萍从进来起,就一张嘴巴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我让瓶儿把昨晚上她写好的单子递给绿汾,吴梅萍接过看了。

“姐姐,这些……需要……”吴梅萍诧异道。

“是,你按照我单子上列的,都齐了再来这里。我保证皇上看了,一定会喜欢的不得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宏亮有底气。“单子上列的,妹妹能做到吧?”

吴梅萍听到皇上喜欢的不得了,再也不问那么多,她再看了单子一眼,信心满满道:“姐姐放心,姐姐既然这么帮妹妹,妹妹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也太辜负姐姐一片心意了。”她说着,冲我妩媚一笑,“姐姐就在这里等妹妹吧。”

她说着,就站起身来,打算去准备材料。

我喊住她道:“李桂华李婕妤,妹妹也一起叫来吧。”

“姐姐喊她?”吴梅萍有些不懂,她刚才看单子就有些懵了。

我只好说道:“我有些话要问她。不过,你不是说她也想知道甜食怎么做吧,你就说让她也过来玩玩就是。务必把她叫来。”

吴梅萍不敢多问,又告了礼,这才和绿汾一扭一扭地去了。

望着吴梅萍欢欣雀跃的背影,我问瓶儿道:“那些鸽子汤你昨天都倒掉了吧?”

“姐姐,都倒了。”瓶儿不懂我到底想要干什么,但还是恭谨地回答着。她肯定觉得,把那些邪门的东西扔了是件畅快的事。

“好。咱们就等着吴婕妤回来吧。”我摸了摸手边茶碗的盖沿,有这一杯就够了。

我让吴婕妤问契丹的萧充媛一些奶豆腐,奶茶。这是游牧民族特有的食物,奶豆腐又叫胡乳达,是一种味道有些酸甜的奶制品,江南的饮食和他们相差太远,皇上特许契丹献来的萧充媛另辟炉灶,吃她自己民族的食物。

吴婕妤又去季淑妃那要了一些玫瑰花。这季淑妃相貌出众,招人喜爱,她以色事君,在容貌上是极为注意。我便听瓶儿说她每次沐浴都要用掉半桶花瓣。玫瑰确实有美容的功效。它所含有的玫瑰鞣酸G,这种成份能够祛除雀斑和皱纹,还能使人通体散发出一种玫瑰的幽然香气,没想到这些古人这么早就已经用上了。

吴婕妤按照我所要求的,又寻了一些材料,准备好一切,和李婕妤出现在冷宫时,才不过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看来吴梅萍果然是着急得到钱佐的宠爱。

我要做的,其实是水果沙拉。当然,这东西看似简单,但我让吴梅萍那样一番忙碌也绝不是兜着她玩,我必须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李婕妤和吴婕妤交好,她倒似是个厚道人,为吴梅萍能够重新得到陛下的称赞而衷心祝福。水果沙拉做法简单,只是古代没有沙拉酱,这宫里的人也不喝牛奶,更谈不上酸奶,于是只有用契丹的奶豆腐和奶茶代替着。

我把两碗茶端了出来,一碗推在了吴婕妤面前,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心跳,说道:“既然说好是妹妹做给皇上吃的,就由妹妹来做皇上那份,我来示范一份。”

“好啊,姐姐。”吴梅萍此时欢快地就像一个大女孩,天真浪漫。

我示范着把奶豆腐放入茶碗中,蛋白质含量极高的奶豆腐在搅拌下,渐渐松软溶解,半碗茶水变得乳白色,越来越稠。“这个需要搁置一会儿,过会儿淋上水果丁,就算成了。”

吴梅萍如法炮制,一边还探问着我:“姐姐,您说晚上梅儿穿什么衣裳好?这一身好不好?还有,要不要加一件披子?妹妹有一条粉红色的,和这一身是不是还挺衬?”

“嗯。妹妹只几日功夫,已经像换了一个人了。皇上若见了,定然要大吃一惊的。”我顺着吴梅萍的话说道。

“是吗?”吴梅萍听了我的话,喜上眉梢,和李婕妤对视了一眼,那边也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吴梅萍眼睛里放出光彩,似是在憧憬着今夜早日来临。

长门篇 第二十五章 赌注(下)

第二十五章赌注(下)

夜晚,终于在祈盼下降临了。

吴梅萍在午后就迫不及待的送上了她特制的水果沙拉给钱佐。可是绿汾到下午并没有来。

看到我一直坐在院子里望着门外,若有所思的样子,瓶儿忍不住在旁边嘀咕道:“这两个主仆也真是的,姐姐好心为她,还在这替她担心着,也不过来报个喜。”哪怕是在宫女眼里,能够被皇帝临幸也是件天大的喜事。

“瓶儿,你真的认为皇上今晚会去她那吗?”我依旧看着门外。

瓶儿一愣:“姐姐不是说会吗?”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我骗她的。”我淡淡地说道,“我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去。”脚长在钱佐身上,心也长在他身上,我哪里知道。

“啊?”瓶儿一愣,不明白我为何那么胸有成竹地对吴梅萍保证。

与昨晚上一样,当我和瓶儿准备睡的时候,绿汾来了。听到她急促的敲门声,我就能猜到钱佐并没有去吴梅萍那。否则绿汾也没空过来的。

吴梅萍想来是从中午一直等到了晚上,都没见皇上的踪影,所以按捺不住,来问我原因。

“娘娘。”绿汾用帕子擦着汗道,“皇上睡在两仪殿了。我家婕妤娘娘想问……”

没等绿汾说话,我就打断她道:“你家婕妤娘娘太急躁了。许是皇上这两日政务繁忙,没有空去,倘若明晚皇上还没有去你家娘娘那,咱们再想办法不迟。”两仪殿是越国皇帝平日处理政务办公的地方。想来同清朝的乾清宫、养心殿类似。

绿汾一想也有道理。在我这里又不敢絮叨,只好告了礼,回去禀报吴婕妤去了。

和外界隔绝的我,只有通过瓶儿带回来少量的讯息来揣测着。

第二日一切如常,绿汾和吴梅萍倒也没有过来。

第三日,吴梅萍也没有过来。瓶儿出去回来的时候,我照例问她外面有没有发生什么事,瓶儿回道:“也没什么,就是平日里来御花园里摘花的宫女们一个也没看见。”御花园夏秋日里,花开得正烂漫,越国的宫妃们都甚是爱花,每日早上各宫的宫女都会挑些花回去装点。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加快了。计划应该成功了。否则以吴梅萍的性子,早该来了。

“瓶儿,你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问问。”

“姐姐想知道些什么?”瓶儿一头雾水。

“看看皇上是不是病了。”我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又卸了一身的重量。

瓶儿看我面部肌肉一点都没有抽动,隐隐感觉到什么,但她没有多问。瓶儿只说了句:“瓶儿知道该怎么问了。”这就出门去了。

不一会儿,瓶儿惨白着脸带了个消息回来:“姐姐,皇上真的病了。据说一早就病倒了,昏迷不醒,如今御医都在两仪殿会诊。”

我一听到这个消息,尘埃落定的感觉。瓶儿欲言又止,只唤了我一句“姐姐”。我知道她想问为什么会知道皇上病倒了,我知道我自己有可能在玩火自焚。

但我还是握了握瓶儿的手,她的手心和我的一样,全是汗。

瓶儿是真的担心。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皇上病倒了和我似乎有关,虽然她不知道怎么个有关法。

第四日,瓶儿带回消息,说御医不知皇上得了什么病,会诊之后都没有头绪。后宫嫔妃们如今都没有心思打理自己,更别说其他了。尹德妃和季淑妃几个位份比较高的妃嫔,守在两仪殿中。

第五日,也就是皇上病倒的第三日,瓶儿带回消息,说皇上面如菜色,气息都弱了。现在宫里乱成了一锅粥。但还是瞒着外朝,只是宫里已经张罗着要张榜寻名医了。

第六日,我问瓶儿:“这宫里头,皇上最喜欢的嫔妃是谁?”

瓶儿不知道我怎么突然问到这个,不知我是不是生气了,只怯生生地说道:“姐姐是说季淑妃和尹德妃吗?”

“那最说得上话的是谁?”

“这两人中,自然是尹德妃。”我忽然瞥转头,瓶儿在这宫中摸爬滚打多年,在说话上倒也有些技巧。她只拿季淑妃和尹德妃比较,并不一语把话说死了。

我努力笑了笑:“既然你也知道是尹德妃,那就帮姐姐做件事吧。你就同尹德妃说,皇上的病,我能治好。”

“姐姐能治好?!”瓶儿万万没料到我会突然来这样一句,冷风倒抽,掩住了口。

“是,你同尹德妃说,让皇上移驾冷宫。我就能治好皇上!”我斩钉截铁地说着,一字一句。

她忽然之间闪电般明白过来。

眼里现出一丝惊恐。她担忧地喊了一声:“姐姐!”

“是。”我迎上瓶儿那双清澈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猜得不错。”是的,瓶儿这几日一直惴惴不安,总觉得我有什么可怕的事,她终究还是猜到了。

“我就是要用这个法子来让皇上实现诺言。”我丝毫没有畏惧。先下毒再解毒。钱佐跟我打了一个赌,我却用我的性命做赌注!

长门篇 第二十六章 解毒(上)

第二十六章解毒(上)

“姐姐,不行!”瓶儿一下子跪倒在地,“您这样做,不是等于告诉尹德妃她们这事和您有关吗?就算您把皇上治好了,但是皇上是怎么昏迷的,怎么卧床不起的?她们又怎么会不追究到您头上来?姐姐!”瓶儿拽着我的素裙,一个劲地劝着,她的声音不大,却开始啜泣,我听着一阵心暖。

我仰了仰脖子,努力让湿湿的眼不被泪水给模糊。

“瓶儿你放心,我自己有主意。”我知道自己这次有些卤莽,但我不想再在这冷宫中呆下去,自从我想到可以让钱佐迈入这冷宫的法子,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宫,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星。哪怕这很可能是饮鸩止渴,很可能一败就把我彻底地搭进去了。

“姐姐……我不去!”一向没什么主意的瓶儿今天却忽然之间这么坚决地否决了我。我有些诧异,更多的是感动。

“傻瓶儿。”我摸了摸瓶儿的发髻,待我情如真姐妹的瓶儿,我宽慰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拿我的命开玩笑的。瓶儿,你也不想我一辈子住在这里对不对?现在这是个机会,我必须要争取。瓶儿!”我用力地唤了一声瓶儿的名字,我看着瓶儿的眼睛,我知道我此时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挑战的激情。我在用我的性命玩这场游戏。

这是个机会,如果赢了,我就能见到星,虽然输了就可能是命。但若是不能见到星,我留着一条命又有什么意思呢?

瓶儿最终被我的坚定屈服了。她擦掉眼角的清泪:“姐姐,瓶儿帮你!这里不是姐姐呆的地方,瓶儿一定要帮姐姐走出这里!索性就是一死,能为姐姐去死,又算什么!”她的那双清亮的眸子此刻格外地眩目。

“瓶儿,姐姐怎么舍得让你去死!你放心,你一定不会有事的!”我把瓶儿搂在怀里,我们姐妹俩一定要获得自由。就算我死,也不能让瓶儿搭进来。我暗暗下着决心。

当瓶儿再次回来的时候,我这清冷的小屋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我第一次见到了两个盛宠的女人:尹德妃和季淑妃。尹德妃,名叫清浅。长天净,绛河清浅。人如其名,看起来就像是波澜不惊的一弯清泉,青山绿水间的美人儿。严格说来,她的脸算不得精致,但婉约温和,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美。举手投足间都恰到好处,多一分便显得张扬,少一分便又没了气魄。

叫做季宛盈的季淑妃则不像她的名字那么委婉。季淑妃的确算是个沉鱼落雁的大美人。柳眉大眼,明眸皓齿,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轻轻一笑,两个诱人的酒窝深深凹陷,足以让男人们怦然心动。

但是季淑妃此时眼里俨然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是了,她和皇后是不和的。我不甘示弱地看了她一眼,便不再和她对视。

尹德妃到底是现在的六宫之主,季淑妃想要发难,却还是要等尹德妃先开口。

“本宫听说娘娘能治皇上的病,不知是不是真的?”尹德妃开门见山地问道。她对我倒还算客气。

我不慌不忙地答着:“是。”此时心情反倒平静下来。

尹德妃顺理成章地问道:“娘娘既没有见过皇上,又没有替皇上把脉问诊,又怎知皇上得了什么病?”她看似不经意地询问,其实只怕尹德妃早已经明了于胸了吧。

果然,旁边的季淑妃不堪忍受尹德妃这样慢条斯理的询问,直接就插话道:“德妃姐姐,这还用说么?定然是她对皇上下了什么毒啊咒啊的,否则她一个人关在这冷宫中能知道皇上生的什么病?”季淑妃在一旁显然想把我置于死地,“就算是华陀在世,没见着病人,也不敢说该怎么治吧?”

尹德妃容季淑妃发完牢骚,仍旧是不温不火地问我:“不知娘娘怎么解释此事?”这一句“娘娘”生分但又不失礼数,处理事情并不偏听偏信,也难怪钱佐让她统领后宫了。

我早已准备好说辞:“前些日子,皇上来这里,我就瞧着他的气色不对。我虽不是大夫,年幼的时候却也得过这样的病,偏巧被吐蕃的一位高僧遇着,才活过来,也知道该怎么个治法。”

“哼,若是知道,早先见着皇上的时候怎么没告诉皇上?”季淑妃说话倒也是一针见血,“本宫听说皇上和你打了个赌,假若你能让皇上进这冷宫,便放你出宫对不对?所以你故意给皇上下毒,然后你来解毒,既做了个好人,又可以让自己离开冷宫。只怕皇后娘娘的如意算盘也打得太响了吧!”

长门篇 第二十七章 解毒(下)

第二十七章解毒(下)

尹德妃容季淑妃发完牢骚,仍旧是不温不火地问我:“不知娘娘怎么解释此事?”这一句“娘娘”生分但又不失礼数,处理事情并不偏听偏信,也难怪钱佐让她统领后宫了。

我早已准备好说辞:“前些日子,皇上来这里,我就瞧着他的气色不对。我虽不是大夫,年幼的时候却也得过这样的病,偏巧被吐蕃的一位高僧遇着,才活过来,也知道该怎么个治法。”

“哼,若是知道,早先见着皇上的时候怎么没告诉皇上?”季淑妃说话倒也是一针见血,“本宫听说皇上和你打了个赌,假若你能让皇上进这冷宫,便放你出宫对不对?所以你故意给皇上下毒,然后你来解毒,既做了个好人,又可以让自己离开冷宫。只怕皇后娘娘的如意算盘也打得太响了吧!”

瓶儿一听,忍不住浑身一颤。季淑妃都轻而易举猜到了,这个招数实在太明显。

我不打算和季淑妃这个被妒火烧成一根火柱的女人争执,我只对尹德妃道:“德妃娘娘,据我所知,皇上已经昏迷三天了。连御医都束手无策。德妃娘娘难道不想陛下早些好么?如今我说我能救陛下,用我的自由来换陛下的安康,这个买卖应该是划算的吧?”

尹德妃那双并不大却也明亮的眼睛看着我,有些意外。但这种意外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依旧是那不咸不淡的眼神。

“再说了,”看到季淑妃又要插话,我抢先道,“若是有人说我下毒,最好拿出证据来。我听说宫里也在外面寻访神医。倘若有人前来应徵,便也是下毒的人么?”

季淑妃被我一顶撞,脸上挂不住,正要再说些什么,被尹德妃拉住了。尹德妃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本宫就斗胆作主了。”她说着,唤外面的太监进来,“吩咐下去,请圣上移驾到此。对了,用那顶红毡肩舆,垫子软。”

“慢着!”季淑妃怎么肯轻易让我得逞,她不顾尹德妃的面子直接打断道,“德妃姐姐,这摆明了就是她使得诡计,皇上若进了这冷宫,就得放她出宫去!姐姐,她这么恶毒的算计,又怎么……”

“淑妃!”尹德妃看外面一圈人,不得不喝止住说话口没遮拦的季淑妃,“凡事都要讲个礼字。若是怀疑什么,先得拿出凭证,再说,什么事能和圣上的安康相提并论?假若圣上有个差池,是你和我能够担待得吗?”尹德妃虽然说话小声,但一字一句都透着一股威严。

季淑妃还要再说,尹德妃只好拿话来压她:“本宫已经拿定主意了,即便皇上要怪罪什么,本宫也一律承担了。什么事都等皇上醒来再说。”话已至此,季淑妃即便再不满,也没有意义。

尹德妃回望我,也是冷言道:“希望娘娘真能治好圣上,至于娘娘和圣上的那个什么赌约,还有是否真的下毒,圣上醒有圣裁。”

我冲尹德妃淡淡一笑:“谢了。”尹德妃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她懂得以大局为重,也懂得如何明哲保身。季淑妃能猜到我的筹谋,尹德妃又怎么不会?尹德妃之所以肯让我来“救治”钱佐,恐怕也是和季淑妃一般的想法,只是尹德妃比季淑妃更能顾全大局,她知道解铃还需系铃人。

所以,即便她知道我下的毒,我想她才不会费力去找原因,至少不会明着去。因为季淑妃自会费尽一切力气的。尹德妃努力使自己保持在一个中立的位置,凡事都讲“理”和“礼”,确实有皇后的风范。

钱佐被抬进来之前,我让尹德妃准备了一个大木桶,木桶需要用香柏木制的,香柏木较为珍贵,有杀菌的作用。用它来做澡盆,倒是有益无害的。

我又让御医准备了一些有杀菌作用的中草药,比如板蓝根、连翘等等。熬成一大锅的药汁,倒在澡盆里,保持水温温和,才让那些宫人把钱佐浸在水里。

泡澡能使经脉活络,血流畅通,一系列杀菌的草药有一定的抑制细菌的效果,对钱佐也许有些帮助。但其实,更多的只是我放的烟雾。

钱佐之所以昏迷,是因为绿色球菌释放的毒素。我先让吴梅萍给钱佐吃一些冰凉、甜腻的冰激淋,肠胃里的细菌最容易在这种情况下滋生,当第二天吃下含有大量极端绿色球菌(牛奶是高蛋白,绿色球菌又搁置了不少时间,从而大量繁殖)的水果沙拉,绿色球菌陡然进入到一个不利的微环境,为求自保,释放出大量的毒素。这些毒素通过肠壁进入血液,当浓度达到一定程度时,自然就会引起钱佐的昏迷。

只是经过好几日,钱佐肚子里的绿色球菌早就过了生长期,细胞越来越少,毒素也越来越少,就算我不做这些事情,钱佐也会自然而然醒来的。

所以,我必须在他自然醒之前让他进入冷宫。

如今,钱佐就这样半死不活地靠在木桶壁上。牙关紧闭,一脸苍白。想到他被我整成这副模样,我的心忍不住感受到一阵快感。

长门篇 第二十八章 洗澡(上)

第二十八章洗澡(上)

尹德妃一直呆在冷宫中,宫女给澡盆里换药的时候,尹德妃也十分贤淑地在一旁帮忙。钱佐没躺在大木桶里的时候,尹德妃会像天底下所有的妻子一样,为她的丈夫细致地擦拭着身体。

她问我钱佐什么时候会恢复,我只能打马虎眼:“就这两天。”

钱佐的气色渐渐好些,笼罩在他惨白脸上的那股暗青渐渐散去。那些学究级别的御医虽然看不出钱佐是什么病,但看到钱佐的气色渐好,脉搏也渐趋于平稳,也都是露出了喜色。

那些绿色球菌应该都死得差不多了吧。

尹德妃在宫里坐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尹德妃要回她住的南薰宫。那些太医是外臣,自然早已经退了。如今只剩下尹德妃留下的几个宫女太监在照看着木桶里的钱佐。

瓶儿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脸色有些憔悴。我知道她肯定是为我担心了整整一天。

“瓶儿,咱们早些睡去吧。”我劝着瓶儿。尹德妃看到我和瓶儿的“惨况”,早已经命人送来了大床。好些日子没有睡床,我还真有些想念的。

“去睡?”瓶儿朝另一头的屋子里抛了个眼子,意思是皇上在这里,我居然还可以大摇大摆的去睡觉。

“不用管他,尹德妃一会儿自然会来照看着。”我把瓶儿往屋子里拖。

“尹德妃不是回去了吗?”瓶儿狐疑道。

我摇头,“你以为尹德妃会放心皇上吗?”看得出来,尹德妃对钱佐十分上心,且不管她这份上心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身份的需要。尹德妃对钱佐比季淑妃似乎更在意。她想必是回去沐浴换身衣裳就会过来。

我可不想牺牲自己睡觉的大好时光对着钱佐。出去拿了烛台,正要进来,听见隔壁屋子里两个太监窃窃私语着:“完了,皇上的皮都泡成粉子了,一摸就掉。”

“你要死啊,你敢说皇上完了……”

两人声音不大,但夜深人静的,听得倒也真切,我有些忍不住想笑。是了,钱佐在水里泡了大半天啊,皮肤早该泡开花了吧。一想到他那原本厚实的皮肤泡成了开花馒头,我就止不住地想笑。

两只脚不知不觉地就往那边走去。反正尹德妃还没有过来,钱佐又昏迷不醒,我去试试他的皮容不容易扯掉。

“娘娘……”太监宫女看到我来,鞠躬喊了句。

我装模作样道:“嗯,我来看看澡汤里药材的分量够不够。”正在给钱佐擦背的两个太监赶紧退开。屋子里点满了红色的蜡烛,昏黄的灯光混合在一起,屋子里倒也亮堂得很。只是这亮堂给人一种梦境里白天的错觉。

我凑到木桶旁边,盯着钱佐露在外面的背部,只见皮肤都已经变白,全部胀了起来,夹在里面的空气都可以吹个气球了吧?

我想哈哈大笑,没敢笑出来。露在外面的都这样了,泡在里面的不是更加可怕?我把手伸进了温热的水中,一边假装搅动着看药材,一边扯住了一根胳膊,一伸手,轻轻松松就从胳膊上扯掉一块皮。

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无聊到去扯钱佐的皮来泄愤,但感觉到自己撕扯了一大块下来,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觉得心情陡然顺畅。我正打算不动声色地离开,却听水声哗啦一响,自己的手腕被什么东西扯住,我大叫出声,拼命的挣扎,抬起手臂,却见一只大手牢牢地抓住了我的手臂,是钱佐!

糟糕!他已经醒啦?!

我浑身一凛,懊恼起来,怎么自己就这么不小心,不过轻轻扯一下,怎么就把他给弄醒了?老虎屁股摸不得。我把一国之君的虎皮扯掉,恐怕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等着钱佐发飙,半晌却没有什么动静。我眯着的眼睛偷偷张开朝他那望去,他依旧是双目紧闭,只是嘴唇一开一阖,好像在唤着什么。

我懂了,钱佐还没有真正醒来,抓住我的手,只是单纯的机体反应。我放下心,看左右太监一眼,伸手想要把钱佐那只掌掰开,但钱佐握得紧紧的。我心里一急,这个变态的家伙,睡着了也不让我省心。

“噗~”我非但没有把钱佐的手掰开,还身不由己地被那只手掌往水下一拉,半只膀子浸在了水里。

疯了!钱佐想干什么?!

他拽着我的手把我往他的身下引去,我蓦地明白过来,拼死想要挣脱,但戴悠梦这副柔弱的娇躯根本没有任何防御能力,手指尖已经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擎天一柱!

长门篇 第二十九章 洗澡(下)

第二十九章洗澡(下)

“噗~”我非但没有把钱佐的手掰开,还身不由己地被那只手掌往水下一拉,半只膀子浸在了水里。

疯了!钱佐想干什么?!

他拽着我的手把我往他的身下引去,我蓦地明白过来,拼死想要挣脱,但戴悠梦这副柔弱的娇躯根本没有任何防御能力,手指尖已经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擎天一柱!

我羞愧得要死。再顾不得旁边有人,大叫出声,虽然咱们学生物的对人体的这些结构都十分了解,但让我自己用手摸这硬梆梆的东西,还是钱佐这种人渣的,我能不叫么?

我双手在水里扑腾扑腾的翻,但钱佐也两只手条件反射似的一齐用上。一只拽我的左手,另一只死死地把我的右手按在他的下身。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已经醒了。

旁边的两个太监,听到我大叫,都凑了上来,但两人互看了一眼,似乎又明白了什么。一霎时站着不动了。

“喂,你们愣着干嘛?帮我把他的手拿开啊!”我气急了,对他们吹胡子瞪眼。

谁知我不说还好,我一出声,四个太监宫女交流了一下眼神,齐齐退了出去,还把门给关上了。

“喂,别走啊!别走!”我还没喊赢,就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身子失去重心,捉住我手臂的钱佐趁势一用力,我整个身子都仰翻进大木桶里。

毫无准备的脑袋向下翻,只觉得天旋地转,耳朵鼻子嘴里都进了洗澡水,那难闻的药味刹那间把我包裹住,从我的七窍往身体里奔去。我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钱佐泡在澡盆里,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来“蹂躏”他一把……

在水里晕乎了大半天,好容易搞清楚方向,我才忙不迭地从水里钻出来,嘴巴里一大股澡汤喷了出来,淋在了钱佐的脸上。

真是倒霉!

我现在俨然就是一只落汤鸡。脑子一进水,没想太多,忍不住就恨恨地踢了水里的钱佐一脚。

这一踢,钱佐那双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目光如利箭般朝我射来,一股森然的寒气直逼而来。

我脚没站稳,差点又重新摔落了下去。

钱佐眼里的寒光足足对了我有五、六秒,我有些不知所措,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快醒来,心里抱有一丝侥幸,只希望刚才踢他的那一脚,他不会算计在我头上。

“你做什么?”晕了好多天的钱佐似乎脑袋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估计有些懵。对我的言辞倒没那么寒冷。

“哦,我这就出去。”我假装没事一样,翻身想从澡盆里爬出来,谁知后领往后一提,返转头只见钱佐已经站了起来,伸手拎住了我的衣领子,他像拎小鸡似的拽着我,我差点没吓个半死。

昏迷了好些天的他,现在简直跟没事人一样,身体状况也太好了吧。我习惯性地上下打量,眼神刚往下一溜,就后悔迭迭地大叫出声——我忘记钱佐是赤裸着身体站在我面前的!

我的大叫终于有了效果,门被砰地一声撞开,两扇门开向两边,各自做着减速的弹性振动。

尹德妃率先走了进来。

她看到眼前的情形,确切地说是看到了浑身湿透的我和赤裸着的钱佐,脸色一变,旋即露出欣喜万分的表情,眼里泪水盈然,她奔到钱佐身边,扶着澡盆跪倒下去:“圣上您终于醒来了……”喜极而泣的她伸手去拉钱佐的手,拽得紧紧的,仿佛一松手,就再寻不到挚爱一般。

钱佐站了好半晌,直到后面的太监小心翼翼地走上来,把一件金黄色的长衣披在钱佐身上,钱佐摸着爽滑的绸布才明白了什么似的,那双鹰隼般的利眼直刺我的双目,好像要用眼神把我的眼珠子剜出来一样,“你怎么在这里?!”

好凌人的气势!

我浑身打了个冷战,不知是被他这眼神给唬的,还是水汲在了身上,门打开风一吹受了寒气。“不知道是谁把我拉进去的。”我没好气道。

尹德妃已经被钱佐拉起,站在一旁,听到我说这句话,神色一动,有些黯然。

瓶儿这时候也从那屋过来了,她站在门外,看到我这边的光景,吓得捂住了嘴巴。

钱佐忽然抬起头环顾了一圈,低头问尹德妃:“德妃,这是哪?”

尹德妃淡淡地回答道:“回圣上,这是冷宫。”

“冷宫?!朕怎么在这?”钱佐有些惊诧,他蓦地回头看我,眼里的寒气竟然化成了杀意,他的眼皮抽搐了一下,双目盯着我,却对着旁边的尹德妃问话。

尹德妃扶着钱佐,小心翼翼道:“陛下昏迷了三日,御医们都找不到原因,戴娘娘说能治好陛下的奇症,所以臣妾斗胆做主,请陛下移驾到此。”

钱佐眼里闪过一丝愤慨,居然对着脾气甚好的尹德妃厉声喝斥:“谁让你做主的?!你是朕吗?”我知道他要崩溃的!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踏足这里半步,这才过多少天,他就已经在这了。

尹德妃重新跪落下去,诚恳道:“臣妾妄自作为,请圣上治罪!”

我促狭地一笑,火上浇油道:“陛下和我的那个赌,还算数吧?!”

钱佐一拳垂在木桶壁上,木桶壁纹丝不动。他指着我的额头对太监道:“把这女人给朕扔出去!”

长门篇 第三十章 巧辩(上)

第三十章巧辩(上)

冷宫真的不配再用“冷”这样的称号,自打我住进来,这里就没冷清过。而今晚,冷宫更是前所未有的热闹。所有人济济一堂,并不宽敞的厅堂里,早被人塞得满满的。

所有的灯都点亮了。宫女太监们还打着灯笼站在院子里,杂草上的零星小花都被照得清清楚楚。

钱佐早已经更完衣,穿戴整齐地坐在正中央。此时的他,虽然因大病了一场,几日没有进食而脸色苍白,还是如往日一般威仪。尹德妃端着肉羹站在钱佐左边,钱佐只吃了两口,便不再进食。尹德妃一脸担忧,双手捧着有些凉了的肉羹,忧心忡忡的。

钱佐的右边站着季淑妃,她此时双目放出仇恨的光彩,一动不动地盯着堂下。

嗯,我就站在堂下。我旁边还有一个被审问的“犯人”,吴梅萍,她此刻正颤危危地跪倒在地上,她的脸和冰冷的地板距离不到两厘米。

季淑妃在一旁坐着陈述,“皇上,德妃姐姐,臣妾已经查清楚了。堂下这个恶毒的女人,诱骗吴婕妤给皇上送去一些奇怪的吃食,她假借吴婕妤之手,自然是不会受人怀疑。谁知这女人为了什么目的,竟然暗自给皇上下药,现在又来解毒,不知安得什么心!”

吴婕妤在旁边哭成了一个泪人儿,一个劲地在那里摆脱干系:“皇上明鉴!臣妾那些什么冰淇淋,水果沙拉都不是臣妾想出来的,都是皇后教臣妾做的,臣妾什么都不知情!……臣妾不知道皇后是借臣妾的手想要对皇上不利,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呜呜呜……”本来指望着挽回圣宠的她,没想到降下的却是飞天横祸,此时能做的就是一个劲地替自己开脱。

季淑妃能把吴婕妤挖出来,自然对她威逼利诱过,于是又添油加醋道:“皇上,皇后又不是神医,关在冷宫里头,怎么就知道皇上病了?还能治病?她托吴婕妤的手给皇上送吃食,除了下毒,臣妾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皇上,这女人心肠歹毒至此,居然下毒谋害皇上,倘若是害臣妾,哪怕是皇子也就算了,可是皇上是九五至尊,是越国所有人的皇上啊……”她说到后面忽然风格一转,露出悲恸的神色,神情凄然,让人怜爱。

季淑妃一提到皇子,钱佐的脸果然更加阴沉了一把。他眼皮上的眼轮匝肌剧烈地抽动起来,一跳一跳,杀意跃然。

我强忍着快要跳出来的心,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季淑妃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的证据,即便那水果沙拉有残余,即便鸽子汤没有倒掉,她们又能瞧出什么名堂么?我说服自己,根本不需要怕。这么多人在场,钱佐总不会不讲道理吧?

