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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当小红帽遇到泰迪(2)
鉴于CH医院离F大和李哲的住处都近些,李哲便办了从RJ医院到CH医院的转院手续。我几乎每天一有空就去陪他,搞得苏三和沈怡然他们还以为我们闪电坠入爱河,见了我总是要笑。只是,那笑总是不那么纯粹,夹杂了惋惜、叹息、感慨,惹得我心酸。
陪李哲去公安局时,李哲当场指认了抓获的那个嫌犯。我看他眉宇间依稀全是漠然,忍不住问他为什么看到凶手一点也不生气,他只淡淡回了我一句“该付出代价的是幕后买凶的人,和动手的人没关系”。
一句话,让我心怦怦乱跳。我张张嘴,很想一五一十告诉他事情的始末,可我终究没有。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除了徒增怨恨,对谁都没有好处。如果要算谁欠了谁,就让我来尽量弥补吧。
李哲的父母大概很忙,因为我每次去看李哲时,都没碰到过他们。有时,我看到李哲在听电话,唇角微微含了孩子气的笑意,我想那肯定是他爸妈的温暖爱心call。事后问他,他却说是他阿姨,然后偏了头,一个劲的望着我笑,也不知在想什么。
住院的李哲,仿佛多了一个爱好,就是没事的时候喜欢看我。他明明是清澈的眼神,偏偏看得我常常要逃开去。
这天又是如此。我一边剥着芦柑,一边不由瞪了他:“喂,你这样看人很没礼貌。”
李哲安静的低下长长的睫毛,不说话。
“张嘴。”我捻了一瓣芦柑,送到他面前。
李哲很乖巧的吃了,细细咀嚼着。无端端,我想起他从前抢我那片糯米甜藕的情景。那时,他会双眼弯弯的望着我,坏坏的做了口形故意来惹我,可恶极了。
“你在想以前的事?”李哲突然说。
我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自己笑得很甜蜜吗?”李哲幽幽答了,仿佛有些埋怨我一个人在回忆中happy,却把他丢在一边的意思。
我下意识摸摸脸。不会吧?从几时起,我想到李哲会和“笑得甜蜜”扯上关系了。
“我刚才是想到……苏三和沈怡然相亲时候的事。”话到嘴边,我还是换了词,含糊笑说,“听说他们打算年后结婚呢,真快。”
“不用羡慕别人,如果你想做新娘——”李哲也浅浅的笑,话说到一半却停了。以他素日的脾性,我以为他接下来一定会说“那我就陪你做新郎,怎么样?”
怎知他话风一转,却说:“你早就可以做了。”
又是无处不在的王维东!满心气闷,我随手又掰了瓣芦柑,堵住李哲的嘴:“我才不想结婚,周瑾的事你也知道的。”
想到陈瀚生的恶劣,我忍不住唠叨:“上次她让我帮她咨询了律师,律师说如果她单方面提出离婚,也是可以的。不过最糟糕的是,陈瀚生有她外遇的照片做证据,这一点对她很不利。我想帮她搜集点陈瀚生在外面鬼混的证据,这样才公平。”
“你很想帮周瑾?”李哲调整了一下坐姿,似乎倦乏了。
“当然。”我过去帮他把枕头摆摆好,看看表,“快一点半,你该睡午觉了。”
李哲听话的躺下,象一只可爱的泰迪熊。我在床边坐了,就着午后暖暖的阳光,随手从包里拿了本《汉堡剧评》开始看。
看了一会儿,我也困了。放下书时,却看到李哲一点睡意也没有,正把玩着我的手机链,拨动了那上面金色的铃铛,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不睡?”
李哲牵过我的手,指尖轻轻抚摩我的手心,仿佛有点犹豫,还是开了口:“我书房电脑F盘里,有个标做zhouchen的文件夹,里面有上次陈瀚生他胡搞的照片和视频,希望对周瑾有帮助。”
我不可置信的望了李哲。上次陈瀚生玩3p,李哲居然又用手机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拍了?
李哲笑得轻描淡写:“不要说我偷拍狂什么的。我当时那么做,是因为我知道,如果你朋友将来离婚,到时一定用得着。动两下手指,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天,你的手也太快了!”我忍不住惊叹。老实说,我仔细回想那晚的情形,半点也记不起那时李哲的举动。
“当然,我……”话音一顿,李哲略带得意的笑容蓦地黯淡下来,如盛放的白玉兰瞬间凋谢在寒风中。
“李哲——”我心猛的一抽。是我的错,我不该说起什么手的话题,让他再次意识到他引以为傲、灵巧无比的手已是过去式。
李哲飞快打断我:“刚才没说完,我电脑开机的password是20010812,你好好记着。”
他整个人看上去似乎平和而正常,可他玄黑的眸子象一泓沉寂的潭水,没有丝毫波澜,映了柔和的阳光,依然幽幽深深的。
我不觉反手攥紧他的手,触手一片骇人的冰冷。我的第一反应是,完了,他需要人工呼吸?