正准备出声辩驳,只听后面一阵风急,又一个人噗通在我身边跪下了。

“皇上,戴……戴,皇后是冤枉的。”

是钱倧。他也听到风声了。赶来救我的?

我低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钱倧,他头顶上的发冠有些歪,显然是急急忙忙赶来的。

“皇上,臣弟觉得戴皇后是个好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钱倧急急地说着,额头上的汗珠还没来得及擦拭。

钱佐对钱倧的出现很是不满,“循王,这是朕的家事,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钱倧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满脸真挚道:“皇上,臣弟只是觉得戴皇后心是好的。这冷宫里本来就不是人呆着的地方……”

“够了!”钱佐目露凶光,粗暴地打断了钱倧的说话,“你和戴皇后熟么?就知道她心是好的?”

钱倧道:“臣弟和戴皇后虽然,虽然素来接触不多,但看得出来戴皇后是心善温婉的性子,戴皇后在冷宫里住了这么久,就算有什么偏颇的行为,那也是情理之中。”

“哼哼。”对于钱倧的忤逆,钱佐并没有太生气,只是教训他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是女人心,深不可测。你眼前的这个戴悠梦,便是这世上心最毒,心机最深的女人!”他对着钱倧说,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猛地转换视线对准我,眼里那个怨毒足以把一艘海船覆灭。

季淑妃听到钱佐嘴里对我的评价,甚是赞同,恨不能我现在就被拖出去砍了,“皇上,对这个谋逆犯上的女人如何处置,还请皇上圣裁,以儆效尤!”

我不得不反击了。钱倧傻乎乎的为我开脱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皇上英明,季淑妃说悠梦给皇上下毒,可有凭证么?”

我一出声就遭到了钱佐的剧烈打击:“你这女人还想抵赖么?”

我强撑着笑道:“皇上,凡事都讲个理字。悠梦好心救皇上,皇上非但不赏赐我,还听信她人谗言,说我先下毒后解毒,只怕皇上治罪于我,上天也会觉得不公吧?”

“你!”季淑妃没想到我会反咬她一口,告她诬赖,气得脸都红了半壁,“你想狡辩也没用。吴婕妤已经把你做的好事都招了,谁不知道你为了赢皇上的那个赌约,所以不择手段!”

长门篇 第三十一章 巧辩(下)

第三十一章巧辩(下)

我强撑着笑道:“皇上,凡事都讲个理字。悠梦好心救皇上,皇上非但不赏赐我,还听信她人谗言,说我先下毒后解毒,只怕皇上治罪于我,上天也会觉得不公吧?”

“你!”季淑妃没想到我会反咬她一口,告她诬赖,气得脸都红了半壁,“你想狡辩也没用。吴婕妤已经把你做的好事都招了,谁不知道你为了赢皇上的那个赌约,所以不择手段!”

“宛盈!”钱佐出声喝止了季淑妃继续咆哮下去。他似乎很反感别人提到赌约。

季淑妃被钱佐粗鲁地喊了一嗓子,不敢再说话,只能退到一边用眼睛瞪我。

我望着钱佐那一张阴气沉沉的脸,忽然觉得没那么可怕了,一个只会对女人大呼小喝的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悠梦是不是狡辩,季淑妃你是不是诬赖,咱们英明神武的皇上自有论断。”我狡黠地冲着钱佐一笑,“皇上容许悠梦把话说完吧?”

钱佐冷哼了一声,算是默许。

“我前面已经说过了。前些日子,皇上来冷宫的时候,我便觉得皇上有些不对劲,当然那时只是怀疑,及至听人说皇上昏迷了几日,更加证实了悠梦的猜测。皇上染上的乃是一种尸虫。”

“尸虫?继续编。”钱佐当然不蠢,他当然知道我在编,不过,他既然被我冠上了“英明神武”这样的桂冠,当然得容我申辩。

好,我就继续编。

“这尸虫是什么东西,悠梦也说不上来,不过,据说是人集怨气大了,尸虫自己就会找上门来。皇上为什么会感染上尸虫,这个悠梦不知道。不过悠梦小时候也染上过,寻了许多名医都不见好,后来幸好遇到过一个吐蕃的高僧,教给了家母解毒的方子,这才活过来的。”

我顿了顿,迎着季淑妃火辣辣的眼神看过去,“悠梦能救皇上,也算得上是极大的机缘。绝不是季淑妃说的先下毒后解毒。且不说悠梦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即便有,也没有这机会。要是悠梦没记错,皇上喝的每一口水,每一样点心,都是有专人用银针试过的,既然没有验出毒来,又凭什么说是我在吴婕妤献给皇上的沙拉中下了毒?季淑妃说我下毒,最好拿出证据来!”银针试毒本来就范围有限,更何况细菌这种微生物?

我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季淑妃脸已经一边红一边白,她早已经找人在我屋子里翻查过了,自然没有什么发现。

但季淑妃还是不以为然道:“你有心下毒,当然不会把毒藏在宫里。恐怕早就被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扔掉了!”

钱佐冷冷一笑:“没看出来戴小姐还有这样一张伶俐的嘴!来人,给朕再搜一遍!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我毫不畏惧地看着他,听到屋子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强压着怒火。

结果当然是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搜到。

我讪笑道,“皇上若是能找到当日吴婕妤送上的沙拉,最好也拿去给御医看看。”

季淑妃见钱佐也没找到任何证据,原本怀上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不禁又出言道:“你放心,本宫自是会让人去找的!”其实钱佐吃了沙拉两日才昏倒,就算钱佐剩了不少,也早被宫人倒掉了。哪里找得到。

我也冷哼道:“话说回来,如果沙拉里找到了毒药,对于淑妃娘娘你,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你什么意思?”季淑妃以为我在中伤她。

“臣妾本是好心帮吴婕妤想到一个甜品,敬献给皇上的。悠梦住在这冷宫之中,什么材质都没有,还是吴婕妤张罗着找齐的。吴婕妤,你倒是告诉皇上和季淑妃,都用了些什么?”

吴婕妤此时哪里说得出话,她依旧瑟瑟地跪着,倒是季淑妃脸色一变。

我笑道:“那我就替吴婕妤说吧。有萧充媛提供的奶豆腐,还有达修容的鲜提子,就连淑妃娘娘也好意给了花瓣,对不对?倘若说那盘沙拉有毒,皇上是不是该从御膳房和各位娘娘那着手,而不是悠梦?”

季淑妃咬牙切齿,扶着桌子的手指尖恨不能把桌子硬生生抠掉一块。她自然没想到吴婕妤问她要那些花瓣居然会为自己带来口实。

我继续道:“再说,悠梦做沙拉的时候,不光有吴婕妤在场,还有李婕妤。倘若悠梦下毒,那吴婕妤和李婕妤都是同谋了?”

吴婕妤一听同谋二字,磕头如捣蒜:“皇上,臣妾绝对没有……”嗓子都有些哑了。

李桂华李婕妤是尹德妃的表妹,尹德妃也赶紧向钱佐辩解道:“李婕妤不是……”

钱佐一摆手,示意尹德妃不用解释。他忽然站起身,走到我面前,脸上的笑容像藏着两把刀,“戴悠梦,朕是看轻你了!手段用的不错!”

我不偏不倚地行了个万福,毫不客气,“多谢皇上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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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9-26 22:22 | 显示全部楼层
长门篇 第三十二章 惨败

第三十二章惨败

旁边的吴婕妤还在抽噎,钱佐听得心烦,对吴婕妤道:“在后宫里成日都不安分,倘若你喜欢呆在冷宫里,朕让你一并住进来可好?”

吴婕妤一听钱佐要把她打入冷宫,不禁大骇,哭丧地更厉害了。

钱佐对身后的尹德妃道:“吴婕妤不守宫规,误入歧途,从婕妤降为四品美人,禁足,没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误入歧途?歧途指的是我么?

吴婕妤虽然从婕妤降为美人,但好歹没有被打入冷宫,她心里稍稍安定,赶紧叩头。

钱佐又重新把视线定格在我身上。“现在轮到你了。”

钱倧听到钱佐用这样的语调跟我说话,以为他又要把我怎样,正要出口说话,我已经抢先道:“是履行圣上的承诺才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钱佐既然不能治我的罪,当然只有无罪释放。

钱佐的剑眉舒展开来,我本以为他还要再说些什么凌辱恐吓我的话,但他只是非常轻松地一笑:“好,朕和你打的那个赌,算朕输了。”

什么?我都有些惊诧了,钱佐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居然会这么痛快承认自己输了。原以为今日会有些坎坷,甚至我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我都不敢打包票。我不怕季淑妃,因为她根本找不到证据控告我,我担心的最大变数就是钱佐。谁知道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就把我给解决掉,根本就不理会我的辩解。

可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达到目的了。

“朕愿赌服输。德妃,今日就放戴小姐出冷宫去。”钱佐说出这样一番话的时候,尹德妃和季淑妃脸色都是一变,尤其是季淑妃,简直都要变成一颗黑蘑菇。

钱倧此时也一脸讶然地望着钱佐,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好心肠。

我知道,皇上的金口一开,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我心里一喜,感觉到是上天莫大的眷顾,心里的那只小兔子欢快地跳着。甚至觉得钱佐也不是那么可恶。

钱佐又对尹德妃说道:“德妃给戴小姐在宫中安排一个职司,戴小姐从小娇生惯养的,不知民间疾苦,德妃务必替戴小姐找个能体味辛苦的活。”

“什么?你又反悔了?”我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安排职司是什么意思?不是都要放我出宫了吗?钱佐刚刚才说完,就当自己放屁么?

钱佐猥亵地抬起我的下巴,狡黠道:“戴小姐忘记朕和你打的赌是什么了?朕是说,你若赢了,就放你出冷宫。冷宫,不是皇宫,戴小姐不会不知道这二者的区别吧?”

可恶!

钱佐居然跟我玩文字游戏!

原来是我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可以出宫。

闹半天,他才是最后的赢家,不,应该说,他从来都没有输过。无论我有没有办法让他迈入冷宫大门,我都没有逃出他的手掌心。无非是从一个小笼子挪到了一个大笼子里。

钱佐看到我脸上的欣喜顿时烟消云散,不无得意地掐了我一把,“戴小姐,宫里头规矩多了,做奴才也有做奴才的学问,戴小姐得好好学才是啊。”

其他人这时候也恍然大悟。我不但没有赢,相比于以前住在冷宫里虽然冷清,但衣食无忧的生活,我如今过得更苦了。在外面当个小宫女,搞不好还要受人欺凌。我咬咬牙,钱佐真有你的!

季淑妃此时笑容又瞬间绽放,她恐怕都想到了该怎么报复我的法子了吧?钱倧又打算替我求情,但早已不耐烦的钱佐甩了甩袖子,已经走出厅堂去了。

人潮渐渐退却。

到最后只剩下尹德妃和我。季淑妃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尹德妃会安排一个怎样的职司给我,甚至想抚着她的耳朵提几个建议。但尹德妃还是把她先打发走了。

尹德妃深深地望着我,示意我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好半晌才道:“姐姐这一次实在走得太险了。”此时下面没人,瓶儿也被她屏退到外边,她也不像之前那种客气地称我为“戴娘娘”,在人前保持住应有的距离。

我轻轻地一笑。尹德妃给我的感觉不错,但人心隔肚皮,我也不知她和之前的戴皇后交情如何,不敢贸然出声。

“许久没见姐姐,姐姐变了许多了。”尹德妃的话语里竟然多了几分关切。只是不知是真心还是虚伪。

所有人都会有这种感觉吧,毕竟戴悠梦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戴悠梦了。但我的反常并没有惹来太多的怀疑,任是谁经历大起大落,家破人亡,都会性情大变吧。

我还是淡淡一笑。

尹德妃有些歉然地探问道:“姐姐,对皇上,也不要心存怨恨。到头来受苦的还是姐姐自己。再说,皇上其实也有他的难言之隐。”她说着抬眼看着我。

“难言之隐?我可不这么认为!”我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钱佐的怨愤,“他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不就是以折磨人为乐吗?”

尹德妃听到我这么大声地数落钱佐,脸色不禁一变,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才不怕,我相信钱佐也绝不会因为我对他心生怨忿而刁难我。他这么做,不就是想看到我怒气冲天的样子么?只不过我这怨气和他设想的不大一样罢了。

尹德妃释然地一笑,旋即又抱歉道:“姐姐,你也知道圣旨不可违,所以皇上说……”

“德妃娘娘不必说,我懂。”我此时已经心情平和,自我安慰地想,至少我走出了这片瓦下,星如果再次进宫,我也能见到他的。

“姐姐,不知姐姐想在哪里司职,妹妹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尹德妃赧然道。她的意思是让我自己挑个工作。

“御花园吧。”我不假思索道。星曾经出现在御花园过,也许下次还会来呢?我想好了,就在御花园等他。“嗯,就御花园吧。”

尹德妃眼里微微闪过一丝惊诧,“姐姐是说花奴吗?”也许花奴是比较低贱的宫女吧,活也比较累,她没想到我会挑这份工。

“对,就这个。”我毫不犹豫。

尹德妃不懂,但也不再多问。只是说要帮我安排一下住处,我问她能不能还是住在冷宫里,尹德妃再次愕然,她不明白我怎么会甘愿住在这样一个不祥之地。不过看我那么坚决,尹德妃还是同意了。

又寒暄了几句,临别的时候,尹德妃眼瞅着都站了起来,又落座回来,“皇上这样对姐姐,姐姐还爱皇上吗?”

我心里一咯噔,顿时明白过来。怪不得尹德妃的眼神怪怪的。一直等众人走了,才问这样一句话,其实她想问这句话很久了吧。

尹德妃看来是真的对钱佐动了真情,所以她看到我和钱佐在澡盆里那一幕,终究是有些心酸了吧。她以为我爱钱佐?难道她认为我还能夺去钱佐对他的宠爱吗?

我哧哧笑了:“爱?换做是你,你会爱吗?”其实还有一句应该补上,那就是——我从来没爱过。

尹德妃眼里却闪过一丝坚定的神色,她也许想说,无论皇上怎么对我,我都爱。

宫里的这些女人们,一个男人的怜爱,竟然是这样难以奢求的么?

尹德妃终于站起身来,淡淡却有些惨然的一笑:“妹妹问这个问题,真是毫无意义。叨扰姐姐了。”

当宫女簇拥着她出了门去,望着她的背影,我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触。尹德妃是怎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最想问的不是我爱不爱皇上,而是和其他女人一样,想问钱佐,会不会永远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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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9-26 22:23 | 显示全部楼层
宫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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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斗篇 第一章 落水(上)

第一章落水(上)

于是,我成为了越国皇宫里御花园的一名花奴.

皇宫里的办事效率可比我在学校时那些机构部门快多了。尹德妃前脚刚刚出门吩咐下去,后脚就有奴才把花奴的衣服给送来了。

从衣服上就可以看出来,花奴比起一般各个宫殿里当差的宫女们要低一个档次。同样是长裙,瓶儿穿的是红色的石榴裙,无论是短襦还是束腰,都有一定的讲究。而花奴的长裙则是青黄色的粗布衣裳,束腰也是麻布,中用不中看的那种。

我也不含糊,老老实实就让瓶儿把衣服递给我,改变不能接受,接受不能改变的。对我而言,至少离开冷宫,见到星的机会会更多一些。

瓶儿却哭了。

我真想说,你的泪腺是自来水管么?想怎么流怎么流。

“好啦,哭个什么劲。又不是要去死,咱们好歹也自由了,不是么?”我只能安慰她。

“姐姐,”瓶儿使劲地摇头,泪珠子一颗一颗落下来,“瓶儿只是替姐姐不值。姐姐,您生得这般美貌,一点不比那个季淑妃差!为什么,为什么皇上就不能多看你一眼?!而您却要遭受这么多的折磨。”

美貌?我对着冷宫里那面有些生锈的铜镜,只能依稀看到我的轮廓。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还好,估计是没有涂脂抹粉的原因,皮肤比我刚刚进入戴悠梦的身体时,要好很多了。“不要紧,我不稀罕他看我。”

瓶儿显然不大赞同我这个看法,“姐姐,这宫里头,哪一朵花不是为皇上开的?哪一个女人不是为皇上妆容?姐姐,你不知道那些宫人都是怎样老去的!”她说着面有凄色。

我不禁一呆,蓦地想到那句诗,“红颜未老恩先断?是这样么?”我又望向瓶儿,不解地问道,“瓶儿也是为皇上妆容?”

瓶儿一愣,脸一红,赶紧辩解道:“不,不是!”

这么着急辩解。女人的心思真难琢磨。

怎么说瓶儿也不小年纪了,莫非也春心动?只是对着钱佐这么一个人渣,我还真不希望瓶儿是为他动心。

不值得。

“瓶儿,作为女人,以才事君者久,以色事君者短。这个道理,你要明白。天底下漂亮的人,数不胜数,美人会老,但又会有新的美人出来。所以,你别看季淑妃如今风光,但她未必能长久。”我不自禁对瓶儿出言提醒。看瓶儿涨的通红的脸,我自然不好问太多。只希望她自己好好把握住才是。

说到以才事君,尹德妃应该是这宫里的常青树。

尹德妃,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问瓶儿道:“尹德妃原来和我很熟么?”

瓶儿看我突然转了一个话题,稍稍舒了一口气,不解道:“姐姐怎么这么问?”

“哦。没什么,不知道尹德妃这个人罢了。”

瓶儿摇摇头道:“尹德妃似乎和宫里哪一位娘娘都相处得来,但也和每一位娘娘不算走得最近。待人彬彬有礼就是了。”

我点点头,看她的性子也是这种中庸的。只是为何和我说那样一番话?是因为钱佐?唉,我叹了口气。女人的心,秋天的云,还真不好琢磨。

*********

花奴的工作很辛苦,每天早上要给御花园里的各种花卉浇水,哪些花卉需要荫凉,哪些花需要翻土、除杂草了,都是我的责任。

之前看起来还貌似不大的御花园,现在却显得格外地宽广,之前粗略看了几眼,觉得这御花园的花花草草根本不能和我实习过的植物园相提并论,但现在,却不得不承认,那是花的海洋。

本来花奴不止我一个,好几个太监都照看着园子,但现在却只有我和瓶儿两人。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肯定是钱佐让尹德妃把原来看园子的太监都弄走了。

数不清的花盆,数不清的水桶,从早忙到晚,我和瓶儿根本就不能歇息片刻。这还是好的。按照要求,要是遇到下大雨,还要把一些珍稀的花种端到凉亭里。自己铁定是要淋成落汤鸡的。

只做了两日,我和瓶儿都有一种浑身散架的感觉。瓶儿和我细嫩的手,都磨起了水泡。一回到冷宫那个小宅院里,我和瓶儿常常是什么也不干,就先倒在床上睡上片刻再说。

只是,暴雨终于还是来了。

当外面电闪雷鸣,我和瓶儿都不约而同地从床上弹起,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满脸的悲戚和无奈。

好不容易忙碌了一整天,可以休息一下的我们,突然碰到暴雨天,只能披起蓑衣,出门去把花盆往御花园的凉亭里搬。

天已经阴沉沉的,本就到了傍晚,现在阴雨绵绵,更是看不清路。我和瓶儿把门打开,就一阵迷惘,不愿挪脚。

“姐姐,你不要去了。天下大雨,路滑。”瓶儿扯着我,恳切地说着。她身子已经出去半边,倾盆而来的雨水瞬间就沿着斗笠往下滴落。

“走吧!两人快些!”看到瓶儿已经迈出了一步,我也趁势鼓励自己走了出去。顿时感到一股压力从头往下贯穿着,后颈一下子就凉飕飕的进了水,斗笠和蓑衣只能屏蔽掉大部分雨水,但刚走出几步的我和瓶儿,就已经不可避免地淋湿了。

我和瓶儿快步朝御花园跑去,宫裙拖着泥巴往上飞扬,衣服因为吸了水而加重了一倍。那些珍稀的品种,都是别国的花卉,自然娇贵一些,这样猛烈的暴风雨,那些花儿要是不快些转移,只怕都要夭折的。

我一边暗骂宫里那些成天没事干的娘娘们,没事还总是喜欢来赏花,害我挪来挪去。一边骂,一边还是得和瓶儿硬着头皮把花盆往亭子里搬。

好在戴悠梦这副躯体虽然娇弱,体质还不算差,否则这样折腾几次,难保我不会一命呜呼。

在这种瓢泼大雨下,蓑衣根本没什么作用。到最后的时候,我索性把笨重的蓑衣脱掉。当我和瓶儿把二十来盆花全部搬进凉亭的时候,我和瓶儿的衣服都紧紧地贴在了肉上。不用挤,就能像自来水管一样往下流水。

我们俩狼狈地歪倒在凉亭里,顾不得任何形象,互相看着发鬓垢乱,衣衫不整的对方,也能猜度出自己是什么模样,不禁自嘲地哈哈大笑。

喘息了好久,我只觉得好像参加了一次二万五千里长征,浑身再提不起半点力气。

雨却渐渐小了,要不是瓶儿推了我一把,我都要歪在凉亭里睡着了。

“姐姐,你看,雨好像要停了。”瓶儿望着外面的天,懊恼地对我抱怨。

我甩了甩脑袋,把瞌睡赶跑,等我也探着脑瓜子往外瞅时,无比郁闷地发现,天竟然比刚才亮了些。甚至可以看到西边的云彩背后还躲着半壁太阳,我和瓶儿不禁面面相觑,生出一种被老天爷耍了一道的感觉。

宫斗篇 第二章 落水(下)

第二章落水(下)

瓶儿气得直跺脚,但我连跺脚的力气都没有了。

然而,季淑妃在这时候却适时地出现了。和我所在的亭子隔了一道曲水。

她的婢女撑着一把雨伞站在她的身后,帮她挡掉树叶上不时往下滴落的雨水。要是在现代,我铁定怀疑季淑妃是使用了什么科学手段搞了一下人工降雨,现在我只能怀疑她和老天爷是不是串通好了。故意要来找我的麻烦。

“咦,大理国进贡的曼陀罗花怎么不在这呢?”季淑妃装出一副前来赏花的样子,刚下完大雨,就来赏花?

我冷笑,看了瓶儿一眼,向外面喊道:“淑妃娘娘要看的花,在里头呢。”

季淑妃当然没有迈步过来的意思,她在那边厢慢悠悠地说着:“曼陀罗花是摆在这里的吧。现在又没下雨,你们是不是该把花摆出来?”

对于季淑妃的挑衅,我不能无视。宫里对宫女的规矩颇多,何况搬花盆确实是我份内的事,就算我可以无视季淑妃,但瓶儿不可以。

瓶儿见我的眼神有些松动,走过去抱起了一盆花。她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那边厢季淑妃的婢女已经开始催了:“你们两个奴才怎么半天没反应,我们娘娘等着赏花呢。”

季淑妃对婢女道:“让她们把大理国的大雪素、朱砂兰也捧出来,本宫最喜欢兰花了。”

我和瓶儿对视一眼,季淑妃铁了心要把这些花都让我们再搬一遍的。我一咬牙只好站起来,也抱了一盆。

瓶儿想要制止我,我却已经走了出去。

瓶儿又不是个大力士,我总不能让瓶儿一个人把活都给揽了。

我走出凉亭,脚底一滑,差点就没站住,那头的季淑妃和婢女眼里一阵促狭的笑意,就差没揉肚子。

我知道我现在这副模样狼狈得很。

季淑妃所站的位置虽不远,但隔了一条人工小河,河面上又是蜿蜒曲折的小桥,我抱着个花盆,两只脚就感觉泡在水里的,似乎自己是飘着的,而不是靠脚在行走。

离季淑妃比较近的时候,季淑妃忽然用帕子掩住了口,脸上露出夸张的惊诧:“呀,这不是皇后娘娘吗。都是臣妾该死,没认出是皇后娘娘!怎么能让皇后娘娘搬花盆呢!”她说得好像真的一样,还摆了个姿势,向着旁边的婢女道:“还不过去帮皇后娘娘!”

那婢女应了一声,朝我走来。我现在离她们也就只有十几步的路,季淑妃这“好人”当的也真及时。

季淑妃更是在一旁“怜悯”道:“姐姐怎么弄成这样?天哪,我刚才还错把姐姐当成一个腌臜的小宫女呢!”

我心想,又是一个吴梅萍。

但是我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季淑妃季宛盈还是要比吴梅萍手段高明些。

朝我走来的婢女,伸手要接过我抱着的花盆,我没有松手,但那婢女却也死死地拽着,我一个不留神,只觉对方猛一用力,我的脚底好像踩到了什么,身子不可控制地就往一边倾斜。我的双手紧紧地抱着花盆,但对方此时乍一收力,重心向后,我抱着花盆都朝旁边的河渠里歪倒下去。

噗通一声,我听到自己掉进了水里。

很下三滥的手段,却也很高明的手段。我听见季淑妃在旁边失声大叫,一边则埋怨她的婢女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让皇后摔下去了。

是她好心让婢女帮我端花盆,我自己不小心跌下去的。当然和她没什么关系。

我猝不及防。

我听到那边瓶儿呼喊着把花盆扔下,朝这边奔来。然后我就觉得冰凉的河水把我给吞没了。我和水还挺有缘的,几日的功夫,就被水湮了两次。

河水不深,但我不会游泳,关键是四肢的气力早被折腾干净,这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手脚随意扑腾了两下,就已经精疲力竭了。

我心里想着,不会自己被这种小水沟淹死吧?那也太糗了。还没等我秀逗的脑袋想好,我的身子就腾空而起。直到我从水里破空而出,我才知道原来我被救了,我看到自己贴着水面往上飞去,不禁笑了。

天那,会飞呢!

侧头一看,原来是钱倧。

他此时正揽着我的腰朝岸上飞去。我的身子暂时没了知觉,连他什么时候把水里的我转移出来的,我都不知道。

钱倧把我抱回岸上,站不稳的我,身子软绵绵的,像一滩烂泥,不由自主地就扑倒在他的怀里。

钱倧赶紧扶稳我,看我的眼神里,掺杂着一丝心疼。“你没事吧?”

宫斗篇 第三章 暧昧(上)

第三章暧昧(上)

季淑妃脑筋转得快,此时抚着心口,好像经历了一场灾难打击似的,“循王爷,幸亏你来得及时,皇后娘娘落水了,可把我急坏了。”

瓶儿此时已经赶过来,眼里带着泪花,从钱倧手里把我接过,我吐了两口水,河水有些臭,蜉蝣生物,微生物有些多。

钱倧站起身,朝季淑妃行了个礼:“淑妃娘娘好兴致,雨刚刚下完就过来这边赏花?”言辞里显然有一些不信。

季淑妃回敬一笑:“王爷何尝不是?大雨天的还有空到宫里头转悠呢。”她说着,又看了地上的我一眼,眼里含着藏刀的笑意,像是觉察到什么似的。

她一定认为我和钱倧之间有什么。

是谁都会猜我和钱倧有暧昧吧!钱倧屡次当着皇帝的面替我求情,现在更是奋不顾身地下水救人,言谈举动无一不召显着他和我的“不寻常”。

季淑妃忽然酒窝深陷,露出一个灿烂妩媚的笑容,那笑是刮骨钢刀,穿肠毒药。

“既然这样,宛盈就不打扰二位了!”她说完,给了一个富含深意的眼神,悠然转身,群摆翩跹而起,就像一只花蝴蝶,在花丛中穿插着,渐渐消失在薄雾中。

什么叫不打扰?

我想要喊住她,她这是什么意思?她这样一说,倒显得我和钱倧不知道有什么事呢。我强撑着要坐起,但浑身酸软无力,刚才在水里的两下扑腾已经把我最后的力气也折腾殆尽了。

“你别乱动。”季淑妃一走,钱倧更是嚣张,他走到我身边,蹲下来,按住我的肩头,不让我恣意扭动身躯。

“你怎么不拦着她解释清楚?”我替他着急了,“你不怕她到时候跟皇上吹枕边风,说我和你有什么吗?”季淑妃临走那个眼神,她会不到钱佐跟前挑拨是非,我就把那盆摔在水里的曼陀罗花找出来吃掉。

钱倧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眼里露出关爱之色,伸手帮我把额前的乱发理开,脸上渐渐显出心痛,“都怪我,没有好好照顾你。”他说着把我一把搂在怀里。

瓶儿有些手足无措,站了起来,背过脸去,小声道:“姐姐,我去搬花,你歇会。”人早已经一溜烟小跑走开。她一定认为钱倧就是我说的那个情人吧?我还真是百口莫辩。

现在天还没有黑,我努力挣脱着,想要从钱倧怀里挣脱开,可惜我根本动弹不了。我有些急了,喉咙管里的水还没有清干净,不住地咳嗽:“你…你放开…我,咳……咳,皇上知道了,你就完……完了!咳……咳”

我话说得太多,咳嗽加剧。钱倧根本就不理会我的说话,一个劲地帮我顺着背。我上身两件薄薄的小衫湿答答地贴在皮肤上,钱佐这样用手一理,让人感觉他那只手掌是直接抚摸在我的肌肤上。

他轻柔地抚摸,背后有些痒,心里有些怪怪的。我睁眼看着钱倧,正要开口说话,钱倧却用一种命令的口吻道:“你不要说话。”背后手抚摸的频率加快了。

一阵凉风吹过,寒风入侵,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钱倧眉头一皱,说道:“不行,你这样会着凉的!”他本单膝跪着,此时忽然双手双脚各自用力,揽着我的腰,就将我拦腰抱起。

“啊!干什么?”钱倧也太大胆了吧?!这里可是皇宫,被人撞见了,那还了得?

似乎外界的风言风语完全对钱倧没有影响,他痴痴地说道:“送你回去换衣服!你再嚷嚷,我就再把你扔水里。”

我不再说话了,我双手环住了钱倧的脖子,任由他抱着我,我埋头在他的怀里,这一瞬间,让我觉得很温馨。

我静静地看着钱倧,他虽然没有钱佐长得周正霸气,但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森寒,而是清澈温和的甘泉。他的手臂紧紧地抱着我,只隔了薄薄两层衣服,湿漉漉的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

心突突地跳,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钱倧因为抱着我快步跑而呼吸声加重,听着他喘气的声音,我有些迷惘了。钱倧真的是这样一个不在乎别人看法的人么?真的是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小王爷?

不!我暗自摇了摇头。钱倧不像那么简单的人。

从钱倧那天晚上和我说的最后一番话,我就认定钱倧不是个冲动盲目的人,更重要的是,钱倧不是个傻子。

他在皇宫里呆了这么久,做了这么久的王爷,难道不知道宫妃外臣、叔叔嫂嫂有别么?他怎么能这样抱着我?何况他在钱佐面前虽然据理力争,却也还是谦卑懦弱的。钱佐已经警告过他多次不要管我的闲事,难道他真的可以当耳边风?

越想越觉得钱倧的性格有些矛盾,越想越觉得钱倧让人看不真切。

宫斗篇 第四章 暧昧(下)

第四章暧昧(下)

他是真的因为担忧我而无暇顾及其他,更不理会季淑妃,还是故意在季淑妃面前表现地和我很暧昧?倘若他是故意让季淑妃误会他和我有瓜葛,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我头大了。本来靠在钱倧肩头的脑袋不自禁地抬了起来,背后有些冷汗,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钱倧那一对看似明澈无瑕的眸子,突然间有些心寒,如果说钱倧真的是假装的话,那他的演技恐怕比钱佐还要好些。

钱倧一直把我抱进了冷宫。直到把我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床上,他才能歇口气抹一下额头的汗。

钱倧瞥眼看到盆架子上擦脸用的布巾,正要过去拿,我心惊肉跳,他不会要帮我擦吧?!我赶紧喝住他道:“王爷累了,早点回去吧。我已经好多了,剩下的事,悠梦自己会做的。”

钱倧看了我一眼,只是他的目光忽然定格,直看着我的胸口呆了两秒,我低头一瞥,慌忙用手臂一挡,湿透了的上衣此时就像游泳衣一样,紧紧地贴着我的身体,胸部的轮廓被清晰地映了出来,更糟糕的是,那两颗小葡萄似乎也能……

钱倧见我这一手势,才慌忙觉悟过来,他支支吾吾地掩饰着自己的失态,一边朝门外退出去:“我让御膳房给你做碗驱寒汤。你先把衣服换一下。”

他说着,就逃也似地转身出去了,把门也顺手带上。

我嘘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要求帮我换衣服。我撑着双腿,站了起来,把搭在架子上的粗布巾取下来,准备把身子先擦干净。

刚把上衣脱了,就只听门吱呀一响,风朝里头直灌。我以为是瓶儿回来了,抬头一看,双手再次捂住胸口,“你怎么回来了?”

进来的赫然是钱倧,还是钱倧!

钱倧闷着头就往里面走,听到我的问话,讶然抬头,他这次看到的景致比起刚才,更胜一筹,他那张俏脸顿时扭曲,脸上红晕满布,旋即掩面退了出去,此时的他,俨然又是一个情窦未开的大男孩。

“该死,该死,都是我的错!”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退了出去。他站在门外,声音有些走了样,“瓶儿……我,我让她去御膳房了,记得喝汤。”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受惊的心尚未平复,赶紧披着衣先把房门给拴上,这才敢换衣服。

那钱倧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想是觉得羞愧,只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先走了。”云云,然后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逃也似地走了。

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钱倧的性子和钱佐截然相反,不对,只能说,他展露给我的性子是和钱佐截然相反。

只是,钱倧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我忽然想到前些日子钱倧在钱佐面前替我求情的情形。

他说,我是个好人。

他说,虽然素来接触不多,但觉得我是个好人。

钱倧在钱佐面前显得很急躁,但为何在钱佐面前的论据是如此的苍白?试想他若真的和我是情侣,为我求情的时候,不可能只能用出“好人”这两个字来形容我吧?

倘若钱倧真的和我有一腿,又是那种冲动性子的人,今天我落水他都紧张地不顾季淑妃在场而表露对我的担心,又怎么会在那种危难的时刻对着钱佐说那样谨慎的话?

迷惑。

他在我面前,在钱佐面前,还有在季淑妃面前似乎都在扮演着不同的性格,做着不同的事情。

我越来越不懂钱倧,这个人的真实面目究竟是怎样的?

我一边抹着身子,一边猜度着。钱倧是不是真的在演戏?那又为什么演戏?我忽然很想知道。

可是要让钱倧对我说实话,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闹不明白他的真实意图。

唉,要是我会什么催眠术就好了,我坐在床上胡乱想着,催眠术,对了!

曼陀罗花!

是了。这御花园里不是有曼陀罗花么?

曼陀罗又叫洋金花,别看她外表鲜艳,绽放得极其妖艳,实际上这种绚丽艳媚的花却有着致幻的毒性。曼陀罗花含有莨菪碱、东莨菪碱及少量阿托品,这几种成分都有着镇静、阻断副交感神经,抑制兴奋从而产生止痛等的作用。尤其是东莨菪碱,在医学上用作麻醉药的。据说古代的蒙汗药有些就是曼陀罗花的粉末制成的。

曼陀罗花有很多种,成分的搭配不同,分量多少,都会影响其效用。经常看到报道称有人用迷幻药诈骗,只要用那东西在别人面前一喷,当事人就会乖乖地按照诈骗犯的指示,把自己家里的钱财双手奉上。

有许多人质疑,认为世界上不可能有这种药物,其实不然。当初我们实验室就曾经和研究神经细胞的实验室合作过,几种药物的联用,确实能产生这种神奇的效果。作用于中枢神经的毒药,释放药性,使大脑形成异向思维,一经外人引导便容易形成外向思维,任人摆布。其实,和人工催眠术的道理也十分相似,只不过一个是药物的物理作用,而另一个则是内因。

宫斗篇 第五章 珍珠(上)

第五章珍珠(上)

有许多人质疑,认为世界上不可能有这种药物,其实不然。当初我们实验室就曾经和研究神经细胞的实验室合作过,几种药物的联用,确实能产生这种神奇的效果。作用于中枢神经的毒药,释放药性,使大脑形成异向思维,一经外人引导便容易形成外向思维,任人摆布。其实,和人工催眠术的道理也十分相似,只不过一个是药物的物理作用,而另一个则是内因。

单纯的使用曼陀罗花兴许不会达到这种效果,可是加上其他的一些元素呢?我脑子里拼命地搜刮着联用致幻的药物,想着怎么才能够制造出一种为我所用的迷幻药。

一想到此,我竟然有些兴奋。来到这里居然还可以把自己的专业给发挥出来。(当然,人总要找点精神寄托。)

这个计划在第二天就开始实施了,御花园中奇珍异草都有不少,我绞尽脑汁搜刮着每一种花卉药草里可能有的成分,样品虽然奇了,可是怎么把这种东西提炼出来,还说不好。这里又不可能像原来做实验一样提纯层析,只好把所有含有有用成分的花花草草一股脑儿都倒进锅里来个大杂烩,瓶儿就只见我成日里只要有时间就盯着那一小钵子东西胡乱捣鼓。

即便如此,我提炼出来的精油有没有效用,我也实在没有把握。总不能随便拿人做实验吧。首先这些成分都容易成瘾,闹不好就把别人给弄成吸毒似的。特别要是分量大了,一不小心闹出人命,可就不好了。再说,我也找不到人做实验。

我只好习惯性地抓老鼠做实验,通过喂食来确定剂量,在大概有把握的时候,已经是七日后,我在御花园意外地遇着了一只黑猫。

好半晌都没有主人过来,我决定把这只猫也用来做实验。反正对于猫狗来说,暂时的神经中枢抑制,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而且它们的主人也不知道嘛。

趁左右无人,我残忍地捉住猫的脑袋,用沾有自制迷幻药的帕子捂住它的鼻子,约摸过了五秒钟,松开。

那只猫眼睛顿时无神散漫,好像沉沉欲睡一般,耷拉着脑袋,四只蜷缩的爪子伸展开来,我把它重新放回地上,那只猫居然仰面躺着,四肢摊在外面,把雪白的肚皮暴露在外面。

我可以肯定,猫的脑壳有些迟钝了。猫的腹部是其最脆弱的地方,要不是周围环境特别安逸,警惕的猫是绝对不会把肚皮暴露在外面的。这只黑猫睁着两只空洞的翡翠眼睛,就像一个玩偶一样,一动不动。

我用手轻轻推了一下猫脚。那可爱的小毛爪子就顺势往另一边歪去,根本就是一只任人摆布的玩具。

哈哈,我在一旁得意地笑。心里想着,自己竟然成功了!在这样艰苦的实验条件下我居然能有这成绩。果然是逆境出人才。我一边想着,可惜没有诺贝尔奖,否则得给我颁发一个。

“戴小姐好像很开心啊。”这声音就好像有人在我背后捅了一刀,冷汗沿着脖子后面生了出来。

“戴小姐好像很开心啊。”这声音就好像有人在我背后捅了一刀,冷汗沿着脖子后面生了出来。

还能有谁让我这么不待见。

“皇上也好兴致。”我站起身来,转过头凝望着他。

钱佐如同以前一样,正经的,面无表情的。他低眉往地上看去,我心里一紧张。钱佐一定是好奇我为什么会盯着地板哈哈大笑。

他看到那只翻肚皮的黑猫,不禁眉头一皱,我赶紧解释道:“这只猫好奇怪啊,居然仰着肚皮躺在这里,你动它,一点反应没有。是不是很好玩?”我故意把黑猫和自己的关系撇开。一时没注意,自己怎么搞得跟他很熟似的。

钱佐深深地看着我,他想不通我怎么会用这样轻快的语气同他交谈。

可是后面却传来一声哀嚎。一只花蝴蝶翩跹而来,扑倒在黑猫的旁边。

光看那婀娜动人的背影,也知道是季淑妃了。

她把那只翻肚皮的黑猫双手托起。两只眼珠子在眼眶里剧烈地抖动,泪水像断了线一般落了下来。“珍珠,珍珠……你怎么啦?”眼里面的关爱不言而喻。

糟糕,这只黑猫的主人居然是季淑妃?我心里一咯噔,看到季淑妃眼里闪过那份悲恸和担忧,虽然不知是做作还是真心,但我这次肯定是撞在枪口上了。

果然,我这念头才闪过一会儿,季淑妃那双饱含泪水的双目就射出两道利箭直刺我的眼睛,“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害死我的皇儿,现在连皇上赐给我的珍珠你都不放过!你好狠的心啊!”她说着,面带凄色,一只手抱着黑猫,另一只手却来扯我的臂膀。

宫斗篇 第六章珍珠(下)

第六章珍珠(下)

她的手死死地往我肉里抠,指甲都往里陷,加上她来回地推搡,只觉得膀子要被她抠掉了一样。

“淑妃!”钱佐居然喝止住季淑妃,“安静点。”他居然帮我说话?我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不过想了想,他肯定是不喜欢季淑妃忽然之间大哭大嚎,完全没有了往常那娇小怡人的形象,所以才不满吧。

他会为我说话?我冷笑自己犯什么晕乎,在说天方夜谭吧。

季淑妃显然冷静不下来,她对着皇上一脸悲怆,抚着心口:“皇上,珍珠是您赐给宛盈的,它就像宛盈的孩子一样,现在它这幅模样,你要宛盈怎么安静?”她说着一脸怨毒地转向我,

在这一点上,我只好采取死不承认的政策。季淑妃这女人不好惹,加上她又用她的丧子之痛做砝码,谁知道钱佐会怎么惩罚我。

迎上季淑妃那一双要杀人的眼,为求自保,我只好装起无辜:“淑妃娘娘,我刚才在浇花,就看见这只猫躺在这一动不动,我也很是奇怪。不过,娘娘不会认为这件事也和我有关吧?”

“不是和你有关,那是和谁有关?”季淑妃虽然接受到了钱佐的警告,但被怒火烧着的她根本就不太理会,“你就是要把我害死是不是!连珍珠你都不放过,它又能碍着你什么?!”若不是她真情流露,那就是她的演技太高明了。此刻的她,泪痕阑干,俨然是一只需要人保护的小羊羔。

饶是钱佐眉头再皱,也不忍在这时候责备她。

“掐死一只猫容易,但要让猫变成这样子,也不是我能做到的吧。”我心虚地辩解着,“不过,可能是淑妃娘娘的猫跟娘娘你闹着玩吧,它兴许一会儿就醒过来了。”

“闹着玩?”季淑妃对于我的瞎掰十分痛恨,“你有什么做不出来,你能让皇上昏迷不醒,就没有法子让珍珠变成这样吗?你到底还有多少狠招没有用出来?”

许是季淑妃的话点醒了钱佐,他此刻看我的眼神里,不自禁地流露出些微的疑惑。当他发现我的目光和他相接的时候,那眼神一转,迅速划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鸿沟的那头闪烁着仇视的光芒。

“戴小姐的真本事确实让人眼前一亮,戴小姐以前隐藏得好深那!”钱佐在旁边不无挖苦。

“多谢皇上对悠梦的评价。”我看着季淑妃怀里的那只猫,只见它的小脑袋动了动,舒了一口气,“不过,淑妃娘娘,好像戏弄你的,真的不是我,而是你的猫呢。你看它现在不是好端端的么?”幸好这种药力有限,黑猫暂时麻痹的神经很快就能恢复起来。

季淑妃听完我的说话,低头一看怀里,果然见那只黑猫冲自己眨了眨眼睛,还十分温情地轻轻喊了声“喵呜~”,尽管它的四肢还有些迟钝,眼睛也没有之前那么灵动,但总之是醒转过来了。

季淑妃把黑猫抱起来,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几遍,确实没有看出什么差池,虽然心里一喜,但又有些不甘心。

“淑妃娘娘,说了与我无关。娘娘不要凡事都赖在别人头上。”我出声道。

季淑妃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嘴巴里还是不依不饶:“皇后娘娘尽会找借口,我当然怪不到你头上去!”言语中,不满不言而喻。虽然不满,但刚才那股怨毒倒也消减了七八分。此时早搂着黑猫亲热,不住地往自己的脸上蹭。

钱佐打量着我,半晌一言不发。他这种不屑却又死盯着看的眼神并不可怕,但让人心里发毛。

我无视于他,拎起旁边浇花用的桶就往回走去。直到我走了很远,还是感觉到如芒在背。

*********

我一直想不通季淑妃的黑猫会在御花园,为什么季淑妃会和钱佐一同来到御花园,难道钱佐也和季淑妃一样的嗜好,喜欢看我最近被沉重的苦力“折磨”成什么模样?

我不知道。

我也懒得管。我只知道我的迷幻药应该初步大功告成了。虽然只有一小瓶,但是只取一滴,就足以发挥作用。

“瓶儿,最近循王是不是没怎么来宫里啊?”东西有了,该拿钱倧开刀才是。

瓶儿一愣,旋即脸一红,坐在旁边“嗯”了一声。

我心里好笑,这个瓶儿,还真是腼腆得很。她一定认为我和循王之间有什么瓜葛,甚至认为钱倧就是我的意中人。

话说回来,任是谁看到钱倧抱我回冷宫,都会有这样的猜测,她又怎么可能不这样认为呢?只是,就算害羞也该是我呀,她急个什么。

我心里琢磨着,难道钱倧因为上次眼睛不小心“非礼”了我,所以心存愧疚不敢来见我?不可能!我马上否定了这个念头。

表象。肯定是表象。

宫斗篇 第七章算计(上)

第七章算计(上)

我心里好笑,这个瓶儿,还真是腼腆得很。她一定认为我和循王之间有什么瓜葛,甚至认为钱倧就是我的意中人。

话说回来,任是谁看到钱倧抱我回冷宫,都会有这样的猜测,她又怎么可能不这样认为呢?只是,就算害羞也该是我呀,她急个什么。

我心里琢磨着,难道钱倧因为上次眼睛不小心“非礼”了我,所以心存愧疚不敢来见我?不可能!我马上否定了这个念头。

表象。肯定是表象。

“瓶儿,那个香囊绣好了没有?”我发问道。

瓶儿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小簸箕,小簸箕里全是针线碎布什么的,瓶儿从里头拿出两个香囊,递到我手里,一边说着:“还差个穗子。香料也不是上等的。”

“香料还分上下等么?”我一边笑问,一边从瓶儿手中接过。

一样的鸳鸯戏水,一样的隽然锦句。

“瓶儿,好巧的手!”我欢欣雀跃,把玩着两个香囊。“真是辛苦你了。”

瓶儿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把香囊给还瓶儿,“今天能把香囊绣好么?”

“我去问六乾亭的米花儿寻个穗子缝上,就差不多了。”瓶儿点点头道。六乾亭是离御花园旁边不远的一个凉亭。

“好!”我心里一喜,“瓶儿,你帮我个忙。”

瓶儿静静地望着我,等待我的吩咐。

“帮我捎个口讯给循王,就说我有东西要给他,让他到这边来一趟。”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实施在钱倧的身上。我闹不清楚,自己是因为太想知道钱倧是真情是假意,还是单纯地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实验能力?

瓶儿眼里有一丝萌动,脱口而出道:“姐姐叫循王来这边?”竟有几分急迫。

“怎么?”我看瓶儿着急的模样,心知她定然担心又会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钱佐那儿去,我只有吃不了兜着走了。

谁知瓶儿却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循王爷不是住在这宫中。瓶儿见不到他,这样的口讯只怕也不好带。”

我一想,也有道理。算了,就顺其自然罢了。

瓶儿看我摆了摆手,又赶紧补充道:“姐姐想见,也许循王爷自己就来了呢。”她说完不由掩住了嘴,看了看外面。

钱倧要是不来,我更省心。虽然我心里一直认为,钱倧不可能不自己跑来的。果然,我的这个猜想很快就得到了证实,第二天早晨,和瓶儿照例忙碌了半天,就看见远处一袭白袍的循王翩然朝这边走来。

“循王怎么来了?”我心里一动,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循王钱倧难不成还知晓我的心意?

钱倧看到我竟然俏脸一红,在上午还很温和的阳光下,可爱地就像一只半熟的苹果。“我昨天就打算来看你,都走到这了,却身体有些不适,就回去了。”

我莞尔一笑:“王爷今天好些了么?”

“好,早好啦。”钱倧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你这么关心我啊。”说着,有些羞赧地一笑,这模样跟个大孩子没什么区别。

都已经成亲一年多的人,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么?我表面上也是一脸和颜悦色,但心里早翻江倒海起来。鬼才信钱倧会是这种没见过女人的小男生。

旁边的瓶儿这时候又不自在起来,她赶紧拎着水桶到另一边浇水去了。想想也是,堂堂的越国皇后居然跟另一个男人在御花园里“谈情说爱”,自然让人接受不了。

此时只剩下我和钱倧两个人,我于是按照自己设想的计划,提议道:“王爷陪我回去一趟,悠梦有东西要给王爷。”我那极具挑战性的迷幻计划,当然不能在御花园里执行。

钱倧听罢,自然没有拒绝的意思。他一脸喜悦地望着我,目不转睛,仿佛他只要把视线移开,我就会消失掉似的。

他灼热的目光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被放进了微波炉。体内的每一个分子都在剧烈地震荡着。钱倧就这样寸步不离,应该说是几乎紧贴着我,陪我回到冷宫。

“悠梦,你要送我什么?”钱倧在并不长的途中连续问了我两遍。

我拿出事先已经准备好的香囊,把裹住香囊的布帕打开,两只一般大小,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的香囊呈现在钱倧面前。

钱倧眸子里的那股惊喜不言而喻。他小心翼翼地把香囊一手托起一只。都有些爱不释手了。“悠梦,这么短的时间,你居然又绣了一个!”他说完,歪着脑袋看我,那双让人砰然心动的眸子星光点点。

“悠梦,偏巧这香囊有一双,你一个我一个,咱们都带在身上,可好?”钱倧说着,把一只香囊推给了我,另一只拽在手里。自打告诉过和我过去的关系之后,说话做事就显得更加地稚嫩。

我把他推给我的那只又退还给他,“那个香囊是我新绣的呢。王爷留那个吧。”我说着,一边不动身色地把他手中那只旧香囊要了回来。

钱倧当然没有异议。

而我当然得把那个香囊给他,因为只有那个香囊被我洒上了致幻药。我用帕子层层裹住,就是怕药效久了过了。

钱倧宝贝般地把香囊贴身藏起,我一愣,赶紧说道:“王爷不闻闻么?这香囊的香料和之前的不一样呢。”眉宇间不自主地加了几分妩媚。

宫斗篇 第八章算计(下)

第八章算计(下)

钱倧一听,呵呵一笑,“好,闻闻!”他说着就从怀里重新把那个香囊拾了出来,我的心砰砰跳着,当他已经把香囊放到鼻前时,我忽然拽住他的胳膊,不让他深深吸入。

因为,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王爷昨日来过宫里头?还来了御花园?”我认真地问着。

“是啊,半路上走的。”钱倧甚至为他昨日没有来见我而有些懊恼。

“王爷昨日可也是这个时间来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钱倧一脸愕然,完全不明状况。

糟糕!我心里大叫不妙,不敢让钱倧再逗留片刻。我慌忙把钱倧往外推。“王爷赶紧走吧!”

钱倧完全搞不清东南西北,不明白我为什么忽然之间态度来了个急转弯,而且是这样的不分青红皂白。

可是我却被冷汗给浸透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季淑妃和皇上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偶然!更不会是两人闲情雅致跑到这里来赏花!

季淑妃早就看出我和钱倧“真的”有暧昧。她那日让婢女推我落水,见到我被钱倧相救,而钱倧还那么着急,她就开始盯上我了吧。她假惺惺地好像不屑一顾,恐怕早已经设想好要如何让钱佐撞破我和钱倧的“奸情”吧!

她派人监视着这边,看到钱倧朝这边来了,于是先把自己的黑猫放到御花园中来,然后借口找黑猫珍珠,而让钱佐陪同她一起过来。她掐着时间算得及时,却不料钱倧中途折返了。

可是,昨日虽没有撞个正着,那么今日呢?季淑妃没有捉到我的把柄,怎么肯善罢甘休?!

“王爷赶快走吧!”我再顾不得试探钱倧的真正性格,只希望不会又惹来一阵风波。

当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冷笑,我的心便一沉到底。

看样子,我觉悟得有些晚了。

季淑妃已经轻巧地走进来,脚步生风,手上抱着那只被叫做珍珠的黑猫,跟她一起进来的还有李婕妤。季淑妃鼻子哼哼道:“花前月下,昔日的皇后娘娘,今天的小小花奴,倒也蛮风流啊!”季淑妃成心来“捉奸”的,还拉了个证人。

钱倧想要说什么,季淑妃却抢先一步,挥手制止:“循王爷有什么话,就等皇上和德妃姐姐来了再说罢!”她说着,得意地望着我,“皇上一会儿就到!我倒要看你这次还有什么抵赖的!”她眼里那股仇恨不比钱佐对我的少,好像我真的害死了她的孩子一样。

季淑妃的眼线确定钱倧抱我进屋,季淑妃应该就派人去请皇上和德妃过来看好戏了。只是没想到我中途察觉,只好先行现身,堵住钱倧的退路。

季淑妃眼睛猛然一亮,瞅准了什么,快步出击,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里一凉,原来她看到了钱倧手中的香囊!

糟糕!刚才一紧张,忘了把香囊收起来。

季淑妃的婢女跟着季淑妃厮混久了,眼神也甚是犀利,此时也迅速从床上拣起另一只香囊交在了季淑妃的手上。

“双双对对。娘娘还真是多情的种子呢!”季淑妃仿佛看到我下地狱的模样,恨不能生出两双翅膀,噗嗤噗嗤拍打庆贺。

两只香囊被季淑妃死死地捏在手里,直等钱佐一到就立马呈交上去。

钱佐终于在季淑妃的期待下,姗姗来迟。先他一步到的是尹德妃,她进来一看这光景,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脸上不由有些忧色。

不过,在这件事上,尹德妃显然是没有决策权。

当季淑妃添油加醋地叙述着因为找不到她的珍珠而跑来御花园寻找,却不想撞见我和循王不堪的一幕,一个王爷和废后齐齐进了冷宫,实在不成体统。

季淑妃终于“经过剧烈的思想斗争”,决定把这件事交给皇上和尹德妃处理。

当季淑妃把两个香囊呈交给钱佐的时候,钱佐脸上那叫一个难看,简直就是一只烂柿子。倒是钱倧却一副坦然无愧的模样,好像他只是个凑巧碰上的局外人。

“只羡鸳鸯不羡仙?”钱佐的牙缝里吐出来的丝丝声音都带着无名的怒火,“怎么就没看出戴小姐有这样的情怀?”

“香囊不是我绣的!”这个时候,只能抵死不承认。

季淑妃却已经从床上把装线头碎布的簸箕端了起来,“不是娘娘绣的,这又是什么?”

钱佐眼光在钱倧身上一阵停留,忽然又回望我,眼里不知有多少仇恨,“尹德妃!”他却喊着尹德妃的名字发问,“这种淫乱宫廷,做出有违伦常的宫妃,该如何处置?!”

我一惊,心里凉了大半截。钱佐不会想要我的命吧?我有些不甘心,好不容易从冷宫走出来,好不容易可以有机会见到星,钱佐竟然……

没等尹德妃回答,就听见扑通一声,是膝盖碰到地板的声音。

是瓶儿。

她语出惊人:“回皇上,这两个香囊是奴婢绣的,和娘娘无关!”这一声让所有人都一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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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9-26 22:23 | 显示全部楼层
宫斗篇 第九章瓶儿(上)

第九章瓶儿(上)

“瓶儿,你……”我不禁为瓶儿担心。但见瓶儿双眼含着泪花,冲我凄然一笑,脸上无比坚定。我心里一酸,瓶儿是在舍身救我。我回望季淑妃,她此刻也满脸怨毒,对瓶儿插一脚的行为很是不满。

这个季淑妃三天两头找我麻烦,想置我于死地,若是这次没事,我非得好好治治她不可。

但此刻的季淑妃,以为早已胜券在握的季淑妃,万万没有料到会突然跑出个不怕死的婢女,不禁出言恐吓道:“不知死活的丫头,欺君罔上可是死罪,赶紧滚一边去。”

一心要救我的瓶儿当然不会走,她恭恭敬敬地叩头,哽咽着说道:“这两个香囊都是奴婢绣的。真的与娘娘无关。”

“你说这香囊是你绣的?可有凭证?”尹德妃说道。

钱佐也怒气冲天道:“说!说不出来,就跟你的主子一并处置!”

瓶儿倒也是个机灵的丫头,此时有条不紊地回答道:“那一对鸳鸯用的是琐绣针法,共有三百八十一针,水波纹是乘云针法,共两百十七针,这乘云针法是汉时的针法,旁人兴许不会,瓶儿还是特意寻别人学的。”

确实是瓶儿自己绣的,能把这些说得这么清楚明白,也不奇怪。

钱佐的脸色稍微好些。

季淑妃却不肯善罢甘休,硬是让自己的婢女又去数了一遍,更让瓶儿现场演示。兴许这什么乘云针法真的不易,在瓶儿熟练地展示过之后,即使季淑妃不承认,却也挑不出技术上的任何问题。

“是你绣的又如何?你还不是替你主子做嫁衣!”季淑妃心里不平,嘴上不饶道。

“季淑妃!”钱佐再一次在我面前对季淑妃吼道。这一次似乎更是不满,“不要成日里搬弄是非!”他居然加上了这样一句话。

季淑妃本是个娇俏的女人,但她在我面前,却变成一个怨妇,一肚子的愤懑。此时钱佐居然因为我再次对她出言斥责,季淑妃不禁泪如雨下,她有些失了常态,“皇上,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骂我!你如今既已知道她的真面目,既已知道她是害死你和我皇儿的凶手,你还要维护她吗?宛盈在皇上眼中是如此不堪?”她那泪珠子落的不比瓶儿慢,脸上的悲恸让人看着心疼,倒好像我真的亲手掐死她的皇儿一样。

我突然很厌倦这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戴着面具,钱佐是,钱倧是,宫里的女人们更是!

季淑妃的哭泣终于让钱佐心里有些愧疚,不再对季淑妃怒目而视。季淑妃马上小鸟依人的倒在了钱佐的怀里。

尹德妃眼不斜视,只对瓶儿轻声询问道:“既然是你绣的。怎么又会在你主子和循王爷的手中?”尹德妃说话比季淑妃有水平,一语中的。

但瓶儿似乎思量过,应对道:“奴婢该死,奴婢心里对循王爷生了妄想,娘娘知道奴婢的心思,怕奴婢不好开口,所以替奴婢代为转达,把奴婢绣的香囊送给循王爷。”许是瓶儿拿定主意要豁出去救我,此时说出话来斩钉截铁,完全看不到她往日里懦弱的影子。

我忍不住落下泪来,在越国,有瓶儿这样一个真心待我的妹妹,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循王,是这样吗?”钱佐殷殷地望着钱倧,期待着他的答案。

钱倧犹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季淑妃听得背部抽搐,虽然躲在钱佐怀里怒目而视,但终究不敢再发一言,只能欷歔。

钱佐看了地上的瓶儿一眼,又看了我一眼,语出惊人道:“既然这样,朕就把你赏给循王,你看可好?”

“什么?!”钱倧和瓶儿同时身躯一震,万没料到钱佐会有这样的安排。

瓶儿俏脸微红,闷着声不说话了。想来,她也没有发言的权力。越国的宫规不比宋明清时甚是严谨,宫里除了有品级的宫妃之外,那些宫人都可以由皇帝随意赏赐给其他王公贵族。

“你们二人既然两情相悦,朕也乐得成全。”钱佐不动声色道。

钱倧眉头一皱,正要出声,我看他的口型,两瓣嘴唇微阂,像是要说个“不”字,我慌忙抢先道:“如此甚好!瓶儿,你还不快谢恩!”

瓶儿惊诧地望着我,万万没料到我会把她推给钱倧,她眼睛顿时红了,半晌喊出一句:“姐姐……”

钱倧两只眼睛瞪成浑圆,简直不相信我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这眼神就好像是被一个情人出卖一般。

宫斗篇 第十章瓶儿(下)

第十章瓶儿(下)

我忍住伤痛对钱倧道:“瓶儿是我的好妹妹,循王爷一定要好好待她!否则,我可饶不了王爷你!”钱倧啊,不论你到底是怎样的心思,接受瓶儿无疑是解决这次事情最好的办法。否则,你、我、瓶儿三人,不知会有怎样的下场。

我回眸看了瓶儿一眼,她此时只怔怔地望着我,一句话不说,但眼里的不舍,我又如何看不出来?

瓶儿,既然今日有此机缘,若是不遂了钱佐的意,指不定他又生出什么事端,况且这后宫之中沼泽遍地,我连自己都保不住,又怎么能护住瓶儿的周全?钱倧虽然是什么性子不得而知,但跟着钱倧好歹也是锦衣玉食,总比在后宫里哪日掉了脑袋都说不准得好!

我感觉到眼眶一热,不忍再去看瓶儿殷殷的目光。

今日我是铁了心要让瓶儿跟钱倧去的!只不过,从今往后,在这深宫之中,我又孑然一身了。

我看着钱佐,心里没来由地对他怨恨起来。但这眼神看在钱佐的眼里却让他很是得意,他蓦地想到什么,转头对尹德妃说道:“德妃,你把这女人放在你南薰宫里好生看管着!”

尹德妃猛然听到钱佐的吩咐,双眼一滞,半晌垂眉施了个万福,幽幽道:“臣妾知道了。”

钱佐却仍旧觉得不放心,对着我恨恨道,“该见些什么人,该做些什么事,你自己好自为之。朕是有底线的!”

底线?什么意思?我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我也是有底线的!你若惹毛了我,我也会让你好看!

季淑妃没想到这样一出闹剧,以瓶儿赐给钱倧而不了了之。也许对于皇家来说,该声讨的是季淑妃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行径。

因为没有什么比皇家的声誉更重要,就算钱佐要处理我和钱倧,也会以另一种说法来掩盖。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钱佐对我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处理,所谓的让德妃看管,相比而言,倒似是把我繁冗沉重的活计给全部解除了。连我都不由怀疑,钱佐在被绿色球菌感染之后是不是伤到了大脑。

只是在我随尹德妃离开这里前往南薰宫的时候,尹德妃背对着我用一种淡淡的却又透出一丝凄然酸楚的口吻说道:“皇上对姐姐终究还是念念不忘的。”

我没有反驳她,尽管我不认同。谁知道钱佐那个大变态是安了什么心?钱佐和钱倧两兄弟可都不像是省油的灯!