鬼使神差般,我俯下身,对了他浅粉色的唇,直直吻下去。柔软的唇,淡淡的水果香甜,揉合了他清爽的气息,异样的温柔在心头悄然漾起……我的唇齿间恍惚有种近似幸福的味道。
李哲大约有点懵,动也没动的任我亲了。几秒钟后,他便慢慢回应了。清新的吻,如雨后绽放的柳芽,渐渐,连带周围空气都洋溢了生机勃勃的意味。
片刻,慢慢分开,对视,抿嘴一笑。我想有时候,言语是苍白无力的,只有行动才能真正达到预期效果。
把书放到包里,我竭力找回和李哲做普通朋友的感觉:“其实你拍的那些照片什么的,也许根本不用拿上法庭。陈瀚生应该知道,那些照片视频要是被各大媒体转载,会引起怎样的后果。让陈瀚生选,是他们陈家在大众面前从此颜面扫地,还是老老实实和周瑾协议离婚,我想他会选后面这一种。”
李哲合了双眼,仿佛在神游太虚,好一会儿,才慢腾腾的说:“离婚不用弄得跟仇人似的,你和你朋友也别做得太过分。”
过分?如果李哲知道买凶伤他的人,正是陈瀚生,一定不会这么宽容大度的说话。
我抑了满腔不平,勉强转移了话题:“你电脑的password是20010812,对吗?”
李哲点点头,抬眼看我时,眼底一抹悠远的笑意。我一时有种错觉,仿佛他在透过我念及某些愉快的往事。
“哼哼,听上去好像是个纪念日。老实交待,是不是在2001年8月12号,遇到了你的初恋情人?”难得李哲心情转好,我笑眯眯的挤到他跟前,故意胡说八道。
李哲望了我,双眼弯弯如新月,悠悠的说:“不是初恋情人,是dream lover。”
“dream lover?没想到——”我拖长声音,斜瞥了李哲,“你也纯情过。很难想象呐。”胸口莫明的有点不自在,我又好奇心大发作,脱口问了,“那你碰到你的dream lover,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怎样,我也不知道,”李哲故弄玄虚的答,又好像怕我追问下去,掉转问题对了我,“你呢,难道你没有梦中情人?”
我望了窗外,偏头想了想,脑子里首先闪出的居然是初夏夕阳下,少年维东灿烂得惹人迷醉的笑颜。或许,是太早认识他,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我都不曾幻想过第二个人的出现。
“没有。”我摇摇头,一转脸,唇边触到一片温软,不觉吓了一跳。原来不知几时,李哲已起身走到我旁边,脑袋探过来似乎正要说什么。而今,我的唇正堪堪擦过他的脸颊。
比之适才的亲吻,此刻不过是无意的接触,算不了什么。可不知怎么,对上李哲近在方寸间含笑的眼,我就感到周围的温度骤然升高了许多。
“我还以为,你梦中有过泰迪熊呢。”李哲俯在我耳边柔声呢喃。他的呼吸,如同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无声无息的撩拨了我。他的味道,悠悠萦绕着我,仿佛在诱惑我放弃一切抵抗。
门外,突的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我如梦初醒,转身开门,门外的居然是老妈。
惊诧之余,我还没来得及问老妈怎么来了。老妈已越过我,快步走到李哲面前:“李医生,我只问你两句话。以你现在的情形,你凭什么追我女儿?将来,你又怎么保证给她好的生活?”
“妈,你乱说什么啊。”我急了,老妈这样问话也太伤人了。
“伯母,”李哲一脸的波澜不惊,清朗的声音还是那么动听,“我相信您是爱女情深,才来问我。那也请您相信我,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会尽最大努力给辰薇幸福。”
简洁有力的话语,真挚的眼神,恳切的态度,我仿佛又听到那晚耳畔反复咏唱的《I swear》,深情而美好:
“……And I swear by the moon and the stars in the sky,
I'll be there.
I swear like a shadow that's by your side,
I'll be there.
For better or worse, till death do us part,
I'll love you with every beat of my heart.
And I swear
I'll give you every thing I can,
I'll build your dreams with these two hands,
We'll hang some memories on the walls.
And when just the two of us are there,
You won't have to ask if I still care,
`Coz as the time turns the page, my love won't age at al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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