********

瓶儿的离开,还是让我好些天都没能适应过来。

尽管如此,在南薰宫安家落户的我还是得习惯孤独。

尹德妃对我倒也很是礼遇,不仅不会把我当作丫鬟使唤,还单独辟了一间僻静处的内宅给我。然而,尹德妃的礼遇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我的日子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过,抑或者说如想象中那样的多灾多难。

因为我发现钱佐似乎每天都要来尹德妃这里,而他每次来总是会想方设法刁难我。

譬如假装不小心把一盘子青豆倒在了地上,点名让我去一颗颗捡起来;譬如让满屋子人出来迎接他,跪了一地,他则和尹德妃说得兴起,直到一个小时以后大家都腰酸背痛脚抽筋的时候,才恍然“发现”自己忘记让大家起来……

诸如此类。

反正钱佐每次来,我都没有好日子过就对了。对于这样的钱佐,我很是无语,这种类似于小女人更甚者是小孩子的闹情绪把戏,居然也会用在他的身上,怎不是让人哭笑不得?

至于钱倧,自从我把瓶儿“强许”给他之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了。我只知道钱倧领着瓶儿临别的那最后一眼,钱倧眼里流露出来了一丝愤恨,不过那愤懑的双目不是对我,而是对钱佐!

那一丝本就不易察觉的愤恨转瞬即逝,闪电一般,让我还有种以为自己眼花的错觉。他是恨钱佐什么呢?

我有些不懂。对于一个王爷来说,一个有家世的王爷来说,多一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天大的坏事。难道钱倧还真的像他表现的那么清纯,对我一网情深不成?

一想到此,我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戴小姐笑得很开心啊?”钱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后面。总觉得他来的越来越频繁。早知道他这个时间段也会出现在这里,我就不随意活动了。

对待钱佐,我一般都面无表情。

“皇上。”尹德妃已经站在了钱佐的身后,轻轻地唤了一声,我长吁一口气。

尹德妃对钱佐歉然道:“圣上只需差人来说一声,臣妾自会去的。”

钱佐微微一笑,说道:“朕偏巧无事,想着与德妃一同去看看中秋庆典准备的怎样了。”

“中秋?”我听到这个词,紧绷着的神经好像断了弦一般。“就到中秋了啊?”想到中国这个有着特殊意义的节日,想到她那“人月两团圆”的寓意,我居然眼睛酸酸的,差点掉下泪来。

我第一次这么想念21世纪,想念我那早就去世的父母亲,想念星,想念那里的一切……

“你哭什么?”钱佐那阴寒的声音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宫斗篇 第十一章行刺(上)

第十一章行刺(上)

“干什么?哭还碍着你了?”我心里第一次这么难过,这么脆弱,怎么就还要面对钱佐这样一个冤大头。

钱佐眉头一皱,看他两片嘴皮子动了动,似是又要责备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没开口。

尹德妃在一旁站着尴尬,忽然走过来,挽着我的手道:“姐姐不如一块去吧。一个人坐在这屋子里,倒不如出去散散心。再说,去年的灯会可是姐姐操办的,说起来姐姐也比较有经验。”

我摇了摇头,正要拒绝尹德妃的好意。谁知尹德妃望了钱佐一眼,又强装笑颜补充道:“今天流求国的几个舞姬正好进宫,一同去看看可好?”

流求国的舞姬?

一听到流求国三个字,我的心跳不禁加速。流求国?是不是星会来呢?

既然有机会见到星,我哪里有不去的道理。我不再坚持,破涕为笑地点点头。

钱佐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免不了又催促了尹德妃几句,外带对我多瞪了两眼。

算了,为了见星,我可懒得和他一般见识。

*********

所谓的中秋庆典,其实是中秋夜间举行的灯会。在越国太极宫前的正前门至皇城正门之间有一片十分开阔的广场。灯会就将要在这里举行。

随同钱佐和尹德妃赶到现场的时候,那些宫女太监们正如工蜂般辛勤地忙碌着。正中央搭起了半人高的台子,长宽都有二十多米,看情形,是用于表演的。台子后面也设起了看台,正中央摆着龙椅,左右往下一字排开座次。应该是钱佐和她的宫妃们坐的。

再往下,戏台的左右两侧才有更矮一些的茶几椅子,是给王公大臣们的。

头顶上,几个宫女悬起了一根红绳,绳子上拴着形形色色的灯笼,虽然没有点燃,但光看外面精巧的做工,栩栩如生的描绘,就足以让人看得入迷了。

那些宫女太监见钱佐和尹德妃来了,行礼之后,就有人前来请示什么。钱佐和尹德妃两人低声商议着,我这一个外人看来,倒也觉得两人算是般配。

正想着,一个太监进来报告:“圣上,德妃娘娘,流求国的舞姬到了。”

我眼前一亮,心跳加速,一双眼睛带着无限期望盯着来人的那个方向。然而,除了看到四个女子朝这边徐徐而来,并没有看到星那张熟悉的脸庞。

我有些失望。

几个舞姬上前,跪下来向钱佐和尹德妃行礼。尹德妃侧头对着钱佐微笑道:“这些流求国的舞姬长得还真是不一样。”

钱佐也颔首浅笑。——他居然也会笑的。

那几个舞姬都穿着无袖的彩条上衣,自肩头往下斜披着亚麻的偏衫,身下穿着宽松的绸裤,长度跟现在的七分裤差不多。都统一系着红色的围裙。这种少数民族的服饰,在越国人看来,恐怕也实在有些大胆暴露。

尹德妃上下打量着她们的衣服,一边叫她们起来,一边正准备再跟钱佐小声议论些什么,但只觉得眼前一花,四个舞姬同时跃起,直扑而来。手中明光晃晃,竟然是几把利刃在手!

这突如而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这种只有武侠片里才能看到的打斗场面,在现场看到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想迈开脚步,但好像两只脚都被灌上了水泥,完全凝固了。

因为我不是一个旁观者。那四个舞姬,一字排开,两个冲着钱佐去了,一个向着尹德妃,而剩下的一个则是对着我!

行刺。传说中的行刺。只是,行刺不是一般都是对着皇帝一人么?我一小宫女,她们也不放过?

随侍钱佐的有几个御前侍卫,这时候都慌忙拔刀冲了上去。但任是谁也没料到意外会在这个时候发生,那些侍卫不够警惕,本就离钱佐有一段距离,此时从四面八方冲过来,已经晚了两步。

当时,尹德妃站在钱佐的左侧,我则站在尹德妃的左侧。我只来得及侧眼看钱佐。

只见他一手把尹德妃往后推去。尹德妃退后了三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而舞姬的匕首已经逼近我的脸庞。

钱佐的脸色很难看。

侍卫还没有冲上来,即便冲上来,也不见得救我。那一刻,我想我这次差不多该一命呜呼了。

宫斗篇 第十二章行刺(下)

第十二章行刺(下)

就在我准备闭上眼睛的时候,离我本有四五米远的钱佐,却陡然站在我面前,他的鼻息就吹在我的脸上。我脑袋一懵,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腾空而起,我沿着钱佐的腰身不由自主地转了一个圈,双腿好像蹬着了什么东西,等我再次落地的时候,只见两个舞姬已经歪倒在地。

侍卫已经冲了上来,把剩下的两个舞姬团团围住。

我,居然,被钱佐救了?!

那一刻,对钱佐的恨意暂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救命之恩大过天嘛。我望向他,想要跟他说句“谢谢”。但话到嘴边,还没出口,钱佐就已经不屑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吓傻了的呆兔子,他没好气地吼道:“要死就死远点!站在朕面前碍事!”

叫我死远点?!我碍他什么事了?!

我好不容易对他产生的那么点些微的好感马上烟消云散了。我正要回敬他两句,钱佐已经返转头朝被围的两个舞姬走去,只留下他那惯常的清冷背影。

我只能把两句骂人的话往肚子里咽,转身却瞥见仍旧坐在地上的尹德妃朝我投来很是幽怨的目光,她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失神地坐在那,当宫女去搀扶她起来的时候,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我愣住了,尹德妃那是……是在吃我的醋么?是因为钱佐只把她推开,却奋力救我?我想要对她去解释下什么,但尹德妃已经把头低下,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副模样。她努力维持着自己一个端庄大方,不轻易怒,不轻易喜,但我想,她是爱着钱佐的吧,她也会吃醋,毕竟没有哪个真正爱着的女人会愿意看到自己爱的男人撇下自己去救别的女人。当然,且不论钱佐救我是出于道义还是有着别的什么目的。

尹德妃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一如往常的姿态。温文尔雅,落落大方。她被几个侍卫守护着,但也关切地瞅向钱佐那。

他此刻正逼问着那两个插翅难飞的流求舞姬。

“是谁派你们来的?”

两个舞姬背靠背,手握匕首,警惕地望着周围,好像没听见钱佐的问话一样。

钱佐不再问第二遍,直接对侍卫道:“杀无赦!”此言一出,得了令的侍卫迅如猎豹,钢刀出手,齐齐挥了上去。

一时间,兵刃相接,乒乒乓乓响了一阵,我好像看到包围圈里,扬起了红色的液体。我闭上了眼,那是人血。我不是没见过人的血,原来做实验的时候,去医院要过好多次血红蛋白,可是,现在是活生生的人,还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大美人。

我不敢看,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浮想联翩,空气里弥漫着的那股血腥味让我胃海翻腾。当听到两声闷哼以及噗噗的倒地声,我悸动的心也在那瞬间停止了跳动。

钱佐就这样轻易结束掉了几个如花大姑娘的生命!这个杀人狂魔!我给钱佐找到了一个新的代号。

我没敢睁开眼,但钱佐的冷嘲热讽却不绝入耳:“戴小姐真是清纯善良,怎么连杀人都不敢看?”我没有理会他,我扭头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想再看到这只冷血动物。

走了几步,只听到背后传来尹德妃的声音,“圣上为什么不留下活口?”

“朕知道是谁做的。”钱佐阴冷却又十拿九稳地说道。

“是流求国?”

我一听到这三个字,忍不住止住了脚步,侧耳倾听。

“你觉得玉如意会傻到让自己的舞姬行刺朕吗?她还想不想让泽新辰回国了。”

泽新辰?是星吗?我的心砰砰乱跳。玉如意又是谁?我现在迫切地想知道有关流求质子的一切,有关星的一切。

正想着,却听钱佐沉吟道:“不过,这件事,倒是可以给流求国敲个钟。”他说着,就大声吩咐自己的侍卫道,“速去把流求国质子泽新辰请来。”

“遵旨。”那侍卫领了命正要出去传旨,钱佐又补加了一句:“另外,把循王也给朕叫来。”

循王是我不想见到的,准确说不知用怎样姿态面对的;但这个名叫泽新辰的流求国质子却是我做梦都想见着的人。

泽新辰。

真的是星吗?

宫斗篇 第十三章质子(上)

第十三章质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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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翘首之盼下,(孤钵:我们已经千呼万唤啦。)质子泽新辰终于姗姗来迟。我设想过很多种见到他的情形,也设想过很多种自己可能的反应。但绝对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不利于星的情形下与之相见,也没想到我的眼泪还是再次模糊了我的眼睛。

星,果然是一模一样的星!我远远地看着他走近,看着他朝钱佐鞠躬行礼,看着他眉头拧成一块,是的。尽管我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薄雾,似乎什么都看不真切,但我还是心有灵犀般的看出了他脸上的不安与忧郁。

是的。忧郁。

这个和星有着同一张焕美脸庞的质子,却没有星的阳光灿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内发出的忧郁和苦闷。在这一点上,他不像星。但是这不能说明他和星是两个人。我原本不也是快乐的小傻瓜么?没有星之后我就好像变了个性子。没有我在星身边,星也会改变吧。

我擦掉泪,一双眼死死地盯着星。但星,不,或者应该称呼流求质子——泽新辰。泽新辰并没有朝我这里投来哪怕0.1秒的目光。他垂着首,左手放在胸口,朝钱佐一直鞠着躬。

他此刻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应对钱佐这只大魔头了吧。

就在我颇有几分失望的时候,却看见另一双炽热的眼睛朝我投来热辣辣的目光。我一愣,是钱倧!他正望着我。唉,刚才一门心思光顾着看泽新辰,居然没注意到钱倧也一起来了。

我也赶紧把头埋下,但忍不住还是偷偷斜睨了泽新辰一眼。

“辰王子,你解释一下这些吧。”钱佐指着一地的尸体冷冷地对着泽新辰。他早已经分析过,这些舞姬不会是流求国派来刺杀他的人,但钱佐还是要给泽新辰来个敲山震虎,果然是狡诈。

泽新辰恭恭敬敬地说道:“皇上英明。这几个舞姬并不是我流求国的舞姬,我流求国对越国是一片忠心,绝不会做这种自不量力的事,还望皇上明察。”虽然对这件事很是头疼,但被钱佐问的泽新辰并没有急躁,而是有条不紊地表露流求国的“忠贞不二”。

钱佐却冷哼道:“辰王子既说不是贵国的舞姬,那么真正的舞姬又到哪里去了?辰王子,这些舞姬都住在你的府上,怎么就被这几个女人鱼目混珠?辰王子是不是也脱不了干系?”

泽新辰一听这话,赶紧补充道:“臣失察。居然让这几个假冒的舞姬混入宫中。”他脸上愁云满布,侍卫去请他过来的时候,泽新辰应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皇上,泽新辰敢对月发誓,流求国对越国绝无二心,”他那本稍稍平展的一字眉此刻又纠结在一起,那张原本忧郁的脸,此时更多了几分让人心疼的焦虑,“今日之事,实在是泽新辰的过失,泽新辰甘愿受罚。”

我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泽新辰,心里竟有些心疼。钱佐对泽新辰,越国对流求国,到底是怎么状态?钱佐不会为难他吧。

我一紧张,忍不住看了钱佐一眼,却看见他身旁的尹德妃正看着我。目光相接,尹德妃带着几丝狐疑又把头摆正。

是不是我刚才太失态了?所以连尹德妃都开始怀疑什么?我心里暗叫糟糕。我可不能在这件事上连累星!他现在已经够焦头烂额的。

钱佐对泽新辰却突然摆出一副笑脸,刚才的戾气转化为一种柔和,原来男人变脸也和翻书一样快啊。“辰王子也无需太多虑,这件事朕自会派人查清楚的。倘若与流求国无关,朕也会还流求国一个公道。”

他说着,颇有深意地看了立在旁边的钱倧一眼,问道,“循王爷,对此事是什么看法?”

“唔?”循王钱倧似是刚才走了神,听到钱佐问起,不禁一愣,半晌红着脸道,“臣弟觉得,嗯,臣弟觉得……”竟然没有说出话来。

钱佐眉头微微一皱,看循王的眼神里竟带了些许的玩味。他是恨循王的不争气呢?还是,……还是他对钱倧这种装嫩装傻的行为早就有了怀疑,此刻只是在看他的表演罢了。

我为我突然之间的想法而冷汗涔涔。

钱佐,他本身演了十几二十年的戏,对于一个天王级别的演员来说,他恐怕连自己是在演戏还是本身,都弄不清楚了。所以,在他眼里,钱倧的演技实在太拙劣,想必就是个小儿科吧。连我都能看出来,何况钱佐呢?

当我再次抬头看着这两兄弟的时候,一个正对着兄长挠头皱眉,似是为自己不能够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而懊恼;另一个则带着稍稍的愠怒,似是怒气不争。

好!演技大对决!我冷笑,不愧是皇家,宫里女人闹腾的热火朝天,男人们也明争暗斗的不亦乐乎。

宫斗篇 第十四章质子(下)

第十四章质子(下)

钱佐不再看钱倧,直接对钱倧下命令道:“循王,朕命你和尹将军在三日之内查清楚这些舞姬到底是谁假扮的。不要让朕失望啊。”他那一对深入碧潭的眸子波澜不惊,同他毫无表情的脸部一样,让人看不懂,猜不着他在想什么。

钱倧恭恭敬敬地朝钱佐行了礼,说了句“臣弟遵旨。”

钱佐把这件事交代下去,再看泽新辰,仍旧是愁眉深锁,不由出言宽慰道:“辰王子不必多虑。清者自清,怎么也得对循王的办案能力放心才是。”他说着望向钱倧,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我有些听得云里雾里,但总觉得钱佐这句话有些一语双关。

头大了。不光钱倧让人看不透,原来钱佐比我想象的还要神秘,还要可怕。

钱佐明明心里有底,但还是要把泽新辰恫吓一番,然后又出言相抚慰,一张一弛,此时一张笑脸相迎,好像刚才的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对了,听说流求国的舞姬都是舞技一流,也不知辰王子的舞姬准备了怎样的歌舞?”

泽新辰听到钱佐这样一说,脸上稍稍好看了一点。他淡淡的一笑,施了一礼,道:“是流求国的踏月歌。”

“踏月歌?”尹德妃似乎有了几分兴趣,朝钱佐看了一眼,看他并不反对,便对泽新辰道,“辰王子该让她们先进宫让我们大家开开眼才是。”

她这样一说,钱佐也笑颜附和,让泽新辰把那些舞姬请来排演。

泽新辰有些犹疑地看了钱佐一眼,好像没闹明白自己到底是被责罚还是被邀请。

********

钱佐早在真正的舞姬到来之前,就离开了会场。一国之君,有太多事要做,有太多“阴谋”要考虑,哪里有时间欣赏歌舞彩排?他走的时候,看了钱倧一眼,钱倧也摆出一副对流求踏月歌十分感兴趣的架势,要赖在这里不走。

钱佐从鼻子里哼了一口气,回头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大踏步走了。

钱倧自钱佐走后,就要来和我说话。把尹德妃完全不放在眼里。张扬和放肆,这是他目前扮演的角色性格吧。

“你躲着我?”钱倧在看到我扭头走假装没看见的情况下,倏地一下窜到我面前。

我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尤其是做这两个钱氏兄弟拼演技的牺牲品,“王爷请自重,皇上说过什么,王爷又不是没听见。”

“你……”钱倧的双目瞳孔放大,简直就要涣散了。他的两片干净的嘴唇嗫嚅着,浑身居然气得直哆嗦,眼角似乎有种液体充盈着。

唉,真逼真!演技太好了。我叹息了一口气,就算是为这可以乱真的表情而心软了,想到瓶儿,我也不能对钱倧太过绝情吧。

“瓶儿可好?”我是真的挂念她。

钱倧没想到我只是问起瓶儿,有些失望,但还是懒洋洋地回答着:“好。她很好。你难道不问问我好不好么?”

说得真是露骨。我回头瞥了一眼正在指点那些宫女如何张灯的尹德妃,幸好她没有一直注意这边。

“王爷好与不好,都与我无关。”我头一偏,一直盯着门口,看着泽新辰将会出现的方向。

钱倧有些不愿善罢甘休,他突然纠住了我的胳膊。

大庭广众之下,他居然揪住了我的胳膊。旁边几个干活的宫女,一看这架势,赶紧闪到一边去,免得惹火烧身。

“你忘记了你和我在西湖说得话了么?”看到他眼里的那份“真诚”,我一阵恶心。连忙打断,“王爷似乎忘记了才对,我确实什么也不记得了。”眼睛里放着光,诚心刁难道,“王爷说和我去过西湖,我可一点印象没有。”

“你……我们还用香囊一人装了一包土,你,你这也忘记了?”钱倧有些旁若无人,好在声音不大。

土?我轻笑,“王爷说的土,可保存着么?倒是给悠梦瞧瞧?”

钱倧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应了两声。

可我却浑身一颤,浑然忘记了刚才的头疼。

我的视线已经完全被宫门那边厢吸引住了。星,或者说,泽新辰,正朝这边翩翩而来……

*****

当泽新辰的舞姬出现的时候,广场上的地面已经被冲刷干净,之前的那些殷红的血渍看不见一丁一点。宫女太监们继续忙碌着,好像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连我看到那一群和刚才的假舞姬一样装扮的流求少女时,都不由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刚才是在梦里,每个人都做了一场非常真实的噩梦。

随同泽新辰来的,还有流求国的乐师,捧着各色手制的木鼓、木琴,他们奇异瑰丽的服饰,质朴却又精巧的乐器,让越国的宫人们不禁大开了眼界。

尹德妃饶有兴致,高兴地让舞姬们赶紧献舞。俨然忘记了刚才自己花容失色的糗态。

宫斗篇 第十五章箫声(上)

第十五章箫声(上)

恩,来晚了,最近写的很慢,一个小时只能写几百字,真是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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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清脆的一阵鼓点,让人一下子就集中精神,仿佛看到了远处的云彩升起,初生的太阳扶摇直上,自己仿佛融入到一种天人合一的境界中去。

接着泠泠琤琤的琴声和起。

有着浓郁地方色彩的踏月歌舞开始了。那些少女们一边舞动着身躯,扭动着小蛮腰,跳得欢快,跳得酣畅,跳得放浪。

她们开始低低的吟唱,这齐齐的合声,音调虽单调,但却还是让人感受到另一个民族对生命的渴望和对生活的热情。

忽然,一阵宛如天籁的音符巧妙得如同细微的流水一般泻了进来。仿佛是从山上汇集而来的溪水,越来越宽,越来越急,就像一把斧子一样敲在了人的心头。

是箫声。淙淙如流水,岌岌如高山。这不食人间烟火的箫声正是泽新辰发出来的。原来他也是这个踏月歌的表演者。

有了那闹腾腾的歌声和音乐衬托,本就悠扬婉转的箫声更加显得苍白和孤寂。但却也正是这琴箫合奏,更加相得益彰。

泽新辰的眼里有着淡淡的哀伤,他空洞地扫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捕捉到,毫无疑问的是,那一双眼并没有在我身上有片刻的停留。

我只能静静地望着他,听着这首曲子,眼睛有些湿润。此情此景,我想起多少个日日夜夜,星捧着他最心爱的吉他,拉着我坐在树下,听他新写的一首曲子。

台上跳得怎样,缘何在场的宫女太监都想拍手叫好,我都好像充耳不闻。我只能听到那澹澹的箫声,眼睛里只能看到泽新辰捧着箫睆然微笑的模样,那一刻,他应该是融入了他的箫声中吧。

一曲终了,箫声溶溶泄泄地洒在了那虚拟的月光里。尹德妃率先夸耀起泽新辰。泽新辰只是颔首不语,默默地朝尹德妃鞠躬行礼。

尹德妃又指点道:“这几个舞姬也着实跳得不错,只是,不知是水土的原因,显得有些紧张,还是这个台子没做好,本宫看着有几个动作略显生疏……”

那几个舞姬一听尹德妃提出意见,赶紧跪下。尹德妃慌忙笑道:“你们多虑啦。歌舞都是极棒的!还有辰王子亲自操刀,本宫的意思,是不如留在这里再操练几遍,后日跳起舞来,肯定更好啦。”

尹德妃的邀请,泽新辰哪里有拒绝的道理。何况就算尹德妃不说,他们也是要再练习几遍的。

我远远地看着,听到尹德妃让泽新辰留下来再排练几遍,心里一阵欢喜。至少我可以多看他一眼,只那一眼,就能支撑我在钱佐的“淫威”下坚强地活过来。

许是我看得入神,听得入神,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钱倧已经目不转睛盯着我好一会儿。终于,我被他灼热的目光给烫着了,回头看他,心里一阵惴惴,但钱倧什么话也没说,忽然掉转头就走了。

钱倧居然还“使起小脾气”?我颇有些无奈,目光在他匆匆而去的背影上没有停顿半秒,就又回复到舞台中央。

好在大家也都用一种新奇玩味的眼光看着那些流求舞姬,没有人注意到我只是被舞台上那唯一一颗光辉隐然的星星给吸引了。

对于钱倧的突然离去,尹德妃也视若不见。这毕竟不是尹德妃能够管得了的。她忽然朝我走了过来,带着一种谦和的笑意,问道:“姐姐,你觉得这会场可有什么欠妥的地方?”

“我?”尹德妃问我,我怎么说得上来。

尹德妃浅浅一笑,仿佛刚才没有任何不快一般,“姐姐去年好歹也将中秋灯会办的有声有色,妹妹毫无经验,还请姐姐多帮着提点一下才是。”我看着尹德妃,见她主动跟我示好,她此时的态度比起之前在人前与我保持几分距离相比,实在是显得太过亲密,以尹德妃这种做事稳妥,如履薄冰的态度,她这样和我套近乎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皇宫里处处是陷阱。虽然在宫里生活不久,但对于这一点,确实深有体会。没有人会没来由地对你好,要么就是你发达了,她想靠着你,从你这里分一杯羹,要么就是她想阴你一把,给你吃糖衣炮弹。

尹德妃对我,是前者?还是后者?

我谨慎得固守着自己的身份:“悠梦如今只是个小小宫女,不敢越俎代庖。”

尹德妃有些凄凉的一笑,语气中夹杂了一丝无奈,却又勉力装出一副喜色:“姐姐难道还看不出来么?姐姐搬回坤宁宫的日子只怕不远了。”

“什么?”我一惊,尹德妃这说得是什么话?什么叫我搬回坤宁宫的日子不远?坤宁宫是皇后住的,意思是我还是要做皇后?

宫斗篇 第十六章箫声(下)

第十六章箫声(下)

笑话,难道她认为钱佐对我是余情未了?我想到她刚才落泪的那一幕,她一定认为钱佐把她撇下却来救我,在心里对我还是有感情的?所以尹德妃心酸地认为钱佐气一消,就会重新恢复我的皇后名分?所以才会对我无可奈何的亲热?

被爱情左右的女人,果然都是一般的敏感和多疑。我理解尹德妃的心思,也不想让这样一个温和的女人伤心。我笑道:“德妃娘娘你误会了。我想我永远不会有那一天的。”

“不!”尹德妃轻轻地摇头,但摇得很坚决,她看着我的眼睛里雾蒙蒙的,升腾起水汽。“姐姐你不知道的。在你到南薰宫之前,圣上一个月也不会去我那一次。”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竟有些哽咽。

我有些惊慌失措,不知该说什么了。尽管尹德妃的声音只能让我一个人听见,但那其中的哀怨和孤寂却是深深地震撼了我。

“他,他还不是想去羞辱我!”我所能说的就只有这一句。我到南薰宫才几日,钱佐确实每日都来,甚至有时一天来两次。但这也不能说明钱佐对我是有旧情吧。

尹德妃脸一下子变得刷白,好像被涂了一层珍珠粉,“姐姐,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你我都是女人,爱之深,恨之切,这个道理,姐姐不懂么?”

爱之深,恨之切?

我一下子有些懵了。可是要让我相信钱佐是爱我,不对,是爱戴悠梦的?天方夜谭,痴人说梦!我正要辩驳,尹德妃已经先一步出声道:“姐姐,你帮我看一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重设的,吩咐她们做好了。我……我有些不舒服……”

再看她的脸庞,此时早已经惨白,额上甚至汗珠连连,显得很是虚弱。尹德妃一副心灰意冷的表情,让我不由把自己那本就苍白的说辞又咽回到肚子里去。

尹德妃强作笑颜,但内心的心酸还是暴露出来。在她眼中,钱佐对别人有情,自是对她的无情,即便她努力使自己接受,努力在钱佐面前表现大方,努力扮演一个毫不在乎的贤妃角色,但女人终究有脆弱的时候,尹德妃也不过是个平凡的女人。

尹德妃一个人转身离去了,背后远远地跟着几个宫女。看着她的茕茕背影,说不清的萧索伶俜。

尽管我想截住她,跟她解释什么。但当我听到箫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我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钱佐、钱倧还有尹德妃都不在,只剩我!(其他宫女、太监被我自然屏蔽掉了。)我甚至可以正大光明和泽新辰说话!

一想到这,我的心就异常雀跃,快要把我的胸腔给撞坏了一般。

我肆无忌惮地看着星的表演,听着星的歌曲。

“这位姐姐,这一遍可好些了?”我正陶醉着,脑袋已经秀逗得以至于表演完毕,泽新辰跟我说话,我都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是,是泽新辰和我说话?

我有些激动,受宠若惊,以至于没听见他跟我说了什么。

“你在和我说话么?”我期待地望着他,他终于意识到我的存在了!

他的目光终于在我的身上停留,尽管,那双迷人的双眼并不是我印象中那样炽烈,并不是那一对温暖的太阳。相反,那双眼满是惙惙忧愁,对我也是一脸漠然。

我的心终究还是被他这沉闷的锤子狠狠地撞了一下。我知道他也许不是星,我知道他也许是星但是失忆了,我知道他也许是星但是碍于身份有着难言的苦衷不能与我相认,但当看到这双我魂牵梦绕的眼睛看到我却好像看到空气一样,我还是止不住地想流泪。

“这位姐姐,你没事吧?”泽新辰有些不懂地望着我。他听着尹德妃让我暂时看顾着这里的事,所以来问我。

“没……没事。”我强行把泪收回。

“没事就好。”泽新辰的目光只在我身上暂时停留,就又放在了舞台上,“这一段加上,是否更连贯了?”

“嗯。很好。”我无心地应和着。心里的那份痛楚却像是万千小蛇一样在咬啮着我。他到底是不是星呢?若不是,又怎会长得一模一样,连声音也这么相似。但若是他,怎么能这么坦然的把我当作陌生人?

正在我泪眼婆娑的时候,泽新辰忽然反转头,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盯着我的脸端详了好一会儿,他眉毛一展,露出一个笑容,如熹微的晨光,如潋滟的水波。“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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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9-26 22:24 | 显示全部楼层
宫斗篇 第十七章泥土(上)

第十七章泥土(上)


这笑容可不是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么?

“你想起了?”我听到这句话,喜从天降。只觉得人世间总有那么些美好。

我就说,即便是真的失忆,也该有点“面熟”才对。我冲他甜甜一笑,旁若无人。

泽新辰看了我半晌,忽然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

“是吗?”我砰然心动。

“是啊,你是上次在御花园里站在屋顶上的那个宫女姐姐?对不对?”泽新辰睆然微笑着,“不过,你为什么……?”

我那颗扑扑飞起的心还没有滑上坡,就又摔回到谷底。这一次,都要被摔得四分五裂了。

“为什么?”我看着他,他想问我为什么那样放浪形骸,在那大哭大笑么?“有些事没有为什么。”说到此,我的鼻子一酸,只有别过脸去。

不知是我这副模样把泽新辰给吓着了,抑或是唐突了,他怔怔地站在那,半天没有动。我有些步履蹒跚地离开了他,重新远远地站着,人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此。你不记得我,我却把你和我的昨日刻在了心里。

我依旧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舞台中央,就算他不认得我也罢。他是我的梦,是支撑我的梦,能多看一眼也是一种福气。

但泽新辰却有些芥蒂似的,当乐声再次响起的时候,那完美无瑕的箫声竟有了些嘈杂。再不是空山新语般那样平易近人的清新。

乐声噶然而止。泽新辰赧然地朝我走来,礼貌地说道:“有劳姐姐同德妃娘娘说一声。新辰先回府了,踏月歌定会不负所望。”

“不在这里练了么?”听泽新辰的语气似是要走,我不禁有些不舍,脱口问道。只刚说完,泽新辰便又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随即黯然道:“不了。”

那一个“不”字如耳鸣般在我的耳边嗡嗡响了很久,我连泽新辰是怎么离开会场,我自己是怎么就往南薰宫回去的都不知道。

********

我想着和泽新辰的对话,心有些麻木。

人在宫里胡乱走着。也不知钱倧什么时候又站到了我的面前。

“你干什么?”我此时没兴趣和钱倧玩面具游戏。他绝对是个无处不在的幽灵。

钱倧气喘吁吁,手掌忽然伸到我眼前,摊开一看,只见一个荷包静静地躺在那。荷包有些旧了,但依旧可以看出其做工十分精巧。绣的是并蒂花,开得正是灿烂。

“这是什么?”我不解地看着他。

钱倧眼里有些哀泣,“这是我们在西湖装的土,我一直保存着的。你说过有朝一日你我再去西湖,用这包土栽芙蓉。”

“芙蓉?荷花?”

“是。”钱倧眼里闪着莹光,“这是我们乘着小舟在西湖畔让那采莲的姑娘从一株并蒂芙蓉下取的泥土。你还对我说,此日同栽合欢树,来年共赏并蒂花。你说要取个好兆头的。可是你现在都不记得了么?”

我摩挲着丝织的香包,泥土干干的。

钱倧眼神迷离:“如今能长出并蒂莲的泥也干涸了,悠梦你的记忆就和这泥一样,都被榨干了?”他说着,眼里的那份凄然陡然变成幽怨,他忽然粗暴的搂住我的双肩,一双唇就要欺上来。

“啊!”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用强的,我拼命的挣脱,一边说道:“你再这样我可要喊了!”

钱倧张大了嘴巴,手上的力劲更加地大了几分,好像非要把我的骨头捏碎,才能表达他的感情,表达他对我“失忆”的痛苦。

“悠梦,我要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钱倧说着说着,身子好像失去重心,完全软了下来,就要扑倒在我身上。

我左右张望,宫里虽然四处行走的人不多,暂时也没有人看到这尴尬的一幕,但这里好歹也是公众场合,随时都有人来,钱倧当众表演想干些什么?

我捏着香包,咬牙努力把钱倧扶正,准确说是用我的身体支撑着他,双臂使劲地向外推,一边急道:“王爷,你要是有什么话,有什么不甘心,又何必现在说?就算悠梦想起了,也不敢和王爷相认。”

循王钱倧一愣,对我这句“缓兵”的话甚是敏感,“你是说你记起来了?记起我们的一切了?”

“唔~”我支支吾吾着,我可不想在这里和循王纠缠不清,他老人家嫌给我的麻烦还不够么?

钱倧终于松开手臂,调整自己的情绪,努力使自己平静,但脸上换上了欣喜:“是,悠梦,我没有为你考虑。可是你知道,你对我一冷淡,我就受不了!”

见他终于正常了一点,我赶紧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左顾右盼,幸好无人。我一边叮嘱道:“王爷知道就好。”谁知我话刚说完,钱倧就小声对我说道:“悠梦,晚上我去找你。就这么说定了!”

宫斗篇 第十八章 泥土(下)

第十八章泥土(下)

“喂!”我的眼睛马上瞪如铜铃,天哪!他莫非还想搞个夜半偷情?!我正要制止,他已经一跃丈外,欢快地迈着大步朝宫外的方向走去……

我心里烦躁不安。被钱倧这样一闹腾,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极点,天知道这个人会弄出些什么事情来?!

漫无目的地走着,蓦地发现手里还捏着钱倧递给我的那个荷包,放着泥土的荷包。我把荷包放在鼻前闻了闻,一阵泥土的清香散发出来。

回到南薰宫的我,迅速找来一盆清水,躲在房里,把荷包剪开,干燥的一粒一粒的土壤颗粒落入水中。

再找根筷子把这一滩水使劲地搅动,中间形成了漩涡,水也顿时混浊了,当漩涡渐渐消散,土壤全部聚沉之后,可以清晰地看到水面上有一层油脂层。

果然……我心里一凉。冷冷的笑。

钱倧确实在骗我!根本不需要用迷幻药,我也能知道这个事实真相。

即便他的演技再好,他的谎言编的再动听,却不曾想被这一包泥土给出卖了!是的,土不会说谎。

要知道,荷塘里的泥土营养成分十分丰富,富含一些有机的养料,在搅动之后,会和水分离开来。但泥土当中又有一些厌氧或者兼性厌氧的细菌存在,这些细菌会利用这些有机肥料,慢慢消耗掉。从荷塘里捞出泥来,若是按照钱倧所说的,放在荷包里放着,慢慢阴干的。那泥土里原本有的细菌还可以生活一段时间,直到水份、营养成分都消失殆尽,那么过了这一年多,拿出来,已经不能称之为肥沃的土壤,更不会有这么厚厚的一层油脂层了!

我想钱倧肯定是弄了泥土直接用火烧焙干,所以营养成分保留下来。尽管从外表看,都是干燥的、疏松的,却不知这里头还有这样一番不同。

可笑得很!钱倧千算万算!钱倧万没料到本是要用来迷惑我的泥土却是出卖自己的罪魁祸首。

“什么只羡鸳鸯不羡仙!什么来年共赏并蒂花!狗屁东西!”我扯着那个装土的荷包,就顺手往窗子外边扔出去了。

刚扔出去,忽然想到这里随便扔垃圾还是只有自己清扫,只好又走出去拣。再说这东西要是被有心人捡去了,又要多生些事端。

但是我刚跨出那门槛,便有些后悔了。我看见钱佐手里拿着那个荷包。

他把荷包往我屋子里一扔,不偏不倚正丢在那个盆里。污水把荷包给浸渍了,荷包漂摇了两下,沉沦下去。

我发现钱佐这个皇帝还真是有空。不由出言相讥道:“皇上挺清闲的,连这么僻静的地方都走来了?”

钱佐并不说话,冷冷地看着我,然后看了一眼脸盆,不明白我那一锅浑水是用来干嘛的。

屋子里静的很,气氛更是沉闷得很。本来就阴霾的心情,因为钱佐的到来,雪上加霜,感觉屋顶都已经挨到了头皮。

钱佐不说话,并不表示我就得陪着他一起沉默。

我讥诮道:“皇上不是一辈子不想见到悠梦吗?这阵子怎么天天在我面前出现,皇上也不嫌厌烦么?”

钱佐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朕似乎提醒过你,朕是有底线的!你最好收敛点。”

又来了!这一帮子人还有完没完?

“皇上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和循王么?”

“朕警告你!最好离循王远一点!小心到时候有你后悔的!”钱佐恶狠狠地道。

我离循王远点?我哭笑不得,“你们这两兄弟还真是好笑!皇上,凭什么就认为我可以离循王远点?别怪我没有好心提醒你,知人知面不知心。”说出这话来,我不禁有些诧异,自己干什么好端端地去提醒钱佐呢?难道还怕他被他的好弟弟给阴一把么?

“哼,谢谢你的提醒。”钱佐没好气道,“你安安分分就对了。你记住我们钱家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仔细你自己惹火烧身!”

“惹火烧身?”我现在惹的火还不够么?“不知道是谁把火点起的!”我猛地想到了瓶儿,想到了季淑妃。一股无名火起,“皇上最好把你后宫那些怨妇管好,别有事没事就来找我的岔子就是!瓶儿的事,我还没找人算帐!”本来想说找钱佐算帐,最后还是用第三人称代替了。

“说起来,这件事你还该谢谢季淑妃才是。要不朕也找不到更好的借口。”钱佐语出惊人。

我听了差点没吐血。钱佐你就是见不得我一丁点好么?连有个贴心的宫女妹妹对我,也要把她支派开?我怒了:“皇上就这么不待见我,又何必留在这宫里头放在你眼前,让你看着扎眼睛?!”我停顿了一下,添油加醋道,“皇上这么在意,悠梦会认为你对悠梦余情未了呢!”

宫斗篇 第十九章 侍寝(上)

第十九章侍寝(上)

也不知为何说了这样一句话。只是话一出口,就引来了钱佐的暴怒。

“混账!”钱佐的分贝突然高了几倍,就连桌子上的茶碗都好像被引起了共振,晃了几晃。他的脸几乎要扭曲在一起,狰狞的望着我,两颗眼珠子简直冒出火来。他重重一拳锤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砰砰作响。茶碗水壶摇晃了几下,终于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力,碗盖茶壶在桌上打了几个滚,终于摔落在地,掷地有声,短促清脆。茶水瞬间蔓延开来。

许是这种破裂的声音让我不得不收敛了几分,而这一点让钱佐稍稍有了一丝满足感,他的脸色稍稍好了些。但他却再次掐住我的下巴,似乎只要我再有任何的冷笑和讥讽,他就要捏个粉碎。

一股狂狷暴戾的凶潮在他的眼里涌动:“朕告诉你,朕对你根本无情,你不要在这里痴心妄想!朕对你只有恨!永无止境的恨!除非你死,这恨才会消除!”

看我毫无畏惧的看着他,钱佐的眼里闪过一丝狂躁和怯弱。他怯弱什么?他怯弱怕自己是真的爱上么?我冷笑,爱之深,恨之切?真的如尹德妃所说么?钱佐不是不爱戴皇后,而是因为爱,却不愿承认自己的爱,甚至从心里否定自己的爱。

可笑。

“戴悠梦!朕连碰你都觉得脏!”钱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我面前咆哮,不是第一次在我面前有些情绪失控了。他把我的脸狠狠甩开,他的眼睛里一股凶光闪过,虽然不再如刚才那般歇斯底里,但话里的绵绵恨意倒是有增无减:“戴悠梦,你给朕听着!朕就是要把你留在身边,慢慢的折磨你!看不得你有半点好!就是如此!”

他说完,便再不看我,甩袖子迈出门去。余下一阵疾风。

**********

夜晚很快就降临了。据说,钱佐从我这里离开之后,就把尹德妃给狠狠训斥了一顿,据说是数落她好心泛滥,居然把我当作上宾一样供着,不做事还成日里游手好闲,一个人住个宽敞闲静的庭院。

于是,我被剥夺了住好跨院的权力。被赶到了宫女住的宫室,非常小的隔间。这有什么?又不是没住过寝室,再不济也是皇宫来着,比我原来住的四人上下铺可强多了。

于是,我被剥夺了休息的权力。开始干杂活。不就是干活么?原来被老板压榨,从早到晚实验,还只给两百块钱三兼费,连饭钱都不够呢。

当然,即便如此,钱佐似乎还是不能够泄愤一般。当我正准备回笼睡觉的时候,有人过来传话,说皇上来了,让我去侍寝。

侍寝?!

乍一听我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把自己的心给从喉咙管里吐出来。侍寝?!钱佐不是最讨厌我的身体么?不过话说回来,我对他的厌恶也不比他对我的少多少。让我去承接他的“恩露”,我铁定会拿把刀子自杀的!

弄明白我才松了一口气,这时候的“侍寝”概念和清宫不同,侍寝是守夜、值夜的活。也就是主子们在卧室里睡着,三进三出的屋子里,每一隔间都要留人,以防主子起夜,口渴,天凉等等。

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我还是不由恨得牙痒痒。钱佐连我瞌睡的权力也要剥夺是么?我一咬牙,还是去了。小不忍则乱大谋。更何况,对付钱佐的机会有的是,方法也有的是,哪天惹毛了本小姐,直接弄些致命的致病菌,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想起来,似乎这是我来到南薰宫,钱佐留宿在此的第一个夜晚。不过,尹德妃并没有因为钱佐的临幸而异常的欣喜。但她此时的状态比起白天要好了很多,调整过来之后,尹德妃终究还是有些疲惫的模样。

尹德妃的眼神一直回避着我。尽管我并没有在里间呆着。

不知是为了方便还是暖和,最里间的卧室非常的窄小,除了最中央一张大床,别无他物。床离隔间也就只有两人的距离。严格来说,里间其实只是用比较花哨的夹板隔开了床和外界。

平时这些夹板如同屏风一样往两边收去,等到夜里再从两边往中间收拢。这隔板的功用,在钱佐和尹德妃双双躺在床上之后,宫女把床帘拉下,又蹑手蹑脚退出来,跪在我对面的时候,我才想明白。

这皇上和妃子睡觉的时候,得有宫女守夜值班,以备使唤。他们有个什么咳嗽,动静都要详尽的掌握。宫女自然不能离得太远。最好就在床前守着。可是皇上和妃子要行云雨之乐。有人在旁边,又觉得不自在。所以想出这么个法子,把自己封闭起来,感觉上没那么突兀。

宫斗篇 第二十章 侍寝(下)

第二十章侍寝(下)

然而,薄薄的夹板好像根本不能阻断声音的传播。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窸窸窣窣衣服摩擦的声音。

我瞪大眼睛,眼前不自觉的就浮想联翩,我抬头看对面那个宫女,她早已经低着头,双手垂在胸口,好像耳朵完全听不见任何异样似的。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像个木偶一样,一动不动地跪在那。

屋子里头的声音越来越大了。我甚至能听到仄仄有声的吸吮。他们能当宫女是空气,宫女能当自己是空气,可是我不能。我甚至能听到钱佐发出一声销魂的闷哼。

我在心里忍不住骂道,这才不到一分钟,我又不是白痴,虽然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能一开始就这么爽么?摆明了做给我看的。

心里一阵厌恶。想不通钱佐安的什么心思。你要说他折磨我不让我睡觉倒还好理解。他把我喊来听他表演销魂蚀骨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以为让我听到他和别的女人苟合,我就会打翻醋坛子?

哈哈,真无聊的把戏。而且,吃醋,我会为他吃醋么?下辈子也别指望了。戴皇后兴许会,可是现在的戴悠梦可不会!

果然,里面愈演愈烈,大床发出吱呀一声。自从钱佐发现床会响,那大木床就不再消停,振动的频率越来越高。

我还是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火辣辣的烫。虽然我没有看过限制级带A的那种片子,但眼前却浮现出这样类似的画面。钱佐这种真人版的“作秀”还真是别出心裁。

再看对面那宫女,她还是一动不动。充耳不闻。

真强的定力!

“唔~”一声不由自主的女声从里面传出来。尹德妃开始进入状态了。我心里好像被什么纠葛了一下,噌地一声站了起来,两条腿跪得有些麻,没来由得想冲进去把钱佐破口大骂一顿。

但是,我骂他做什么?变态的人想出这么变态的表演又有什么奇怪?

对面那个宫女终于有了反应,她惊诧地望着我。不知道我这算是什么事,眼里有一丝不安。

她朝我张了张嘴,但不敢做太大的动作,不过说实话,我不用看口型也知道她对我说什么,无非是让我赶紧跪下,不要多生事端之类。

跪下听他们演三级片?我还没这么龌龊的嗜好!

我甩甩袖子走了。钱佐要是想处罚,那就处罚吧。我才不会一直跪在那里当个木头。

有些累了。身心疲惫的感觉。想不明白钱佐的恨与爱,想不明白钱倧的爱与骗,最想不明白的则是泽新辰到底是星不是……

白天他对我的陌然,让我憋屈了一整天一晚上,我怀着满肚子的心事,屋子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人,那个人什么时候窜到了我的后面,我都不知道。

我刚把门掩上,那人就用手掩住了我的嘴巴,不让我大喊大叫,我心里一沉,怎么忘记钱倧这岔了。

这么晚了还能出现在这里的,除了是循王钱倧还能有谁?

“王爷真厉害,连我换了哪间房都知道。”我没好气地小声说道。今天晚上钱佐留宿南薰宫,我可不相信钱倧会不知道这件事。

钱倧坦然一笑,手中的火折已经扔了出去,正好把桌上的烛台点亮。他两只眼睛炯炯有神,那微末的烛火映在他的瞳孔里倒显得更亮堂些。

钱倧有些激动,尽管压低了音量。他握住我的手,情绪高涨:“悠梦,你记起了我们的一切对不对?”

“是啊。”我不动声色,把手从他双手中抽离出来。看他这出戏怎么个唱法。

钱倧“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他忽而说道:“悠梦,你上次不是说要和我离宫去么?我想过了,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咱们离开这皇宫,找个没人的地方去。”

“哦?”我看着眼前这个装得单纯冲动的钱倧,不禁笑道,“王爷怎么又突然提起这岔了?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时候走?”

钱倧一愣,显然从我的语气里听出不对劲,他看了我一眼,不解地问道:“悠梦……你不愿意么?还是,你爱上别人了?”他说到后一句的时候,脸上流露出来的酸味足以酿成一罐子醋。

但这一切,在我的眼里都是多么的假惺惺。

我不想再和他纠缠。他怀着怎样的目的又与我有什么干系?我现在看到他那张虚伪的面孔就觉得心烦意乱,才不想和他猜来猜去。

“王爷话真是奇怪,悠梦又没爱上过谁,又何来爱上别人之说?”我冷笑地看着他。

宫斗篇 第二十一章 姐妹(上)

第二十一章姐妹(上)

钱倧继续做着垂死的挣扎:“悠梦……你,你不是说你想起来了吗?为什么你还是不记得我和你?”

“王爷说得对极了,我确实想起来了,想起来和王爷没有任何的瓜葛才是。”

“你说什么?”似乎我这句话对钱倧来说就是一张催命符,他听了之后备受打击的往后退了两步。

我不容许他再表演下去,别过脸,带着无比厌恶的神色说道:“王爷又不是个戏子,成日里演戏都给谁看呢?我戴悠梦几时和王爷去过西湖了?又几时和王爷郞情妾意?王爷这个戏演得真是绝妙呢。”

钱倧不再说话,静静地看了我一眼,蓦地说道:“悠梦你先冷静一下。没事,你现在不想同我走,我就坐在这里陪你,等你心情好了,不生我气了,咱们再说好不好?”对着我肚子里的一股戾气,钱倧居然如此好脾气的跟我打起商量来,这架势,完美的就像一个好脾气的好情人默默地等你发着小脾气。

他果真就斜倚在木桌边,托着下巴怔怔地望着我,两只眼睛含情脉脉。

我瞬间沦为了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难道钱倧真的没有骗自己?难道我和他真的有着旧情?

可是,这包土又怎么解释?我重新鼓起勇气,把那还有些湿漉漉的,从水盆里捞出来的荷包扔在钱倧面前。

钱倧看着这个荷包,脸上阴晴不定,他捏着那个荷包,似乎心都痛了,他看了我一眼,眼里藏着一股埋怨,声音有些发颤:“你这是干什么?泥土呢?”

我冷冷地说道:“王爷戏唱得好,可是泥土不会唱戏。王爷要骗,也得找人真的去西湖藕塘里弄些真泥才是。”

钱倧眼里精光一闪,稍作停顿,反映在脸上的却是一脸讶然:“你是说这包泥土不是西湖的?怎么可能?”他把荷包里外翻了翻,做恍然大悟状:“肯定是哪个奴才不小心弄破了,自作主张的填些进去!”他说着一副牙痒痒的样子,好像要把那奴才抽筋剥骨。

真是这样?我凝神看着钱倧。

不,不会的,他肯定是在演戏。我的脑子开始飞速的旋转。钱倧之所以继续演戏,肯定是我的哪个环节出了岔子,露出了破绽,让钱倧知道我根本没有恢复记忆,所以他才敢继续大胆的表演。

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我不知道。毕竟戴皇后以前是怎样光景,我都无从知晓,有纰漏也是无可避免的。但是,此时,我却忽然想到一个最关键的,也是最可怕的问题。那就是钱倧是怎么知道我失忆的?

假若说钱倧从在冷宫见到我第一眼开始就在演戏,那么他肯定是一早就知道我“失忆”的。只是他又从何而知呢?就连钱佐都没有看出来,何况钱倧?

我也只是跟瓶儿一人说过我“失忆”的事。

瓶儿~我不禁打了个冷战。瓶儿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失忆”的人,难道她本就是钱倧的人?我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可怕的念头而发狂。

我,我怎么会怀疑瓶儿,瓶儿又怎么可能是出卖我的人?想到瓶儿和我相依为命的种种情景,想到她为我挺身而出的那一刻,想到她对我依依不舍的那个眼神,这,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不,不可能!然而越是对自己的想法否定,那股子念头就越是层出不穷的往外冒。在冷宫的时候,瓶儿每天出去那么长时间是不是向钱倧汇报情况?每次钱倧来找我,她就脸红离开,并不是不好意思,只是怕坏了钱倧的好事吧!就连她死心塌地跟着我,也并不是对我忠心,而是因为钱倧另有目的。是这样的么?

脑子里如乱麻一般纠葛,我心如刀割。谁戴面具都无关紧要,可是瓶儿,难道也是这样的么?

我咬紧牙,抬眼看钱倧,他正看着我出神。思索半天,我终于说出口:“王爷,有件事悠梦想拜托你。”

“你和我……”钱倧又要说些废话,被我一句话打断:“请王爷帮我带句话给瓶儿,我想问她,她那句‘姐姐’是真心喊的么?”说完,我斜眼望着钱倧,没留神眼角滑落一颗泪珠。

宫斗篇 第二十二章 姐妹(下)

第二十二章姐妹(下)

钱倧眼里闪过一丝犀利的锋芒,他凝望着我,眼神不再如刚才那般单纯和亢奋,而是深邃的审视,他想从我的眼中看出点什么端倪。这才是他的真身吧。“这是什么意思?”钱倧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摆出一副水波不惊的模样,冷冷一笑:“王爷心知肚明。虽然你和瓶儿骗我这么久,但我对瓶儿却是真心。真心把她当作妹妹的。”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脑子异常的清醒。对瓶儿的怀疑只是猜测,我很想从钱倧的嘴巴里听到诸如“不明白”、“瓶儿怎么骗你”云云辩解否认的话,尽管那也许还是假话。但我真的不想面对瓶儿的面具。

然而,我的希望泡汤了。

钱倧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忽而不羁的一笑,完全不同于他平日里拘束乖巧的风格,他朝我拱了拱手,笑道:“没想到戴皇后这样聪明,本王实在是低估了皇后。”

这,算是承认了么?心寒得如同一块千年的冰。但是眼角却没有任何泪水。原来,如此的结果是这样的好接受。心寒了,便也不痛了。我有些恹恹地:“我是失忆了。可是脑袋没有傻掉。王爷你说是不是?”我望着他,他那幽亮的眸子幂幂如海,“说起来,瓶儿应该是真心喜欢王爷的吧,王爷既然娶了她,可得好好对她才是。我,终究,也是希望她好的。”

忽然想起了瓶儿看钱倧的眼神,怪不得钱倧每次亲近我,她都怪怪的。原来她心有所属的是钱倧才对。所以当钱佐要把瓶儿许配给钱倧的时候,瓶儿并没有如钱倧那么激烈,相反是俏脸微红。这于她,竟是个意外的喜事吧。

我不由想到钱佐,无意间想起他说让我谢谢季淑妃那样的话,他说,要不是季淑妃,他还找不到这么好的借口。

借口?难道说他一早知道瓶儿是钱倧的人,所以找了个借口把她给打发回去了?!

我浑身一凛。钱佐到底是不是人?他居然能猜到这层上?可是,他是怎么猜到的?!眼前的钱倧,还有那个头疼的钱佐,都是怎样的阴谋家?

“你骗我做什么?”我退后了几步,觉得屋子里的空气格外的沉闷。

钱倧也站起身,朝我一步一步走来。

“你想干什么?”看着钱倧一脸坏笑,和之前的他判若两人,不由有些心惊肉跳。

钱倧带着些怪笑:“你说,要是钱佐的皇后和我行了房事,还死心塌地的跟着我,钱佐会不会气得吐血?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你给杀了?”他此时对钱佐完全没有恭敬可言。

“笑话!”我怔怔地望着钱倧,强作镇定,尽管我的心已经快跳出嗓子眼了。钱倧没有这么变态吧?难道他死皮赖脸地缠上我,就是为了让钱佐吃醋?让钱佐疯狂?“王爷是不是太天真了,你觉得皇上在乎我么?即便我跟你私奔了,皇上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哈哈,你错了。”钱倧一把按住了我,不让我动弹。我不敢大叫,因为大叫的后果也不见得是好的。“不管怎样,他是皇帝,就不会允许他的女人被别人碰的,即便他自己玩腻了。”他说得咬牙切齿。

“你恨他?”我小心地试探,

钱倧眯着眼,成了一条缝:“你知道今天白天刺杀钱佐的人是谁派的么?”

看到他脸上那股怪笑,我想不猜到都不行了。“居然是王爷你!”

“为什么?王爷不会是单单行刺那么简单吧?”在高手环伺的皇宫里,派区区几个手握短刃,技艺却并不怎么高超的舞女去刺杀皇帝,那不是以卵击石么?

钱倧笑道:“本王的目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行刺更证实了本王的一个猜测。”他看我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不禁轻佻地拨弄了一下我的头发,“那就是钱佐对他的戴皇后确实是情难自禁啊~”

他看来是知道钱佐飞身救我的事。我鼻子哼哼,“王爷还真是眼线多呢。”看样子,这宫里头复杂的不仅仅是主子,还有仆人,说不定就是谁的间谍,搞不好还是双重间谍。

“是。不过,有些东西,还是需要本王亲眼看的。”他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不大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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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9-26 22:24 | 显示全部楼层
宫斗篇 第二十三章 春室(上)

第二十三章春室(上)

“可惜王爷全功尽弃了吧。”我不示弱的反唇相讥,越到这种时候,我越是不知死活。“皇上恐怕早就知道那些舞姬是你的人。”

我以为钱倧会大惊失色,可是他没有。相反,他笑得很甜,笑得胸有成竹。

“恰恰相反,我的目的都达到了。”钱倧狞笑,“他猜到了又如何?他让本王去接这个案子,无非想让我丢几个人出去罢了。本王不在乎。哈哈,也多亏了这次,让本王知道,本王果然没有瞒住他!”

他在说什么?是说他知道自己装嫩骗钱佐却并没有让他上当?但他自己还是全局把握?这都是什么跟什么?钱佐知道钱倧装疯卖傻,却不动声色。钱倧知道钱佐看穿了自己,却还是故意演戏。

两人累不累?

我努力使自己的身体不挨着他,挥手想把他给甩开:“你们两爱怎么玩都行,别把我扯在里头。”

“这件事,没你可就不好玩了。”钱倧狡黠地对我笑笑。“说实话,戴皇后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

他忽然凑到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明天正午冷宫见。”

“我不会去的!”我断然的否决。

“不去可不行。”钱倧一脸贼相,他说着,忽然伸手把我用来束发的两个篦子顺手一扯,头发散乱落下,我正要质问,钱倧却俯在我耳边说了句:“好戏开始。”便忽然把我一甩,他轻巧地把窗子打开,人身形一缩,跳了出去。

我则被他那样狠狠地一推,重重地摔倒在床上,硬硬的床板被我的骨头撞得砰砰响。伴随着的,还有一种咔的清脆响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碎了。

那边窗子还在吱吱地晃动,这边门已经被粗暴的撞开。

是钱佐,他穿着赤黄色的单衣,乌黑的发丝也披散在肩上,连一件袍子都没有搭上。他走进屋子,扫了一眼还在振动的窗叶,看了一眼歪倒在床上的我,眼里迸发出强烈的火花。

“朕跟你说过了!离循王远点,你好像有些不知死活?”钱佐眼里的愤怒不言而喻。

我撑着爬起来,用手拢了拢头发,嘲笑道:“皇上这么快就从温柔乡里出来了?”钱倧说的好戏就是指这个?让钱佐知道我和他有暧昧,却又逮不住任何把柄?

钱佐眼皮不听使唤地跳动了一下,“戴悠梦,你想死是不是?”

我没说话,静静地坐在床边。把头别过。

又是死水一般的沉寂。

“皇上怎么知道瓶儿是循王的人?”我终究还是放不下瓶儿对我的欺骗。

钱佐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睛里带着几分讥诮,似是嘲笑我连自己的贴身婢女都没有弄清楚底细。但他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因为那个香囊。”

“香囊?”从没想过,居然能和钱佐这么平静的说话。是不是夜深了,总会让人悸动的灵魂也归于平静?

“是。破绽就出在她说的乘云针法。”钱佐缓缓道,“乘云针法是汉时的刺绣方法,这宫里头会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钱倧的母亲。也就是现在的云太妃。云太妃原本就是绣女,因为绣出的龙袍天衣无缝,被先帝封为云美人。倘若瓶儿只是一个单纯的宫女,又怎么会这门针法?她又能去向谁学这门针法?”

好缜密的心思。我心里暗暗思量,钱佐连这样小的细节都注意到了。“那你和循王?你们是唱的哪出戏?”

“这是我们钱家的事,你管不着!”钱佐听到这句话,却忽然变了脸,“朕告诉过你,最好不要掺合进来。那个瓶儿朕已经帮你解决掉了,你就不要自己生事端!”

“谁爱管你们的屁事!”一犯晕乎,冒出了几句粗话。对钱佐没来由的火大起来,不禁埋怨自己,他们两玩什么阴谋把戏,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直接无视钱佐,也没拖鞋,就四仰八叉平躺在木床上。没好气道:“我要睡了,皇上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钱佐与我单独相处的时候,几乎都是在对骂中度过的。但此刻的他却突然之间偃旗息鼓了,更没有生出手掌过来打我的意思。他忽然一屁股挨着床边坐下,眼睛有些迷离的望着我。

宫斗篇 第二十四章 春室(下)

第二十四章春室(下)

我却也觉得头有些昏沉沉的,感觉神经渐渐麻痹,四肢有些不能动弹,最关键的是,脑袋好像进水了一样,顿时沉重了百十千金。我不小心瞥见了挨着床的那块墙壁,墙壁上有些湿湿的。我也不小心看到了床角落里的一些瓷碎片。

勉强伸手摸了摸,完了,我暗暗叫苦。我辛辛苦苦酿制的迷幻药全部都没了。这瓶精制迷幻药可是我辛辛苦苦采了许多曼陀罗花,以及其他花卉、草药合成的。手都被那个木捶研钵给弄酸了。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有抑制中枢神经的部分挥发性较强的药物已经发挥作用了。尽管这瓶子好东西搁置了一段时间,毕竟封口不严,该挥发的都挥发的差不多了,但是浓缩的精华还是在破碎的时候发挥了功效。

我和钱佐都动弹不了。难道我要和钱佐这样对坐一晚上么?脑袋昏沉沉的想。

迟钝的鼻子闻到一阵浓郁的香味。桌上的烛台忽然冒出几个零星的火星,发出啪啪的响声。似乎是遇到空气里的什么物质燃烧起来。

这股香味沁人心脾,让人吸了一口,就有种如痴如醉的感觉。我忍不住多吸了两口。心想肯定是不纯的迷幻药里有什么成分遇着了明火,发生了化学反应。毕竟花瓣里有各种生物碱,那些芳香族带着苯环的有机物许多都有着各不相同的香味。

我看到钱佐的脸上也不禁现出了陶醉的神色,尽管他还是带着愠怒,但身体还是不经意志左右,不由自主地发生了变化。

坐在我对面的他,脸竟然有些红,潮红。我突然觉得脑袋清晰了一些,刚才那种肢体僵硬的情况稍有好转,但是,取而代之的是发热。

先是脸,到颈,一直到全身,似乎都有些燥热。我不懂,看着钱佐居然开始喘息,他看我的眼神竟有些古怪。

古怪,其实严格说来,是有些,有些暧昧和渴望。天那!我怎么会用这样的形容词。但是钱佐的那双眼睛开始从我的眼睛向下转移,直到停留在我的胸部。那正由于局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他眼里闪过一丝不解,但很快就被另一种火焰给替代了。

但是,钱佐这样猥亵的望着我,我却提不起任何力气去数落他,推开他。相反,我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蠢蠢欲动,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渴望着什么。

糟糕!这是什么感觉?我燥热,焦虑,急促,血液沸腾,甚至渴望,欲望。我的脑海里顿时闪过两个字:“春……药”

我差点忘了,曼陀罗花除了被广泛用于麻醉药,迷药,止痛药外,还被用作——春药。放置了许久的迷幻药,具有麻醉等功效的生物碱成分挥发性较强,而其他的杂质,本来药性并不明显的,却因为沉积变成了高浓度,甚至不知道什么有机物质碰到了明火,生成了另一种物质……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中招了。

还是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真是该找谁报仇去?我的牙齿死死地咬住嘴唇,我想用疼痛来刺激自己的神经,但只是感觉到神经末梢传来的痛觉越来越麻痹。我死死地拽住了自己的衣领,但却看到自己胸部起伏得越来越剧烈。我看着钱佐,我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他的克制力上,他不是最讨厌我的身体么?他不是连碰都不想碰我么?可是为什么他眼里却射出无限温柔的脉脉情意?而他那一开一合的双唇,以及频繁的吞咽动作,无一不昭示着他身体里的欲火比我还强烈……

天那,我盯着他的眼睛,发现他额头渗出豆大一颗的汗水,眼睛里的柔情蜜意转换成了一种燃烧的烈焰。他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不!我大喊着:“你想要干什么?”声音有些沙哑,但终究是喊出来了。我脑袋里保持着最后一丝空明,伸手想要把钱佐推开,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好像被石化一样,根本抬不起来。

这是什么春药?药性这么强?我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

春药有很多种。譬如比较常用的一种西班牙蝇,也就是斑蝥素,它可以刺激膀胱,尿道,从而提高人的性欲。

后世合成的一些春药,譬如亚硝酸异戊酯等,可以迅速地扩张血管降低血压,使皮肤潮热并对心律和心脏功能有影响,从而调动人的情欲。

还有大麻,因为可以引起人的感觉和视觉紊乱,实际上可以刺激人的感觉器官,让人快乐的情绪可以更加的高涨。至于其他使人失去知觉,用于迷奸的药物数不胜数。

但是我无意中合成的这种春药,似乎把以上几种药物的功能都包含进去了。我现在身体燥热,口干舌燥,我的大脑开始迟钝,我的身体不能动弹,只能任由那种饥渴的感觉在我体内灼烧。

宫斗篇 第二十五章 失身(上)

第二十五章失身(上)

我心里欲哭无泪,为什么在实验室里做不出实验,发不出文章的我,到这里竟然成了一个发明狂人?!早知道把这配方拿出去也能申请个专利什么的。

只是还没等我想明白这个专利可以卖多少价钱的时候,钱佐那火辣辣的双唇已经毫不犹豫地往我的嘴巴上贴了过来。

“啊!”我大喊大叫,“来人啊!”才说了一句,嘴巴就被他粗暴的塞入了他的舌尖。胡搅蛮缠一般的吸吮,手掌托住了我的脑袋,手指深入我的发梢。吻的很用力,也搂得很用力。

我拼命的挣扎,尽管我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尽管我感觉到我的身体甚至在呼吁着渴望着。手只能砰砰地捶着床板,但是我的呼喊根本没有人进来探望一眼。我想我忘记上次在冷宫里,钱佐捉住我手的时候,那些太监全部退出去的情形了。这里是皇宫,钱佐是皇帝,宫人们知道他进了我的房间,不管他做什么,太监宫女们也不会进来打断的……

虽然上下两只眼皮已经很疲惫的想要阖上,但我还是死命地把我的双眼瞪大,我狠狠地望着他,期待最后一线生机的降临。但当我看到钱佐开始逐渐狰狞的表情,感觉到他浑身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痉挛地扭曲,我除了那一刹那的震惊之外,便终于支撑不住,昏沉沉地睡去。

区区的春药难道对女性和对男性的作用力会有这样大的区别?让女方不能动弹,但男性却好像疯了一样,不禁力大无穷,而且他的神经刺激似乎有些过了头!

然而当我还没想明白钱佐那是怎么一回事,我就在他的疯狂和剧烈的喘息下,眼皮渐渐耷拉下,就在我眼睛阖上的那一刹那,我听到自己的衣服发出滋滋的一声,好像被撕成了碎片……

接着,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后来再回想的时候,只是依稀记得我那已经不受我控制的身体不断向我的神经传导着持续而来的快感和暖流。整个身体似乎浸染在温暖的浴缸里,周围是梦幻一般的泡泡,我看到我脑海里的星在朝我缓缓的走来,睆然的微笑……

*********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当熹微的晨光夹杂着屋外叽叽喳喳叫唤的鸟声洒向床前的时候,已经药效散去的我,陡然睁开了双眼。

我侧头看到了自己的枕边睡着一个男人,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钱佐!他此时正在我旁边睡得酣然。

那么,我——自己呢,我猛地记起了昨天晚上春药的事,脑袋里嗡的一声响,差点要再次昏死过去。

我鼓起勇气把盖在我身上的被絮掀起,奇迹果然没有发生。

我的眼球在那一刻简直就要滚落在地,我也是一样的赤条条!

皱巴巴的床,身下床单上的秽物痕迹,昨晚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尽管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我还是抱有一丝幻想,幻想昨晚的一切都是错觉。但是这不是幻想。残酷的事实是,我和钱佐有了肌肤之亲,还是鱼水最深的那种。我和一个男人上床了!那个人不是星!不止如此,他还是我最讨厌的人!

“钱佐!”我愤怒了,我一脚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肚皮上,眼泪哗啦啦的流出来。我抱着被子,拼命地想要找我的衣服,却发现那些衣服早已经被昨晚上疯狂的他撕成了碎片,如蝴蝶般陨落在地板上。

我发疯似的用脚踢打他,睡梦中的钱佐脸上并没有那股寒气,相反是一种温和的安详,他的眉头猛地一皱,显然是被我踢得疼了。疼,你这个人渣也会知道疼吗?我就是踢你千百次,把你踢死,阉掉,都不足以抵消我对你的恨意!

泪水沿着冰冷的脸颊往下流,床上的钱佐悠悠转转醒来,我忽然伸手赶紧把脸上的泪给擦干,我可不想让钱佐看到我现在脆弱的样子。

一只手掌忽然伸了过来,轻轻地帮我擦拭泪水,小心翼翼地,似乎深怕手一重就会把我给捏坏一样。

是钱佐。钱佐能有这样温柔的时候?

宫斗篇 第二十六章失身(下)

第二十六章失身(下)

刚刚醒来的钱佐,眼里还有一丝懵懂,但那双眸子却是干净清亮地如同一颗黑色的明珠。不可否认,钱佐没有板着一张脸,没有那种让人厌恶的故作冰冷和嘲讽,其实也是个让人心动的男人。那一刹那,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迷失,错愕间竟然差点忘记了他和我之间发生的这件足以让我后悔终身的事。

可是,人长得再好看又怎样?我执拗地把脸别过,把身上的被子紧紧地往上拉。我朝他投去深深的恨意,虽然我该懊恼的更是自己。

钱佐微一错愕,停留在我脸颊的手忽然僵硬住。他眼里的怜惜骤然之间转换成震怒,瞳孔放大又聚拢的时候,已经完全被一种灰色的情绪给笼罩住了。

传说中的龙颜大怒?他倏地坐起,看到自己赤身裸体的样子,马上从床上跳下,一只手指着我的脑壳:“戴悠梦,你都对朕做了什么?”

我的天?他居然问我对他做了什么?我还没找他算这笔混帐呢!我还没出声,钱佐居然咆哮道:“见鬼!朕居然着了你这个女人的道!戴悠梦啊戴悠梦,你以为你给朕下药,让朕宠幸你一晚上,就可以继续做你的正宫娘娘?做梦吧!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他居然比我还要愤恨,比我还要激动。

他就这样赤条条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绕了半天,才发现自己衣服也没有穿,赶紧走到床边,把压在我身下的那件土黄色单衣给抽离出来,披在自己身上。

我被他重重地一推,裹着被子歪倒在床上。

“哈哈!”悲愤的我此时却突然笑了,那声音不知有多么凄厉,是啊,我下的药,是我自己制的春药,我偷鸡不成蚀把米,我怨不得别人,要怨就只能怨我自己!

一想到此,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起转转,此时我好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永远不要出来面对钱佐那张让我一见就生吐的脸。我慨然道:“是,我就当昨晚上被狗咬了。”

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不就是失身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这身子是戴皇后的,严格意义上说,我只是这副肉体的灵魂占有者。我一个二十一世纪新女性还看不开这点?

钱佐冷冷一哼,指了指门口:“戴悠梦,给朕滚出去!”

滚出去?这里好像是我的房间。

我抱着被子,只把他说的话当作耳边风。看着他那张脸,看着他只被一件单衣半遮半掩的身子,想着昨晚上的屈辱,我就气得浑身发抖。

不过,看到钱佐那副同样气得苍白的脸,看着他那样一副吃到苍蝇的表情,我不由含恨讥诮道,“皇上生什么气?哦,我知道了,皇上这次好像没有用替身上场啊。原来这次是真刀真枪呢!”

钱佐眼里迸发出的怒火足以把我烧成灰烬,他蹙着眉,伸出手掌,一巴掌就要朝我扇过来。

我把脸凑上,能激怒他多少让我的心里平衡点。钱佐的手掌停住了,他收住手,居然伸手把自己对襟腰间的丝带给系好,一边也用我刚刚说的话道:“朕也当被一只疯狗咬了。”

好吧,两只狗。

说完,他嘴角上扬,冲我冷笑:“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朕从没来过这!”他说得斩钉截铁,忽然潇洒转身,大踏步走出门去。在门外高声喊了一句:“来人。”

他想干什么?

一会儿,来了两个垂手小黄门,扑通的跪地声。

钱佐大声地说道:“把值日官叫来。”我坐在床上,心里一团乱麻。不知道钱佐想干什么,是要对付我么?好吧,只要我没死,就跟你玩到底。

谁知不到几秒,就听到钱佐高声道:“值日官,这一笔给朕消掉!朕昨晚上一直睡在德妃那!”

我恍然大悟,原来越国的皇宫里专门备有一个记录皇上衣食住行的值日官,把他的所有琐事都给记下,记录在案,以备查询。如今,钱佐让那个值日官把停留在我这里的一笔勾销,也就是说,没有了案底。

钱佐走进来,脸上带着一种战胜的喜悦。

可笑!我发现钱佐在我面前的时候,就像一个智商不超过十五岁的幼稚少年,除了会摆出一张吓唬人的臭脸,根本毫无是处。我从被窝里伸出手,指着自己的太阳穴,面有得色道:“皇上,记忆是消除不掉的。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我也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钱佐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凝固的如同一块巨大的猪油。我看到他那凸出的喉结正在上下蠕动,眼睛里流露出的盎然杀意使得他看起来就像一只猎鹰。他嘿嘿地干笑了一声,再不说话,大步流星走出门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终于忍不住抓起床上的枕头,朝门的方向扔了过去……

宫斗篇 第二十七章谣言(上)

第二十七章谣言(上)

当我找到另一套衣服,梳洗整理完毕,走出房门的时候,南薰宫里的所有太监宫女对我都似换了一副表情。

如果说之前,我只是一个小宫女,虽然曾经是皇后,但众宫女太监对我也只是有些恭敬罢了。见着面也没有什么尴尬。可是现在,所有人,都对我有些敬而远之。或者远远看着我绕道而行,或者见到我,低首算是问个好,就赶紧一溜烟小跑,那神情就如同看到了外星人一般。

我知道,他们虽然知道皇上对我这个废后诸多怨言,毕竟这是宫里人尽皆知的事,可是昨晚上皇上和我云雨过后,却又让值日官做“伪账”,这在越国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所有人都在揣测着这里头的隐情。

他们会猜度些什么?

猜度昨晚上钱佐为何会在和尹德妃都睡下的情况之下,突然出现在我这里?留宿了一整夜,早上起来却又大发雷霆,完全不愿承认和我的种种。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有八卦的地方,总是能生出新的八卦。即使我不想去听他们是怎么猜度,又是怎么散布的,但那些流言蜚语还是自己爬进了我的耳朵。

“你知道昨晚上皇上睡哪里么?”

“德妃屋里呀,还是馨兰姐值夜的啊。她不是才睡下?”被传播的小宫女有些傻乎乎的。

“嘻嘻,依沁姐,你说皇上是不是和德妃娘娘的感情越来越好了?皇上这段日子天天来呢。”小宫女口中的依沁和馨兰似乎都是尹德妃跟前服侍的人。

依沁是个大嘴巴,此时早已经用一种不以为然的口气说道:“你以为皇上来是为了德妃娘娘么?”她左右望了望,故作神秘,“皇上来是为了废皇后!”声音压得很低,低到离她七八米远的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啊?为了废……”那小宫女一副粤犬吠雪,大惊小怪的表情,又怕自己声音高了,赶紧压低道,“怎么会?”

“怎么不会?”依沁白了她一眼,“你知道昨晚上皇上在哪里过夜的?根本不是德妃娘娘屋里头,他半夜出来了,最后是进了废皇后的房间!”

“啊!”小宫女双手掩住嘴巴,不用看也知道她脸上的表情有多夸张。“就睡在那样的屋子里?皇上居然和废皇后?”

“骗你作甚!”依沁显然对小宫女的反应很满意,“我问你,你在外头守夜的时候,听过皇上和德妃娘娘有声音没?”

我心里一咯噔,这都是什么讨论?

那小宫女似乎不太明白,“什么声音?”

“笨啊你!”依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就是皇上宠幸德妃时,他们在床上的声音啊!”依沁一着急,直接露骨道。

小宫女这下子懂了,不好意思道:“听到过床响。”

“就床响对不对?”依沁啧啧道,“可是昨晚上,皇上和废皇后那声音大的,整个南薰宫都能听见!还都是皇上和废皇后的叫喊声,我听小德子说,越是这样越是快活呢。”她说着咽了咽口水,我隔着一层镂纱窗,还是清晰地看到了她的吞咽动作。

我简直要羞愤得投井。难道自己昏沉过去失去知觉了,还能发出叫喊,真是丢脸。她们这一提起,不由又让我想到昨晚上的情景,拳头垂在粉墙上,硬生生的疼。

幸好那小宫女对这个话题不是特别感兴趣,早已经岔开话题道:“皇上喜欢废皇后,那还干嘛废了皇后呢?”

依沁嚼舌道:“你知道什么,皇上废皇后那是另有隐情的。”

“啊,还有什么隐情?”小宫女对这个话题的兴趣越来越高涨了。“不是废皇后的父亲谋逆篡上,所以被牵连么?啊,对了,我听人说,季淑妃怀着的孩子是被皇后给害的保不住了,是不是这个?难道这是真的?”

“这就说不好。宫里头的主子们有哪个没动害人的心思?”依沁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

“你是说德妃娘娘……”小宫女还没有说完,就被依沁打断道,“不要胡说。德妃娘娘那么好的人。她才不会……”

小宫女点点头,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横竖无人,才对自己的妄语放下心来。眼里一脸祈盼。

“我告诉你,这都是个表象。季淑妃那事,多半是季淑妃一个人在那自唱自和罢了。皇上之所以废了皇后,其实还有别的原因。”依沁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宫斗篇 第二十八章谣言(下)

第二十八章谣言(下)

我本来都打算悄悄溜走,听到她说得这句话,不禁砰然跳得更快了。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好姐姐,你快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嘛。”小宫女已经开始央求起来。

依沁被她求了两下,有着十足成就感道:“好吧,我告诉你。皇上对废皇后不好,是因为废皇后和循王爷有私情!”

“他们有私情?”小宫女的嘴巴张得大大的,都可以塞进去两个大馒头了。

“是啊。前阵子废皇后的婢女瓶儿不是被许出宫外么?就是给循王爷做侍妾,你当是什么原因,不过是皇上撞破两人的奸情,皇上气归气却又不舍得把皇后怎样,最后那瓶儿出来顶包的。”

“天那,还有这档子事!”小宫女像在听天方夜谭一样,就差持着个蜡烛了。

我还当那依沁有什么小道消息,原来不过是这些。正打算离开,却听那依沁继续说道:“我听说废皇后原来没进宫做娘娘的时候,就和循王爷相识。我可不是浑说。”那依沁见小宫女一脸不信,马上补充道,“你不相信我?我告诉你,这件事这宫里头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是第二个!唉,这么告诉你吧,我一个表姐原来就在戴家当废皇后的贴身丫鬟,她就说废皇后总是乔装去会循王爷,不过我那个表姐后来也因为戴家的满门抄斩,一同获罪了。唉,……我还听说,娘娘当时并不是心甘情愿进宫的。我想,他们八成原来就有私情……”

我听到这里,脑子不由又糊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依沁这条小道消息又是从哪里来的?可是,循王不是已经承认他是骗我的么?

依沁还在喋喋不休,“唉,你说这事,换在宫里其他主子身上,皇上能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说咱们德妃娘娘厚道人,就是娇媚如淑妃,皇上指不定都把她们给……”依沁不由打抱不平起来,“哪像废皇后,明明都被关在冷宫里了,皇上终究还是舍不得又放出来,就是拉不下那张脸……可怜德妃娘娘,昨天还满心欢喜的,今天却病倒了。”

“德妃娘娘病了?”小宫女一脸忧心,忽而低下头,“那倒也是,换做谁,心里都不好受呢……”

我没有再听下去。我对尹德妃多少有些愧疚。她对我也算是好的,可我却一再伤她的心。我想跟她去解释钱佐并不是对我有情才留宿我那,可是想想,始终是说不出口的。难道告诉她,昨晚上是我不小心给他下了春药?我是活得不耐烦了,自己把自己给绕进去。

想到钱佐的暴戾,还有他昨晚上那狰狞恐怖的表情,我不知他还有多阴暗,不知在他身上到底还有什么可怕的事。我畏惧了,这皇宫,不过是披着锦衣玉食外壳的人间地狱。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每个人都固守着心灵,迷失了自我。钱佐是,钱倧是,皇宫里的每个女人都是。

我想要离开这里。这个念头一旦在我脑海里出现,就异常的强烈,瞬间就生根发芽,根深蒂固。

我在宫里漫无目的地乱窜。其实越国的皇宫并不大,自然不能和故宫相提并论,但有着典型江南园林风格的越国皇宫却是错落有致,绕山绕水。我并不熟悉这里,当我收摄心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有些迷路了。

我凭印象朝一个方向走去。景致渐渐熟悉起来,一股淡淡的花香随风送到我的鼻前,闻到这股花香,我的心稍稍安顿下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御花园。看到那满园的姹紫嫣红,心情略微好些。到底还是对着植物好,至少它们不会欺骗人。

御花园尽头是冷宫。我想到在那个院子里与世无争的短暂时光,心里多少有些怀念。说起来,也许冷宫是这宫里头最后一片净土吧。

我苦笑。双脚不知不觉就朝那边移动而去。如今冷宫里空无一人,原来看门的两个小太监早已经干别的去了。只有一把铁锁孤零零地挂在门上,铁链子锈迹斑斑。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歪向西边。这一天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么。我蓦地想起钱倧昨晚上还说今天要在冷宫里约我见面。

心里咯噔一下,摸着锁的手赶忙缩回,谁知那锁却应声落在了地上。拖着长长的铁链子哗啦掉了一地。

我安慰自己,钱佐应该走了吧。他约的时间是正午,现在都该下午三四点了吧。我轻轻的把门推开,手碰到蜘蛛网,差点把自己绕了一身。这才几日没在,就被蜘蛛给占据了。

院子里的杂草又郁郁青青地长起来了。忽然很佩服这些顽强的野草,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我也该同野草一样才是。

正想着,屋子里却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我还当戴皇后不会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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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9-26 22:25 | 显示全部楼层
宫斗篇 第二十九章皇位(上)

第二十九章皇位(上)

糟糕!是钱倧,他怎么还在?

我强压住内心的惊愕,努力保持平静朝他望去。

钱倧带着满足的笑意从屋子里走出来,手中执着一柄纸扇,轻轻地有节奏地拍打着,一边和善道:“戴皇后能来,实在让本王欣喜得很。”

既来之,则安之。此时的我,已经能把昨晚上的事给基本搁下,都说了,只不过被狗咬了一口。

“王爷有什么话就说吧。你我见面,终究是不便的。”我冷冷地说道。

“戴皇后,不想知道本王和你之间的事么?”钱倧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不想。”我断然否决,“不错,我是没有恢复记忆,但是不论之前和王爷有怎样的回忆,悠梦都不想知道。”

钱倧并不生气,反而是用一种玩味的眼神上下打量我,“戴皇后,人家说到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再回来就脱胎换骨了,这句话说得真是不假。要不是瓶儿亲眼见到你死而复生,真让人怀疑你是不是另外一个人假扮的。”

我暗笑,穿越时空借尸还魂这样子的罕见奇事,可比假扮要有趣得多呢。但脸上也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得不承认,在和众多好演员相处的日子里,对个人的演技提高也是有极大帮助的。)“王爷来这里,只是想要夸奖悠梦的么?”

钱倧仍旧不进入主题,一直打着擦边球:“听说昨晚上戴皇后和皇兄一度春宵了?本王对这件事有些好奇呢。这传闻该是真的吧?”

“不错。”我坦然承认。我不动声色地看着钱倧,努力使自己不带任何表情。

钱倧继续说道:“不过,本王又听说皇上不承认和戴皇后的事,这件事也是真的吧?”

“王爷想知道些什么?”我淡淡一笑,心里有了主意,“悠梦都告诉王爷吧。昨晚上那事,是悠梦下的药。本来是想把这药用在王爷身上试试药性的,没想到皇上来了,真是不巧得很。”

绕吧,大家都尽情地绕吧,你把我绕糊涂,我也把你绕糊涂。

果然,钱倧眼里闪过一丝迷惑,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对着我睆然微笑:“戴皇后的真本事,着实让本王吃惊。和戴皇后谈笔交易如何?”

“王爷要和我谈什么交易?”我心里突突地跳,不知道循王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钱倧笑道:“帮我把钱佐的皇位给夺过来!”他说得轻轻松松,就好像在跟我说,帮他搬把椅子过来一样。

“什么?”我一愣,旋即恢复正常。我早该知道钱倧处心积虑,演那么多戏,多半是为了那个宝座。对于循王来说,除了那最至高无上的权力,还有什么能够让他这么感兴趣?爱情,狗屁而已吧。

我冷笑:“王爷想夺权,找个人杀了他不就得了。何苦费那许多心思?”

钱倧并不把话题深入,只淡淡说道:“没那么简单。若只是随便寻两个刺客就可以解决,我也早就被他杀了吧。”

我叹息了一口气,宫廷政治的争斗,确实不是简单的死亡可以解决的。这中间的学问和秘辛不是我一个头脑简单的理科生能够掺合的。

“王爷是不是高估我的能力了?”我俯身拣起一个石子,朝一株药草下弹去,躲在那漫步的鸟儿受了惊,曶曶扇着翅膀朝墙头飞去。

这宫里头的任何事物都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连鸟儿也一样,一个安静地栖息地都没有。

钱倧静静地看着我,半晌忽然带着些许思量,说道:“戴皇后有多大的能耐,只怕戴皇后自己也说不清吧。”他用一种认真的口吻说道:“戴皇后意下如何?”

我轻笑,“王爷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呢?”是非恩怨,我难道非要卷入这个漩涡?看着钱倧那张与钱佐有几分相似,如今连神态也有几分相似的脸,不禁有些发怵,“王爷,你当初接近我,不过是想让我喜欢上你,然后任你摆布,对不对?可是如今王爷的计划已经被悠梦识穿了,悠梦又怎么会再甘心当你的棋子呢?”

钱倧却比我笑得还欢畅:“因为本王知道戴皇后另一个小心思了。”他说着神秘地朝我眨了眨眼。

我顿时醒悟过来。他说的是质子泽新辰。

昨天我对泽新辰那种痴迷暧昧的眼神,肯定被钱倧这个有心人都收在眼里。以钱倧的道行,自然看得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宫斗篇 第三十章皇位(下)

第三十章皇位(下)

天,我的心沉入谷底。泽新辰只是个质子,身不由己的质子。钱倧对付不了钱佐,却不见得不能想办法对付泽新辰。倘若我不答应与他合作,钱倧会不会从泽新辰那里着手,给我施加压力?

钱倧似是知道我想明白了,嘴巴里开始哼哼起昨天泽新辰所吹奏的踏月歌的调子,嘴巴里也满是嘲弄的语调。

我抬眼看他,目光里不由带了几分幽怨。

钱倧若有所悟地笑了:“看来,戴皇后对辰王子是动了真情呢。虽然让本王意外,不过,对本王来说,却是个喜讯,不是么?”

可恶的钱倧。我不再说话。这时候说什么话,我都处于劣势。

钱倧笑道:“戴皇后意下如何?”

“我考虑考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尽量拖延时间。

“戴皇后在考虑什么?只要你答应与我合作,我定能玉成你和辰王子的好事。”钱倧冲我暧昧的一笑,倒好像我是那种淫乱的女魔头似的,什么意思?

我皱了皱眉头,“我的事就不劳循王你费心了。循王倒是说说,怎么个合作法子?”

钱倧用扇子把台阶上的灰尘给拂去,雪白的袍子就这样坐了下去。他优哉游哉地说道:“这个嘛,我日后再告诉你不迟。”

我心里憋气,冷笑道:“王爷就不怕我倒打一耙,把王爷心里这门子好事告诉皇上?”

“哈哈!”钱倧毫无惧色,“不怕。钱佐知道我的心思,这不消说的。虽然皇兄他对你……不过,他也不会相信你的。”

不会相信我?什么意思?算了,钱佐相信与否,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可不想同钱倧这个大阴谋家打哑谜了。

我背转身子,准备离开,临走不忘补充几句表达我的意思:“王爷你们弟兄两的事,我不想插手。合作的事,我会考虑。只是,还请王爷以后在人前不要再让悠梦惹人非议就是了。”既然钱倧的把戏已经在我面前戳穿,他不用在我面前演什么旧情难忘的好戏,自然也无需在人前表演对我的缱绻情深。

钱倧却忽然站到我面前,冲我灿烂一笑,猛地双手捉住我的肩膀,又换上了一副真挚纯洁的表情,脸上还不忘加上几分忧郁怊然:“悠梦,你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呢。”

他说着朝我嘻嘻一笑,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恶心!

我使劲把他的手甩开,蹙着眉不敢再去看他的脸,总觉得多看一眼,人就要呕吐一般。现在想到他为了欺骗我而装的百般纯情,就浑身发颤。

我走出门去,一边安慰自己,何必为这种人生气,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气他之前欺骗我么?还是气他有这样大的野心,不安于现状,非要把钱佐拉下马?

不过,这些又与我有何干系?他们兄弟相残,对于我来说,难道不该是件好事么?我一下子发现自己大脑开始混乱。为什么不答应钱倧的合作?

对,答应钱倧的合作!答应他,我至少可以谈条件,至少可以获得自由,逃离皇宫,对不对?一想到可以离开这重重樊笼,我那沉重的心就在那一瞬间得到释放。

但是,我终究没有回去找他。我不知道为什么,难不成我还不想让钱佐倒台不成?

当然不会!我赶紧否定自己这可怕的想法。钱佐是谁?是我最讨厌的人,最大的仇家!我要让钱佐跌得很惨!摔死他!我恶狠狠地想。

**********

中秋佳节如期而至了。

在太极宫前的那个广场,那里举办着皇宫里一年一度的中秋灯会。当然,灯会是属于那些王公贵族和宫里有身份地位的女人们的,并不是所有的奴仆都能够参与。更何况,作为宫女,即便有幸能见识到灯会的繁华,却不能享受繁华,而是默默无闻的劳碌,那还不如一个人窝在屋子里头清净。

我便一个人坐在属于自己的小隔间里。透过隐隐绰绰的树叶,那完美无缺的月亮挂在天空,正娴静地俯视着地上的一切。

人说,千里共婵娟。这千年前的太阳,也和千年后的相差无几吧。我心里有些凄然。好歹往年中秋节的时候,实验室济济一堂,大家一起聚餐,说些鸡毛蒜皮的事,总是比这里的冷清要好过得多的。

“姐姐。”我正一阵神伤,却只见门外一个茕茕的身影立在那里,衣袂飘飘,更衬得她的身子单薄。

是尹德妃。她叫我姐姐。看到她有些苍白的脸,我心里终究是有些愧疚。听说她因为钱佐和我的事病倒了。

“德妃娘娘。”我友好的站起来,有些意外。“还没有去参加庆典么?”

尹德妃浅浅的笑,“姐姐一起去吧。”

“啊,我不去了。”我去实在有些不合时宜。我才不想见到钱佐那个人渣,好歹也是中秋节,我可不想自己心里不痛快。

尹德妃真心邀请:“姐姐一个人闷在这里又没有乐子。今儿晚上,歌舞甚丰,姐姐不去实在可惜了。”

宫斗篇 第三十一章中秋(上)

第三十一章中秋(上)

恩,快到中秋了,祝大家中秋快乐

————————————

我蓦地想起泽新辰的踏月歌。心里砰砰直跳。我怎么竟然把他给忘记了。心里暗暗喊了两句该死,都把心思放在哪了,居然能让我把见星这样的头等大事给忘怀。

虽然要见到钱佐让人十分扫兴,可是同时也能见到星那张绝美的面孔,对不对?

我不再拒绝,顺水推舟的扶着尹德妃伸向我的一双纤纤细手。“德妃娘娘坚持,悠梦只有却之不恭了。”

五颜六色的宫灯照映得整个会场缤纷璀璨,如同许多闪耀的星星就悬在头顶,繁乱中透过令人眼花缭乱的彩灯望向天空,越发显得那轮暗月形单影只。

几方看台都已经坐满了人,身后宫女太监交错地端茶倒水。那些个朝臣穿着颜色不同的官府,按照等级入列,大多数都恭谨踧踖地坐着小半边椅子,一个个假装对看台上表演的戏曲十分感兴趣的样子,陶醉其中。

看台上是几个戏子在唱着张生和崔莺莺,是元稹的《莺莺传》,那些个官员们还是看得有滋有味。看起来,越国的皇宫文人气质还满浓的。居然在引领全国时尚潮流的宫廷里,放着这种被卫道士所不屑的《莺莺传》。也就是后世的《西厢记》,

我心想这些人还挺开放的。

随着尹德妃领着众宫妃按座次坐好,又看了一会儿戏,钱佐才姗姗来迟。钱佐一来,全场所有人都只有敛裾行礼,山呼万岁。

我当然不能突兀地站着,一边跪着行礼,一边在心底暗暗诅咒着他。钱佐巡视了一圈,又在宫妃里看了一圈,好像在找什么,但又没有找到。

他只有着微微的停滞,就收拾好心绪,招呼众人起来。看台上那些座位并没有我的一席之地。我到底是废皇后,按道理,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会场。尹德妃也是一片好意,想让我来热闹热闹,但又不能破坏规矩,于是我自动找了偏僻的一隅,躲在树下,看热闹似的站在那。树下唯一的不好就是蚊虫太多,只站了一会儿,脸上脖子就被咬了好几口,要不是想着能多看星两眼,我早就想回去了。

钱佐微笑着让众人平身。一边官腔地说着一些台面上的话,也就是喜迎中秋,普天同乐之类的陈词滥调。估计每年说的都一样吧。

一时歌舞开始,随着丝竹弦乐的加入,那欢快的气氛伴随着跳跃的音符使得场上的众人各个都喜形于色。尤其是那些宫妃,平日里都没什么娱乐活动,也就只有这种庆典的时候,能够热闹热闹,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竞相争艳。

然而这浮华背后,却不知道有多少暗流涌动。

钱倧坐在下首王公看台边最靠近钱佐的第一个位置。他时不时地朝他对面的大臣举杯,却在仰脖子饮酒的时候,朝更远的树下投来一丝促狭的笑意。他视力倒不错,这么快就找到了我。

我不觉有些扫兴。

泽新辰背对我而坐,有些局促。我看他酒喝的也不多。别人都加了好几次酒了,就他还是那一杯。

酒过三巡,泽新辰准备把自己的歌舞给献上了。有一个宫女在泽新辰耳旁一阵耳语,退后之后。泽新辰悄然起身。此时众人都是酣然畅快的时候,他悄悄离席并没人注意,他朝我这边款款走来。

我的目光自从他离开酒席开始,就目不转睛地跟着他。可惜这灼热的目光,竟没在他的身上得到任何的回应。他沿着长廊一直往这边走,渐渐靠近,但却没有往树下的我投来任何垂询的目光,这里到底是皇宫,他一直目不斜视,便也渐渐地离我远去。

我微微有些怅然,余光跟着他消失在侧门外。只闻得他所过处有一股清新但也淡淡的兰花香味。

侧门外的一个小偏殿里,是临时辟出给那些舞姬休息更衣的地方。泽新辰想必是去找自己的舞姬,准备表演的事情。

我望着那头,只能眺望,等待泽新辰再次经过。侧门那突然闪出两个人影,我正心头一喜,看清楚,却原来是两个小宫女。

那两个小宫女一脸愁云,边走边商量着:“那个流求王子突然昏倒了,咱们是直接禀报皇上,还是先跟德妃娘娘说一声啊?”

“先过去再说啦。先跟德妃娘娘说吧,到底是中秋!”两个宫女急急地奔了过去。都是一副焦急无比的模样。

这对话让我听了不禁浑身一颤,泽新辰昏倒了?!他怎么会昏倒?!不知为何,一听到这个消息,我就如同浑身上下都有蚂蚁跳跃似的。想到之前星的病,不也是有时候这样突然昏倒么?

宫斗篇 第三十二章中秋(下)

第三十二章中秋(下)

这一段将会有点长,女主熬过这一截将会有质的改变。

——————————————

我的心一阵揪着痛。

脑袋嗡的一下,血液沸腾,人就冲了出去。

*******

那间小偏殿有几阔几间。我直剌剌就跑进去。

偏殿正大厅的东西两侧各有两间阁子。西边的屋子里满是灯火,而东边则是一片黑暗。西边传来一声响声,我下意识地就往西边直奔,哗啦把房门给一把推开。

脚刚跨进门,就看到榻前歪倒着一个人,脸向着里面,穿着一件极为华丽的长袍。那件长袍一看就不是越国服饰,我未及细想,心里只想着泽新辰肯定是进来换身服装,哪晓得就晕倒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奔到那人面前,口里战战兢兢地呼唤着:“星!你怎么了?”

我轻轻把他的头给拨弄过来,想看看他的样子,谁知,我只是稍稍一碰,他就应声往我的身上倒来。

我清晰的看到了那张脸,不是星的。

而是一个女人。一张绝美靓丽的面孔。

只是那女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我正纳闷,当看到那女子的胸口一片殷红,脑袋便是轰的一声响,所有的担忧、心焦都化作了惊诧和愤怒。

我瞬间明白过来。这种最老套的栽赃嫁祸的把戏!

真该死!

刹那间,我不敢多想,丢开那女人,我能有的第一反应就是迅速逃出门去。

此时的脑子里头一团浆糊,我明白也许我冲到门口的时候,就会有“闻风而来”的大队人马堵在那,等着看这场好戏。

许是我反应的不是太慢,我逃出西边屋子,耳听得外面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而来,刚好来得及把东边屋子里的门给一把推开,然后把门掩上。

我趴在门口,从门缝里往外张望,只见是几个侍卫走了进来,门外站着一个宫女,待那些侍卫走进来的时候,还在门外对里面说道:“就是这里,我听到一声惨叫。”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终于能够苟延残喘一会儿的我,马上就明白这个宫女肯定是栽赃嫁祸我的知情者。

正想着,那些侍卫显然发现了屋子里头不知是生是死的绝色美人,慌张奔了出来,只听一个人急促而紧张地高声说道:“大理国公主遇刺身亡了!”

一个侍卫头领吩咐众人看守住整个屋子,自己则快步出去汇报这个噩耗。那些侍卫心知这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不敢妄自行动,只得打醒十二分的精神,不让任何东西从自己的眼中逃过。

我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的呼吸声太剧烈以至于引来那些武林高手瞬间就把我给揪出去。

没想到那女人竟然是什么大理国的公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了这一步田地,我明白自己的处境已经坏到了极点。

大理国的公主被杀,这种事放在现代,就是外交部长在别国遇害,搞不好就闹出什么战争。这个栽赃嫁祸我的人真是狠心,果然是无毒不丈夫!要害就害得彻底一点。要是真的被他们捉住,并且无从辩解地让他们认为我就是杀害大理国公主的凶手,我的小命铁定是要丢掉的。

江山与我,换做我是钱佐,我显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这件事实在是一件太大的意外,我此时甚至只能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门缝外的一切。第一次发现我居然会如此被动。

太大意了!我终究一时情难自禁,忘记自己是处在怎样一个尔虞我诈的深宫之中。想必这次我会跌得很惨。

我心里剧痛。眉毛鼻子想必都缠在一块了。

古人常言,吃一堑,长一智。古人又说,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我是典型的属于这种。明明被宫里的那些个妒妇怨妇坑了好多次,但人既挺过来了,便也把那些事情当作了云雾,任其消散。殊不知,隐患终究是在的。我若不防患于未然,先把那火苗掐灭,那么有朝一日,那火苗必携熊熊烈火滚滚而来。

可惜,如今我虽然懂得了这道理,人却已经被熊熊大火给包围了。还不知这次该如何逃离升天。只是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倘若此次大难不死,我必以我的全力,把陷我于死地的人给揪出来,必将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我正想着,外面已经传来嘈杂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一片火光已经沿着墙根一路往这边蔓延。

他们来了!

我的心沉入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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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9-26 22:25 | 显示全部楼层
宫斗篇 第三十三章如意(上)

第三十三章如意(上)

我心知,这次是凶多吉少了。我僵硬地站在那,一动也不能动,但是门缝外的所有都清晰地映入我的眼帘。

率先进来的是钱佐。他走得很匆忙,衣裾带着风。到底死的是个大理国公主,钱佐怎么可能不焦急?紧跟其后的则是尹德妃和季淑妃,她们本来就坐在钱佐的左右两侧,此时得了消息,自然也是第一个进来的。

再接着,就是几个大臣。我听见钱佐的声音从那边房间里传了过来。“高腾亮,把所有的宫门都给朕封死了。”他的声音是一贯地冷漠低沉,但仍旧可以从其中听出几分焦躁与不安。

紧跟进去的季淑妃发出一声尖叫,似是看到了一具美艳冰冷的尸体,一下子有些怕了。钱佐有些不耐烦了:“你们进来干什么?”他此时想必已经焦头烂额了,季淑妃还在这个时候添乱。

旁边的尹德妃颇为理智,虽然这两日恹恹的,心情不爽,但到了这种时刻,却也不使小性子。只听她说道:“圣上,杀害思慕公主的凶徒一定还在这宫里,倒是找到那凶徒要紧。”

钱佐阴冷的声音响起:“宫里宫外都把守甚严,能够混入这偏殿而不被人发觉的,肯定是能在宫里随意走动的人。高腾亮!”

那个名叫高腾亮的御林军都尉刚刚出去布置安防,便又进来听候钱佐的吩咐,“思慕公主刚刚遇害,那人肯定没走远,你把刚才到过此处的人,都给朕找出来,问出来。”他的语气毋庸置疑。

钱佐知道这间偏殿是用来给表演的舞姬优伶换装小憩的地方,他发号施令道:“这间偏殿的所有人都给朕喊出来!”

“还有,凶徒行凶,总会留下蛛丝马迹!这间屋子都给朕里里外外看仔细了!”

说着,钱佐忽然从那屋子里走了出来,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我这间阁子。我心惊肉跳。要是一开门他看到了我,会怎样?

果然,钱佐手指着门,对旁边的人吩咐道:“把门打开!”

我腿僵硬的更是厉害,想挪动,却也不知怎么动。心里想着,那就给钱佐一个惊喜吧。我正想着,鼻子里一股幽幽的兰香飘过。肩头有人轻轻拍了一下肩膀。

我一愣,但许是我被惊吓地太久了,声带也有些生锈,只来得及扭脖子,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天,我后面竟然是星!哦,不,泽新辰。

泽新辰淡淡地冲我一笑,用手指了指上面的横梁,我明白过来,他是让我和他一起上房梁上躲着。

窗子里映着外面的火光,泽新辰的脸带着朦胧的黄色,如同一张泛旧的老照片一样。我一下子呆住了,恍如梦境。

泽新辰冲我优雅地一笑,忽然伸手拽住我的双臂,只觉得人猛地一抽力,已经被泽新辰轻松地提了起来,重心再一下落,我已经安安稳稳地坐落在房梁的木椽上。

与此同时,房门被重重地推开,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说实话,此时的我,比刚才更担心。我一人被发现还好,可是泽新辰和我同时被发现,还是当着这么多文武大臣、嫔妃的面,这该给泽新辰带来多大的麻烦。

暗杀大理公主,和废后一同出现在凶案现场,这景况一定糟透了吧。我不禁回眸想看看泽新辰的反应。却只见他一脸淡定地盯着地面。

但另一双眼睛却瞄住了我。

房梁上还有一个人。那人正用一种玩味的眼光看着我。外面的灯火烛光已经延伸入内,我清楚地看到了这人的脸庞。

这是个长得颇为娇俏的女人,说起来和季淑妃倒是一个类型的,娇小玲珑。季淑妃模样确实周正,玉雕粉琢,眼前这女子的娇媚虽不比季淑妃的妖冶动人,但也不像她那般矫揉造作。这女子的眉宇之间还有着几分英气。

她是谁?我瞬间将她打量了一遍,穿着流求舞姬的衣服,真的是流求的歌舞伎么?不像!

我还没想明白她和泽新辰为什么会在这里,就听见对面屋子里传来季淑妃的一声高喊:“呀,地上那是什么?”这一声喊叫,瞬时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甚至连打着灯笼进入的御林军也马上转了向。

季淑妃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呀,这不是戴皇后的那个荷包么?”我不禁纳闷到底是什么荷包,但听得季淑妃这话,也知道她是在栽赃嫁祸我了。

宫斗篇 第三十四章如意(下)

第三十四章如意(下)

眼皮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旁边那个女子不由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边,耳朵一霎时变得灵敏得很。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季淑妃在陷害?可是,为了陷害我,把大理国的公主都给干掉了,季淑妃还真是舍得下重本!

她的这一句“戴皇后的荷包”,顿时让当场一阵哗然,到底有不少文武大臣在场,且不论这句话的真假,季淑妃至少先声夺人,废皇后把大理国公主给杀了?

钱佐马上申斥道:“淑妃不要胡说!这个荷包是戴悠梦的吗?!”他居然还为我说起好话。不过,我才不稀罕。

“我和德妃姐姐都在冷宫见过这个荷包的。皇上又不是不知道。”季淑妃似乎铁了心要在众多人面前把我给捅出来。我知道她拿的是什么荷包,钱倧的那个“只羡鸳鸯不羡仙”。她肯定是有心把那个荷包拣着了,没想到在这里派上用场。

不过说实话,季淑妃即便自己随便捏造点别的什么,推在我身上,效果也是一样的。她今日底气十足,因为这帮大臣里头就有她的老爹——兵部尚书季直良。季直良和尹德妃的老爹尹天照分掌兵权,季直良在场,本就放肆的季淑妃腰板挺得更直了。

身后有手指轻轻地戳了我两下,我返转头,是那俏女郎,她冲我暧昧地眨眨眼,看样子她倒也是个明白人。

钱佐没有说话,倒是钱倧,忍不住嘟嘟囔囔道:“好端端的戴皇后干什么要杀公主?”

“哼!”这一声轻蔑地鼻音是从季直良那发出的,“既然是妒妇自然看不得大理国把公主嫁给皇上!原来这种事情就不是没发生过!”

原来这个大理公主居然是大理国献给钱佐做妃子的。没想到如今却死了。

那个季直良和季淑妃父女同心,此时当然帮衬着自己的女儿,“有其父必有其女!这种女人,就该老死冷宫。”他毫不避忌地在那里数落着我,他当然不用避忌我,戴家早已经连根拔起,有谁还会对一个废后顾及?然而,他的言语里似乎也充满了对钱佐的微词。

冷宫?不就是钱佐放我出冷宫的么?他对钱佐的作为也甚是不满吧。对于季直良的当面“忤逆”,钱佐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说了一句:“季大人管得未免太宽了!”算是示警。

我冷笑,钱佐这个皇帝看来做得并不安稳。他能够把戴家连根拔起,靠得正是季直良和尹天照。可是盘龙虽灭,却来了两只踞虎。钱佐终究还是有所顾忌的。

此时屋子一下子黯然下来,鸦雀无声,寂静地如死水。

尽管季淑妃的那个荷包根本不能证明什么,但指向我的矛头已经都挑明了。钱佐冰冷空洞的声音在屋子里盘桓:“戴悠梦呢?去把她找来!”

外面传来高腾亮的声音:“皇上,所有的歌舞伎都在外面候着了。”细碎的脚步声朝外远去。

火光在另一侧闪亮。

原来歌舞伎并不是在这边小憩。而是殿旁竹林后的小跨院里。这间偏殿只是单独辟给大理公主的。

长廊转弯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这偏殿,我自是先入为主地就进了这屋子,直接着了道。

身后的女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戴皇后,许久不见。”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毕竟屋子里虽暂时没人,但整个殿宇都笼罩在御林军的包围之中。

泽新辰的脸上现出一丝讶然,似是没料到我是皇后。他旋即现出一丝善意的忧色:“你被人陷害了。”

这个女人是谁?我看了看两人,直觉告诉我他们两的关系不简单。

那女子看到我的茫然,不禁莞尔一笑,“皇后娘娘想必不记得我了,在下流求玉如意。”

玉如意?这名字有些耳熟。

想起来了,钱倧的人假扮舞姬行刺的时候,钱佐提到过这个名字,他说,“你觉得玉如意会傻到让自己的舞姬行刺朕吗?她还想不想让泽新辰回国了”

这个玉如意看来身份不简单,和泽新辰的关系也不简单。

我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不禁有些失落。

泽新辰看了玉如意一眼,说道:“现在怎么办?怎么出去?”

“大理公主……是你们?”我吓了一跳,但马上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他们又怎么会嫁祸给我?

“这么巧就碰上了这样的事。”泽新辰显得有些无奈,“现在恐怕出不去了。”

玉如意目中无我地对着泽新辰说道:“早知道我便不扮舞姬来此了。”她说着,眼波流转,眼珠子望着泽新辰。

我知道了。玉如意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假扮成舞姬混入了皇宫,按道理,她似乎该呆在流求,而不是出现在越国。所以她化妆潜入。泽新辰和她找个僻静的地方“幽会”,却不想这座没人的偏殿,突然成了凶案现场。

现在,我们三人都困在此处。

宫斗篇 第三十五章陷害(上)

第三十五章陷害(上)

“你们看到了什么?”

玉如意摇摇头。想想也是,他们两人躲在这里,“与世隔绝”,哪里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此刻我居然有些酸意。

三个人挤在梁上,刚才的紧张换做了浑身的汗。我擦了擦手心。

玉如意打量了我一番,“皇后娘娘似乎树敌颇多。”

我没有说话,看了旁边闷不作声的泽新辰,忽然想到那两个说泽新辰晕倒的宫女。

脑子里有些混乱。难道这一切都是季淑妃陷害我?那么她也看出我对泽新辰的另眼相待?

仅仅是这,倒也不是一件稀罕事,宫里眼线海得去了。但是季淑妃能恰好算到我会因为泽新辰的“晕倒”而进偏殿,那她也太冒险了吧。

万一我没进去呢?好歹是大理国的公主,一旦她杀人嫁祸未遂而被戳穿,季淑妃只会把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用一个大理国公主的性命来赌这样不确定的一件事,季淑妃还不至于下如此大的血本,冒这样大的险吧。

可如果不是,真相又是怎样?想到季淑妃提及那个荷包,她那咬牙切齿以及幸灾乐祸的面孔,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论如何,这个女人已经设计过我太多次了。

眼皮不自禁地又跳动了几下,我摸着身下的柳木,稍稍有种实在的感觉。倘若此次大难不死,我必要想办法把季淑妃给除去!

身旁的泽新辰叹息了一口气,对玉如意说道:“如意,这次只怕脱不了干系了。你又何苦来此?”

玉如意伸手碰了碰泽新辰,眼睛里秋水横转:“你那不足之症若不再治,我只怕……”

泽新辰无奈地摇摇头,看向玉如意,示意她不必再说。

不足之症?泽新辰有什么病吗?玉如意的话让我心里顿时塞入了一块巨石,“王子有什么不足之症?”我再看泽新辰,怪不得他看上去如此忧郁,其实他是因为身体虚弱,也不知有什么病痛在身,加上离乡背井,自然是整日恹恹的。

泽新辰和玉如意都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因为她们都从我的眼眸中读出了“牵肠挂肚”这个词。

玉如意有些玩味地看着我,一边说道:“肾虚肝弱血生机,他得的是血证。”

“血证?”我脑袋轰轰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就要坐不住摔下去。星!他和星居然得了同样的病!他不是星又是谁?!

血证就是古代对白血病的一个笼统的称呼。

眼睛一下子模糊了。我别过脸,不敢让玉如意和泽新辰看到我此时百感交集的泪人儿。

星,一定是星,只不过他暂时不记得我罢了。我喃喃地对自己说,但心里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星的病魔也伴随着星一同来到了这个时代。

我正想着,却觉得背后一阵刺骨的寒风闪过,那种寒气让我霎那间就联想到“杀意”,有人要杀我?

返转头,泪眼婆娑中只见玉如意一脸森然地看着我,她的手高悬着,但悬而未下,因为泽新辰忽然张开手臂护在了我的半身。

“如意,你干什么?!”泽新辰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声音,但是他的愠怒还是让他的分贝大了好些。

然而,玉如意也是一脸不甘心,我擦了擦眼,让自己看得真切些,玉如意依旧死死地盯着我,两只眼睛如狼一般,似是伺机而发,想让我一招致命。

她低低地对泽新辰发号施令:“你让开!”

泽新辰却也执拗上了,有些不置信地对着玉如意,“如意!你杀了她也救不了我!”

我明白过来,玉如意想趁我不备突袭我,却被泽新辰挡了回去。

玉如意也是一脸不信地看着泽新辰,她眼里的惊诧和羞愤渐渐浓郁:“你居然为了她!你……你是不是疯了?!”

玉如意是个烈性子,此时因为泽新辰的忤逆,显得有些不理智,忘记了外面有众多围兵,当着我的面告诉泽新辰她的筹谋:“他们要的是杀死大理公主的凶手,他们要捉的人是她!只要所有人都只注意到她,我们就可以全身而退,我才可以去为你找药啊。新辰!”玉如意捉住泽新辰的手臂,似乎想通过撼动他的手臂让他清醒过来。

但是泽新辰却更是不依,“如意,这是你吗?我就算死,也不做这种事!”

宫斗篇 第三十六章陷害(下)

第三十六章陷害(下)

“现在不光是你死的问题,还关系到整个流求!”玉如意的火气渐渐往上升腾,她和泽新辰居然对峙上了。

“玉如意说得对。”旁观了那么久,看着泽新辰为了我和玉如意杠上了,心里一股暖流涌动,“若是让钱佐发现你们,传扬出去说是流求国王子杀了大理公主,流求只怕会有一场纷争。到时候血流成河,山河破碎,王子心里又怎生过意的去?”

我的说话,让泽新辰和玉如意都现出惊愕之色,他们当然不明白我怎么会突然之间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泽新辰他又哪里知道,即便玉如意不下手,我也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他周全。

因为他是星,是唯一的星。

玉如意想的确实有道理,声东击西。钱佐和所有的朝臣若是发现我留在这屋子里,自然会认为我和此事有关,以季直良和季淑妃的心思,必然会挑起所有人的激奋,把矛头都对准我。只要玉如意和泽新辰藏好,还是有极大的可能蒙混过关。

“这深宫中有治血证的药么?”我看向玉如意。

作为女人,还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对于我的心思,玉如意多多少少是看出了些苗头,她眼里闪现过一丝不解,平添了几分惆怅。她兴许在想自己没在泽新辰身边的这些日子里,在他与我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吧。

玉如意揣度着我的心思,终究还是说道:“皇宫里有一枝千年血伏参,可治血证。”

千年血伏参?我居然没有听过,但是血伏参也属于人参吧?人参补血是可以,但是能治白血病么?

我没再说话。毕竟中国的传统中医博大精深,这些稀罕的东西能治也说不定。有希望总是好的。

“好!”我只片刻的停顿,便毫不犹豫地说道,“你们藏好。我引开他们。”

“不要!”泽新辰瞳孔放大,他怎么也闹不明白我为何会这般对他,“躲在这,也许可以……”

“别傻了!王子不是也说会脱不了干系么?”许是自己下定了决心,心里却变得异常的平静,我睆然微笑,“他们找不到我,肯定会把这屋子搜个干净。王子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流求想,是不是?再说,王子若能治好血证,我便值得。何况公道自在人心,我不是凶手,不会有事的。”我忍不住放肆的去握了握泽新辰的手,他的手有些冰凉,但我握着却觉得甚是温暖。

看着他那双满是忧愁的眼睛,我奋不顾身地从梁上往下一跳,和地板来了个亲切的接吻动作。

咚——啪!

自由落体的我,瞬间就感受到因为接触到地板而浑身剧痛的触觉。还好这偏殿并不太高,否则我铁定会摔的头破血流。

我不敢回头往上看,自己这样子,肯定比狗吃屎的姿势差不了多少。

这声响,很快就惊动了门外的人,我本来打算冲出门去,可是当那些侍卫冲进来的时候,我只来得及转过身,坐在地上揉膝盖。

火光照亮了房间,那灯笼里的烛光如同熊熊大火一般,好像要瞬间把我给吞噬掉。门外的人,一个个变成了呲牙咧嘴,张牙舞爪的虎狼,奸邪地望着我。

“是你?”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诧,只是这惊诧之后的每一张脸都幻化做各种其他的神色,钱佐的愤怒,钱倧的焦虑,季淑妃等人的幸灾乐祸,以及一片冷漠。

季淑妃和季直良的脸上都不自禁地贴上了喜色,他们看到我的第一眼,是意外的惊喜。而不是理所当然。

莫非这次阴谋并不是她所预料的?我冷眼旁观,丝毫不像刚才那样胆战心惊。许是因为心里有了寄托,此刻的我,竟生出了“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情绪,静下心来,反倒能看到众生相。

“怪不得皇上差人去找废皇后找不到,原来躲在这里,这次人赃并获,皇后没有话说了吧?”季淑妃一旦恢复了理智,马上就落井下石起来。

钱佐和钱倧都忍不住往横梁上一看,毕竟我这架势像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我心里一跳,也抬头一看,哪里还有他们两的身影?我渐渐放下心来,玉如意和泽新辰定是趁我跳下的时候,也转移了阵地。

两人并未被发现。

尹德妃看着我,眉头一皱,脸上现出不忍之色,“姐姐怎么会在这里?”她回望钱佐,“皇上,这事,我看只是个误会。”

宫斗篇 第三十七章牢狱(上)

第三十七章牢狱(上)

“误会?”季淑妃是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若不趁这个时候当着这么多文武大臣的面把我给定了罪,也太不符合她的性子了,“哼,德妃姐姐也想得太轻巧了吧。她一个人好端端地干嘛躲在这里?我看九成是杀了大理公主之后被人发现了,没来得及逃出去,就躲在这。”

她说得倒是在情在理。无论是谁出现在这屋子里都是最大的嫌疑,更何况我还被他们冠上了“妒妇”这样一个头衔。杀人越货的事干的多了,不足为奇。

“那大理公主武功了得,皇后怎么可能杀得了她?”钱倧在旁边忍不住插话道。他看着我,眼里流露出星星惙惙,让人看不出是真是假。

“皇后的手段多着呢。什么药不会下?”季淑妃眼里闪过一丝诮笑,我知道她暗指什么,“再说,循王爷怎么知道皇后会不会武功?王爷和废皇后很熟么?”季淑妃一句话倒是把钱倧和钱佐都给噎着了,我看到钱倧闭了口,钱佐眼里满是不快。

季淑妃一张巧嘴别的不会,说起话来倒是颇有一套。她见众人都默不作声,干脆把我往狠里推,“废皇后的本事恐怕多着呢,上房梁,杀公主又算得了什么?只可惜夜路走多了,终究遇着鬼,这次只怕天理难容了!”她说着,杀意猛现,两只黑色的眼珠子简直变作了血色的利箭,呼啸而来。

“够了,季淑妃!”钱佐有些不堪忍受,“谁是凶手,朕自会让刑部的人去查个水落石出,也定会给大理国一个交代,你又何必在这里牝鸡司晨?!”

季淑妃当即呆在当场,眼角里泪水涌动,说不出话来,但皓齿却咬着下嘴唇,咬得毫无血色,心里那个恨只怕可以召来无数怨灵。

“呜呜呜……”一阵哭声从我的嘴巴里传了出来,我心里暗笑,今日我算是豁出去了,季淑妃和我玩耍赖是么?我也玩次给你看!

我的哭泣顿时惹来众人的注意,我于是抽噎着自言自语道:“悠梦也不知怎么会在这里,更不知怎么就在梁上了。季淑妃说我会武功,我若会武功,又怎么会好端端地从梁上摔下来?我若会武功,怎么可能逃不出去?”

我说着,欷歔着耸肩抽答,揉着自己确实疼痛的双腿,几颗泪珠子也适时地滚落下来。

“皇上,悠梦定是被人陷害。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大理公主,悠梦又能从何得知大理公主所在?又何苦去杀她来着?”没有证据就不能定罪,狡辩和推脱是我暂时能做的事。

钱倧在这个时候倒是和我同一战线,马上就插话道:“是啊,皇兄,大理公主献舞一事,皇后又怎么会知道?皇兄应该也不知道大理公主在此歇息吧?”

钱佐不说话。他这人还真是奇怪。季淑妃给我扣帽子的时候,他不满;钱倧为我开脱的时候,他又不做任何表示。

尹德妃却突然眼中一动,跪下道:“是臣妾让公主在此稍息的。皇上要怪就怪臣妾,但臣妾没有害死公主,戴娘娘也不会生这心的。”

是了,这些事情都是由尹德妃安排的,如今钱倧一句话,倒似是把她也给牵连出来了。

钱佐把尹德妃双手扶起,一边宽慰道:“不关德妃你的事。”

季直良此时却突然跪下,口口声声地呼了几声万岁,慨然道:“皇上,这事事关我越国和大理的邦交。大理公主刚刚入宫就遇害,皇上必须得秉公办理,才能给大理国一个交待。切不可因为一己之私而偏袒了谁,这祸害的可就是咱们越国的百姓那。”

他这一呼唤,其他几个大臣都识时务地跪下了。在他们眼里,钱佐此时是在偏袒我,他们在劝他把我交出去么?

钱倧眼波一流转,忽然说道:“是啊,皇兄,这事一定得查个水落石出。”他转头问我,“那个荷包你又怎么解释?那公主身旁怎么会有你的荷包?”

我望向他,钱倧是在帮我。我心领神会,赶紧讶然道:“荷包?什么荷包?”

“季淑妃在公主身旁捡着你的荷包了。”钱倧不动声色道。

“王爷说笑了。悠梦从来不戴什么荷包,何况,如果悠梦真有心要杀公主,怎么会蠢到把那么大个荷包留在那?”我开始和钱倧一唱一和了,“皇上,诸位大人都恳请皇上秉公办理,切莫偏袒,皇上,虽然悠梦孑然一身,但公道在人心,还请皇上还悠梦一个公道!”

季淑妃脸色一变,傻子也能听出来我在说她陷害我了。其实事实上,那荷包是她偷偷丢在屋子里头又假装拣起的,她本想嫁祸给我,哪里知道自己画蛇添足,倒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钱佐的脸更沉了,他深深地望着我,对我的不满写满了整张脸。我沉入谷底,钱佐安着什么心思,我发现我最不了解的人就是他,最无法揣摩的就是他,我甚至不知道从他口里说出来的下一句话,到底是帮我开脱,还是顺了季淑妃的意,让我去死。

涔涔的汗浸透了我的衣服。

宫斗篇 第三十八章牢狱(下)

第三十八章牢狱(下)

季直良和季淑妃父女性子都一样的毛躁,听到我把责任推给季淑妃,马上大发雷霆,也顾不得皇上在场,就蹭地站起,反身想要去拔身后侍卫的剑,口里高喝道:“你这祸害的妖女,还嫌害我家盈儿不够么!”

“放肆!”钱佐和钱倧同时呵斥。

“皇上面前,岂容你舞刀弄枪?”钱倧在看到季直良拔剑的当头忘记掩饰他自己,眼里的坚毅昙花一现。

我暗笑,到底是功力不够。他的破绽,钱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季直良也是一时血气上涌,没有按捺住自己的性子。被两人一喝,马上发现自己有些越位,季直良说到底是人臣,况且这么多人在场,他这般放肆,钱佐完全有理由治罪。

季直良丢盔弃甲,马上束手跪倒,闷声道:“臣一时糊涂,皇上恕罪。”

钱佐仍旧不说话。

屋子里鸦雀无声。

许久,钱佐端详了我半天,下令道:“这件案子,交由尹天照和刑部共同审理,来人,把戴悠梦给朕押回冷宫,严加把守,这里也给朕守死了,不许任何人进入。”

“皇上,这有所不妥!”不知是哪个大臣忽然出言反对道,“既然交由刑部审理,戴悠梦理应押入刑部大牢。”

这句话立刻换来了季直良的赞成。

钱佐于是不动声色道:“好,那就将季淑妃和戴悠梦一并关入刑部大牢。朕秉公办理,定会法办真凶!”既然我已经把季淑妃给质疑了,钱佐当然也没有理由无视我的申诉。

有趣,钱佐让季淑妃陪我,可不有趣么?

季直良正要辩驳,钱佐却被转移了注意力。

“德妃?你怎么了?”钱佐的手臂忽然被尹德妃猛地拽住,他蓦地发现身旁的尹德妃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身后的床榻。

尹德妃的话,让我心惊肉跳。床榻?

难道说泽新辰和玉如意就藏在那了?我不敢回头,心里如同一团糟透了的乱麻。泽新辰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定是刚才这边一闹腾,他在那动弹了一下,被人发觉。

我费了这么些心思,不过是要保住他,如今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钱佐听到尹德妃一提及,马上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朝旁边的侍卫一使眼色,那些个侍卫心领神会,立马抄了刀剑,一左一右就小心翼翼地朝那边逼近。

我闭着眼睛,不敢回头,结果是什么,我已经猜到了。若是我谋杀大理公主的动机还有些牵强,那么加上大理国质子,就好说了。

哗啦一声巨响,床榻分崩离析,瞬时倒塌。床帷之后的一切,都一目了然。

一切,尘埃落定了吧。

泽新辰避无可避得站了出来,他和玉如意就躲在那帷帐之后。

没有人料到,原来这屋子里还另外藏着人。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空气好像被喷上了干冰,瞬间降到了零度以下。

“流求女王也在这?”钱佐那深邃的眸子里添上了一层看不清的薄雾,事情复杂了。

原来玉如意是流求女王?那泽新辰又是什么王子?这都是什么关系?

“皇上,现在真相大白了!”季直良没想到会一下子翻过身来,“他们流求想挑起我越国和大理的纷争,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这个理由,实在太贴切了!我承认。怪不得玉如意不愿现身,她是流求女王,本该在流求,现在贸然乔装出现在越国皇宫,还正好赶上了大理公主遇刺,两人甚至鬼祟躲藏。

还有什么比这更凑巧的事?

一切都无需辩解了。

“皇上,戴悠梦勾结他国,陷害吴越,狼子野心,其罪当诛!”季淑妃再度恢复了咆哮。不用她补充,其他的人也纷纷倒戈偏向季直良。

没有人会再认为是季淑妃陷害我了。我和玉如意、泽新辰同时出现在凶案现场,还偏袒他们的事实已经铁板钉钉。

钱佐的眼中满是困惑和愤怒,他兴许之前还认为我是被陷害,可是现在,他却怀疑了。他本就对我不信任不是么?

“来人。将戴悠梦押入刑部大牢,任何人都不准接近!流求国王和质子暂请回质子府,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女王和质子不得出府!”钱佐毫不客气地下了令。他看我的眼里,又是那种恨意萌动。

刑部大牢……

看来,我这次难翻身了。

我凄然地回头看了泽新辰一眼,他眼里满是忧色,只是如今他也自身难保了。

真相?会有真相么?

我被那些侍卫拖走的时候,瞥见了钱倧,他正殷殷地望着我。我心中一动,他难道要救我么?我现在竟然有些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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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让此小色女知道钵钵还是有点号召力的,hoho!

宫斗篇 第三十九章分析(上)

第三十九章分析(上)

因为在酝酿,所以情节进展不快,不过大家放心,钵钵虽然是后妈,但好歹也是妈呀,不会让女主受苦啦。对于女主为啥认死理把泽新辰当作星,不好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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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监狱确实不是个好地方。

作为废皇后的特殊待遇就是把我单独关在了一个小号的重重铁锁的牢房里。敲了敲厚厚的石壁,我知道这牢房该是重中之重,想越狱不太现实。

牢房里的饭菜不太好吃。我吃了一顿,和老鼠打了一夜的交道,等到第二日,到了吃饭时间,牢门突然打开了。

后面狱卒的声音传来:“快去送饭。”

一个别扭的女声喏喏应道。我看去,只见一个体态臃肿但块头颇大的婆子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这模样真奇怪。

“你是谁?”

那婆子抬头看我,窗外微弱的光亮扫进来,照着她半边脸。彻底吓了我一跳。

“扮女人也不扮好看点,诚心吓唬我么?”来人是钱倧。

钱倧嘻嘻一笑,不再用那蹩脚的假音说话,“皇后真是厉害,旁人若是到了这步田地,早就神志不清了,皇后居然嬉笑如常。”

我往外探望了一下,也不知有没有耳目。

钱倧笑道:“放心,这里我已经打点过了。都是我的人。”他说着一脸随性。

我看着笑靥如花的钱倧,对于他的能耐实在需要重新评估。

“外面情形如何?”我怎么会不在意生死?这关系到星的命啊。我昨晚上想了一夜,总觉得没有头绪。

钱倧不再嗤笑,实话实说道:“对你很不利。有人看到你在辰王子入偏殿后,就尾随他进去。之后就有人听到尖叫,御林军冲进去的时候,思慕公主就已经遇刺身亡了。”

我点了点头,想来也是。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真正的凶手,否则我和泽新辰铁定是要当替罪羊的。

“你到底为何进去?”钱倧当然不会相信我是哭诉时所说的被人弄上梁去的。

我看了钱倧一眼,现在只有把希望都押在他身上,便不再隐瞒:“我看到泽新辰从座席上起来,往偏殿那里去了,后来就有两个宫女慌慌张张从那边跑出来,一边说着辰王子晕倒了,一边跑着像是要去汇报。”

“你听了这话,就往偏殿去了?”钱倧看着我的眼睛,眼里有一丝玩味。

“是。”我坦然承认,“循王你也知道我关心泽新辰,自然就着了道。”

钱倧听到这话,倒一下子没了语言,叹息了一口气说道:“戴皇后变心,倒是变得快。”我一愣,没太明白钱倧的话,只那一下子,人走了神,蓦地想到德妃的婢女水沁说的话,她说戴悠梦未入宫的时候就和钱倧有暧昧?

这……到底是……

我收摄住心神,现在可不是想这些风花雪月的时候。

“我到偏殿的时候,看到西边屋子里有灯火,那边还传来一声响,然后就冲进去……”我详细地把当时的情景都给回忆了一遍,一字不落地告诉了钱倧。

“这么说来,凶手是等你进偏殿正门的时候,把思慕公主杀了,然后放出声音吸引你注意,在你推门的当头,从窗子里逃出去了。”钱倧分析道,“然后这个凶手,或者是凶手的同谋就告诉御林军说听到尖叫,让御林军进来查看。”

我摇了摇头,整个过程我都已经想过很多遍了,说道:“你不是说思慕公主会武功吗?如果说凶手在我进门的时候才杀公主,那公主怎么会不反抗?”

“公主是新死不久,这一点,我和钱佐进去的时候,看伤口便看得出来。况且如果她不等你进去再杀公主,万一你没有进去,那她把公主杀了不就白费力气了?”钱倧说道。

“这一点也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想要嫁祸于我的人,自是看出了我对泽新辰的意思,但他怎么就能这么肯定我会为了泽新辰的晕倒而进入偏殿?她若是先杀了公主,未免下了血本,但若是等我进了偏殿再杀,岂不是又迟了?”

这一点我想过很久,但这一次对着别人说,倒是一下子触发了我:“我知道了!定是有人事先给公主下了迷药!”我把我自己所想的全部罗列出来:“公主屋子里头没有打斗的痕迹,那公主的武功自然是派不上用场,凶手先给公主下了迷药,待确定我进来的时候,就补上一刀,然后从窗子逃走。”

钱倧等我说完,看了我一眼,带了几分赞许说道:“不错,仵作已经查探过了,公主在被刺之前,全身就已经僵硬,但可惜,却查不出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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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9-26 22:26 | 显示全部楼层
宫斗篇 第四十章分析(下)

第四十章分析(下)

正常,他们又不能查验血液里有什么特殊的药物成分,只能通过表面的观察,当然只能知道现象,而不知实质。我心里默哀着。“有机会你带我去看看公主的尸体。”在我看来,大理公主肯定是被人下了什么药然后导致全身僵硬,用的是什么药?兴许是个不错的线索。

钱倧笑了:“你怎知我能否带你去看尸体。明晚吧,我得布置周全才行。”

这家伙,又在炫耀他的能耐了。

虽然钱倧这家伙很可恶,但是现在要救泽新辰,救我,就必须全部仰仗他了。我点点头,不再和他对着干,诚挚地说了一声:“那就拜托王爷了。”

钱倧坏坏地看着我,突然眼波流转,把我的身子从下往上扫量了一遍,笑道:“为啥觉得皇后在这里越发让人心动呢?”

我白了他一眼,暂时不想和他正面冲突,岔开话题道:“王爷有没有办法找到说辰王子晕倒的那两个宫女?对了,还有那个对御林军说听到尖叫声的宫女。”我昨晚上努力在想两人的模样,虽然记得模样,但却画不出来,两人长得也无甚特色,只依稀记得有个宫女锁骨处似有颗黑痣,我把这告诉钱倧,若是找到那两个宫女,应该也是有线索可寻的。至于那个谎报消息的宫女,只闻其声,就更不好找了。

钱倧勉强地点点头。

我知道他的意思,那三个宫女既然已经暴露,多半是不会再出现在宫里头了。

钱倧怔怔地看着我,忽然出声道:“戴皇后认为是谁杀了大理公主嫁祸给你的呢?”他说这话的时候,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似乎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这个问句让我的心不禁一颤。

是啊,到底是谁害我?

寻找线索是为了证明我和泽新辰的清白,可是事情为何发生倒也需要直觉的揣测。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有想过,但或许是学理科的总是喜欢用证据说话,我竟然心里头没有真正去猜测。我看向钱倧,他此时双目炯炯有神,眼里头似乎藏着话。

“王爷想着的是谁?”

钱倧微微一笑,居然话里有话道:“看起来是,反而不是;看起来最不可能的,倒最有可能。戴皇后你说对不对?”

我玩味着钱倧的话。他说的“看起来是”的,想必指的是季淑妃吧。

在我看来,季淑妃的智商还不够高,看她嫁祸的手段就知道了。她和她的父亲季直良都属于小肚鸡肠的人,心肠虽然歹毒,可惜手段差了点,一点小心思都放在了表面上,让人一眼就看穿。

这件事,她所做的不过是在旁边煽风点火,落井下石。她甚至根本不知道我能和这件事扯上关系,否则也不会露出那样一个欣喜的表情了。

那么,看起来最不可能的呢?

我的心猛地一颤。眼前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我望向钱倧,只见他仍旧一动不动地瞅着我,似是捕捉到我心底深处那一瞬间的惊诧。

我感觉到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有那么一个人,知道我站在哪里,恐怕也已经看出了我对泽新辰的心思,而且安排大理公主歇息的住所,只要她愿意,布置这个局对于她来说恐怕都是小菜一碟。

德妃。这两个字出现在我脑海里的时候,我竟然有些堵。

我的脑袋有点涨涨的,我想要否决这个答案,但是又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人选。一个堂堂的大理国公主,怎么可能连个贴身丫鬟都没

宫斗篇 第四十一章劫狱

第四十一章劫狱

但是,一切都是猜测吧,我摇了摇头,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不太愿意去怀疑她。虽然瓶儿的事已经让我知道人心不古,可若是这世界上无人可信,却又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我顿时陷入了一种可怕的状态。

我甚至在说服着自己什么。

然而钱倧却好像唯恐我脑袋闲得慌,“戴皇后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了。”钱倧在旁边不禁莞尔一笑。

我看向他,心中忽而又觉得,难道钱倧就这么值得相信么?他何尝不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以他能够自由出入大牢,还打包票说能带我出去,他的本事也不会比尹德妃差吧。若是他愿意,这件事也绝对不难。说不定他为了能和我结成同盟,先害我,再救我,然后揪住我和泽新辰的把柄,让我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好逼我就范。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晃了晃脑袋,制止自己胡乱想下去。若是这样个猜法,每个人都会有嫌疑了。

用证据说话!我正了正自己的思绪,无论杀人嫁祸的人是尹德妃,抑或是别人,我都必须拿出证据。真相是什么,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也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怎的,我忽然忍不住向着钱倧问起了钱佐,“皇上是怎么看这件事的?”以钱佐的聪明,应该也会有自己的想法。

钱倧一愣,似是没有想到我会问起钱佐,其实,我也不知自己怎么突然就在意钱佐的看法。估计是刚才脑袋发昏,一时意识乱了。总不至于我对他抱有希望,认为他可以解救我吧?

钱倧嗤嗤一笑:“你认为他会怎么看呢?说实话,皇兄他虽然对你念念不忘,不过江山美人,我想对于他来说肯定会选择前者吧?戴皇后,或许皇兄在没看到流求质子的时候还有心救你,不过,他既然送你来了刑部,你就该知道,他已经放弃你了。”

把我送到刑部就算是放弃我了?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我不解的眼神,钱倧冷笑道:“你放心,虽然他放弃你了,但本王可喜欢得紧,你就安心呆在这里吧。”

说完,钱倧拎着那个食盒,便又重新佝起背,变成一个老太婆蹒跚地从牢房里退了出去。重重落锁的声音,让我的心又跌入了谷底。

想到钱倧说钱佐对我的放弃,忍不住叹息了一口气。

然而,很快我就领会了钱倧话里的意思。

夜晚的时候,又有婆子来送饭了。

平时送饭都是傍晚时分,太阳还没有完全罗衫,但这次,已经入夜了。

屋子里漆黑一片,外面透着隐隐的火光。

然而在那个送饭婆子进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一股杀气,杀气这种东西,在死亡离自己很近的时候,绝对能够通过第六感强烈地感觉到。

我蹭地站起,一边往后退却,高声地喊道:“你是谁?”我心知外面有钱倧的人,我必须大声吸引人的注意。

然而,一个“你”字刚刚出口,我就再说不出话来,那婆子手中的一颗石子撞在了的胸口,噗噗,只感觉一股气流变成了一个塞子,塞住了我的喉咙。

完了,被点穴。

那婆子扯出了一根长长的腰带,眼眸闪烁地朝我逼近。目的再明显不过,她要勒死我,然后制造自杀的假象!

我瞬间明白过来钱倧的意思,这里是刑部大牢,不是冷宫,天高皇帝远,出了宫,钱佐鞭长莫及,刑部大牢竟成了个人人能进的地方。钱佐把我扔在这里,就是任由我自身自灭,若是谁想置我于死地,他也听之任之了。

我冷笑,自己居然还奢望过钱佐还我清白?钱佐对戴悠梦有情又如何?他自欺欺人这么久,不就是想把这段情给彻底地埋葬么?

如今,这婆子把我性命解决了,可不就遂了他的意。

那婆子狞笑着朝毫无反击的我奔来,那时候我别提有多后悔自己没有在平安的时候,弄些生化武器防身,那婆子把腰带搭上我脖子的那一刻,我扯着渐渐收紧的腰带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念头,若大难不死,就是把炭疽SARS弄出来,也非得和这里的奸人们同归于尽!

腰带越收越紧,大脑严重地充血,我感觉到自己的头快要爆炸,原来被勒死是这样的痛苦,我昏沉沉地想,眼睛已经严重充血什么都看不清楚,但脖子那忽而一松,空气、光明在那一刻重新关顾了我。

我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身子忽然一晃,腾空而起,一股疾风带着我瞬间从牢房转移出去。后面是婆子的一声惨叫。

耳畔传来乒乒乓乓金属相接的声音,我的眼睛渐渐恢复了光明,但眼前的一切更让我大吃一惊。

鲜红的血液夹杂着刀剑相接的星火让我应接不暇,火把下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前仆后继冲上来的守卫。

有人高叫着“劫狱”奔出去。

是,有个人劫狱,而我正被这劫狱的人扛在了背上。

究竟是谁,居然想到了一个这么笨这么直接的方法?我贴着他的背,他带着黑色的面罩,一袭黑色的夜行衣,我看不见他的容貌,但看到那些血光,我竟然不是害怕,而是感动,莫名的感动。

我的双手不自禁地紧紧环住了他的脖子,他一只手反在身后拖着我,一只手单剑和他们相拼。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淋湿,汗味夹杂在血腥中是那么的微弱,却又那么地让人怦然心动。

这个在我危难时救我于水火的人,究竟是谁?我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一刻,仿佛忘记了生死。

从牢狱深处冲出来,是怎样一条艰辛的道路,黑衣人背着我踏着尸体杀了出来。我其实很想跟他说,不要救我了,那些报信出去的人,恐怕已经在外面设好了重重的埋伏,只等着他与我一出去,就落入那天罗地网之中。

但是我被封住了穴道,什么也说不出来,黑衣人与我的身上都沾满了狱卒的血,我紧紧地贴着他的背,等待开门那可怕的一刹那。

外面一定有许多弓箭指着我们吧。

威猛的黑衣人毫不犹豫地就把狱门给劈开,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我甚至打算闭上眼。

然而,奇怪的是外面什么都没有。

一个人也没有!

天,我蓦地回头,监狱里横了一地的狱卒,貌似武功并不怎样。刑部监狱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还没等我想明白那些报信的人都干什么去了,黑衣人已经双膝一颠,背着我跃上了屋顶,轻快又熟练地在檐上快步而行。不一会儿,便攀上了监狱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

黑衣人开始气喘吁吁,他方才在监牢里的彪悍杀戮已经让他的体力透支,如今背着我上山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我在他肩上扭了扭,表示要自己下来走。

黑衣人终究不是金刚铁打的,会意地把我放下。舒了一口气,看了我一眼。

他头上带着的黑色面罩,只露出两个眼睛,夜色下,我看不真切。但他回眸望我,却能让我感受到那里是一汪温泉。

黑衣人看着我,伸手弄了弄我额前已经凌乱的发丝,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相信,一定很专注。

他,和戴悠梦是什么关系?能傻乎乎地为戴悠梦劫狱,这样的男人是真的爱她吧。那一刻,我有些迷失,甚至有些享受这样的爱。

黑衣人只帮我理了理头发,猛地一把抓起我的手,又开始发足狂奔,我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踉跄地差点跌倒。

黑衣人重又指了指他的背,二话不说,就又把我背起,在林中穿梭。我想要问他是谁,可惜我开不了口。

山丘的另一头居然连着高耸的城墙,这是我第一次走出皇宫,越国的城墙沿着山势而建,蜿蜒曲折,巨石显着大气,弯曲添了秀丽,也不知是城墙在月色下是真的令人着迷,还是我的心情大好,主观地认为城墙美,总之,当黑衣人把我放下稍作休息的时候,我居然对着城墙,张开了怀抱……

林下清新的空气,沐浴着朦胧的月色,第一次觉得越国的夜色是这样的迷人。原来人出了皇宫的感觉,是这样的美妙。

黑衣人喘息了一阵,体力恢复,他刚才一直怔怔地站在旁边看我这奇怪的动作,当我恢复常态的时候,便又走过来,摆出要背我的架势。

我退后两步,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张开嘴,啊了两声,可惜一点声音没有。

黑衣人领悟了我的意思,往我的肩胛骨轻轻一点,一阵酥麻,然后是剧烈地咳嗽,一口痰吐了出来。

黑衣人居然伸手在我的背后帮我轻轻地捶着导气,我惊了一下,有些不自在。

“你是?”我殷殷地望着他,对面罩后他的容貌抱有最强烈的好奇心。

黑衣人指了指城墙上,然后向我张开了怀抱。

他要抱我上去么?

宫斗篇 第四十二章验尸

第四十二章验尸

我摇了摇头,“不去。你不告诉我你是谁,我就不走。”

黑衣人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颈部,是不告诉我?还是他不能说话?我还没明白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见黑衣人忽然警觉地往后一回望,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山丘上传了下来。

火光透着隐隐绰绰的参差树木,黑衣人顺手攀上身旁的一棵大树,只蹭蹭两下,就上到树顶,他张望了一会,又一跃而下,奔到我面前,身形一滞,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我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他却忽然掉转头,沿着蜿蜒的城墙朝另一边跑去。

我一头雾水,看着他渐渐消失在夜色中越来越模糊的背影,我心里竟有些不舍。

“戴悠梦!”

背后有人喊我的名字。

打着火把来的,是钱倧。黑衣人看到他,所以走了。

“你怎么来了?”我居然有些不快。

钱倧一脸着急,他似乎看到了那个黑衣人,三步并到我旁边,却又朝黑衣人速撤的那个方向望去,但是哪里还有黑衣人的踪影。

“那个人是谁?”钱倧的脸上一脸焦急和隐忧。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他看到你来,扔下我就走了。”

钱倧叉着腰,望着黑衣人隐退的那个方向,似有所思。

“刑部大牢那边,是你把人都支开的?”我探问道,我可不信关押我这种重犯的刑部会没有重兵把守。

“是。”钱倧幽幽地望着我,一脸凝重,“出来报信的人是我支开的。我听说有人劫狱,想看看是谁。”

这个钱倧,小心思倒也不少。

“那你看到是谁了?”

钱倧没有回答我,而是继续上一个问题,“不过,刑部监牢里看守的狱卒比平日里少了一半。”

我望向他,等他说原因。

钱倧叹道,“是钱佐调走了一部分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不忘拿眼看我,想从我的反应中读出些什么。我反望他,火光下,他的脸显得有些阴沉,似有许多心事。

是钱佐调走了人。

那么那个黑衣人是?钱佐?抑或是钱佐派来的?

不,不会的。钱佐才没有那么笨,用这种方式来救我出去。他若真的想救我,又何必废这么大的周章?而且,那个黑衣人为什么看到钱倧就调头逃跑呢?

“你怀疑救我的人是皇上?”我反问钱倧。他告诉我钱佐调走人,恐怕就已经生了此怀疑。

听到我这句话,钱倧更不自然,他一手持着火把,另一只手也握着一把剑,他说道:“我看了那些狱卒身上的剑痕,像他下的手,又好像不是。”

钱倧双眉更加纠葛起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知道钱倧为什么看起来这样痛苦了。互相算计的人,他以为自己比钱佐棋高一着,却又不完全懂钱佐的所作所为。人最怕的就是敌人知己,自己却不知彼。

“王爷,”我轻唤了钱倧一声,“你站在这里想是想不明白的。依我看,那人绝不会是皇上。”

“为什么?”

我淡淡地笑:“很简单。”

我指了指身后厚实的城墙,“他要带我离开这里,你认为钱佐会吗?”无论钱佐是爱我还是恨我,都不会让我离开皇宫吧?

钱倧眉头渐渐舒展,自言自语道:“但愿是我多心了。”他终究是有所怀疑的。不过他的犹疑瞬间就被化去,又换上了他后来常见我时的轻佻:“不过,谁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们的戴皇后出去呢?戴皇后看来欠了不少风流债呢。”

我没有理会钱倧,只说道:“王爷派人查查有谁要杀我才是真的。王爷不是口口声声说我可以在牢里头安安稳稳呆着么?只半日的功夫,就有人要谋杀我。”

“呵呵,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钱倧丝毫不以为意,“在本王眼皮底下还能有漏网之鱼,戴皇后心里应该有数吧。”

这么想把我除之而后快,又能这样明目张胆杀我的,除了季淑妃父女还能有谁。季直良掌管兵部,大权在握。他想收买个婆子入刑部大牢,定然不是难事。也只有他们父女两没有大脑地暴露自己对我的杀心。

我心里下了狠心。忍让多次,这季淑妃更加变本加厉了。若不除去,我迟早会送上性命。想要活命,就不能对任何敌人仁慈。

“走吧。”我突然对钱倧发话。声音阴冷地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去哪?”钱倧反问我。

“看公主尸体。”树林里一阵寒风吹过,树叶沙沙地响。几声寒鸦叫,衬得这林子越发地诡异。钱倧没有挪步的意思,我瞟了他一眼,“难道王爷来大牢,不是接我去看尸体的么?”

钱倧对我的变化有些诧异:“是,本来打算用个婆子暂时换你出来。我还以为戴皇后既然出来了,就没打算再回去呢。”

钱倧说的对,我去看了尸体,也不见得有什么进展。若是我这次出了这城墙,找个地方隐姓埋名,或许能平安的度过。

这种选择确实不错。可是,我不能选择。人这一走,便成了越狱潜逃,那泽新辰怎么办?我不是把这种罪名给落实了么?

死也要把星救出来。

“走吧。王爷”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空洞,但义无反顾。

**********

大理公主的尸体还停放在皇宫里一处名为长秋殿的地方。

大理思慕公主作为大理国献给钱佐的妃子,如今遇刺,自是按照妃子的礼制对待,需得在宫中将灵柩停放二十一日,才能下葬。

据说大理国的使臣已经将公主新死的消息派人快马加鞭向大理国皇帝段思胄禀报,思慕公主虽然不是段思胄的同胞亲妹妹,但事关国体,也不容马虎。

如今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了流求,若是段思胄知道了消息,而这边还没有找到真凶,那泽新辰恐怕就更是不妙了。

洗脱罪名,我唯一的目的。

灵柩停在长秋殿的偏殿之中,两个小太监守在那里。

换上夜行衣的我和钱倧,俨然是黑夜中的两只孤魂野鬼。

钱倧在领我进去之前,先把两人打晕了。

关上

宫斗篇 第四十三章 婢女

第四十三章婢女

我索性往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了,跟着那黑衣人跑了一圈,又同钱倧跑了一圈,早已经四肢无力。我斜倚着,若有所思地问道:“王爷应该见过许多死尸,觉得思慕公主这尸身有什么不同没?”

钱倧没想到我会非常冷静地坐在一旁,不禁有些扫兴,但看我一本正经,也不好再在一旁插科打诨,“若是因刀剑失血而死,这尸身搁置到现在,也该是一直僵硬的,倒不像她如今是一半硬一半浮肿。而且如今这天气又不是盛夏,棺木中有这许多香草,说起来,不该这么快就开始腐烂。”

我点点头,对钱倧所说的深表赞同。我虽然不是学法医,刑事侦缉的,但看到思慕公主那张可怖的脸,便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加上钱倧这么一说,就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仵作说思慕公主死前就已经身体僵硬了,许是被人下了药,是这样么?”

“不错。这世界上能让人身体僵硬的药只怕不下百种,所以仵作看不出思慕公主被人下了什么药,是否被人下药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钱倧似乎带我出来看尸体,只是为了炫耀一下他的能耐,倒并不指望我能够发现什么,“恐怕你想从这里着手,实在有些困难。”

*****

“那倒未必!”我对着钱倧睆然微笑,强自给自己打了几分气。想要挖掘出那几个当事的宫女出来似乎比从思慕公主身上找线索还要困难些。

况且,思慕公主这尸体实在有太多的奇异之处。

一般来说,能够引起全身麻痹的药物本身都有一定的毒性,对人体本身有伤害,对微生物又何尝不是呢?就拿之前所配的迷幻药来说,曼陀罗含有的那些生物碱,并不能刺激微生物的生长。所以,若是一般的药物,思慕公主此时的身体应该不会这么快浮肿,不会这么快就腐烂的。

腐烂,说白了,就是一些细菌微生物开始在肉体上滋生,如今秋高气爽的天气,加上宫里头设有专人对尸体进行“维护”,毕竟那些尸体动辄就是停一个两个月,若不能防腐,如何停得?所以,思慕公主的尸身断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副局面。

也就是说,思慕公主被人下的药,绝对不是普通的药。什么药能够让人的身体全身僵硬,但却适宜微生物的生长呢?既对人有神经毒性,又能够给微生物提供大量的营养物质。这种东西,我都有些好奇了。

“王爷,”我深情款款地喊了一声钱倧,他回头看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知道我准没有什么好事找他。

我嘻嘻一笑,指了指思慕公主的嘴巴,这个手势钱倧应该能看懂吧?药从口入,思慕公主最后吃了什么,绝对是个关键。

钱倧居然非常听话地伸手把思慕公主的双唇掰开,这一次,连站的远远的我,都闻到了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

一股酸臭的腐味从她的嘴巴里传来。这种气味是和着了发酵酸味和浓郁香气的混合体,和我往日里用于细菌培养的培养基倒有几分相似,也就是说这里头应该有葡萄糖等营养素。

“她都吃了什么?”钱倧眉头皱了起来。

“蜂蜜?”我想了半天,看样子应该是蜂蜜了。

钱倧听我提到蜂蜜,忽而点点头:“是了,那仵作验尸的时候似乎说到思慕公主是喝了蜂蜜。不过,他们大理国本就与我们风土不同,莫非这蜂蜜还有问题不成?”

“聪明!”没想到问题出在蜂蜜。

蜂蜜虽然糖份含量高,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引起身体的腐烂。肯定是思慕公主所喝蜂蜜有所不同。蜂蜜中含有的微生物本来就不少,所采花蜜的不同,峰种的不同,以及保存方式的不同,微生物也相差极大。比如蜂蜜中就含有有毒的微生物肉毒杆菌,只不过含量微乎其微。

钱倧双手抱胸,一副不大当真的样子,“蜂蜜能有什么问题?听说那个思慕公主有每日饮用蜂蜜的习惯,仵作也把公主带着的蜂蜜查验了一遍,并没有奇怪之处。”

思慕公主有每日饮用蜂蜜的习惯?

我眉头一皱,“王爷是听谁说的?”

“公主的贴身侍女。”

“贴身侍女?为何公主遇害的时候,那个侍女根本不在?”我心里纳闷,难道贴身不是指吃喝拉撒都在一块?我就说一个大理国的公主,怎么可能入得宫来,连个随身的丫鬟都没有。

“她被人打晕在草丛里。你莫非怀疑她?”

我微笑不语,知道公主有喝蜂蜜的习惯,又能够轻易下毒,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被人打倒在外边的草丛?究竟是她被人打倒,还是自己倒下的?恐怕很难说吧。

“王爷可知她现在在哪?”我不敢保证这个婢女一定和思慕公主的死有关,但是任何一个线索我都不能放弃。

钱倧一直都用一种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我,但我问什么,他都原原本本地回答着:“她现在也在刑部大牢里关着。”我不禁一惑,钱倧解释道:“做奴才的没有护好主子,钱佐也不过是将她暂时收押,自是日后交给大理国处置。”

我只是稍稍一滞,明白过来。她作为思慕公主的贴身侍婢,如今公主遇害,她这个奴才就没有做到奴才的本分,自然是要受处罚的。像大理国这种被越国称为蛮夷的国家,恐怕刑罚更是原始可怕。

接下来的事,便不用我吩咐,钱倧也自然照做了。

*******

重新回到刑部大牢的时候,一切恢复了平静。我不禁有些纳闷,刚才的劫狱,尸横遍地,如今怎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钱倧朝我投来一个得意的微笑,看来我是多虑了,钱倧能耐不小,自是把这件事给埋下了。

那个婢女被关押的地方,就远比我的监房要简陋许多,看守上也实在不堪一击。除了外面来回巡逻的狱卒,就只有两三个羸弱婆子坐在最外边的桌子旁,在灯下一边纳着鞋底,一边打着瞌睡。

钱倧又弄了两三颗石子凌空一点,就轻松地让这几个婆子倒在了地上。

按照事先的商量,我和钱倧都蒙上了脸,悄悄地靠近了那个监房。钱倧拿着从婆子身上掏下来的钥匙,把房门打开。

屋子里的女人正躺在一堆稻草垛上,听到门响,顿时惊醒,蓦地直起腰背,一脸惶恐地看着有亮光的门口。“是谁?”

钱倧随身携着的宝剑明晃晃地亮了出来,宝剑反射着寒光正好照映在那女人的脸上,那张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此时写满了惊惶和不安。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她蜷缩着双腿,身子不由往墙边角落里缩去,双手抓着身边的稻草,可惜稻草根本不能给她任何的安全感。

钱倧狞笑了一声,说道:“主人让我们来送你一程!”

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这家伙演坏人倒还比较像,比他扮清纯要顺眼多了。

“什……么,什么主人?”那小姑娘一双眼珠子在眼眶里胡乱地乱撞,她的脖子扭动着,但看了几圈,最后却发现这屋子里根本就没有逃生的出口。

钱倧不说话了,我也让自己冷笑了一声,空荡荡的笑声在阴冷的监狱里回荡,这笑声让我自己都听着发毛:“主人说你这件事办的很好,所以让我们来奖励你。”

“奖励我?”

“是啊。主人不舍得你在这监牢里头受苦,让我们来早早结束你的苦难,送你去西方极乐世界,这不是奖励是什么?”

那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寒光之下,那张脸是如此的惨白,她的双目渐渐浸润在透明的液体中,眼角凝结出一颗晶莹的泪珠,滴落下来:“真的这样么?”

此时的少女,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惹人心怜。但是我必须得狠下心肠,这少女并不否认的回答,更加证明了我的猜测。

钱倧适时地把宝剑往前一递,送到了少女的咽喉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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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蝴蝶的翅膀 发表于 2008-9-26 22:26 | 显示全部楼层
宫斗篇 第四十四章 雪桂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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